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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他们以吊唁之名回京,

    来到东宫祭拜,明面上为太子的死哀痛不已,

    泣涕涟涟,暗地里却都紧盯着太子身上的衮龙袍,筹谋着如何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自己的父皇面前出头,赢得他们父皇的圣心。

    九王绝不会容自己受制于人,决定先下手为强。

    最碍事的太子死了,他的对手其实并不多。

    他的父皇膝下除了太子和他自己之外,剩下成年的皇子中,能与他抢夺太子之位的也只有四个。其他的皇子无权无势,且不受宠爱,不足为惧。

    太子虽然是嫡长子,但他的前头还有一个庶子,名曰吕洪,被赐封为晋王。太子作为嫡子没了,他首当其冲,占了一个长的位置,比剩下的皇子似乎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

    其实并不然,剩下的两个皇子也非等闲之辈。

    五皇子吕滨,封秦王,脾气暴躁,一身虎气,动辄打骂家仆。因自小善武,被吕蒙分封到西北地界,手握兵权,镇压边疆,不容小觑。

    八皇子吕治,封谭王,性格内敛,无所作为,但却有一个好母妃,颇得吕蒙的宠爱。后宫十几年来没有皇后,就是由她以贵妃之位,代皇后职。尽管自端敬皇后死后,他父皇就没有再立皇后的打算,但是万一他父皇临时变换主意,或被吹动枕头风,贵妃晋升皇后,庶子也随之变升为嫡子,不得不防。

    九王微眯起眼睛,尖锐的目光如狼如豺,这几人皆非愚笨之辈,私下与朝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得须逐个击破。

    认真思忖了片刻后,他执起白毫笔,沾着红墨,在黄符写下一行字,然后叠好,唤来小道士,与他道:“帮本道送去给京兆尹,言天官赐福。”

    另一厢,朝堂上也不安稳。

    太子一死,原本站在太子身后的朝臣们顿时作鸟兽散,另寻良木而栖之。再加上诸王回京,各处笼络人心,暗会朝臣,朝堂上的势力派别一变再变,犹如河流改道,百姓移居。

    有什么样的君上,就有什么样的臣子。若是放在从前,吕蒙辖下严厉,一丝不苟,谁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可是现在他因为沉迷仙道,渐渐有不理会朝政的趋势。朝臣们见风使舵,各处巴结皇子,唯恐跟晚了主子,日后在朝堂上没了自己的立锥之地。

    权力更迭之际,谁都说不准明日会怎么样。别看这些大臣们,将‘君子之风、忠臣傲骨’等大道理说的是朗朗上口,一旦事关自己的利益,他们跳的比谁都高都快。这就导致满朝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不管身边的同僚如何往来,朝堂上也有不少纯臣屹然不动。无论将来谁为太子,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效忠于龙座上的人。其中就包括冯焕森和舒殿合。

    今日的皇帝,又以为太子祈福的名义,罢了朝事。

    隐约有风言说,太子正是因修仙之事和皇上起了争执,惹怒了皇上才被废黜,继而病死的。亲子尚且如此被对待,又有前人之鉴,故这些朝臣们白走一趟,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和反对。

    舒殿合上一次在龙座上见到吕蒙,还是他召她询问宣城的情况,并希望她能够代自己安抚好宣城的时候。

    白发丧子,还是被自己亲手教养长大、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即便是九五至尊,亦是凡人,扛不住这天大的打击。

    吕蒙光速般衰老下去,坐在龙座上眉目颓然,周身的气势再无往日那样威严。

    舒殿合偶然间发现,他鬓角的白发一夜之间多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他没有想召宣城见面的意思。舒殿合内心小小松了一把,害怕宣城见到她的父皇,更加触景伤情。

    散朝之后,舒殿合没心思和同僚攀谈,匆匆拾阶而下,想要回府邸,却被人从身后追下来唤住。

    梁正绪见她闻声驻住脚步,连忙赶了上去,青素服的下摆被风吹拂着卷起,来到舒殿合的面前。

    舒殿合略一打量他,目光意味不明问道:“梁御史有什么事吗?”

