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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况且,上战场挥刀杀敌的感觉,比帮皇帝实施阴谋诡计爽多了。

    正如好友老王所言,大丈夫习得一身武艺,本就该光明正大驰骋沙场,挣下功劳显亲扬名,光宗耀祖。

    邵沉锋双手扶他起来,大笑道,“好,好!”

    能坚持这么久才降,也算不错了。

    这小子上了战场有几分狠劲,他喜欢。

    又道,“不必担忧你的家眷,王妃的亲人也还在京城,起事之前,定然会将他们一并送到安全之地。”

    安世杰:“有劳王爷!”

    是的,顺安公主的父亲和兄弟姐妹还在京城,这也是他敢背叛皇帝的原因之一。

    顺安公主不可能抛下亲人,顺带拉他家眷一把,不是什么难事。

    做下决定,安世杰再也不用在叛与不叛间煎熬,轻松许多,跟同袍好友们更有话说。

    这天傍晚,邵沉锋安营扎寨后,让亲卫烧水沐浴,正在浴桶里舒舒服服地闭目泡着,忽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以为是亲卫来给他搓背,眼都没睁,换了个便于搓背的姿势。

    一只手拿着布巾,轻柔地从他结实的背上抚过。

    邵沉锋皱眉,“没吃饭么?用些力!”

    那人顿了顿,果真用了力,但还是不够。

    邵沉锋不耐烦地道,“退下,换个人来。”

    搓背都搓不好,还能干什么。

    那人却没走,手还大胆地伸到他胸前,轻轻揉按。

    邵沉锋感觉不对,身体反应极快,还没睁开眼睛,就抓住那只手往外一甩。

    “啊!”

    一名披着薄纱的女子凌空飞起,撞上了中军大帐的桁架,险些晕过去,忍着疼痛叫道,“王爷,小女并非刺客!”

    邵沉锋看她打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很是恼怒,并不理会这女子,扬声道,“来人!”

    四名亲卫很快跑进来,“王爷!”

    邵沉锋声音平淡,“哪来的,送回哪里去,再领二十军杖。”

    “......遵命!”

    四名亲卫暗暗后悔,不敢辩解,不敢求情,拖着那女子出去。

    女子哭道,“王爷,您看小女一眼,小女对您仰慕已久......”

    话没说完,被一名亲卫捂住了嘴。

    另有亲卫进来伺候邵沉锋搓背擦头发。

    没一会儿,虎威军主将雷俊弘进来请罪,但他显然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嘻嘻地道,“王爷放心,王妃娘娘贤良大度,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儿。”

    诸军会合后,他才听说,王爷这一路上,竟然一直素着。

    暗怪这群亲卫不懂事,也不知道给王爷安排个女人。

    正好一位北蛮长老找到他,说想将族中圣女献给王爷,请他引荐。

    他看这圣女长得花容月貌,颇有风情,便答应了。

    专门选择王爷沐浴之时,是想给他个惊喜。

    送进去之前,也派人仔细搜查过,连发簪、耳环都不许戴,还剪了指甲,确保圣女身上没有任何兵器,伤不到王爷。

    谁知王爷没看中。

    邵沉锋盯着他,慢慢道,“你觉得,这是小事?”

    雷俊弘:“......不是小事么?”

    王爷远征在外,途中睡个女子不值一提,贺王妃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邵沉锋加重语气,“雷将军,你在替本王做主!”

    本还不当回事的雷俊弘立时跪了,“王爷恕罪,末将万无此意,万无此意!”

    给王爷送女人是小事,替王爷做主可就不是小事了。

    邵沉锋冷眼看他,“哦,是么?那你说说,你究竟什么意思?”

    雷俊弘:“......末将有错,甘愿受罚!”

    他能有什么意思?

    只是想着大家都是男人,急王爷所急而已,结果这马屁拍马腿上。

    邵沉锋赞道,“雷将军有担当!那便罚你每日值守中军大帐,直到回北安。”

    雷俊弘:“......末将遵命!”

