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正好糖糖的生日也快到了。邵承昀事先做了些功课,找了一处市内很有人气的儿童游乐场,给糖糖包了个生日全天的活动,想让她在那里办个派对。邵承昀在说服人这方面是很有一套的,不会直接问你行不行,而是给你几个选择,这些选择都是无关紧要的,基本能让你跟着他的思路走。
辛榕听他把游乐场的活动项目说了一遍,而后声音偏淡地说了句,“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拿孩子来做筹码吧?”
这么一段时间以来,这应该是辛榕对邵承昀讲的最直接的一句话了。
邵承昀的反应也沉稳,好像料到辛榕会这么说了,点头说我知道,接着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我挺想糖糖的,每天回家没有抱着她都觉得不习惯。”
把那些负面的情绪讲出来,对辛榕而言是件好事。
邵承昀知道自己曾经拿孩子威胁过辛榕这一点绕不过去,做得很混也很赖,是必须要认的。
他对糖糖是真有感情的,这么两个月没见小丫头,邵承昀想过辛榕,也想过小孩。还有一天他自己开车去了趟幼儿园,远远地等着街对面想看看糖糖。
当时接送孩子的家长很多,糖糖被接送的人牵着手,一转眼就埋在人堆里了。邵承昀就看了她不到半分钟吧,那种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感觉让人没法形容。
邵承昀拿着海报和活动的几页介绍,简单解释了一遍生日派对的内容,也没有勉强辛榕接受的意思,就说你回去再考虑,反正场地我订了,就算不办派对,领着孩子去玩半天也行。
辛榕听着邵承昀说话,垂眸看着游乐场介绍,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他的侧脸看起来有种让人心疼的脆弱感,与那个一直要跟邵承昀进行理性对话的男孩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邵承昀一时没忍住,叹了口气,抬手轻揉了一下他的头,说,“那天我不去,不打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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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辛榕还是应下了这场生日活动,毕竟单凭他自己,的确没办法给糖糖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邀请同学来聚会。
小孩子之间也少不了要有社交的,糖糖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性格比较胆怯怕生,去学校也有半年多了,还没交上什么朋友。
辛榕平时忙于工作,陪她的时间很少,心里是觉得亏欠她的。也想给她一个生日惊喜让她多和同学有些互动。
到了派对那天,糖糖穿了一身漂亮的小裙子,被辛榕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差不多大半个班的同学都来了,现场气氛非常热闹。
因为场内的大型玩具很多,又有工作人员陪着唱歌跳舞,小孩们玩得很带劲。后来吃蛋糕时,有个小男生恶作剧地把奶油抹在了糖糖脸上,还被另外两个小女生联手反击了回去。
辛榕站在一旁,一边和其他家长聊着天,一边看着糖糖在一堆孩子里笑得那么开心,他脸上也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最后一个活动是游乐场里的工作人员扮成大型卡通玩偶,出来给小寿星唱生日歌,以及陪着小孩们合影留念。
除了米奇米妮、佩奇小猪以外,还有一只维尼熊表现得格外敬业,全程都牵着糖糖的手。众人一起合照时场面有些混乱,他一面护着糖糖,一面又牵了一下辛榕,让他和糖糖站在一起。
辛榕起先都是跟着一群孩子傻乐,维尼熊一直是他最喜欢的卡通人物,这只熊出场以后辛榕的快乐好像翻了一倍,笑得特别开朗。
后来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触动,辛榕突然灵光一闪。就在那四个卡通玩偶快要退场时,他转头盯着那只似乎身型过高的大熊看了许久。
一时间辛榕都不能相信自己脑中那个近乎荒唐的推论。
他在场内犹豫片刻,然后把糖糖托给一个熟悉的家长代为照顾一下,自己还是追了出去。先是在员工休息室外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维尼熊的身影,他又循着指示牌找去了游乐场的后院。
院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只放着些服饰道具。
那只熊已经取下了头套,坐在一条长椅上喝水。
大概是太热的缘故吧,他喝完水以后,将两只手肘杵在膝盖上,垂头坐了会儿。
辛榕站在隔着半个院子的通道边,定定地看着他。
——也太傻了,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辛榕皱着眉,笑了一下,继而眼眶开始发红。
第53章
三十好几的人了,是该心疼老婆
辛榕在被发现以前,退回了员工通道里,又靠着墙缓了缓情绪,才回到游乐场中。
这一整个下午,生日会上的孩子都玩疯了,在被各家父母领走之前,每个孩子都来拥抱了糖糖。看着一堆三五岁大的幼崽们你抱我我抱你的挤作一团,一旁的家长们都很乐呵。
辛榕和糖糖是最后离开的。辛榕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提着一大包生日礼物,叫了个车回家。
上车以后,糖糖还没从那种兴奋劲儿里缓过来,小脸红扑扑的,靠在辛榕身上,问他,“哥哥,你累不累,你开心么?”
