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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他娘的跟我装傻!你会不知道证安的事情是他在搞鬼?当初于符的事就是他查的!”赵缙越说,语气越有掷地的重量,“于符拿证安的钱,我跟证安的关系他那时就知道,不然你从哪儿知道是我派于符弄你的?”

    他最后几个字声量陡然增高,刺破寂静,骤然爆发一股骇厉。

    顾迎清顿时被他吼得浑身一颤。

    她讷讷地想,可是怎么能有人,把要杀她的话如此轻松地说出来?

    赵缙仍在那边厉声顿挫道:“证安在被证监会调查,我公司跟一家银行的贷款是证安牵的头,有人告诉赵鸿槐证安背后的投资公司涉嫌洗钱,那家银行也不干净,要我立马跟证安脱钩,资金一断,我不得不变卖其他财产来抵!”

    顾迎清愣着不接话。

    赵缙喘气冷笑:“顾迎清,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顾迎清慢半拍,无情无绪问:“什么?”

    “要是因为这件事,我被人搞得丢了凛兴,我真的会杀了你!”赵缙一字一顿,“管你有没有保镖,老子到时候亲自开车来撞死你!”

    她还是不声不响,赵缙以为唬住她了,最后说:“给你十天时间,让程越生阻止这一切,不然我先公布视频,再把你撞死。”

    赵缙挂了电话,不过半分钟,顾迎清的手机又消息进来,是一则视频消息。

    她盯着视频封面,好眼熟的房间格局,夜视模式。

    点开,顶部显示的监控视频时间是一月份,就是赵南川出殡前一晚。

    角度跟她自己安装的那个监控不一样。

    她看完,从她进门脱了衣服躺下,程越生进来,再到她穿衣起身,整个过程一帧不落。

    她早该知道。

    赵缙怎么会那么轻易答应她,让她自己保管视频?

    他很沉得住气,在关键时候才拿出来。

    难怪赵缙说他有她的把柄,不止一个。

    还有呢?是什么?

    顾迎清放下手机,继续蹲着弄她的画,把画仔细地贴在木板上等待晾干。

    赵缙说要撞死她。

    像当初制造她爷爷奶奶车祸那样?

    顾迎清蹲得腿麻,顺势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画。

    她掐着小臂上的肉,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指甲死死陷进去,掐得深了才能让她保持冷静思考问题。

    她皱紧眉头,陷入沉思,一动不动许久,她把手机捞过来,电话拨回去。

    赵缙接了,顾迎清安静道:“这家公司有没有问题你最清楚,当初那家画廊有什么地下交易你也清楚。”

    赵缙声音一凛:“你怎么知道?!”

    顾迎清一点点笑起来,语调依旧清柔,不徐不疾:“赵缙,不脱钩等查到你头上,你也是该死!你真是可怜虫,废了那么大力气,既进不去德信,眼看还要被踢出凛兴!你直接去威胁程越生啊,你在我面前横什么,是不是知道程越生压根儿不怕你威胁啊?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上了个女人算什么,说我勾引他就行了,许安融说不定还会替他说话。”

    “你告诉我那么多,不就是想说这件事的严重性,向我表明决心,让我感受到威胁么?可事情是你做的,证安背后的问题又不是别人诬陷的,你有本事让证监会的人别查了啊!”

    顾迎清越说越激动,痛骂了一声:“神经病!”

    赵缙沉寂数秒,“我劝你想清楚,你跟程越生的事被抖出去,他肯定会选择跟你撇清关系,到时候可没人保你,你猜你会怎么死?”

    “我不会阻止的,我只要你完蛋。”顾迎清坐在地上,手指插进发端,低笑说:“想搞我的又不止你一个,有本事你明天就弄死我!”

    “你有十天时间。”

    顾迎清猛地冲他撕心裂肺地吼:“你马上杀了我!撞死我!”

    她说完一把将手机摔出去!

    第213章

    能不能

    手机撞在墙上又弹落下地,顾迎清没有去捡,因为她心慌手抖得厉害。

    她手指用力握成拳,松开一瞬,指甲又重新掐住手臂上的肉,不自觉地憋着气,直到快无法呼吸才用力吸气。

    沈纾纭在等着她落到她手里那天。

    许安融既然能随便把她当物件送出去,也根本没把那纸合同当回事,事实是,如果她真有个万一,对许安融来说反而是个好事。

    赵缙也等着弄死她。

    她明白人的心力有限。

    她既没办法再跟这些人周旋下去,也不想让那人因为她浪费他的十年苦心经营,更难看着喜欢的男人跟其他女人订婚结婚。

    她真的觉得半年前,死的应该是她。

    顾迎清抽了好几根烟也难以平静,眼睑又跳,手不自觉地抖,其实白天忙起来就没感觉,她也没办法了,干脆放任。

    昨晚她在手机上挂了号,想瞧瞧自己这是什么毛病,今天在公司上着班突然想起这茬,再去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她觉得自己只是睡眠不足引发的症状,跟她刚生完孩子那阵有点像。