    梁正绪郑重的行了一礼,道:“驸马救下官脱离了牢狱之灾,下官自出狱之后,还未来得及与驸马谢恩,故今日特来感谢驸马。驸马救命之恩,下官日后当涌泉相报。”

    舒殿合抬掌将他虚扶起来,客气一笑,察着最近的大臣也离两人有些距离,方才道:“御史是忠直之臣,纵有什么过错,都是一心为了君父,只是言辞行事过了些,往后谨言慎行点便是了。本官不过秉公办事,并没有偏袒徇私御史,担不起御史之谢啊。”

    那天和冯正说过之后,她去昭狱里面见到了梁正绪,要他写了一份请罪疏。后又寻了一个机会,在吕蒙面前提到梁正绪过往所作出来的政绩,拐弯抹角地为梁正绪说情。吕蒙见梁正绪知错,又被她劝动,对梁正绪只罚了几个月的俸禄,便把他放了出来。

    梁正绪愣了愣,不解他不承情,还是有意疏离自己,但不管对方怎么想,既然对方帮了自己,自己就要知恩图报,言道:“下官谨记驸马的教诲,往后行事定然不会像从前那般急躁冒进。驸马以后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下官帮忙的,只要支会下官一声,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舒殿合左右思索,日后在朝堂上可能真的有用得着对方的地方,便不再拒绝,不置可否点点头。

    梁正绪又道歉道:“昔日下官待驸马可能有些失礼,下官亦在此向与驸马告错,请驸马原谅。”

    舒殿合没有想到他还会说这个,她倒真没有在意过他对自己做过什么事,一言盖过道:“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了。”撇去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这人的性格远比她想象中的更要耿直率真。

    要事说完了,梁正绪犹豫了半响,还是关切地问道:“驸马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要紧吗?”距他上次看到驸马也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驸马好像瘦了一大圈,连官袍都显得有些空荡,更别提那面色,像是好几天没有睡好的样子。

    舒殿合垂眸,心绪波动,又开始担心起家中的人来,道:“无妨,就是近日劳累奔波,有些忙碌罢了。若是无事,本官先走了。”嘴上应付过,就打算要走了。

    梁正绪送别他,瞧着他走远,脑中回想起那日他在昭狱里面对自己说的话。

    ———————

    “梁御史不愿意写请罪疏,是觉得这是让自己赞同皇上修仙,委曲求全?”

    那人站在关着自己的监牢前,唯一的光源窗户在他身后,给他的绯色官袍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犹如仙人自带的圣光。即便在背光中看不清他的脸,那挺拔身姿和清朗的声线,也与自己身遭幽暗血腥的昭狱格格不入。

    梁正绪瞧了一眼那铺在自己的面前,只等自己执笔的纸墨,以沉默承认了他的这句话。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

    再次看向面前人,不知为何在这个人的气场之下,自己坐的再端正,也总有一种生来矮一截的感觉。

    为了表明自己的心志,他正容道:“君子无论面对如何的处境,都该不屈不折。”

    那人毫不留情的点道:“梁御史饱读诗书,却是理解错了这句话。”

    他略一皱眉,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正待询问这句话有何错处时,那人岔开话题,谈起了无关的问题:“梁御史可有为官的理想?”

    他当然有,而且这理想他秉持了多年,从启蒙到如今,乃至于以后暮年垂矣,他也决不更改。

    他道:“下官想为民、为国匡扶正道,辅政明君英主,□□定厦,开太平之世!”

    在舒殿合所能够看到的角度中,当梁正绪谈及自己理想的时候,眸子里满是闪着明亮的光。身陷囹圄,未来难料,却能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光,尤为可贵。

    看来自己这趟并没有来错,这人值得她一救。

    他给出的答案也是她期料中的,从古至今的文人骨子里,都仿佛装着同样的东西,无非是“家”与“国”。

    作者有话要说:吃不了苦,怎么会有甜,对吧,对吧

    第104章

    架梯摘星

    “御史有这等伟岸的理想,

    本官佩服之至,那御史如今已经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梁正绪被她一问,满脸涨红,

    羞愧难当,

    呐呐道:“没有…”

    “理想还未实现,

    梁御史便要送命于此,不觉得可惜遗憾吗?”

