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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哎呀,既然话茬到孤手上,你们又谁都不想说,那就孤来吧,”女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早年呢,孤一直是无意识随命运而走的,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孤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重复一段无聊的故事,从出生、被赶出种群、被伏姬捡到…一直到小侄子死掉,孤一个人带着魔族余部归隐,永远都是一样的故事。而伏姬呢,她也自始至终,从生到死,一直逃脱不了这个怪圈——”

    “所以说,我也是一直处于这个轮回中吗?”畸岩指着自己。

    “是哦,泷唁你啊,原本应该死掉的,缚杀你呢,也离死不远了吧,更不要说畸岩,人族攻破王都的时候应该不会放过你们吧。”秦温撑着头抿了口茶,语气是意料之中的悠哉游哉,“正是因为门外的小王后来到,所以你们才能活生生站在这里说话,明白吗?”

    “至于孤——孤和魔王应该都是特例吧,从被青鳞丢进军营的那一刻起孤就很清楚自己要面对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伏姬她自己的天赋也就是在那种危急的、毫无抵抗的时候激发的吧?不论如何,孤就是单纯被作为筹码丢在青鳞那里了,被万人骑这种话也不算开玩笑了,直到最后染上了医生都没办法诊断的性病,也没办法复仇了,毕竟伏姬已经死了不是吗?孤好像还得感谢她通过这种另类的双修汲取同类的力量使孤觉醒了天赋……哈哈。”

    她过于平静的语气使黑蛇浑身一震,他问:“你尝试过反抗吗?”

    秦温朝他投向毫无怜悯的一瞥,“你是在批判孤对你做的那一切吗?是搜企鹅号的,孤反抗过,只是毫无作用,想必伏姬那个时候反抗神明也是这样无力吧。所以孤才想让你也尝尝绝望的味道,真是太坏了,孤自己都有些良心不安,只是一想到伏姬,孤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值得什么?”

    “她一直以来都想超越神、反抗神,而她的逆鳞已经毁了,也没办法成为人魔混血的阴阳交互体了,所以自然要把目标放到最亲近最能利用的人身上啊~”秦温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在唱歌,“缚杀,你就是最完美的容器,你的母亲很爱你,爱到希望你能够成为神明,再由她自己取而代之你的灵魂,是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呢?而我就偏不希望她能够如愿,所以啊,缚杀,我折磨你、摧残你,除却那一点点小小的同情心作祟以外,就是单纯想把你逼疯呢。”

    PO18君在暮云里(1v1)第一百六十九章(1)

    真相是假

    第一百六十九章(1)

    真相是假

    秦温就这样波澜不惊地把蛇母的计划一吐为快,一时间整个房间内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黑蛇最为安静,可他的心却最是如乱麻交缠。

    “你是说…母亲希望利用我的躯壳来,成神?”他又问了一遍,像是要再三确认自己最亲近的人、他最敬爱的母亲为什么要对他作出这样的事情。

    秦温阖上眼,“她以前对你好,是因为你顺从她,对你不好,自然是因为你忤逆了她,一来二去你就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产生了依赖,就像这样——”她突然换了一副口吻,温柔而亲昵的语气和当年的女人如出一辙,“伏湛?”

    黑蛇的身躯一僵。

    “我很早就说过,”秦温撑着头,不屑地哼笑一声,“我是她的一条狗,因为从头到尾我无法反抗我自己,只能被迫为她驯服、为她沉沦,你也是,伏湛,我们谁比谁高贵呢。”

    “她怎么能…”话到一半,剩下的哽在喉口。是啊,怎么能,她当然能,早就意识到这个世界不过笔下虚无、一片残墨,她还能把谁当作真正可以付诸感情的人呢?

    所以顾临渊这样的女孩才会弥足珍贵,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真相是假,却也依然在口是心非地付出着,直到现在她完全担起了本不需要负担的责任,开始为了他、为了魔族操心…他是多么幸运才会遇到这样美好的爱人呢?