    晚上失眠,长时间睡不好睡不够,每天都觉得心跳加速,胸闷喘气难,像是要猝死了。

    在书桌前关了灯坐半宿,顾迎清爬到床上眯了会儿,闹钟响了起来上班。

    她洗完脸洗手时,发现自己自己小臂上竟然好多处破皮渗血的伤痕,没睡够,脑子钝钝的,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弄的。

    后来才想到,应该是昨晚被自己掐的。

    时间紧,她赶紧换了件长袖丝质衬衫。

    出门时,阳光照在眼睛上,刺得眼睛酸疼,她叫了车在小区前等,心想会不会哪天有一辆车就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要撞到当场死亡的程度,会很痛苦,还是一下就没知觉了?

    她想到了赵南川。

    或许她应该先撞死赵缙。

    可万一只是赵缙口嗨呢?万一他不敢呢?

    顾迎清想了些乱七八糟的,浑然没发现有辆白色轿车停在她面前,司机鸣了声笛,她惊了一下,心跳跟着一加速。

    顿了两秒,顾迎清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第二天周五,宋就文来接她去吃晚餐,地址在一家酒店顶层的高档中餐厅,氛围安静,桌间距够宽,私密性也好,窗边桌位可俯瞰南江夜景。

    如果前面那桌不是程越生和沈纾纭的话,她可能更有心情看夜景。

    她和宋就文进来时,经过他们那桌,她还招呼了一声“程总”。

    程越生刚出差回来,沈纾纭就找他吃饭。

    他没什么表情地瞧着沈纾纭斜后方那桌刚落坐的男女,沈纾纭往旁边移了半个身位,挡住他视线,笑得慵懒娇媚:“跟我吃饭,看别人干嘛?”

    程越生笑说:“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沈贯期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沈纾纭她靠着沙发座椅,撑着头笑嘻嘻地凝望他,故作无辜:“我又怎么了?”

    她说着,餐桌下的高跟鞋尖抵住他小腿。

    程越生这几天在外面见人,吃饭应酬开会忙得要死,沈纾纭矫揉造作的媚态腻味得像饭局上的大菜。

    沈纾纭这时候还能故作冷静,跟他吃饭调情,真是难为她了。

    程越生懒得搭声,哼笑一声,挪开腿,懒洋洋地靠着座椅,扭头看向窗外。

    沈纾纭说:“我晚上就住这里,你待会儿陪我去开房。”

    程越生盯着后面那桌的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宋就文把手机递给她,她接过来看了看,然后神情柔柔地说了几句话,又把手机还给他。

    “听到了吗?”

    “嗯。”程越生应了声。

    宋就文收回手机说:“其实我找你吃饭主要就是为这事儿。”

    “你可以直接找我请你吃饭,我还欠你一顿。”顾迎清笑说。

    宋就文说的事,就是他朋友有家画廊,有人送来一副顾中敏的画问收不收,之前慈善画展的师兄也在一位藏家那里看到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画,想问她哪副是真的,哪副是赝品。

    顾迎清一对比就看出来了,藏家手里的是真图。

    好几个细节,即便模仿得再像,也仿不出那种“顾中敏式”的飘逸。

    顾迎清觉得很奇怪:“那副《衡山》是我爷爷早期的图了,他的画并非一画难求,我们家画室里还很多呢,只要跟我爷爷聊得投缘的藏家,他还会送人家画,怎么会有人仿画?”

    “年代久远的大家的画,仿再像都容易被发现,就有些人专门临摹一些小有名气小众画家,招摇撞骗,遇见傻的能赚几个钢镚吧。”

    顾迎清没多想,说回老家时会跟她爷爷说这件事。

    宋就文见她东西吃得慢吃很少,问:“你在减肥吗?”

    顾迎清反问:“怎么这么说?”

    “你瘦了,吃饭又吃很少。”

    “是吗?”顾迎清牵强一笑,她觉得自己吃挺多了,已经有饱腹感。

    买单离开,在等电梯时,旁边多了一对男女。

    顾迎清在沉默与再打声招呼之间纠结,没纠结出个结果,宋就文先出声跟程越生聊了几句。

    是些无关紧要的寒暄场面话。

    电梯里,宋就文跟顾迎清说:“你等下在门口等我,我下去取车。”