    出了中军大帐,自认倒霉,准备回自己帐篷,换亲卫的衣甲。

    路上遇到名白袍小将,为他打抱不平,“雷将军,您这是无妄之灾啊,北蛮部落要献圣女,该自去找王爷,偏连累了您!王爷也是,您明明为他着想,他还发作您,您真是冤枉!”

    这话说到雷俊弘心坎上,跟他一起狠狠骂了那北蛮部落几句。

    但不敢骂邵沉锋。

    和颜悦色地问小将,“你是哪家的,以前怎没见过?”

    白袍小将笑眯眯地道,“我是贺王妃的侄儿,贺暄峪。”

    雷俊弘:......

    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怕说多了又祸从口出。

    第294章

    尔等没有资格当本王的盟友,只是本王的俘虏

    雷俊弘身为虎威军主将,却被罚值守中军大帐,引得将士们纷纷侧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一边笑,一边引为鉴戒。

    当然,除了他之外,也没人敢擅自给王爷安排女人。

    王爷如果需要,自己就会安排,不安排,就是不需要。

    想献殷勤也不在这上头。

    飞熊军主将常路庭特意跑来嘲笑他,“雷将军资历最老,胆子也最大,还最实诚,就爱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佩服,佩服!”

    雷俊弘:“......你滚,麻溜滚!”

    心想你小子别犯事,犯事老子笑你一辈子。

    常路庭大笑而去。

    此后,北蛮又有几个部落想要献女,但没有哪位将领敢牵线搭桥,雷俊弘还守着中军大帐呢,并不想跟他做伴。

    北蛮各部长老没有放弃,直接找到邵沉锋,表明献女之意。

    对于他们而言,这不是简单的进献美色,或者攀龙附凤,而是为了部落的未来。

    镇北王身边有本族女,大家才能心安,如果能生下孩儿就更好了。

    然而邵沉锋全部拒绝。

    一位名叫折也干的长老极力劝说,“王爷,我们各部之间如果有仇怨,也会用结亲来化解。结了亲,就如同结了盟,两族从仇人变成自己人,往后也会更听您的话,唯您马首是瞻。况且我们不求名份,不要好处,只想当您的心腹!”

    邵沉锋若有所思,“你是说,如果本王不纳你族女子,你族便不听话,还要做乱?”

    折也干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结论,吓得冷汗直冒,恭敬跪下,“请王爷不要误会,我等万无此念!”

    邵沉锋漫不经心地笑道,“没有最好,有也无妨。”

    不过是再杀一遍的事儿。

    折也干:“不敢,万万不敢!”

    其他长老也跪倒,争先恐后诉说本部落对镇北王的服从与忠诚。

    邵沉锋听了会儿,温和地道,“有一件事情,本王希望诸位牢记在心。”

    长老们:“王爷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邵沉锋神色淡漠,“尔等,没有资格当本王的盟友,只是本王的俘虏,记住了么?”

    长老们匍匐于地,“记住了!”

    邵沉锋认真告诫,“若是忘记,必有大祸临头!”

    众长老都表示绝不敢忘,抖如筛糠,仓皇告退。

    镇北军杀入部落的那一幕,他们永远忘不了。

    正因为恐惧,才拼命想给镇北王塞女人,打不过他,就跟他和亲,可他说他们没有资格。

    各部落更为忐忑,也更为老实。

    等长老们退下,雷俊弘轻蔑地道,“这几个老东西,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还结亲结盟当心腹?呵,他们也配!想当t?王爷心腹的多得很,轮不到这些北蛮子!

    不全部杀光,已经是王爷、王妃仁慈。

    他就是主张杀光的那一派。

    之前帮着某部落送圣女,纯粹是想让王爷快活快活,快活完了,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送回去,跟结亲什么的沾不上边,更不会给那部落什么承诺。

    至于圣女刺杀王爷?更是无稽之谈,不要小瞧圣女与部落的羁绊。

    能当一族圣女的,都不会是蠢货。

    部落里有血性的那一拨,也都战死了,现在活着的,都是想活的。

    何况,王爷乃骁勇悍将,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若连这么个女子都对付不了,那就是笑话了。

    瞧不起谁呢!

