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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姚氏暗自咋舌,你还愚钝?那天下都是蠢人了。

    第39章

    人心如此凉薄,真可畏矣

    莫氏恼她装傻,又来了气,“你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没数么?”

    贺芳亭笑了笑,“还真没数。敢问夫人,我除了是圣上的外甥女、当朝顺安郡主、长宁侯府三房长女、江府大夫人,还有什么身份?”

    莫氏缄口无言。

    皇帝厌恶福庄长公主、顺安郡主,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可这事儿心照不宣,绝对不能说破。

    谁敢说破,皇帝饶不了他。

    贺芳亭也知道她不敢说,偏生追问道,“莫老夫人,您说呀,我还有什么身份?”

    莫氏黑脸,姚氏战战兢兢地打圆场,“您府上这冰酪酥真是美味,怎么做的?”

    她要是不表现表现,回去后必定会被祖婆婆训斥。

    贺芳亭看她一眼,给她个面子,笑道,“我也不知。”

    吩咐一旁的白薇,“去小厨房,让他们写个方子,给姚少夫人带回去。”

    姚氏连忙道,“多谢!”

    贺芳亭:“不客气!”

    看,她就是这般知礼的人,别人只要不欺到她头上,她都彬彬有礼,从不给人难堪。

    莫氏用力喘了两口气,实在厌倦打哑迷,沉声道,“郡主,有你这妻子,江止修仕途难得寸进。你该顾全大局,退让一步。”

    贺芳亭:“当年贺、江两家结亲,您与韦阁老也是赞成的罢?”

    莫氏:“对,但彼一时此一时!”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江止修忽然跑来,兴奋地说,长宁侯府有意将三房长女嫁给他,请老t?师帮他参详。

    当时,夫君对江止修还不是很看重,只视作普通的门生,闻言大吃一惊,因为那三房长女贺芳亭,乃是福庄长公主的女儿。

    但思虑过后,夫君认为此事可行。

    其一,圣上好名,为了显示自己的恩德,不仅不会为难贺芳亭的夫婿,还会把他提起来,让世人知道自己善待外甥女。

    其二,贺芳亭是福庄长公主的女儿,嫁妆定然丰厚。

    于是帮着江家操办婚事,让江止修体体面面地娶了贺芳亭。

    如夫君所料,江止修的升迁果然极为顺遂,很快就成为夫君臂膀,在朝中与夫君守望相助,同心协力。

    夫君唯一没料到的是,圣上长寿,而且记仇,年纪越大,越能记起福庄长公主曾经给过的羞辱,迁怒于贺芳亭。

    如此一来,贺芳亭就成了江止修继续往上爬的障碍,须得搬开。

    贺芳亭自然也知道她什么意思,眸光渐冷,“用得着我的时候,是彼一时。觉得我碍事了,就是此一时。人心如此凉薄,真可畏矣!”

    姚氏听得心有戚戚。

    是啊,太凉薄了!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有用处、不碍事呢?

    想想贺芳亭,真惨,为江止修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贴进去大笔嫁妆,临了忽然被抛开。

    别管那理由有多充分,江家都无情。

    莫氏却毫无触动,在她心中,贺芳亭已然是个刁妇、碍事之人,下场凄惨很正常。

    但为了让贺芳亭点头,还是淡淡地安慰道,“眼光放长远一些,莫要纠结于当下的得失。女人这一辈子,靠的是夫君、儿子,止修若能再进一步或几步,得利的也是你和你的儿女。到时关起门来,一家子其乐融融,安享富贵,不比现在好?至于那兼祧的谢梅影,等她生下儿女,你儿子都能独当一面了,不足为虑,何况她未必能生。”

    不得不说,江止修找来的所有说客中,莫老夫人水平最高,超出江承宗、潘氏、贺子鸣等人一大截。

    可惜她遇上的是贺芳亭。

    年纪小小的时候,贺芳亭就极有主张,不受他人摆布。

    看了莫氏数息,突兀地问道,“莫老夫人,你和韦阁老不怕么?”

    莫氏:“......怕什么?”