    “她当然能,”一直沉默的泷唁突然开口,“如果不是当初我执意要离开,现在又有谁来救阿戮呢?她的心之狠,甚至可以为了那段历史而杀死曾经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魔族将军,阿戮他又何错之有——”

    她的哽咽在提及爱人名字的一刻爆发:曾经高大魁梧的男人如今被毒折磨成只到她肩头的少年,前夜他们在火中相遇,虽然她早已做好准备,却还是在看见他的刹那间落下泪来。

    “他——他就错在活得太久了…如果他能早早死去、死在蛇母之前,那些事实都不会为人所知!”她的眼眶通红,甚至有一刻,缚杀看见了她手中积蓄的力量,只要她释放,地上的废稿拓本就会化为灰烬——可她没有,她只是死死盯着那罪魁祸首的复刻品,一句一顿:“当年蛇母出征漠北平怪物,夜戮是完全知情的,废稿落入她和白翦手里,他也知道,一切都是误打误撞的结果,分明是他出于关心给蛇母送去药膏撞破了她对废稿的修改,那个女人就已经起了杀死他的念头!”

    “…如果不是我一直给他服用那些毒抗性很高的补药,她的毒没有在预计的时间内杀死他,现在的夜戮将军,已经是王都的一个将冢了!”

    泷唁不是没有想过提醒夜戮,可是她的爱人是那么的单纯、单纯地相信自己在军营里认的义妹不会害自己,可他哪里知道、自己早就忘记的那些事情差点害死了他!

    “我离开王都,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妒妇,因为听到阿戮和蛇母的传闻便心生妒忌,可我不是…!”她低下头,似有泪珠滴落掌心,又从指缝间流走,气氛的沉闷似乎在惊醒她不该任由情绪发展,可天赋使然,她医人却不得医己,“我跨越半个魔域来到漠北,就是为了寻找当年她灭杀混沌的真相……然后就在那个偏僻的神坛遗址上,找到了这份废稿。”

    “泷唁军师…”黑蛇甩了甩尾巴,“军师,母亲当初的那段历史如今已经被史官添油加醋肆意篡改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传奇,真相早已无法从史料得知,这也在她的计划吗…?”

    泷唁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手掌里。

    “是,”她冷冷道,“她恨不得没有人知道混沌的存在,没有人,除了她。”

    没有“人”,所以秦温不算,而缚杀就是未来的“她”,所以也不算。

    白辛仁,他又算什么呢?这样一个原本应该算作最强劲敌的人,当他被撂在真相面前时,又显得如此渺小,他甚至可能是蛇母设计里的一个跳板。

    “……废稿与神坛紧密相连,要修改过去的历史必须要在神坛上进行,况且白翦曾经极力反对她带走神迹,所以蛇母最终没能毁掉、或者藏好这份证据。我在找到废稿之后流浪人间、呕心沥血研究出了修改它的文字和办法,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她话锋一转,同时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黑蛇,“是,你的父亲没有死,他当初离开你只是因为无论如何你都要回归你的种群,而一个沾满人族气息的魔,是不能称王的。”

    父亲他…黑蛇低下头,他也希望自己成为王,甚至成为母亲的躯壳吗?

    然后他又摇摇头:他也许只希望他能生活下去,只是作为从小被蛇母灌输那些思想的你,回到王座是必然,否则这世道永远不可能由一个摄政王支撑…而作为一个混血,那个时候千华宗已经疯魔了,魔域也对这样一个群体排斥异己,他真的能顺利活下去吗?

    “我明白了,泷唁军师,”他低低地叹了口气,“那他现在如何了,身体还康健吗?”