    他可以断定,王爷不要那圣女,绝不会是因为害怕被刺杀。

    见邵沉锋不搭话,忍不住调侃道,“北蛮女固然不配服侍王爷,但您三贞九烈,坐怀不乱,难不成想为王妃守身如玉?”

    这话说出来,自己先笑了。

    自古只有妻子为夫君守身,哪有夫君为妻子守身的?贺王妃自己,也不会对王爷提出这等无理的要求。

    邵沉锋没笑,“有何不可?”

    他是气血旺盛的男子,有时确实挺难忍,但芳亭值得。

    而且,人一旦尝过仙葩奇珍,就不想再将就,他其实很挑剔。

    与芳亭两情相悦,彼此拥有的感觉,也无人可以替代。

    雷俊弘:“......您说真的?”

    王爷真是处处与众不同!

    邵沉锋斜睨他一眼,懒得再说。

    他对芳亭的心意,无需到处宣扬,芳亭知道就行。

    下了值,雷俊弘找到贺暄峪,竖起大拇指,“贺小公子,你姑姑是这个!”

    贺暄峪笑道,“那当然!”

    雷俊弘一拍他肩膀,“回头王妃要是寻我晦气,帮着美言几句呗!”

    他估摸着,他献圣女这件事情,王爷不会主动跟王妃说,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尤其常路庭!

    贺暄峪一口答应,“没问题!”

    心想我肯定加油添醋。

    雷俊弘大喜,慷慨地送了他一些战利品。

    因他送得太多,贺暄峪决定分一半给姑姑,另一半给璎儿,加油添醋的同时,也帮他说点好话,这就叫拿人手软,不负所托。

    跋涉二十多日,终于回到北安城。

    大军并未全部随行,路上各归卫所或驻军地,只余本就驻守在北安城周围的几支。

    归附的北蛮部落,也在沿途安置,附近都有卫所看守。

    贺芳亭带着金氏、彭氏和几个孩子,以及北安众多名门望族出城迎接,极为隆重。

    虽然天气逐渐寒冷,但众人心里火热。

    这是镇北王府立府以来最大的战事,最大的胜利,大家欢欣鼓舞,骄傲自豪,脸上满是喜悦。

    第295章

    这叫什么,老夫聊发少年狂?

    “你们终于回来了!”

    等将领们近前,贺容璎再等不得,张开双臂欢笑着扑过去。

    贺暄峪匆忙下马,心里怦怦直跳,这么多人呢,众目睽睽之下,璎儿就要抱他?姑姑肯定生气。

    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璎儿敢抱他,那他也敢抱璎儿,大不了过后再请罪。

    微微伸手,做出个准备拥抱的姿势。

    近了,更近了......

    贺暄峪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甚至不敢看贺容璎。

    下一瞬笑容僵住。

    因为,贺容璎擦着他跑过去,一把抱住邵静姝,兴奋叫道,“姐姐,我很想你呀,你想我么?”

    邵静姝微笑道,“想!”

    这个半道得来的妹妹,跟她亲妹妹一样。

    贺暄峪:......

    “哈哈!”

    看着他那傻样,邵景川、邵景云、邵景山、邵景康等人在一旁挤眉弄眼,放声大笑。

    贺暄峪咬牙,“敢问诸位邵公子,很好笑么?”

    邵景川笑容不减,“是很好笑啊。贺公子难道不觉得好笑?”

    贺暄峪没好气地道,“呵呵,小心笑掉大牙!”

    璎儿这个小没良心的,只顾着姐姐,又把他这个表哥给忘了。

    邵家兄弟笑声太大,贺容璎下意识回头,“你们笑什么?”

    邵景康笑道,“璎儿姐姐,方才飞过只呆头雁,好笑极了,你没看见?”

    贺容璎连忙看向四周,“呆头雁?在哪儿呢?”