    贺芳亭盯着她,缓慢地道,“怕你们猜错了圣意。君心难测,你们何以肯定,圣上想让我活得不顺?”

    莫氏神色间有些自得,“郡主慎言,圣上对晚辈向来慈爱,盼着晚辈顺遂安乐。”

    她当然不怕,因为这是皇帝暗示夫君的。

    然而她也不可能直说,以免被贺芳亭抓住话柄。

    贺芳亭心中一沉,看来,她那皇帝舅舅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想要敲打她,甚至还暗示过韦阁老,否则莫氏不会这么自信。

    可这种内宅阴私手段,真正叫她瞧不起。

    哪怕把她拉出去砍头呢,她还会赞一声烈性。

    总是这样畏畏缩缩,试试探探的,哪像皇帝该有的行事?

    不由想起母亲曾骂过的话,“阴险狠毒的庶孽子,满身的小家子气,一辈子上不得台面,纵然披上龙袍,也不像皇帝!”

    然而就是这不像皇帝的皇帝,稳坐龙庭三十多年。

    第40章

    对陪伴十八年的发妻都无情,又怎会牢记老师的恩义

    叹了口气,贺芳亭满脸同情地道,“莫老夫人,如果我是你的话,还是会怕。”

    莫氏有点不耐烦,“不劳郡主担忧。”

    心说你先担忧你自己。

    贺芳亭自顾自说下去,“既无圣谕,又无手书。此事不闹出来便罢,一旦闹出来,损了圣上仁慈之名,韦阁老可就大大不妙了,必将承受圣上的雷霆之怒。”

    莫氏微愣。

    推臣子出来替己受过、倒打一耙,这种事情,圣上绝对做得出。

    ......不对!

    瞪着贺芳亭怒道,“除了你,还有谁会闹?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贺芳亭很坦然,“老夫人认为是威胁,那便算做威胁罢。有人要坏我的家,我当然会闹,鱼死网破,如此而已。”

    莫氏不敢置信地道,“你就不怕牵连儿女?”

    贺芳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的表情无懈可击,心里其实有点痛。

    宇儿就不说了,已经开口劝她接纳谢梅影,璎儿虽没劝她,却与谢梅影走得颇近。

    甚至,悄悄给谢梅影送过各种小食。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池,一儿一女,似乎都与她离了心。

    但没关系,离了心的儿女,也是儿女,她会为他们而战。

    莫氏没想到她这般刚烈,心里微慌,“郡主,三思啊!”

    夫君派她来,不就是怕贺芳亭豁出去不管不顾?

    如果是普通女子,悄没声息地弄死就行,可贺芳亭要是死了,圣上肯定大动肝火,与之相关的谁也逃不掉。

    圣上这么多年不杀贺芳亭,必有他的道理,臣子又怎敢杀?

    贺芳亭微笑,“我看该三思的是你们。”

    她都快光脚了,也就不怕还穿着鞋子的。

    莫氏也算能屈能伸,忍气吞声地道,“回到家中,我自会禀报阁老,请他定夺!”

    贺芳亭:“甚好。”

    顿了顿又道,“莫老夫人,您与韦阁老,费尽心思为江止修谋划,为的,不过是韦阁老致仕之后,尚在朝中的江止修能提携韦氏子弟,就如今日你们提携他一般。但有件事情,您是否从来没有想过?”

    莫氏满脸防备,“何事?”

    贺芳亭说得没错,夫君现在为江止修各种筹谋,甚至想助他入阁,确实是抱着这个目的。

    岁月不饶人,夫君年已六十三,眼看就要告老,韦家第二代,也就是她的儿子们,却都不成器,靠着夫君的庇护,才能当上五品闲官。

    哪日夫君退下,他们可能连闲官都保不住。

    孙辈当中,倒有几个聪明的,已经考上了童生或秀才,可若是无人扶持,以后仕途之路也难走。

    因此夫君施恩于门生,希望他们日后扶持韦家子。

    江止修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员,夫君对他寄以厚望。

    这也是官场上常有的事儿,谁不为自家儿孙考虑?今日你帮我家儿孙,来日我家儿孙帮你家后人,循环往复,就能把富贵尊荣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了。

    可听贺芳亭那意思,仿佛有问题。

    贺芳亭神色有些怅然,“我与江止修结缡十八载,为他侍奉双亲,生儿育女,倾尽所有。而他却能为了一丝缥缈的圣意,不顾十八年的夫妻之情,弃我如敝履。这般无情无义之人,您与韦阁老哪来的信心,认为他会感念师恩?”