    她一句句直戳梁正绪的心窝子,怼的他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将自己的理想与自己当下的境地相比较,

    更加无地自容。

    舒殿合知道这件事所有的起因,皆是因为吕蒙的糊涂,

    梁正绪一心想劝谏他,行为过激了,也不是不可原谅,但是这人一直固执己见,劝说不动,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为官者并不是人人都需像魏文贞公那般直言不讳。因时势而变,明哲保身非随波逐流,

    莽撞行事亦非勇。君子蛰伏蓄势而发,进退有据。能在涌动的暗流,始终保持自己的品行,

    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即便是稍做退步,

    只要最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同样是正确的途径。”她隐晦的提点道:“故方才我才说梁御史理解错了那番‘君子不屈不挠’的话了。”

    梁正绪恍若于混沌之中,被人敲了一击警钟,

    也像眼前的迷雾消散,茅塞顿开,自己还没有实现自己的价值,怎么可以轻言赴死?

    “皇上越发迷茫,忠诚的大臣就该越发清醒,周旋与百姓和皇上之间,尽我所能护百姓安康,而不是抱着固执的信念,轻易牺牲自己。”舒殿合言之谆谆,面前人应该能够听的懂自己在说什么。

    硬是要将一块尖石打磨成鹅卵石,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但是只有鹅卵石能够在这混浊的官场幸存下去。她想为天下百姓做点事情,保一个正直大臣的性命。

    她见梁正绪有所动容,顺势问道:“现在梁御史可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梁正绪为她所折服,道:“下官明白了,是下官太过冲动…忤逆了皇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舒殿合微一颌首道:“为自己本该就做错的事而道歉,那便是人之常情。”

    “梁御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官想皇上也会原谅你的。”

    梁正绪知道他给自己台阶下,于是提笔开始写自己的请罪疏。

    那时他脑子里虽然有些混乱,但也能够看明白,无论驸马对别人而言是什么,此时的驸马就是来敲醒他的名师圣人。

    ————

    他深深折服于驸马的才智谋略,又感及他对自己的恩德,一弓身朝舒殿合的背影再施了一礼。

    舒殿合一回到公主府,就撞见楚嬷嬷郁色深重,双手纠缠着立于大厅上,显然是在等她回来。

    她不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不肯吃饭?”

    楚嬷嬷默然点点头,回答道:“说是没有胃口。”

    太子葬入皇陵之后,宣城送葬回来,便大病了一场。之后夜夜都会从噩梦中哭着惊醒,满身冷汗。连带着舒殿合也无法安眠,宣城一醒,她必要跟着醒过来,拥她入怀中,悉心安抚她,不让她继续害怕。

    梁正绪说她脸色不好,正因这样的缘故。

    而比她更加憔悴的人是宣城。

    半个月来,她白日恍惚,夜晚噩梦,在梦境里次次重复着太子死后的场景,整个人都日渐消瘦下去。

    以宣城的性格,断不会把难过明明白白的挂在外表上,也不会拉人絮叨她到底有多痛苦,故意要招人安慰,而是总默默的掉眼泪,擦眼泪,不许人看见。舒殿合每次下朝回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便知道她又背着自己哭了。

    哥哥对宣城的重要性,无异与师傅对她的,因此她能够设身处地与宣城同心体会。

    众人皆盼望着宣城能够有一天恢复原来开心的模样,只有她知道,那个公主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即便日后再有,也是假象,宣城为了让关怀她的人放心所做出来的假象,而假象再美也不能成真。

    手掌膝盖上的擦痕早就愈合了,可失去亲人的伤,无药可医,无计可施,唯有留给时间慢慢去治愈。

    她无法减轻宣城心头的痛苦,也不想让宣城重蹈自己的复辙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咬牙承受所有。

    舒殿合听了楚嬷嬷的话,蹙眉要回房寻宣城,忽然想到了什么,先去了书房,把身上的官袍换了一件。

    皇室举丧,满朝文武皆青素服,束乌角带,她怕宣城见到自己这身衣服,又被勾起难过来。

    换了常服之后,她不停留的来到卧房。

    宣城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多半的时间都待在卧房里。楚嬷嬷劝过几回,想让她出去走走散心,她却怎么也不愿意。

    她甫一阖上门,身后就被一具温热的身体拥抱住。

    舒殿合握住腰间那双指尖略显冰凉的手,像宣城每次被噩梦惊醒,撕心裂肺地痛哭时那样。

    沙哑中带着颤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这是不是个梦啊,是不是醒过来,皇兄就能够回来了?”