    看来看去,也没看见好笑的呆头雁,不过看见了黑着脸的贺暄峪,欢喜地拉着邵静姝上前几步,“峪表哥,这就是我的将军姐姐!”

    又对邵静姝道,“姐姐,这是我家峪表哥!”

    贺暄峪心中好受了一些,他已经认识邵静姝,但还是拱手道,“永乐将军,百闻不如一见,幸会!”

    邵静姝也拱手,“幸会!”

    他们一群小辈叽叽咕咕说着话,那边,邵沉锋已经握上了贺芳亭的双手,“王妃,我回来了!”

    贺芳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王爷!”

    刀剑无眼,不会因为他是镇北王就避开。

    战场无情,谁都可能受伤,可能身死。

    所以她一直很担心,只是不表现出来,免得身边的人惊恐。

    现在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心才放下。

    两人对视,千言万语尽在目光中。

    “啊,啊,啊!”

    耳边忽然传来稚嫩的叫声。

    原来是小老虎见个陌生人拉着自己娘亲,不由生了气,皱着小眉头哇哇大叫,挥手要打这陌生人。

    “小崽子,还敢打你爹!”

    邵沉锋大笑着,从奶娘手里接过儿子,心里又热又软。

    儿子都长这么大了,一双眼睛很像芳亭,他爱到骨子里。

    小老虎现在已经不爱哭,爱嚎,刚要张嘴,就被邵沉锋抛起又接住,立时转怒为喜,笑容满面。

    “胆子还挺大,哈哈!”

    邵沉锋抛了几次,逗得儿子咯咯笑,又塞到贺芳亭怀里,轻易抱起母子俩上了马,一手护在贺芳亭腰际,一手拉缰绳,扬声道,“诸将听令,回家!”

    该安排的事务都已经安排完了,当务之急,是与家人团聚。

    贺芳亭不想扫他的兴,稳稳抱住小老虎,靠在他怀里。

    也许是她的错觉,远征数月,邵沉锋似乎更为高大健壮。

    “遵命!”

    “回家喽!”

    众将士大声应着。

    有妻子来迎的,也像邵沉锋一样,抱起妻子与自己同乘。

    夫人们羞红了脸,嘴上推拒,心里甜如蜜。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真是叫人又羞耻又欢喜。

    邵淮麟、邵江衡也不例外,抱着妻子扬鞭策马,紧跟邵沉锋。

    金氏、彭氏把脸藏在夫君怀里,不敢看人。

    邵江衡还笑着安慰妻子,“你怕什么,是大哥先开的头,大嫂也没拒绝,别人要笑,也先笑他们!”

    彭氏娇嗔地捶他两下。

    除了贺容璎,一群小辈纷纷移开目光,深感辣眼睛。

    邵景山喃喃道,“这叫什么,老夫聊发少年狂?”

    要狂你们回屋里狂啊,大庭广众的,就不考虑一下儿女们的心情?他都无法直视父母了。

    大伯父也真是的,平日里那般稳重,一见大伯母就轻狂,还带得大家都没了体统。

    贺容璎:“真可怜!”

    大家都看向她,贺暄峪问道,“可怜什么?”

    贺容璎指着前面,眼神清澈,声音同情,“你们看,那些马本来只用驮一个人,现在驮了两三个。”

    马儿真可怜,都怪王爷。

    众人忍俊不禁。

    贺暄峪张了张口,很想说我的马乃是名驹,驮得动我们俩,又觉得过于轻浮,怕被邵家兄弟暴捶一顿。

    这一路上,他打探清楚了,邵家兄弟是真把璎儿当成亲姐妹。

    还有永乐郡主,也对璎儿极为关爱。

    当着他们的面,他可不敢放肆。

    没多久回到镇北王府,邵沉锋带着众人,一道去韵和堂拜见叶老王妃,细述别情。

    叶老王妃拉着儿孙们的手,笑中带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个也未缺,真是上天开恩,祖宗保佑!