    莫氏怔住。

    她和夫君只顾着揣度圣心,的确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夫君告老后,对江止修的约束力就会不断下降,能否提携韦家子弟,得看江止修的人品。

    可江止修的人品......以前看着还行,如今看着靠不住。

    夫君对他那般好,值得么?

    一旁姚氏喃喃低语,“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顺安郡主说得对,江止修对陪伴十八年的发妻都无情,又怎会牢记老师的恩义?

    何况这老师还是座师,只有师名,并无授业之实。

    莫氏怔了片刻,忽然起身,“家中还有事,不叨扰郡主了,告辞。”

    贺芳亭送到二门,微笑道别。

    临上马车时,姚氏忽笑道,“明日我娘家姐妹约着打马吊,郡主娘娘可否赏脸?”

    贺芳亭愣了愣,摇头道,“多谢美意,明日不得闲。”

    敢邀约她玩耍的贵妇,姚氏是第一个。

    但她要是去了,所有人都不自在,何必给人添麻烦。

    姚氏冲动之下开口邀请她,也有些后悔,听她拒绝,松了口气,又觉自己可耻,红着脸道,“郡主留步!”

    贺芳亭也不远送,“两位慢走!”

    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她没有闺中密友,也没有至交知己,只有贺、江两家的亲眷,来往得也不密切。

    跟她做朋友,就要承担风险,那不如不要。

    一双儿女,是她最亲最珍贵的人。

    第41章

    娘,退让罢

    江止修一下朝,就往韦府去。

    韦阁老正在等着他,叹道,“观静,有负你所托,顺安郡主巧舌如簧,你师母铩羽而归。”

    江止修大失所望,又不便表现出来,强笑道,“劳累师母为学生奔忙,学生惭愧!”

    韦阁老暗中观察他神色,看他是否有怨气。

    ......似乎还真有。

    便微笑道,“该惭愧的是我与你师母,帮不上你的忙。”

    江止修忙道,“老师此言,羞煞学生!是学生无能,方累及老师与师母!”

    韦阁老面上有些无奈,“此事,只能你自己设法了。”

    江止修施礼,诚恳地道,“老师已帮学生良多!这等家中琐事,本就不应再劳烦老师。”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江止修告退。

    回家的路上,眉头微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韦阁老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冷淡。

    可这完全没道理!

    想不出个所以然,加之挂心着家里那一摊,索性放到一旁。

    到家先去落梅轩t?看了谢梅影,又去松荣堂陪父母用饭,然后回到内书房,令侍女去请大小姐。

    不多时,江嘉璎来到,福身请安,“见过父亲!”

    江止修笑道,“免礼。璎儿,这一阵你二婶当家,各处都有些疏漏。你那儿若有什么不周全,记得来告诉为父。”

    江嘉璎乖巧地道,“是!”

    江止修又关心了她的吃穿用度,才婉转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想让她劝一劝她母亲,接纳谢梅影。

    他知道,儿子江嘉宇劝过,但贺芳亭没听。

    在他想来,现在能让贺芳亭改变主意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女儿江嘉璎。

    贺芳亭十分宠爱女儿,对女儿的重视,甚至超过了儿子。

    璎儿想要什么,贺芳亭花再大的心思也要满足。

    江家门风,女儿不上族谱,也不用字辈,但璎儿出生后,贺芳亭硬是让她上了族谱,并用了“嘉”字辈。

    这一点江止修很难理解,女儿养到年纪,就要嫁出去,变成别家的人,为何还这般在意?