    泷唁抿了抿唇,难得没有立即接话。

    “父亲他…”黑蛇欲言又止。

    “他现在也是混血了。”白鹤回道。

    ——

    作者嘚吧嘚:大概之前铺垫了这么多现在终于能全部串在一起了,我实在是很欣慰(流泪)

    第一百六十九章(2)

    真相是假

    什么…缚杀小幅度甩了甩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泷唁,“为什么…?”

    “说来话长…”女人惋惜地叹了口气,“早年蛇母一直致力于研究提升低级魔族的能力使其不需要依赖高级魔族,这样也有利于缩小各级魔族之间的差距、减少歧视,可是据白翦所说,她后来越来越偏激,甚至走了歪路,开始培养獠牙…在知晓獠牙卫的存在后,他和蛇母大吵一架,两人陷入矛盾,直到桃疆用天赋让他明白她不会回头、甚至要拿你和青鳞的孩子作为工具的那一刻,他愤而离开了蛇母。那个时候你也快出生了,后来蛇母还有几次找到了他,看到她身边的你,他恳求蛇母不要对你下手,但是蛇母认为他更在乎儿子而不在乎她,从而…从而把你推向了他的剑。”

    黑蛇浑身一僵,心中的理智陡然裂开了一道缺口,搜企鹅号他混沌得什么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刚才泷唁说的话:“您是说……”

    “你重伤之后白翦明白如果执意要带你走,蛇母不仅不会同意反而还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你,所以他选择了漠视,而蛇母在让你负伤训练到昏厥之后将你丢进了深渊里。”泷唁叹了口气,不忍地望向窗外,“很抱歉,我在接触你的时候读取了你的一部分记忆,因为夜弼的能力实在过于弱小,所以没办法看透心理暗示对你记忆的影响,你一直以为是白翦折磨的你,其实不然,那都是蛇母对你灌输的想法。”

    虽然她和面前的青年并无交集,但是为母则坚,当她看到幼小的孩子倒在血泊里时,心中还是不免感到怜悯:都说英雄造时势,作为混血的他应该是和其他同类般羸弱无力的,可正是因为蛇母生前为他造好的时势,才让所有人都逼他变强,时至今日,他已然突破了寻常混血能够达到的境界,就连那巨大漆黑的本体都有生角之势,她有预感,如果继续任其发展下去,他也许是魔族中第一个由蛇升龙进而成神的魔。

    “…白翦,这些事情他都不知情,那时他已经开始四处寻找曾经和蛇母一起斩杀过的浑沌了——顺便一提,如今漠北边缘依然有这些怪物在活跃,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有一个无形的屏障拦截了他们进入魔域的通道,但就在曾经他们还在一起时,这个屏障裂开过一次,浑沌只是逃进来一只小的,白翦和蛇母都杀了七天七夜才把它真正杀死,可想而知,如果屏障完全碎裂…”泷唁顿了顿,“就白翦的情报来看,和漠北最靠近的人族领地边缘也有类似的屏障,并且存在一道很细的缝隙,与其共存的是一个类似神坛的古迹,但被人族皇帝派人重兵把守,甚至还有千华宗在百年之前设置的结界,因此没办法亲临实地去寻找线索。”

    “关于你的父亲,他的变化其实从接到你开始就存在了,只是他隐藏得很好——蛇母死前曾经以自己强大的遗志告诉过他,只要世上拥有第二个能够为她所用的混血躯壳,她就不会再为难自己的儿子。她其实知道自己注定要死,无法和白翦一起与天同寿,而人族可以通过修仙成神,白翦就是其中最接近神的存在;但是魔族没办法成神,他们最接近远古形态的时刻是死前的归元,所以她要成为神,要一直陪伴白翦…可惜那个时候白翦,或许是对她失望了吧,他开始对自己进行禁术的实验,自损好几个境界,最终在身体里炼化出了魔族的血脉。”

    所以父亲才会差点死在魔族手下、横尸漠北…在强行注入血脉后,他的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也许重新修炼,也再难成神了。黑蛇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泷唁也不愿再打断他,索性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向这个命途多舛的魔王。

