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来舒殿合来,一个转身,紧盯着九王的背影,反问道:“九皇兄对本宫驸马有何高见?”
九王头顶莲花冠,脊背挺直,
一身灰白道袍罩着,
语气轻松地说:“无事,只是听说驸马最近为了望仙台筹资的事很辛苦,所以想告慰一下他。”
宣城听不出对方的意味,担心他去作难舒殿合,
拧紧眉头,警告道:“不管如何她都是本宫的驸马,九皇兄最好离她远一点。”其余的话不用多说了,她不会让对方动舒殿合一丝毫毛的。
九王闻言轻笑一声,好似对宣城的话不以为然。
待宣城离开之后,九王才幽幽转身,眼中闪过不屑之意,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早晚有一天会让她明白后悔怎么写。
冯正提着一个藤篮来驸马邸做客,见到舒殿合第一句话,就是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舒殿合看他将篮子放在桌面上的时候,篮子看上去颇沉,稍一琢磨,猜道:“螃蟹?”
“你怎么猜到的?”这回反倒轮冯正诧异了,动手打开了篮盖子,舒殿合往内一瞧,果然是被草绳捆扎住的青蟹,个个螯大体肥,用白盘子盛着,蟹嘴上还吐着泡泡。
她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地答道:“端午过去已久,中秋还未至,如果不是新鲜玩意,也不值得你跑这一趟。这个时节,市场上时兴的不是青蟹,就是柿子。你一进来,就带进来一股土腥味,除了青蟹还会有什么?”
冯正肃然起敬,倾佩不已,竖起大拇指道:“还是舒兄厉害。”
舒殿合对他的拍马不以为然,唤小厮进书房,让他将青蟹拿下去。
“这是我府上乡下庄园,今年送来的。”冯正捋着自己的袖子,做出端酒的姿势,自我陶醉状道:“把这青蟹上屉蒸了,再配上二两黄酒去腥解寒,月下菊花正灿,才不辜负这初秋啊。”
舒殿合没有他这般的闲情逸致,迎合了两句,便又坐回了自己的案牍后面,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公务。
冯正悻悻收回了手,朝外瞧了一眼,下人应该不会马上回来,挡住舒殿合案牍上的光,压低自己的声音问道:“皇上立储的事——”
如今的朝堂因为立储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他想不留意都难。朝臣今天觉得五王好,明天又觉得九王更盛一筹,跟墙头草似的,又始终无法劝服皇上早作决定,因而他想问舒殿合怎么看这件事,或是以为谁会是最终的赢家。
舒殿合闻言,手中的笔一顿。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明了身世的她谈及皇上两字时,心头就一阵疙瘩,非痒非痛,只是觉得难堪又矛盾。
稍后,她缓和自己情绪,不带感情道:“皇上自有打算,非我们下臣所能干涉。
她这回答和自己父亲说的一模一样,冯正心知肚明他们这都是不想牵连进争储的事情。他也不过好奇一下,没有追根刨底的打算,于是轻轻放下了这个话题。
见舒殿合眉宇间有疲态,他关心地问道:“近来礼部事务繁多吗,让你如此辛苦?”
舒殿合停下笔,看着手上还未好全的伤口,摇摇头:“不是。”长叹一口气,意味深长道:“百姓何辜?”
吕蒙对她有杀亲灭族之仇,于情于理她都该复仇的。凭着自己现在的地位与身份,不顾宣城,想杀他也没有那么难,但是人不能光依一己之私冲动行事。
吕蒙不是一个普通人,天下百姓生息全掌于他一人之手,而且皇位之下,又有五王和九王虎视眈眈。吕蒙要是出事了,正好为两人让道,两人都非善辈,无论是谁成为最后赢家,必致大乱。
百姓何辜?
而且,宣城亦会陷入危险之中。
她想了结这段与吕蒙的恩怨,除非太子复活,亦或是能出一人,清扫完九王和五王的势力,然后取代吕蒙的位置方能成行。
冯正以为她是在烦恼君王事,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再瞧瞧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可惜自己无她那般通天的能力,没法为她分担一些事务。
打赴琼林宴时,两人在马车上的那一席话,恍然还在耳畔。
没有想到在两年之后,两个人的处地与他们的当初志向像反转了一样,打算虚混个一官半职的人,一肩担起了家国天下,而斗志昂扬,发誓要做出一番功绩的自己,却日日都像在虚度光阴。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嗟叹一句造化弄人。
他好意劝面前人道:“我知道你忧国忧民,但是你当休息时也该休息。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话说一半,又觉得自己是乌鸦嘴,默默地闭上了嘴。
舒殿合不置可否,冯正挠了挠鬓角,踌躇着欲言。其实他今日来除了送青蟹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请舒殿合帮忙,但看舒殿合这么忙碌,令他不知道该不该将他的事情拿出来麻烦对方。
舒殿合察觉他突然安静了,抬起头来,正好见冯正一脸纠结的模样,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她的一问,让冯正顿时松了一口气,顺势说道:“的确有…”凑近了舒殿合几步,压低了声音,与她密语一阵。
舒殿合听完之后,匪夷所思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道:“你果真要这么做?”