    但他拗不过贺芳亭,只得听之任之。

    此前他没找璎儿,是以为她站在贺芳亭一边,可这段时日,璎儿常让人送些小玩意儿去落梅轩。

    这让他觉得,璎儿也喜欢梅影,可能会向着他们。

    果然,江嘉璎一口答应,当晚就去了春明院。

    ——

    贺芳亭凝视着女儿轻轻巧巧地走进来,心如刀绞。

    任何时候,她都欢迎女儿的到来,除了今晚。

    因为,女儿今晚来此,只证明了一件事,她向着她的父亲,要帮她的父亲来劝说母亲。

    莫氏劝说失败,江止修不会罢休,必然想别的招数。

    他能想到璎儿,也不算意外。

    璎儿如果不愿意,或者心里向着她这个母亲,表情肯定愤怒,可这会儿璎儿的脸上,只有甜美的笑容。

    “给娘请安!”

    江嘉璎微笑着,规规矩矩地行礼。

    贺芳亭沉沉道,“璎儿不必多礼,快起来。”

    江嘉璎依言起身,坐到贺芳亭身侧,好奇地笑道,“娘,听说今日莫老夫人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贺芳亭闭了下眼睛,痛苦地道,“不要说!”

    江嘉璎一怔,睁大和母亲相似的凤眸,“娘,你......”

    贺芳亭加重语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说!”

    面对外人,她可以虚与委蛇、从容周旋,甚至从中品味出得胜的喜悦,可面对女儿,她做不到。

    江嘉璎看着她,沉默片刻,叹道,“娘,退让罢。你现在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这句话,她早就想说了,又有些不忍,毕竟叫了贺芳亭多年的娘,有些情份。

    贺芳亭断然道,“不,不能退!”

    想到女儿年幼,不识世事,又忍着心痛温声教导,“璎儿,你还小,不知此事的毒辣。你父亲若是兼祧两房,我和你们兄妹都将颜面无存,成为京城笑柄,往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或许,你会说谢姑娘不是坏人,可她是不是坏人,这都是一件坏事儿!你父亲色迷心窍昏了头,咱们可不能昏!”

    江嘉璎承认她说得对,但是,“这个家里,祖父、祖母、二叔、二婶、兄长,都赞成父亲兼祧二房,只有你一个人不赞成。娘,你势单力薄,不是大家的对手,快回头罢!”

    贺芳亭从她的话中听出些微关心,心下微暖,“是么?未必。这阵子你父亲上蹿下跳,明着暗着出招,娘也没输。”

    江嘉璎眉头微皱,“你是没输,可曾想过,我与哥哥多为难?”

    她承认,贺芳亭很厉害,略施小计,就让江家鸡飞狗跳,险些内讧,现在都还很乱。

    可这没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贺芳亭:“......为难?”

    她知道儿女会为难,但她遇上的是要被取代、要被抛弃的大事,这一双儿女,在乎的只是他们的小小为难么?

    第42章

    她一个穿越者,怎么思想境界还不如恶毒女配了?

    江嘉璎不敢看贺芳亭那受伤的眼神,垂眸看着地面,“顺了父亲,于母亲不孝。顺了母亲,于父亲不孝。可父亲顶门立户,支撑着这一大家子,多不容易。他的心愿,咱们就成全罢!何况,男儿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娘不要这么心胸狭窄!”

    这番话,说得她自己都想吐了。

    可没办法,剧情就是这么发展的。

    天大地大,剧情最大。

    贺芳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是谁,教坏了璎儿,让她如此糊涂?!

    江嘉璎被她看得有些狼狈,提高声音道,“娘,让谢姑娘进门,善待他们姑侄俩,是您最好的选择!”

    贺芳亭伤心中又有一丝不解,“为何?”

    江嘉璎犹豫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解释道,“因为,谢姑娘医术高明,谢少爷天资卓绝,前程远大,与他们交好,以后会得到极大的回报!”

    贺芳亭反驳,“为了以后的回报,眼下就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这种好处,不要也罢!”

    她也不稀罕。

    江嘉璎见长远的利益动摇不了她,换了种说辞,“娘,您该明白,这世道男人做主,男人决定了的事情,女人无法改变。无论您如何挣扎,最终都得低头!”