    “原来如此…”畸岩捏着下巴,眼底隐约透出一丝淡淡的嘲讽,“这个女人倒是虚伪,不知道白翦知晓她还在地牢里做的这些事情后,会不会后悔没有早些杀了她。”

    秦温突然站起身来,她高挑的身姿在众人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因而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

    “各位——”她拍了拍手,扬起尖利的嗓音,“你们是不是还忘了有一个威胁,现在也许正在千华宗玩得很开心呢。他曾经还联系过孤,希望能和孤合作搞垮魔王,不过现在可能改变主意了,比如…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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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

    第一百七十章(1)

    兄弟

    ----

    “……如若不能历经归元,则需找到祭神台,献祭一名至纯灵根且筑基以上修为的阴阳交互体,并且念出祭神语,则可等量于归元。”

    沈初茶皱着眉从缄的手中接过那薄薄一张纸,上面工工整整写满了一页翻译好的祭神语,“就这么多吗?”

    缄毕恭毕敬地点头,“除此之外,还需要把蛇母的遗物全部放置在祭神台四周,一共十二件,在祭神台上都会有对应的槽口,放置完毕后就可以开始念祭神语了。”他手头的只是从遗物中提取的文本,却并没有接触到遗物的实体,况且从他译录的结果来看,沈氏兄弟只拿到了十件遗物,其他的应该还在魔王手上,如果他们想要完整的信息,就必须拿到最关键的那两个:袭和蛇骨箭。

    果不其然,沈初茶眉间的沟壑又深刻了几分,“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如果遗物不完整该怎么办?”

    “自然是有的,”缄心下了然他的意图,“不知道您是否记得,千华宗传说中的宗门大阵。”

    “启动宗门大阵后,需要由一位强者作引,而另一位强者则趁机进入大阵内部,取得千华宗世代相传的金边灵芝,将其与传国玉玺以及神叶三者占据神坛三角,亦可启动仪式。”

    宗门大阵…沈初茶拧紧眉头,他本身对于眼前魔族的信任就所剩无几,如今他提及这多数长辈都不甚了解的宗门大阵更是令他心生怀疑。见他脸色微变,缄依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此乃万不得已之举,大人切记慎重、慎重,毕竟遗物是首选,而这三者的替代作用,也只是遗物中模糊记载的内容,恕在下没办法确定。”

    “那——不用一个强者,而是牺牲一批弱者呢?”沈初茶问。

    缄神色淡淡:“这就看您了。”

    沈初茶陷入沉默,连缄的告退都没有回应,他知道目前千华宗在与魔王一役后元气大伤,虽然对外一直宣称是魔王突袭了宗门并且屠戮无数,但归根结底还是宗门弟子无能,没办法承受魔王的怒火,所以就连新生弟子都少了很多,在没确定需要牺牲多少人的情况下,一旦再出一个“意外事故”而死伤无数,他知道这对第一大宗地位岌岌可危的千华宗来说意味着什么。

    哪怕他从来都不需要这个虚伪的门面。

    ----

    春回大地的西京,歌舞升平,车水马龙的城门口,一位衣衫褴褛的青年坐在板车上赶着毛驴,身后的板上躺着一位中年男人,他的身体大部分都被白布遮盖着,像死尸一样一动不动,四周的人本还为春风所熏沉醉其中,可就在看到那刺眼的白布的瞬间,他们惊怕地散开,生怕沾染了死人的晦气。

    青年依然面无表情地赶着车,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同客栈老板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他为自己提供一间柴房,他把杂物和垃圾统统收拾干净,又把比较干净的柴草铺在地上,直到把男人安置好才安心离开,好奇心作祟的老板询问他们的关系,他不过笑一笑说这是重病的父亲,他是进京来求医的。

    在拒绝了卫景任的帮助后,除了母亲心疼他悄悄塞给他的银子外,脱下了千华宗的道袍,他可以说得上身无分文。师父的身体日渐冰冷,但是微弱的脉搏还能被感受,他带着他去找曾经的恩人,恩人告诉他师父的脉搏被一丝异界的力量守护着,而这份力量似乎就是害得他灵魂被锁在那里的同源之力,所以他不再多言,只是为他指了前往西京的路。卫景任说,卫鞘不行了,他不是一个好皇帝,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借给他一支精兵,带着老皇帝的令牌直接进京称帝,可是称帝又有什么用呢?他不知道,道修都无果的毒,难道普通的人族就可以轻易解开吗?

