第13章
如今天色渐黯,时辰也快到了。宁祈便火速换了一件衣裳,想到秋夜微寒,又顺便披了一件轻薄的外衫,便匆匆赶去。暖阁就在水榭之内。她经常在此处同大家打牌,对地形也极为熟悉,很快便行至暖阁前。
她本以为会是极热闹的场景,可四下打量一圈,暖阁周围竟连个侍从也没有,冷清的紧,倒让宁祈颇为古怪。
她鼓了鼓腮帮子,没想太多,伸手轻轻推开屋门。只见暖阁内也是一片岑寂,案几上只搁了一套茶具,一盏香炉,香雾丝丝袅袅地在空中缭绕,充盈着整间屋舍。
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动静,同屋外一般无二。
不对……角落里,似乎还坐着一身玄衣。
她走上前去,出言问道:“宋怀砚……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宋怀砚抬眼看向她,薄唇翕合,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嗯”。
顿了顿,补充道:“我方才去问过了,是今日通报的侍从弄混了地点和时辰。父皇是要在水榭正阁用膳,不过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宁祈反应了过来:“所以……你就在这里候着?”
宋怀砚不语,只轻轻颔首。
也不知为何,他现今面色不大好,声音也噙了几分沙哑,面色苍白得有些异常。
宁祈没有多关心这些。她在原地思忖了须臾,左右时辰也快到了,去别处恐怕也来不及,不若也在此处候着。
只不过……
她的目光四下游移,捕捉到距宋怀砚最远的一张凳子,乖巧地坐了下来。
宋怀砚只看着她,依旧沉默。
二人静坐须臾。
宁祈打量四周,这才发现屋内烧了地龙,地板上还铺了一层厚重的毯子,热气不断地往上升腾。
方才迈步进来,她并不觉得热,如今坐了一会儿,却是慢慢出汗了。
她便起身,将身上披着的外衫脱下,挂置在一旁。
可不知为何,那股热意并没有消散丝毫,反而渐趋上涨,令她口干舌燥,呼吸也紊乱起来。
她有些受不住,看到宋怀砚面前的茶水,便迈步过去,倒出一盏,慢慢饮下。
依旧不起作用。
身上的气息愈发滚烫,灼烧着她的五感,令她的意识混沌起来,面前玄色的身影也渐渐恍惚。
她看向宋怀砚,抑制不住地轻轻喘息,呢喃道:“宋怀砚……好热……”
说着,她又拈起茶壶,欲再倒出一杯水。
可她的手堪堪触及握柄,却忽而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覆上,凉意四下蔓延,激得她心尖一颤。
她是站姿,宋怀砚是坐姿。他便轻轻仰首,对上她的目光。
方才在阴影中,宁祈瞧不真切,如今走近了些,她这才发现,宋怀砚的眼尾、耳尖皆泛着一层异样的水红。
他吐息微颤,目光落在那香炉上,明白过来什么,艰难道:“宁祈,快走,离我远一点……”
“香炉内点着的,是合欢香。”
失序(三合一)
在这宫中,
极少有人唤她的名字。
“宁祈”这两个?字,在她的脑海中唤回了几分清明。她跟着宋怀砚的视线,看向?香炉内升腾而起的薄雾,
嗓音掺了些疑惑:“合欢香么……”
合欢香……
莫不是有人要害他们……!