冯正义无反顾地点点头。
舒殿合惊讶过一阵之后,便也没有什么好说了,答应了下来。
冯正告辞之后,舒殿合的目光定在了书案的边上一个紫檀木盒上。
她犹豫了半响,放下刚拿起的卷宗,将那个木盒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木盒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没有上锁,但自她往里面放进那件东西之后,便再也没有打开过。
那是一件留不住的东西,她却一直自欺欺人的哄骗自己,以为自己把那件东西放进去之后,只要自己不打开盒盖,那件东西就永远都会存在。
舒殿合揣摩着木盒的边缘,转圜了良久,还是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空荡荡的,仅有两颗黑豆,两根干枯的树枝,和一段已分辨不出原本模样的胡萝卜。
舒殿合拿出了一根树枝,它原本的模样在她深邃的瞳孔里映现。那是个雪人,一个巴掌大的晶莹剔透的雪人,是公主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她十分喜欢这份礼物,想着把它一直保存在自己的身边。可任由她用了千百种办法,还是无法阻止雪人随着天气的转热一点点融化掉,于是她就把它放进了这个盒子里,当它一直存在着。
舒殿合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还是没能留住啊,苦笑又加深一点。
她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很清楚吕蒙是吕蒙,宣城是宣城,吕蒙做下的事,不该让宣城来替他承担。然而,吕蒙是宣城的父亲,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斩断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她要替自己的父母族人报仇,迈不过要吕蒙血债血还的事实,宣城若是知道此事,会容许自己这么做吗?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随着啪嗒一声,舒殿合把盒盖合了起来,连同凌乱的思绪和情丝都搁置到了一边,揉着从起来之后就一直发疼的额角,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务。
越接近冬季,天黑的越早。黄昏时分,还未到戌时,夜幕便铺天盖地的倾覆下来,昏黄的灯光流淌至千家万户,交汇成野,宛如天上星辰在湖面上的倒影一般。
舒殿合来到了公主府,宣城仿佛已经等了她许久,一见到她便语气捉摸不定的道:“驸马邸里既然那般逍遥自在,何必再来我公主府?”
舒殿合安静地在她身边坐下,怔了怔,方找回了一点原来的状态,从棉儿手中接过茶水,道:“今日中元节,公主一个人睡不会害怕吗?”
脸上毫不掩饰地写着‘快来哄我’四个大字的宣城,一听这话,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如果她不提醒,她都忘记今天是中元节。
中元节,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仔细想想还真有那么一点可怕。
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抬起头再看舒殿合那张不知甜言蜜语为何物的脸,她什么酸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应着对方话头,又不丢自己的颜面的道:“我有棉儿陪我!”
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对方长张嘴,就是专门用来气她的。
舒殿合轻咳一声,故意说道:“那臣就先告辞了。”
“诶诶诶。”宣城连忙拉住舒殿合的手,火急火燎道:“谁允许你走了?晚上本宫想放河灯,允你留下来陪我。”分明是临时编出来的理由,说的却分外流利。
舒殿合压着扬起的嘴角转了回来,手还牵在宣城的手里,宣城发现了不对劲:“手怎么伤?”