    可他还是来了。

    母亲告诉他,国师曾经也是一大宗门的宗主,只是因为和卫景任有过命的交情才愿意下山成为国师,西京里看似都是平平无奇的凡人,但实际上卧虎藏龙,否则历代皇帝也不可能把各大道修宗门拿捏得死死的,让他们不敢造反。

    也就是说,总会有一线生机。

    他拿着母亲藏在银子里的令牌,手心里满是冷汗。

    不明白啊…哪怕走到了西京他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卫景任要那样对待他和卫鞘,明明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可是卫鞘就像是一根稻草被他无情地丢在皇宫里了,如今更像是鸡肋一样要被他抛弃,他还记得卫景任那如古井无波的嘴脸,说着让他带兵直入西京的话——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心平气和地去毁掉自己的亲儿子呢?

    突兀闯入的呼喊声打破了他的沉思。

    四面的百姓都被士兵赶开,乐师骑着矮马走在最前方,箫鼓伴随着马蹄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无需抬眸远望,在乐师的身后就是高大华丽的马车,外表镶金挂银,三层宝石缀着金丝做成门帘,隐约可以窥见其中男女的富态,马车由八匹穿绸的骏马拉着,旁侧还各有一列全副武装的骑兵,而马车后更是一长列雍容华贵的贵族男女和文臣武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安逸与欢乐。

    卫卿不解但顺从地退到一旁,可还是被赶人的士兵给狠狠推了一把,本就破旧的衣服撞上身后的小摊,嘶啦一声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尚且料峭的春风便无情地灌了进去。

    ----

    作者嘚吧嘚:“兄弟”。

    -进裙找QQ:君在暮云里(1v1)第一百七十章(2)

    兄弟

    第一百七十章(2)

    兄弟

    他抬眸望去,恰与马车内的男人对上视线,后者正抱着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子,上上下下似在行着房事。女人唇红齿白,眉宇间除却娇媚还有一丝狂野性感,朝他瞥来的那一眼眉目传情,五官竟与故人有七分相似,让他唐突想起自己曾经的师弟…如果她完全恢复女儿身,是否也是这副动人模样。

    “皇上,您瞧,那人是不是和您有几分相似呢?嗯~!”女人翘着屁股,垂下的珠帘遮住了股缝间晶莹的水光,她娇吟着、弯起腰刻意贴近最高贵的那个男人,嘴里的话分明是大逆不道的——哪有后妃敢把皇帝同一个衣衫褴褛的普通男子作比呢?可卫鞘也并未有丝毫怒意,他甚至大笑着命人掀开珠帘,将女人又白净又柔软的丰乳肥臀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车队停了下来,皇帝就在青年的正前方,女人被他轻而易举地托在怀里,而从卫卿的角度来看,恰好可以看见那根插在女人身体里的阳具。

    卫鞘看向他,突然不屑一顾地大笑起来。

    “普人!”他的视线还是那般倨傲不羁,可是卫卿在他眼底看到的尽是迷雾与未知,他不知道是什么催化了眼前的兄长,他变了,变得不似童年里的他,哪怕把他推入井中,他的眼神也是阴鸷的、清醒的,卫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可是现在卫鞘不知道。