    下了一楼,沈纾纭和程越生径直出去,顾迎清慢吞吞跟在后面,拉开距离。

    那两人并肩走到了前台。

    顾迎清看过去一眼,程越生沉着脸盯着她看。

    她抿了下唇,立马别开眼,穿过宽敞明亮的酒店大堂,朝门口走去。

    顾迎清等了两三分钟的样子,还不见宋就文,拿出手机准备看消息。

    屏幕稀碎,裂痕满布,她没时间,懒得去修。

    手机才刚解锁,有人从后面一把拽住她手臂将她扯着往酒店里走。

    顾迎清被人碰到的时候浑身一抖,激烈地挣扎了一下,可视线刚晃见他侧脸,就立刻歇了劲。

    他步子很大,拽她的力道也弄得她手臂生疼。

    顾迎清几步一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

    站在电梯间前,顾迎清看着电梯反光的轿门上映出的两人的身影,她莫名鼻酸眼热,手上用劲,想挣脱开他的桎梏。

    失败后,她敛眉低声问:“能不能别在这里?”

    程越生像没听见。

    她手机响起来,应该是宋就文没看到她,打来了电话。

    程越生的声音漠然传来:“挂了。”

    第214章

    忍不住

    顾迎清打算撒谎说自己先打车走了,刚滑过接听键,程越生一把夺过她手机挂断,又重新塞进她手里。

    顾迎清低头捏着手机,什么也没说,过了会儿,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宋就文开车出来没见到人影,给顾迎清打电话接通又被挂断,他料到什么,也没再继续打。

    一面开着车离开,一面拨通另一人的电话。

    女人的声音娇冷不耐烦:“又干什么?”

    “事替你做了,钱呢?”宋就文沉声问对方,脸上的随和稳重不见踪影。

    “你着什么急?该给你的肯定会给你。”

    “沈纾纭,你跟你哥到底能不能拿出钱来?!证安被查了,迟早查到背后的资金,你们洗钱的事被捅出来,我们全都要跟着受牵连!”必须马上跟这兄妹俩撇干净,宋就文太阳穴紧绷,声音咄咄,“我不信你们,我要立马看到钱!”

    沈纾纭立马爆发:“少跟我叫,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慌了?你管好自己,我哥说了,没什么大事,查不到他头上,顶多半个月,钱一毛都少不了你的。”她说完,忍不住嫌弃道,“果然小门小户只知道看那蝇头小利,区区中介费,跟要你命一样!”

    下了电梯,顾迎清一言不发地被程越生拽着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脚下一快,好几次差点崴脚。

    刷卡进了门,卡被放进卡槽,灯光瞬间亮起,包括玄关顶灯。

    眼睛不舒服,顾迎清皱眉闭了闭眼,躲避灯光。

    她被抵在门上,程越生直接上手脱她衣服,没有吻她。

    顾迎清倏忽想起,今早她发现自己黑眼圈很浓,不知道是不是刚生过病,又一直没睡好的原因,脸色有些憔悴,皮肤也不好,她用了遮瑕,一整天都觉得妆很浓,又不服帖,有些难看。

    她不想让他看见,便垂下脑袋别开脸。

    程越生不知道她在较什么劲儿,一把掐着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冷漠瞧着她,大掌撩起她半裙裙摆。

    他力气很大,顾迎清委屈得要命,眼睛蓦然溢出水光,抿紧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近地看着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程越生一颗颗地剥她衬衫的扣子,剥到胸下时,她又想到小臂上的伤痕,立刻攥住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她动作突兀,刺激到程越生,顾迎清感觉他脸色十分难看。

    她呼吸不稳,小声说:“……我不想脱衣服。”

    说完怕他更生气,立马抱住他。

    程越生怔了一下,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顾迎清也不想去管今天粉底太厚会不会弄脏他衬衫了,将脸贴在他肩上,深深嗅着他的气味。

    但顾迎清身体很不舒服,神经的紧绷和疲倦感挥之不去,胸口一直发闷呼吸不畅,状态也不佳。

    他弄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行,顾迎清还是很难受,但又不想就这么算了,咬牙忍受着。

    程越生看她小脸痛苦地皱紧,闷不吭声,只觉得十分烦躁挫败,咬着牙关草草了事,让她想走就走。

    他转身进了浴室,顾迎清没忍住,热泪直接从眼眶滚出来,顺着脸庞滑进敞开的衣领,打湿胸口。

    她转身理好衣服和裙子,抹了抹眼泪,开门离开。

    可眼泪就跟不会干一样,源头的阀门总是拧不紧。

    她站在电梯里,镜面里的人神情木讷,双眼无神,还满脸泪水,实在煞风景。

    程越生洗完澡出来,人已经走了。

    他摸出烟和打火机,感觉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他拧眉捋了把短发,有些纳闷。

    怎么瘦了那么多?

    手机有电话进来,是谭令,程越生没再往下想,接了电话。

    第215章

    没有尽头

    顾迎清撑了一路,回家后靠在门旁边的墙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

    她精神体力不济,上个三楼都有些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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