    韵和堂里已摆了家宴,众人边吃边聊,天黑才散。

    飞快洗漱完,邵沉锋急不可耐宽衣解带,手臂上露出几道伤痕,贺芳亭眉头微皱,轻轻抚上去,“你是镇北王,坐镇中军即可!”

    他给她写了很多信,却从没提过受伤。

    邵沉锋:“心疼么?”

    贺芳亭点头,柔声道,“心疼!”

    邵沉锋眼里闪着黝暗的光,微微一笑,炙热的气息似要灼伤她美玉般的肌肤,“芳亭,我觉得,你该心疼自己。”

    所有的忍耐,都将在今夜释放。

    贺芳亭:......

    小别胜新婚,这一夜十分漫长,十分愉悦,也十分难熬。

    次日醒来,贺芳亭浑身酸痛,心里只有一句话,是啊,心疼他做什么,他跟头猛兽似的,小小伤痕不伤筋不动骨,她该心疼的是自己。

    第296章

    我回去告知祖父,与你们同进退!

    用过午饭,邵沉锋还不去前院,坐在贺芳亭不远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说的就是他。

    贺芳亭不得不赶人,“范长史他们还等着你呢。”

    打仗回来,武将们能休息,邵沉锋不能,还得跟范长史等人商议一些事情,例如北蛮部落t?的教化问题。

    邵沉锋恋恋不舍,“你不去?”

    贺芳亭淡淡道,“不去。”

    她的意见已经整理成册,交给范长史,邵沉锋去了就会知道。

    邵沉锋面露恳求,“一起去罢!”

    哪怕不做什么,只是看着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贺芳亭还是摇头。

    邵沉锋:“无情的芳亭,昨晚......”

    贺芳亭听不得昨晚二字,面生红晕,抬手捂住他的嘴。

    邵沉锋闷笑两声,拉开她的手亲了亲,“好,不说了,不说了!”

    眉宇间多了一抹了然,温柔地道,“芳亭累了,便好生歇息,我去去就回。”

    贺芳亭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偏要多余地解释一句,“我不累,我是有事要交待峪哥儿!”

    邵沉锋眼里含笑,“嗯,芳亭不累,为夫知道了。”

    那今晚继续。

    他也不累。

    贺芳亭:“......你不要会错意!”

    邵沉锋挑眉,“放心,不会!”

    贺芳亭指着外面,恼怒道,“你,你快走,速速离了我眼前!”

    邵沉锋笑道,“遵命!”

    起身施施然离开。

    贺芳亭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又露出笑容。

    令人叫来贺暄峪,直截了当地道,“峪哥儿,你的行李,我已命侍女收拾好,明日便启程回家!”

    贺暄峪:“......姑姑,上回不辞而别,偷跑去前线,侄儿知道错了!姑姑莫恼!”

    肯定是因为这一桩,他对璎儿可从未失礼,从未冒犯。

    贺芳亭瞪他,“你还知道不辞而别有错?”

    这段时日,她担了多少心。

    贺暄峪赔笑,“侄儿知道,往后再不敢了,请姑姑原谅这一回。也请姑姑再容侄儿多留几日,打仗劳累,侄儿还没缓过来。”

    边说边捶自己肩膀手臂,装出劳累不堪的样子。

    他还没跟璎儿好好说过话,怎么能走!

    贺芳亭见他装可怜,有些好笑,“不,明日你就走,不能多留!”

    贺暄峪想撒娇,拖长声音叫道,“姑姑!”

    贺芳亭无语,好心提醒道,“峪哥儿,你今年不是三四岁,是能上战场的少年郎!”

    已经不适合撒娇了。

    贺暄峪也不脸红,只着急道,“姑姑,您就让我再留几日罢!这一回分别,又不知多久才能相见!”

    贺芳亭摇头,“峪哥儿,姑姑不是怪罪你,是要让你做件重要的事情。”

    贺暄峪:“哦,什么事?”