作者有话要说:咩啊,咩啊,咩啊,咩啊。
第130章
遇刺
舒殿合想收回手却已来不及了,
无奈交代道:“…琴弦崩断了,割伤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不许你碰琴了。”宣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光滑皮肤上的突兀疤痕,
蹙眉说道。
看着她心疼的模样,舒殿合眸光复杂,
喉咙间像堵着一团棉花似的,
说不上话来。
人皆有生死,
死后灵魂脱离凡躯,幻化作虚无缥缈的形式游荡在人间,
或进入地狱,
转世投胎。
相传在中元节这日的夜里子时,
阴曹地府的鬼门会打开,放地狱里的鬼魂回到人间与家人团聚,
享用祭品,所以在这日家家户户皆会在自家门口摆放供桌祭品,
点燃香火,燃烧纸钱,
希冀逝者即便是在地底下也能够得到丰裕富足的生活。
另外,
还有放河灯、请艺师扮演驱魔大神钟馗、放焰口等风俗。
宫内对这个节日倒是没有什么讲究,白天走了一趟祭祖的流程以外,再无其他形式。
花园里的水池平静无波,宛如置于黑暗中的一面镜子,
倒影着两岸的灯火微光。
宣城将叠好的船灯点着蜡烛,
寄放到水面上,摇动水波,将它送远,呓语道:“这样皇兄皇嫂就能收到讯息了吗?”
这池水引自活泉,
也自然有向外流出的河道,如此一来便能够让船灯飘到江流里去。
河灯的由来,是因为据说江河湖海的尽头能够通向阴间,活人在折纸灯的纸张上写下只言片语,以纸灯为媒介,送进水中,亡灵便能借此看到家人对他们想说的话。
池水上,除了宣城刚送走的那一艘纸船以外,另有一艘已飘向更远的浓夜中。船心蜡烛的光若隐若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微小的像随时都可能被吞没,那是宣城寄给她生来就没有见过几面的母后的。
“会的。”舒殿合站在她的身后,注视着那艘船灯,双手拢袖藏在身后道。
宣城呼了一口气,仿佛已经遗忘了刚失去哥哥时的难过,一时兴起道:“那我再折一艘送给师傅吧。”
“师傅?”
“就是你的师傅,冯神医啦。”舒殿合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跑回了岸边的小桌前折船去了。
舒殿合看着她端正拿着毫笔,在纸笺上写下祈福的话语,一笔一画极为认真。
若说公主有什么地方格外吸引人的,那就是这股待人真心、处处考虑周到的赤诚吧。对于动动手指就能让人家破人亡的皇室来说,犹如在沙漠中寻金子一般难能可贵。
正在写字的宣城笔下突然一僵,面露窘迫的向舒殿合求助道:“那个‘嘉’字怎么写来着?”怕舒殿合笑她不学无术,用笔尾戳戳自己的眉尾,欲盖弥彰道:“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了。”
话音未落,执笔的手就被人抓住,身后贴上温热的体温,熟悉的墨香味悄然而至,宣城的心跳倏忽加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
不管过了多久,对于对方的靠近,都能令她无所适从。
是心动,是喜欢。
桌面上的烛火在琉璃罩里摇曳,一横一竖,细软的毫笔在纸笺滑过,留下一道道墨痕。对方的侧脸近在咫尺,呼出来每一寸气息都扑在宣城敏感的耳后上,宣城抿紧唇,握笔的手心不由自主地沁出汗水来。
嘉字写完,舒殿合并没有松开宣城的手,而是顺着宣城的心意,继续往下写祈福的话。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不是吗?
忘了自己的身份,放弃复仇,带着宣城,或放弃宣城远走高飞。
李道格一干启朝旧臣一直都在寻她,企图以她的公主身份为首光复启朝,但她并不想这么做。留下来被他们找到是麻烦,暴露身份亦是死,百弊无一利,最理智的选择就是离开。
最后一笔收尾,舒殿合仍陷在沉思之中,宣城微侧过头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
舒殿合恍了恍神,还是被她发现了,松开宣城的手,捏捏自己眉心,扯谎道:“没什么,只是记挂着朝事。”
宣城闻言登时不满了,哼哼唧唧道:“你的心里从来只有朝事,没有本宫,该当何罪?”
舒殿合一言不发从背后环抱住宣城,把脸埋进宣城的脖颈间,呢喃道:“臣的心里是有公主的。”
宣城嘴角不可自抑的扬起。这才对嘛,没错,就是这样子,一点点教会自己笨如呆头鹅的驸马说甜言蜜语,放开自己的心扉。
她认真的折好纸船之后,来到池边,将它放进了水里。
“希望神医师傅在天有灵,保佑他的徒弟,自己的驸马能够一直平平安安的。”宣城脑海中浮现唯一一次见到冯焕林的样子,默默祈祷道。
不经意的抬头,她一眼就看到了那颗最亮的金星,又瞧瞧旁边星辰,突发奇想道:“你看整个星空像不像一个棋盘?”