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唇瓣翕动着,想?说些什么。然而合欢香药效过甚,在空中盘旋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须臾之间,便将她的思绪尽数扰乱。
她如同陷入一场永不?熄灭的火海中,
气喘得愈发不?匀,浑身发着烫,
渴慕着一场甘霖。
热,太热了?。
只有宋怀砚覆上来?的手,
是唯一的凉意。
他的肤色冷白,
指节修长,能将她的手牢牢地拢在掌心,
凉意沁入她的肌肤,
驱避那分令人不?安的燥意。
可是远远不?够。
她想?要更多。
于是,她便伸出另一只手,
攀附上宋怀砚的腕子,继而不?断地向?上摸索。独属于少年的凉意熨帖上她的肌肤,能让她稍稍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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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意让她的思
殪崋
绪模糊,
连同对?面前人的惧意也尽数消弭。她宛若一个?生死边缘的人,终于寻到了?救命的解药,便愈发大胆地往他怀中凑过来?。
由于脑海混沌,
她的步子也是晃晃悠悠的,走得格外不?稳当。凑近时,
她忽而磕绊了?下,整个?人便呈跨坐的姿势,跌坐在宋怀砚的腿上。
两人俱是一颤。
宋怀砚的眸色,霎时变得深沉起来?。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瞬,尽力稳住呼吸,艰难地抽出手来?,欲拿起茶盏,将还在燃起的合欢香浇灭。
可他的手还未触及茶盏,便又被坐在身上的少女拉回。
宁祈贪惜这点凉意,便用力地拢住他的手,徐徐往上牵引,让他的手抚上她涨红的脸颊,细细摩挲。
她低吟着,似是喟叹:“太热了?……”
少女肌肤雪腻,触感柔滑,令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的眉尖往下压了?压,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他身经百毒,体格特殊,这合欢香劲头虽猛,然?而也不?足以令他完全失控。
可合欢香到底是毒,香气吸入体内,虽未激起欲意,却仿佛挑开了?他的经络,令他浑身失力。
对?于少女过分的举动,他竟也无?力抗拒。
于是,他便尽量抬高声音:“宁祈,你先松手……”
可宁祈的五感,早已?被烫意灼烧得愈发模糊。她全然?听不?清他的话,只一股脑地往他怀中凑,如同一只黏人的狸奴,在他身上缓缓磨蹭,动作愈发暧昧起来?。
宋怀砚终于有些经受不?住了?。
他喉间逸出一声闷哼,呼吸也愈发沉重?起来?。
他眼底含着一丝愠意,一遍遍唤宁祈的名字,唤着唤着,气息也渐渐不?稳,声音低了?下去,几乎无?力开口。
而少女在他怀中,如梦呓般低声呢喃。她凑了?一会儿,感觉这个?姿势让她腰身颇为酸痛,便又扭了?扭身子,稍稍转了?个?方向?。
随着这个?动作,她终于松开了?手,让宋怀砚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手来?,欲拿起桌案上的茶盏。
就在这时。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愈发明晰了?起来?。
有人过来?了?!
宋怀砚心中暗骂一声,忙收回了?手,目光急急逡巡四?周。
眼下药效未散,怀中少女情态异常,这个?姿势更是让人无?从解释。倘若被人看了?去,那宁祈的名节势必不?保。而他,恐怕也真的无?法活着走出冷宫了?。
唯一的办法,便是暂时躲起来?。
桌案的旁侧,便是暖阁中设下的床榻,供人在此临时休息。而床榻周围,垂落着几片厚重?的幔帐,算是个?藏身之处。
床榻位于暖阁最里侧,此刻又是傍晚,角落投下的阴影堪堪能将此处覆盖,若不?仔细观察,旁人也很难觉察到此处。
门外,沉缓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宋怀砚心神略定,掌上蓄了?些力,一把捞起宁祈,掀开床榻后方的幔帐,先将她塞进里面,而后自?己再躲身进去。
宁祈被这动静惊了?一瞬,嘴里哼唧着什么。
宋怀砚忙伸手覆上她的唇,语气冷了?三分:“别出声。”
也不?知?是被这股冷意吓到了?,还是真的听清了?这句话。话音落下,她倒也确实安分了?些,不?再言语。
只是她的吐息太烫,洒在他的掌心,令他一时也颇为不?自?在。
两人的心跳都?极为急促,同呼吸一样,在这片狭窄的空气中,不?住地交织在一起。
方才?的脚步声终于在门外落定。屋门被推开后,一只云锦绣花鞋踏入屋门,伴随而来?的是几句小声的嘀咕:
“我落在这儿的竹伞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教?旁人拿去……”
嗓音绵软温柔,是少女的语气。
随着来?人开门的动作,稀薄的微烁天光照入屋内,映得周围陈设略有些明晰起来?。
宋怀砚下意识地往里迈了?半步。这处空间本就逼仄,经此一番,他离宁祈便只剩下不?到一指的距离,几乎要紧紧相贴。
他侧眸悄悄看过去,只见来?人一身水蓝,手持着刺绣团扇,动作小心翼翼,面露愁容。