    “这个女人大言不惭冒犯了你和我,她、一个低贱的女性,冒犯了你我这等高贵的男性,你说,要怎么惩罚她才好?”卫鞘问。

    哪怕有士兵守在一旁,人群还是越围越多,尤其是男人们,他们抻着脖子想要看清这场由皇帝主导的闹剧,于是卫鞘大手一挥,让最外围的士兵全部散开,霎时,人们的起哄声愈发高涨:“干死她!干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卫卿没有说话。

    卫鞘抬起一只手,女人便发了狠地抱紧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滑下去,皇帝似乎又被她所取悦,大笑着指向青年:“这是朕圈养在皇宫里的金丝雀,而朕是普人们的皇帝,普人们的奴隶才是这些雌性,所以朕的雌性就是所有普人们的雌性——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确实没有认出此刻灰头土脸的卫卿,也不知是喜是悲,青年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越来越惨白,他的唇瓣颤抖着,喉咙哽咽着,最终低声道:“在下江卿…”

    卫鞘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江卿是吧,看你这副样子,是第一次来西京?要知道皇帝的女人可是千金难买一夜,不过看你跟朕长得确实有几分神似,不妨就由你来操这个小贱货,让她知道知道我们男人的厉害。”

    话音刚落,他的阳具就毫不留情地从女人身体里拔出,而原本在他身上承欢的女子就像一个被抛弃的破布娃娃般,丢向一旁沉默的卫卿,甚至淫水都淅淅沥沥落了一地。

    青年毫不费力地接住女子,她便如水蛇似的缠上他的腰,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留意到女人的腹部似乎已经隆起有一定的弧度,应该是怀孕了,兄长为何残忍至此,连怀孕的女人都要拽出来游街、甚至于丢给路人…羞辱。

    他的喉头哽了哽,低声道:“陛下,您的…她已有身孕,恐怕不…”“你要拒绝朕吗,普人?”卫鞘冷哼一声,“怀孕?又不是朕的种,何必让朕费心生养,你们谁把她操到流产了,朕就赏谁一个新来的美人!”

    他又求助似的看向怀中的女人,可是后者也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被这样对待已是她心中之愿,他压低声音,以微薄的道修法术将自己的话传递给女人:“你…为什么要这样笑着…”

    美女却巧笑颜倩,顺势往他胸前一倒,声音恰好能让四周听得清清楚楚:“妾不过一介雌性,能得圣宠已是荣幸,若能被操死在高贵的普人们手里,也是个值得高兴的结局呢——”

    疯了,一定是大家都疯了。

    卫卿在山上待了那么久,哪怕是最喜淫的师兄弟和不曾像周围的人那般流露痴态,他们都用尽赤裸裸的光芒来打量眼前的女人,她已经没有一丝衣料挂在身上了,所以他们说:荡妇、淫哇、贱人…也不会有人出来制止,那些其他的和她同性别的人,他们也不过是看着笑话而已,为什么不站出来?他好像也能明白…

    卫鞘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干不干,不干我就把她赐给其他人了,谁要朕的美人——?”

    男人们兴奋的声音此起彼伏,有老有少,如激浪一层层向上更迭,几乎要震碎卫卿的耳膜。

    一路走来,哪怕是繁华的四大城池也不曾如此放荡,为何到了西京,见到了分别太久的兄长,事情却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呢……

    苦涩被尽数咽下喉中,卫卿闭上眼,他的眼前浮现过一张张往日里熟悉的脸,他的声音已经干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但他还是竭力扯着声带,从牙缝里挤出那屈辱的几个字:“我干…我干。”

    卫鞘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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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逆

    第一百七十二章(1)

    谋逆

    卫卿翻开卷轴,一张一张地浏览,触及到律法那厚厚一叠,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全身都不住地颤抖起来。