    贺芳亭正色道,“你回去路过京城,说六叔祖病重,带上贺家所有人去西南探望,也包括芳妍一家。”

    前一阵妹妹给她来信,已平安产下一子。

    贺暄峪震惊,“......为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姑姑那一辈的六叔祖,早就已经过世。

    为什么要以这样的理由,将贺家人带离京城?

    贺芳亭:“因为,漠北大捷的消息,也该传到京城了。”

    贺暄峪问得很慢,“为何漠北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贺家就得逃?”

    是的,给他的感觉就是逃。

    贺芳亭简简单单说了三个字,“恐生变。”

    北蛮大患没了,就如同狡兔死了,接下来该烹狗。

    皇帝再无顾虑,必定罗织罪名,大张旗鼓铲除镇北王府,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只用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

    但镇北王府远在朔北,她和邵沉锋也不会束手就擒,第一个遭殃的只会是王府姻亲贺家。

    贺暄峪猛然瞪大双眼,一瞬间,心里掠过许多念头。

    贺芳亭又补充道,“京城有一家人,姓安,住址我会给你,你也带走。”

    贺暄峪有些兴奋地道,“怎么带?绑架?”

    他在西南绑过人,在京城还没有。

    贺芳亭:“......不用绑,你拿这封信上门,他家看了就会跟你走。”

    边说边把安世杰写好的信递给他。

    贺暄峪接在手里,执着地道,“若是不走呢?”

    贺芳亭:“......那你就绑。”

    贺暄峪:“好嘞!”

    顿了一顿,遮遮掩掩地道,“姑姑,你和姑父是想那什么,对罢?”

    贺芳亭:“对!”

    贺暄峪一拍桌子,激动地道,“好!我回去告知祖父,与你们同进退!”

    贺芳亭冷静地道,“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消息!”

    贺暄峪也冷静下来,压低声音道,“侄儿明白,镇北王府打出反旗,不,义旗,西南贺家再举旗响应,共襄盛举!”

    贺芳亭:“没错!”

    她并不想将贺家拖入险境,但没办法,她这镇北王妃是贺家女,镇北王府若是反了,贺家就算不反,朝廷也容不下,不反就得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甚至于,贺家就算先向皇帝告密,也洗刷不了嫌疑。

    也不用叮嘱峪哥儿保密,他又不傻,相反很聪明。

    贺暄峪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三叔祖若是不走,怎么办?”

    也绑么?他是可以绑,但怕姑姑以后生气。

    贺芳亭微笑,“放心,你只要说这是我的意思,他肯定走,还走得比谁都快。”

    父亲似乎天生就有种趋吉避凶的本事。

    又给贺暄峪一封信,让他送去给白薇夫妇。

    第297章

    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漠北大捷的军报,与贺暄峪同时到达京城。

    皇帝这几个月衰老得厉害,云翳蔽睛,已经彻底看不清纸上的字了,所有奏折、军报都是心腹太监念给他听。

    “好,好啊!”

    听说北蛮王庭不复存在,诸部死伤过半,余下的或远逃或归附,再也无力侵袭大昭,皇帝龙颜大悦。

    北蛮是大昭数代以来的隐患,没想到真能被邵沉锋根除。

    当然了,如果没有他的高瞻远瞩、全力支持,邵沉锋也不可能做到,他虽未御驾亲征,同样居功至伟。

    史书之上,必然对此大书特书,他与邵沉锋,都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名垂千古。

    就如汉武帝与霍去病。

    虽然这并不会影响他之后铲除镇北王府,诛杀邵沉锋,但这一瞬间,他对邵沉锋发自内心地赞赏。

    朝中诸将,皆不如邵沉锋。

    如果邵沉锋不是镇北王,他一定提拔重用,助其成就不世功业。

    可惜邵沉锋生来就姓邵,是邵满江的后人,他们注定敌对。

    李荣贵又接着念,眼下寒冬将至,不便行路,待来年春日,镇北王府再进京献俘。

    皇帝脸一沉,“献俘还挑日子?让他们今冬便来!”

    今冬来京城献俘,刚好赶上过年,喜上加喜。

    李荣贵:“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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