正是二公主宋莹。
宋怀砚略松了?一口气,但目光仍旧提防地盯着她。
视野中,宋莹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在屋舍内踱步,四?下寻找着竹伞。
她在门边的檀木架上寻找一番,无?果,便迈步朝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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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砚眉心一跳,攥了?攥身旁笼罩着的幔帐,又将二人拢得更紧了?些。
拢得更紧,便愈发闷热。宁祈一时受不?住,使力推了?推他的胸膛,呼吸又滚烫了?几分。
宋怀砚心脏一揪,忙看向?宋莹。
所幸宋莹并未走过来?,也未曾注意到这窸窣的响动。她在暖阁中央停了?脚步,瞧见斜靠在墙边的竹伞,心中一喜,迈步上前,将竹伞好生收起来?。
而后,她也没再停留,便迈步离去了?。
离去的时候,她还不?忘宫中的礼节,缓缓将屋门阖好。
屋内复归一片黑暗阒寂。
宋怀砚的心跳微微平定。他收回覆在宁祈唇上的手,轻声道:“没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此处太过闷热的缘故,他的呼吸也愈发粗重?起来?,吐出的三个?字咬字很轻,夹杂着细密的战栗。
随后,他又感到头昏脑涨,意识有些不?大清明。
莫非是在此处待的太久,合欢香太过浓郁,也渐渐起了?作用么……
他伸出手来?,想?掀开幔帐,往外走出。怎料自?己的手刚落在幔帐上,便又同先前一般,再次被宁祈紧紧拢住。
“宁祈,你真是……”他嗓音沙哑,神色略有些无?奈。可紧接着,他面上的无?奈之色又再次僵住。
——宁祈难堪闷热,依恋着他身上的凉意,竟不?管不?顾地挤进他的怀中,双手死死地环住他劲瘦的腰身,二人的双腿也随之紧密相贴。
偏她还不?满足,小腿不?安分地扭动着,同他的双腿交缠在一起。她在他怀中肆意地拱着,将青丝也揉得纷乱起来?,一绺一绺地散落在额间,被身上的薄汗所濡湿。
在合欢香的作用下,宋怀砚本就有些不?大理智。如今她这番,简直是明晃晃的引诱。
如此情景,怕是圣贤也难以招架。
宋怀砚稍稍偏头,同她错开呼吸,眼尾的水红色却愈发深重?起来?,往耳边蔓延,仿佛正要一点点吞蚀掉他仅存的理智。
他下意识地揽住她的后腰,喉结再次滚动一瞬,眸中隐隐露出蛊色,嗓音掺杂着几分低磁的喑哑。
“宁祈,你可要想?好了?,我可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话还未说完,却又尽数被堵入喉中。
——这般滚烫难耐,意乱情迷,宁祈完全被合欢香所控制,竟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
宋怀砚的心脏剧烈地颤动一下,只一瞬间,他仿佛再也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
身前,只有少女的呼吸在不?断地萦绕,宛若春日里疯长的枝丫,将他整个?人缠入其中,动弹不?得。
他闷哼一声,苍白的指尖嵌入掌心,瞳孔骤缩。
少女呼吸滚烫,唇瓣亦是滚烫的,贴上他的唇时,有一种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在相吻的地方窜起一股细密的烫意。
他心底忽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偏他也弄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谓之何物。
她吻的很深,触感也愈来?愈热,烫意一路窜麻,令他的整张脸也覆上一层蛊红。
他迎上她的吻,脑海里有一种疯狂的冲动,令他想?要攫取更多。
可是他不?能……他决不?能如此。
冷静,快冷静下去。
宋怀砚竭力捕捉住自?己脑海中的理智,慌乱地背过身去,避开她的动作,连同避开她那灼热的吐息。
他步伐虚浮地迈出两步,走到桌案前,用茶水将合欢香尽数浇灭。
床榻之侧便是一处支摘窗,途径之时,他又伸手将窗户打?开。天幕渐黯,四?野的风也是微凉
殪崋
的,凉风涌入屋内,吹散残余着的合欢香,也令暖阁中的人清醒了?几分。
宋怀砚转头看向?宁祈。
只见她不?知?何时已?跌坐在床榻上,整个?人仿佛刚从胭脂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无?一处不?涨得通红。
他自?小便暗自?练毒,经过十几年的淬炼,身上流淌着的血可愈百毒。须臾之间,他身上合欢香的药效便尽数消弭。
可宁祈不?同。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少女,根本无?法承受这些。
况且……合欢香乃是至毒,只有阴阳交合,才?能褪去毒意,除此之外,无?药可解。
下毒的人倒是阴狠,竟寻来?这些奇诡的法子。
合欢香是无?药可解,不?过他的血却是可抵百毒,若用在宁祈身上,倒是可以帮她捡回一条命。
只是……
宋怀砚看向?跌坐在床榻上的少女,凤眸微眯,陷入思忖。
眼下他早已?脱事,他完全可以坐视不?管,孤身离去,留下宁祈在这里。