    …卫鞘撤销了西京女性家眷自由出行的权力,转而设置了一月一度的“宽赦节”,在节日之际,每一个女子都可以享受在街上自由行走的快乐,但同样,也要在节日后的三天成为谁都可以骑跨的女奴。而皇帝会亲自带着自己的宠妃在宽赦节后两日举办游行,整个主街上的男人都可以享受皇帝妃子的滋味,把妃子干到高潮的男子甚至可以获得白银千两的奖励……

    “所以,太傅,朕所看到的,就是——”

    他的话被司马宣的颔首打断,卫卿收了声,又默默看起了卷轴。

    关于宽赦节,不少大臣上谏希望卫鞘能够修改他的决议,然而卫鞘的选择是大开杀戒,以杀鸡儆猴的方式让他们闭了嘴。可没过几天,卫鞘自己后悔了,他开始敦促心腹大臣修改律法,朝令夕改多次之后,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版本。

    如今便是,朝中万马齐喑,而深得卫鞘之心的大臣多是纸上谈兵之辈,其中更是多有贪色之人,因此整个西京在他们的一手遮天下变得越来越混乱,而这种混乱很好地波及了周围的城池,更是完美地掩盖了传国玉玺被盗的传闻,现在京中男性被这几纸法令给弄得要么只能忍痛看着自己的妻女被他人奸淫,要么放任欲望加入其中蛇鼠一窝,女人更是深受其害,这些无关紧要、主要是无关百姓安生的传闻还有谁去管呢?

    他看到了司马宣的上书…不,甚至不能说是上书,身为太尉的司马宣提了一句“有失偏颇”,便被那些所谓肱股之臣一通参,狂轰滥炸不到两日,他便自己提请因“能力不足”而希望做回几乎没有实权的太傅,再后来他直接告了病假,回家了。

    啊…原来看似只有而立之年的太傅,居然已经接近五十岁了吗?

    说来也是,从小到大,他的容貌除却眼角和眼睑下的皱纹增多之外并无明显变化,就好像岁月荏苒,而他不受时间的侵蚀一般。卫卿抬首的刹那间对上那双深沉的红眼睛,一些暗暗的猜想脱口而出:“太傅这般容貌的人朕从未见其二,实在俊美非凡,不知可是异族血脉之后……”

    “臣以为陛下看这上书总比看老臣要有意思得多,”司马宣低头干笑两声,“老臣确实是魔族混血之后,不过早已不知几辈罢了。”

    “早有听闻国师乃道修宗主其一,而太傅身有魔族血脉,这两派之间不和已久,恐怕国师会因此对太傅多有刁难,太傅辛苦。”

    司马宣依然淡然化之:“多谢陛下关心。如今看陛下似乎已阅毕,如若疲惫,老臣这就告退。”说罢便要起身,卫卿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这看起来喜怒不定的太傅,就好像拍马屁一巴掌拍在老虎屁股上一般难受,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肩,“太傅莫走!朕…朕的师父如今昏迷不醒,也不知能撑到何日,无论如何,朕希望此事能尽快了结…朕也不希望杀死皇兄,最多…软禁他,可以吗?”QQ:⒉⒐⒈⒉⒍⒏⒉⒍⒎⒊-.整.理

    司马宣回过头,脸上的笑意总让卫卿觉得有几分嘲讽之意,可他也明白自己这副优柔又幼稚的模样确实难当大任,父亲是对的,他确实不能当一个好皇帝…但他可以好好用司马宣这把剑,只要他愿意助他。“朕知道司马卿在朝中受到不少排挤,朕明白司马卿其实并非上书中所说的那般有功高盖主的谋逆之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朕相信司马卿可以助朕一臂之力,扭转这荒唐局面,”见男人脸上笑意渐深,他又手忙脚乱地揪住他的袖口,“司马卿,朕的要求听起来确实荒唐,这是因为朕从未接受过帝王的教育,如果司马卿愿意,还请尽情赐教,无需在乎君臣之礼……拜托了!”