    贺芳亭目露沉思,“璎儿,这些话,谁跟你说的?”

    江嘉璎一笑,“男尊女卑,谁不知道?”

    贺芳亭看着她,慢慢道,“男尊,指的是男儿当如天,自强不息,高尚正直。女卑,指的是女子当如地,谦和包容,厚德载物。天与地,并无高下之分,一体两面,相辅相成。男与女,也无贵贱之别,只有职责的不同。是谁曲解圣言,误导于你?”

    其实,她也知道有些人所以为的男尊女卑,是指男尊贵,女卑贱,但那是谬论,她教璎儿时,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江嘉璎:“......世人都这么说。”

    贺芳亭紧紧追问,“谁?”

    江嘉璎张了张口,羞怒交加,她一个穿越者,怎么思想境界还不如恶毒女配了?

    不想再待在这儿,脆声道,“娘,你如果再不退让,将来一定会后悔!”

    贺芳亭淡淡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如果退让,此时就会后悔。”

    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伤心了,只想知道,她好好的女儿,是被谁教坏的?江止修,还是谢梅影?

    江嘉璎心想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也不再多说,施礼告退。

    到了春明院门口,回头看一眼目送自己的贺芳亭,目光十分复杂。

    今晚她劝了这么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与贺芳亭的决裂,就从今晚开始吧,尽早断了这七年的母女情,免得被她连累。

    用力揉了揉眼睛,去了内书房,对等待着的江止修哭道,“父亲,娘她,她执迷不悟,骂了女儿一顿!”

    江止修:“......你的话,她也不听?”

    贺芳亭往日不是最疼璎儿么?难不成都是装的?

    江嘉璎哭道,“不但不听,还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是个不孝之女,白养了!”

    江止修很想问她,你到底有没有尽力,又见她双眼通红,满脸委屈,只得安慰道,“莫听她胡言,璎儿最为孝顺。”

    江嘉璎擦擦眼泪,哽咽道,“谢姨那么温柔善良,容墨哥哥也才华横溢,还是哥哥的好友,娘为何就是容不得他们!”

    这话说到江止修心坎里去了,第一次觉得女儿如此贴心,叹道,“谁说不是呢,你娘她心眼太小!”

    父女俩说了一会儿贺芳亭的坏话,江嘉璎才告退,回到自己的碧秋苑。

    回思今晚所作所为,颇觉满意,心中又很兴奋,睡不着,便让侍女取来针线筐,埋头做鞋。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不会做鞋子,还是前几日现学的。

    打算做两双,一双给江嘉宇,一双给谢容墨。

    做得好不好另说,主要是一片心意。

    显然,江嘉宇是顺带的,谢容墨才是她的主要目标,一针一线亲手所制,不信他不感动。

    她本名李壹秋,不是普通的穿越者,穿的是一本爽文。

    书名《腹黑首辅权倾天下》,主角是谢容墨,他一路跌打滚爬,直至权力的巅峰,一生未娶妻,却有多名红颜知己,身份最高的,是当朝太后。

    现在的这位老皇帝,会在五年后驾崩。

    太子继位,谢容墨高中状元,成为新皇的亲信。

    新皇可能是当太子时装乖装得太过压抑,继位后纵情酒色,没几年就弄坏了身体,朝政交由谢容墨主理。

    当时的皇后和太子,对谢容墨颇为忌惮,想下手除之。

    而慧妃未入宫前就仰慕谢容墨,得知消息后匆忙派人报信。

    于是谢容墨先下手为强,联合禁军统领发动宫变,弑杀皇后、太子,顺便把皇帝和太后也杀了,扶持慧妃之子登基。

    其余的皇子、皇女,也杀个净光。

    对外的说辞,是太子造反,谢容墨奉皇命镇压。

    慧妃一步到位,成为新的太后,她儿子刚满一岁,路都还走不稳,由谢容墨抱着上朝。

    此后,谢容墨以首辅t?之名监摄国政,权倾天下。

    第43章

    书里的谢容墨一生未娶,焉知不是在等她

    李壹秋穿进书中时,这本书还没写完,不知道他最后会和谁归隐田园。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谢容墨这位男主,并非传统的正派男主,而是亦正亦邪,腹黑狠辣,而且杀性极重,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跟他关系好的,都得登高位,富贵荣华,得罪过他的,都遭到了残酷的报复,例如贺芳亭。