宣城指着天空,用手指划出一个四宫格来,好久没有说过这样天真的话了。
想起舒殿合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星辰所代表的意义,宣城放下手,忽然叹了一口:“时间真的过的好快,马上又一年中秋了,没有想到这一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太子老兄没有,皇嫂没了…父皇沉迷修仙,不理政事…
是否命运也同这星盘一般,有人在背后把它当作棋子下呢?如果是,那么操棋手又会是谁呢?
舒殿合顺着她的指示眺望去,在宣城划定的棋盘中央,独金星一颗耀耀发亮。
自然而然的,舒殿合便说出了在心头徘徊了良久的话:“公主以前说过如果有机会,愿意离开皇宫里营营扰扰,所以…现在公主的心意变了吗?”
宣城一想到自己的皇兄皇嫂,情绪就持续低沉下去,再见池面已经看不到之前为皇兄皇嫂放的船灯了,更加索然无味,以为她只是寻常的问话,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期待,道:“原本以为我生□□自由,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座宫城。可是现在看来,我走不出这座皇城了,我出生在这里,长于这里,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哥哥和父亲。如果我离开这里,我该去哪里呢?”
舒殿合早就猜到宣城会是这样的答案,说不失望,那她垂下眼睑的眸子中为何会闪过落寞。
宣城继续说道:“而且就像你过去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皇兄没了,我也得替他承担起陪伴父皇的责任。”
舒殿合始料未及自己的这番话会对宣城起作用。
她也不知道的是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宣城都铭记在了心里。
宣城对舒殿合纠结的心思一无所知,歪了歪头,伸手过来牵住身侧舒殿合的手,重新扬起微笑道:“你会一直陪我的,对吧?”
可能这句话有些自私,有要将舒殿合捆绑在身边的意味,但是宣城心知肚明自己不能没有她。只要有她陪着,即便失去曾经最想要的自由,她也不害怕。
“…对。”舒殿合沉默了片刻,应道。
明月洒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如在上头铺就了一层冰琉璃。官宦人家蹲守门扉的石狮子藏在月光的阴影下,仅露出些许峥嵘轮廓。一阵旋风吹过,夹带起各家门前未扫净的纸灰,从街头飘到街尾。
三四个小厮和甲士护卫着一顶青色轿子打皇宫而来,九王府的灯笼在当头人的手里摇摇晃晃,脚步声和轿子发出的细微动静,在这寂静的夜晚里突兀回荡。
轿子刚拐过一个街角,不知从哪飘来一朵乌云遮住半轮圆月,月光顿时暗淡了几分。
深巷传来两三声狗吠,声音未落,在黑暗的角角落落中,猛然冲出了七八个黑衣人,将青轿拦截住,包围了起来。他们手中提的刀刃在月下泛着银白色的寒光,嗜血的冲动在冰冷的武器之下咆哮。
“来者何人,敢拦九王的轿子?!”九王府当首的人率先反应过来,发出愕然的质问。
来者不善,必有所图。九王府的甲士纷纷拔刀出鞘,将青轿护卫在身后,严阵以待。
黑衣人并不多话,径直攻了上前来,九王府的甲士迎战而上,刀刃与刀刃相撞并发出火花,血肉经刀刃撕裂的声音和甲士忍痛的闷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九王府的灯笼滚落在地,一抹还带着温热的鲜血横溅到青轿的轿帘上,轿子里的人却犹如不知道外界在发生什么一般,仍泰然坐于轿子中。
眨眼间,九王府的甲士和小厮接连倒了下去,空出手的黑衣人磨刀霍霍朝着青轿逐渐靠近。
旦夕之际,巡街的十几名卫兵听到这厢的动静,带着火光,执械冲了过来,将黑衣人围攻九王的事目睹个正着。
黑衣人一瞧卫兵的人数是自己几倍之巨,面面相觑,暗道不妙,慌忙间放弃刺杀,四下逃窜而去。
率先冲到的卫兵去追人,余下的围上来,看到掉在地上灯笼上的字眼和惨死的甲士小厮,都以为九王恐怕凶多吉少。
带队的校尉手忙脚乱地来到轿子前,掀起轿帘来查看情况,随后又惊讶又宽心的声音自他的喉咙眼发出:“九王你无事?”
“平安。”
确保九王无恙后,远处屋檐上的一道黑色纤瘦,依稀可识辨出是个女子的身影,运着轻功,踏瓦离开。
第二日,九王昨夜在御街遇刺的事,就被告上了朝会,引得满堂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文越发现自己不会写文,啊啊啊啊啊啊,自暴自弃
第131章
破局
新任的刑部尚书手中紧握着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