    “既然这是陛下之愿,臣定当倾力相助。”司马宣缓缓将袖口从他手中抽出,抬眼间,卫卿不敢再直视他,只能偏过头去,手掌却一再紧握成拳。

    太傅终究是叹了口气。

    “陛下,这就是老臣教授予你的第一堂课,”他的声音很轻,话语砸在卫卿心头却是沉重的,“希望陛下所有思虑都能始终不离初心,无望本愿,至于老臣是魔族血脉与否,和陛下的信任有关吗?”

    卫卿连忙摇头。

    “既然无关,何须借此虚与委蛇?以陛下之意,看似老臣并不值得您花费这些口舌,”司马宣背过身去,“因为只有不可深信之人,才需要帝王放低身段来拉拢。”

    这是他在这场会面里最发自真心的话,实在因为面前的王太过稚嫩,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张白纸,那些他说与他的、在道修的经历简直不值一文,这样的他去面对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和卫鞘相比不过是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他实在不忍自己日后的岁月里还要同这样一位帝王共事,只能勉为其难吐露一些肺腑之言来鞭策这个小皇子。

    只能说卫景任算计一世,希望把自己的儿子一个培养成万人之上的帝王一个送去成万人敬仰的道长,顺便除掉他这一直以来的心头之患,可惜这三个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他司马宣还活着、活得好好的,退位装病他都做得天衣无缝,甚至卫鞘都没有再起疑,他们都觉得他已经失去了那从头到尾都不存在的“谋逆之心”,只想回家种种田了。

    ……哼,谋逆之心。

    ----

    作者嘚吧嘚:大噶好!关于为什么老婆不说真话,因为在这本书里他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戏份所以我后面能提就提,不能提看这里就好啦:他是在帮卫卿上位其实无异于谋反,但是一般跟着皇帝谋反的下场都不太好,因为知道的太多了(那种语气)。而且他一旦大谈特谈怎么干,这些都可能成为他未来的话柄,以后卫卿想杀他简直跟掐死一只小鸡一样简单。

    嗯我看权谋也看得少,主要是喜欢看一些我爱看的历史相关的东西,这方面我就是菜鸡呜呜呜

    QQ:.整.理梦中星推文第一百七十二章(2)

    谋逆

    第一百七十二章(2)

    谋逆

    他一路从宅院后门离开,早有人驾车等候,待他登车便马不停蹄往府邸上赶。卫卿此事非一朝一夕能成,但是既然他要快、既然卫鞘已经打算把局做得更乱,他也不介意做这操盘者,让卫景任的愿望粉碎得更彻底一点。

    他的宅邸在西京贵族聚居的一个角落里,当初卫景任赐给他这座宅子时恰逢亲王起兵造反被平,前一天午门问斩,后一天皇帝便笑眯眯地把这座宅子赠送给了平叛有功的他,怎么看都像是穿小鞋的行为,他也坦然受之,并且在明面上始终没有再购置其他的房产。国师的使者厅前等候了有一段时间了,管家牵制住了他,声称太傅病重,正招呼侍女扶他下床。

    司马宣步伐轻盈地从后门入,在接触到侍女的手的一瞬间,他的步态犹如耄耋之人般苍老,整个人都佝偻下来、连同神态也变得憔悴哀戚,唯独那张过分美丽的面容,总让人有那片刻的错觉,以为这美人的时间早已停滞,留在了风华正茂的年纪。

    使者连忙起身。“太傅…?”

    司马宣浑浑噩噩地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红眼睛半眯,盯了年轻人半晌才缓缓展颜:“……原来是张生…不、不知此番……”话到一半,他的面部表情已有些控制不了,咧开的嘴竟合不拢来,唾液便顺着下颔不住地往下淌,侍女见状,连忙拿了手帕去收拾。

    张生强忍下内心的惊惧,也象征性地要拿袖替他揩去,毕竟相比于资历甚老的司马宣,他不过是新提拔上来的一个西京小官,哪怕面前的男人已经官居太傅且告病回家,也应该做做样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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