    她是前期恶毒反派,先是不让谢梅影进门,后来迫于无奈答应了,又出各种损招,甚至想害谢梅影小产,她的奸计当然没有得逞,但谢容墨记下了这笔账,暗中布局,诬陷贺芳亭与马夫有染。

    因证据确凿,贺芳亭无法洗刷罪名,被江止修关在家庙中,孔嬷嬷、青蒿、白薇和几名侍女想护着她往外跑,被江府侍卫拦住。

    江止修怒极,下令打死这群下人,还当着贺芳亭的面。

    看着一地血红尸首,贺芳亭深受刺激,疯了,纵火自焚,烧了江家家庙。

    她的遗体没被烧尽,但老太爷江承宗说,贺氏烧毁家庙,不配入祖坟,令人将尸骨抛到乱葬岗。

    江嘉宇念着这始终是生身之母,第二天在谢容墨的陪同下前去收敛,却遍寻不着,以为被野狗所食,黯然神伤。

    然而读者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贺芳亭的遗体,是被恰好进京的镇北王安葬的,他路过乱葬岗,见这遗体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

    蹊跷的是,安葬的地址,在福庄长公主墓藏不远处。

    因此读者普遍认为,这里面估计有什么暗线,可惜李壹秋穿书时,作者还没写到这一层。

    至于原身江嘉璎,一直态度鲜明地站在贺芳亭那边,帮着出了许多坏主意,被谢容墨视为眼中钉。

    期间,江止修为了改善两位妻子之间的关系,想将女儿嫁给谢容墨,谢容墨本不愿意,但为了姑姑,也答应了。

    可江嘉璎这个蠢货,不但坚决拒婚,态度还极其恶劣,说宁愿嫁给猪狗,也不嫁谢容墨。

    谢容墨表面上不计较,心里其实气得半死,千挑万选,为江嘉璎找了个外地来的士子,家境还很殷实。

    当然了,江府所有人,包括他姑姑谢梅影,都不知道这人是他找来的。

    那时贺芳亭已逝,江嘉璎不愿嫁,想留在府里伺机替母报仇,甚至为此低头认错,可她心思浅显,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被绑着上了花轿。

    江止修和江嘉宇也是真心觉得,这亲事适合她,不容错过。

    不到半年,传来死讯,原来那士子是个家暴男。

    江止修和江嘉宇很懊恼,但也认为,江嘉璎有此结局,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她的性情实在太过暴躁了,哪个男人能容忍?

    谢容墨又义愤填膺地将那士子绳之以法,替江嘉璎报了仇。

    江嘉宇曾因母亲之死,对谢容墨有过小小芥蒂,这时也全都烟消云散,两人再一次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谢容墨当上首辅后,提拔江嘉宇为吏部尚书。

    江止修则辞了官,带着谢梅影游历天下,午夜梦回时,他最庆幸的事情是当初顶住了贺芳亭的压力,娶谢梅影进门。

    他们生了两儿一女,幸福美满,再提起贺芳亭,也心平气和了,觉得那只是上天降下的考验。

    但两人永远不会知道,谢容墨背后还做了些什么事。

    贺芳亭死后,江承宗、潘氏想要拿捏新长媳谢梅影,被他下了慢性毒药,送上了西天。

    又嫌江林修、李惜香夫妻贪婪无赖,给谢梅影造成困扰,便设计这一房端午游玩时落水,五口人全部淹死。

    已出嫁的江芙蓉,也想从谢梅影这儿谋好处,动不动就提贺芳亭原先如何大方,让谢梅影甚为烦心,偶尔跟谢容墨提了几句,他就让江芙蓉摔断了腿,不能再常回娘家。

    后来更是寻了江芙蓉夫君的错处,派到岭南当小官,和发配也没多大区别。

    江芙蓉不得不同行,半路病死了。

    男主这么狠,《腹黑首辅权倾天下》这本书自然被许多人骂三观不正。

    但喜欢的人也很多,觉得谢容墨杀伐果断、恩怨分明、危险又迷人,李壹秋就是其中之一。

    七年前,她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出门散心时遇上车祸,再一睁眼,就变成了正在发高烧的江嘉璎。

    弄清自己的处境之后,她就决定了一件事,等待谢容墨,嫁给他。

    书里的谢容墨一生未娶,焉知不是在等她?否则,她又怎么会穿到江嘉璎身上?