宁祈是他上辈子最大的仇人,亦是此生最大的隐患。若她真的命薄而死,也免了?他一番费力周折。
他该离去的。
可他望着着一袭浅荷色,竟忽而发觉自?己迈不?出步子。
……要救她么?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再多的考量。
罢了?,这辈子,宁祈倒也没怎么害他,相反,她还曾多次关心于他——虽不?知?真假。
自?己上辈子是作恶多端,眼下倒是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发发善心。
于是乎,宋怀砚最终还是走上前来?,坐在宁祈身侧,取出了?袖中的蛇形匕首。
宁祈只觉身侧寒意逼近,紧接着,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令她微蹙秀眉。
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身侧的人便伸手过来?,而后,一片浓稠的鲜血强横地挤入她的唇间,淌入她的口中。
宁祈下意识地咽了?一口。
好涩,好腥。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抗拒地转过脸。宋怀砚看着自?己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忍了?忍愠意,将她的脸掰了?过来?。
“快喝下去,这是能救你命的东西。”
许是喝下去的那口鲜血起了?点作用,再加上窗外寒风的侵入,宁祈混沌的意识终于回归了?些。
她听到宋怀砚的这句话,又感知?到自?己身体内的不?适,出于求生的本能,犹疑了?一下,便开始小心舔舐着他腕间的鲜血。
明明是极腥的血,可咽入喉中,却仿佛有一汩温软的水流入体内,继而淌入四?肢百骸,一点一点驱散她体内的燥意。
宋怀砚就这般看着她。
腕上划开的伤口并不?浅,再被她这般吮吸着,令他略为吃痛,轻嘶一声,手背青筋脉络凸起。
两辈子,这是他第一次,不?惜己身,去救另一个?人。
他低叹一声,自?语道:“我真是疯了?……”
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只是人的错觉。
宁祈并没有听到这句喃语。她脸上的潮红早已?褪去,意识也渐渐清醒过来?。
她低头看着面前猩红的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在做什么,不?由得惊呼一声,将宋怀砚的手猛地甩开。
甩开之时,好巧不?巧地,她的手又用力打?在了?宋怀砚的伤口上。
“……”宋怀砚闷哼一声,目光落在她身上,忿忿道,“我为了?救你,不?惜拿自?己的血来?喂你,你便是这么报答我的?”
宁祈闻声看向?他,又疑惑地指着自?己:“……救我?”
宋怀砚摇了?摇头,神色略露哀怨。他微微俯身,自?衣摆上撕下一条玄色的布料,将手腕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粗略地包扎起来?。
这才?道:“你方才?中了?合欢香的毒。”
“合欢香?”
宁祈在脑海中搜寻一阵,这才?想?到,在刚踏入暖阁之时,她忽而遍体发热,宋怀砚曾言,香炉内点着的是合欢香。
之后的事,她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她四?下打?量一圈,发现自?己同宋怀砚都?坐在床榻上,不?由得拢紧衣衫,面露惶恐:“你你你不?会对?我做什么了?吧?!”
宋怀砚想?到方才?的那个?吻,挑眉道:“你应该想?想?,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啊?”宁祈越想?越惊惶,小脸煞白,磕磕绊绊道:“我……你……我?”
宋怀砚轻笑一声。
时候不?早了?,他也不?欲再戏弄她,便道:“我虽算不?得什么好人,但这种趁人之危之事,我还是不?会做的。合欢香已?熄灭,你的毒也已?解,一切都?没事了?。”
他话说的认真,宁祈打?量着他的神色,也看自?己身上并无?异常,便暂且信了?他的话。
不?过……
宁祈觉得好生奇怪:方才?,竟是宋怀砚甘愿救下她?
这小黑莲素来?邪的很,令她时常看不?透,便默默将他归于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类。可是如今,他竟不?惜割腕取血,来?救她这个?不?相干的人?
她素来?是藏不?住心事的,想?到这些,便欲开口去问。
可自?己还未出言,便听暖阁外忽而传来?一片异样的喧嚣,将她的思绪打?乱。
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匆匆踏来?,紧接着是宋成思急切的声音:“父皇,儿臣接到禀报,说这里有人秽乱宫闱,触犯大忌!我们一定要捉住他们!”
秽乱宫闱……
听到这几个?字,宁祈的心跳又慌乱起来?。她想?到方才?的合欢香,听到众人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掌心渐渐洇出一声薄汗。
她目光急急地打?量四?周,只见床榻之侧,恰好有一处打?开的支摘窗,就此跳出,倒是可以躲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