    这句话,宣城在太子灵前的时候也问过她。那时,她的眼中有哀求和微渺的奢望,盼望舒殿合能告诉她,这的确是梦。

    舒殿合的摇头,却彻底斩断了她一切的希望。

    如今面临同样的问话,舒殿合不会再那么绝情的摇头了。

    她转身搂上宣城的腰际,让她依偎着自己。一些人死不能复生的话太单薄,不慎反而会掀起对方的伤疤,最好的安抚方式,便是小心翼翼用温暖去渡化对方的寒冷。

    宣城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太子老兄会离开自己,即便她亲眼目睹他收敛,合棺,上钉,最后被安放进了阴冷冰凉的地宫中。

    疼痛从心扉蔓延到骨髓,再在那生长开,锁住宣城整个人。她的身体无法抑制的战栗了起来,死咬着下唇,眼泪似断了的珠子般直下。

    片刻的安静之后,她断断续续,不顺畅的说道:“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哥哥嫂嫂都没了,父皇变了,她只剩下眼前人了。

    “臣不会。”这是宣城这段时间以来,第十几次问她这个问题。

    说话的人得到肯定的答案,却依旧没有安全感,唯恐眼前的人也会像长兄一样,抛弃自己而去。

    “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臣不会。”和缓而有耐心地作出重复的回答。

    “驸马…”宣城收紧自己的手臂,让对方的气息严严实实地笼罩自己,咬唇说道:“不要松开我。”

    不要让她一个人生活阴暗的世间里。

    舒殿合抚着宣城消瘦的脊背,她何尝不是只有宣城一个亲人了。但为这声驸马,她便甘愿赴汤蹈火,千世万世做她的臣子。

    “吃点东西吧?”

    宣城蹭着总是流不完的眼泪,哽咽的点点头。

    候在外头的楚嬷嬷和棉儿,见卧房的门打开,驸马招她们端来吃食,不约而同的心上一松,皆知道驸马再一次劝服了执拗的公主。

    庆幸之余,又难免滋生出几分探究,好奇为什么令她们总是束手无策的公主,驸马每次一出现都能安抚妥帖?

    楚嬷嬷心里内疚不已,有一部分的事本该是她的职责,却屡屡都让驸马做了,又有些庆幸,夫婿是女子后半生的天,公主逢着良人,就算以后没了太子的庇护,也能得驸马的爱惜,一生无忧。

    夜晚,棉儿打内院的门口经过,准备回自己的屋子睡觉,隐约听到阵阵琴声从内院里传出来。

    她倾耳细听,这在静谧环境中的突兀琴声,似清泉落深潭,又似细雨打石矶,绵长不绝,渺渺如缕。

    正合着头顶的月撒清辉,星河璀璨,不仅不烦人,反而还有点催眠的作用,像母亲的手在婴儿背后轻轻拍着,呢喃细语哄着,棉儿不自觉打了一个哈欠。

    内院只住着这府邸的唯二主人,不用想,这琴定是驸马弹奏来哄公主入睡的。

    她们这位驸马,真的什么都会呢。棉儿瞎想着,抬起五指,认真数着驸马的优点。

    长得好,身上无半点那些男子的粗鲁蛮横,又对公主那么好…她用尽了十指,也不能把驸马的优点数尽。

    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公主那么抗拒成亲,讨厌驸马,最后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上驸马。

    这样的驸马,放在那个女子身上,会不动心的?

    棉儿又天真无邪地想到,话本子里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算得了什么?她们家的驸马,为了让能公主开心一点,就算公主要天上的星星,都会架上梯子去摘。

    斋室内,烟雾溟蒙,招魂幡林立,蜡烛环绕,道人们盘腿打坐在莲花垫上,围坐一圈,拱卫着八卦道场内的帝王,嘴里低声念念不绝。

    吕蒙闭目养息,随着道人的念经声,虔诚祈愿。

    一卷经书诵完,道人齐齐安静下来,九王一身道袍,缓步从外面走进来,走到道案前,燃烧了一道黄符,然后将其掷入香炉内。

    纸焦味瞬间盈满整个斋室,钻进每个在场人的鼻腔中,吕蒙恍惚睁开眼睛,疲惫不堪地说道:“朕昨夜梦见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部应该改名叫做《驸马陪伴我的漫长岁月》感谢在2020-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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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想见她

    九王闻言,

    手指捏诀,微微一弓身道:“恭喜圣君如愿以偿。”

    吕蒙求助似的望着离自己几步远的儿子,试图让他给自己解惑:“可是太子对朕说,

    他死的不甘心,

    他还那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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