    况且,这般独特的男主,俘获后成就感必定翻倍。

    等啊等,一等就是七年,终于见到了谢容墨。

    而真实的谢容墨,比她想象中更帅更有魅力,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令她一眼沦陷。

    未来又将权倾天下,被他捧在手心的女人,该有多幸福,光是想一想,她就心猿意马了。

    她允许他有别的花花草草,但最爱的一定要是她。

    别的女人,只是他解闷的玩意儿!

    她也会利用知道剧情的优势,帮助谢容墨少走弯路,这一世,他将比书里更快成为首辅大人!

    第44章

    抄个鬼

    怀抱着首辅夫人的梦想,李壹秋睡得很香。

    清晨醒来,她伸了个懒腰,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谢梅影和谢容墨还有隐藏的身份,算算时间,也快揭晓了。

    等这身份一揭晓,贺芳亭就无法抗衡,只能让谢梅影嫁进江家。

    “小喜!”

    李壹秋起身,唤侍女小喜进来伺候。

    洗漱毕,她想去落梅轩与谢梅影一道用早饭,从今日起,她将光明正大地结交谢梅影,不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

    想要讨好谢容墨,讨好谢梅影准没错,对这唯一的亲人,谢容墨万分珍视,甚至可以说,得罪谢容墨不一定会死,但得罪谢梅影的都活不了。

    却没能出门。

    几名膀大腰圆的老婆子守在门口,为首的赵嬷嬷点头哈腰地道,“大小姐,郡主娘娘令您闭门思过,无事不得外出。”

    李壹秋难以置信,“......她竟然软禁我?!”

    贺芳亭不过是前期小反派,书中不算很重要的NPC,所占篇幅并不大,戏要不要这么多?

    赵嬷嬷忙道,“大小姐误会了,不是软禁,只是禁足!”

    李壹秋很生气,“这有什么区别?”

    赵嬷嬷不敢说话,心想区别倒也不是很大。

    李壹秋怒道,“我犯了什么错?”

    赵嬷嬷低头谨慎地道,“郡主娘娘说您自己知道。”

    谁能想到,大小姐居然向着大老爷!

    别说郡主娘娘,就是她们这些下人,也觉得寒心。

    在这家里,最疼大小姐的不是大老爷,是郡主娘娘,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各色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不要钱一样送到碧秋苑,为她备的嫁妆,足有几库房。

    她却完全不能体谅郡主的苦楚,帮着她那狠心爹来气她娘。

    几个小侍女私下里议论,说这是因为大小姐看上了谢氏那侄子。

    真是女生外相啊!

    为了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亲娘也不顾了。

    这要是她女儿,禁足算什么,得先打一顿。

    等李壹秋发完火,赵嬷嬷又送上一摞书,赔笑道,“大小姐,郡主娘娘让您抄书静心。”

    “什么书?”

    李壹秋边问边接过来翻了翻,一时哑然。

    她原以为,贺芳亭让她抄的要么是佛经,要么是女诫或女论语,谁知是春秋。

    是的,书里的这个世界背景设定与华夏相似,也有三皇五帝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东西晋,隋唐五代宋等等,但宋朝之后,历史出现拐点,没有元明清,有的是宁朝,宁之后就是现在的大昭皇朝。

    赵嬷嬷:“大小姐先抄着这些,抄完还有。”

    李壹秋:“......有什么,史记,还是汉书、资治通鉴?”

    赵嬷嬷笑道,“回大小姐,老奴不识字,不知。”

    暗道只怕都有,她亲眼看见,郡主娘娘准备了一大箱,怕不得上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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