辛榕抓了抓她已经玩散了的头发,说,“开心。”
“生日蛋糕好好吃,还是我最喜欢的夹心。”糖糖说着又往辛榕怀里蹭了蹭,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辛榕被她蹭笑了,“剩下半个蛋糕我们带回家,明天你还可以吃。”
糖糖又仰起头来,继续回忆自己的生日会,“今天有只好大的熊啊,哥哥记得吗?很像你床头柜上摆的那个。”
辛榕先是一怔,继而笑了笑,说,“是啊,那是叔叔给买的。”
自从与邵承昀分开以后,辛榕几乎没在糖糖面前提过他。
也不是刻意回避,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这件事。糖糖也是个机灵懂事的,辛榕不提他们曾经住过的那间大别墅和别墅的主人,她也很少再提“叔叔”。
糖糖的声音突然小了些,头也埋下去了,说了句,“……有点想叔叔。”
辛榕看着她头顶上那个小小的发旋,没有再说什么。
从别墅离开的那晚很匆忙,能带走的东西也有限。邵承昀买过的礼物辛榕基本都留下了,只带走了在法国迪士尼买的那只维尼熊,和一套扑克牌大小的桌游。
这两件东西代表着那段感情里最甜蜜的记忆。辛榕留着它们,权当是种纪念。
维尼熊就一直摆在他卧室的床头柜上。有时候糖糖也会抱着玩一会儿,玩完了还很贴心地给辛榕放回去。
糖糖的娃娃是够多的,不缺这一只熊仔。偶尔她还和辛榕说,“原来哥哥也有哄睡玩具呢,我知道的,就是熊熊。”
辛榕没法抵赖,便只能无奈笑笑,由着她说去了。
原本在没有见到维尼熊的真身之前,辛榕是打算在生日会结束以后,给邵承昀发条信息说谢谢的。
毕竟孩子玩得开心是真的,就算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从前的关系了,这点礼貌还是该有的。
可是现在见到了邵承昀坐在游乐场后院里垂着头休息的样子,辛榕有点乱了。当天晚上好几次拿起手机想发一句不痛不痒的感谢,最后又都放下作罢。
他知道邵承昀没想让自己发现这个,只是默默在私下做的。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经意间撞破的真相偏偏最戳人。
邵承昀先前给他来那些套路,辛榕还可以绷着,可以表现得无动于衷。他也的确不是一年前那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了,对感情本身有了清醒的认识。
但是现在邵承昀什么花样都不来了,就只是认认真真地做些小事,甚至没想让辛榕知道。这样反而叫辛榕难以招架。
生日会之后是两天周末,辛榕去豪丽加了一个半天的班,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陪糖糖,也一直没有联系邵承昀。
到了周一的晚上,他给邵承昀的手机号发了张照片过去,是糖糖在游乐场里吹生日蜡烛时的抓拍。
没过几分钟,邵承昀回了他一条:拍得很好,很可爱。——完全没有透露自己曾在现场的意思。
接着辛榕就开门见山地问:最近你有空吗?想见个面。
邵承昀回得很快:有空,明天后天都行。
邵家二少或许不是真有空,但在辛榕这儿那就必须有。
还不等辛榕再回复信息,邵承昀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是他的风格。邵承昀很少跟人发信息超过三条,既然都说要见面了,还是直接通话比较方便。
辛榕接起来,邵承昀问他想在什么地方见。
辛榕也没那些弯弯绕绕的,说你平时也忙,要不我去找你吧。
邵承昀那边顿了顿,然后声音放缓了,说,“你这么突然一找我,我有点慌。”
辛榕的口气还是淡淡的,“想跟你聊聊。”
邵承昀也就不问他是什么事了,能见面就行。他也想看看辛榕。当面聊总比电话里聊要好。
于是两人约在了隔天下午辛榕下班以后见面。这次不在酒店侧门那个偏僻的停车场了,改在豪丽二楼的咖啡厅。
辛榕说要请邵承昀喝杯咖啡,邵承昀答应了。
挂完电话以后,邵承昀把手机扔在书桌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户是双层的,他开了里面一层,留着外层的纱窗,让夜风吹进来。
窗框上放着一包烟,打火机也在。邵承昀最近有点抽烟的习惯了,偶尔晚上会抽一两支。
他自己也知道不合适,但心里烦的时候抽烟会转移一下注意力。
辛榕会说什么?
邵承昀没多少头绪,又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肯定不是说他们能复合。
分手这种事,很见人品的。
辛榕这么年轻,处理得这么成熟,什么话要当面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好像都有分寸。
邵承昀觉得他已然成长了太多,一点看不出一年前在邮轮上那种青涩敏感的样子了。
当然这里面邵承昀要负很大的责任,但同时的,他也承认自己这回是真动心了。
也许早在游轮上他就对辛榕有了感觉,顺应长辈的要求签署协议其实都是借口,邵承昀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听从家里安排的人,本质上还是他自己想要留住辛榕。
到了分手以后,邵承昀发觉自己也慌,也乱,整日都坐立不安的。每一回辛榕跟他说自己有约了,就算邵承昀知道是个借口,还是一样扎心。
没别的可解释,就是吃醋了。空气醋也是醋。
想想辛榕离开前的那两个月里发生的各种事,邵承昀自己是粗暴又不讲道理的。可是刚才两人在电话里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全靠辛榕包容吧。
邵承昀心想,自己在辛榕这个年龄,未必能做得比他好。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以后是该好好心疼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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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辛榕下班晚了点。邵承昀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先到了,在卡座那边等他,让他别急。
工作日的傍晚,咖啡厅里的客人不多。辛榕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
辛榕没让服务生领座,自己走过去了。
这算是他们分开以后,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见面。辛榕先说的抱歉,来晚了。
邵承昀淡淡笑了下,“别跟我这么客气,嗯。”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是辛榕在见到邵承昀的第一眼,还是觉得心跳得快。再听到男人声音低沉地一开口,辛榕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耳朵,这嗓音也太犯规了。
他脱了外套坐下,又把工牌摘了放在一边。
邵承昀问他,“糖糖有人管吧?”
辛榕点点头,“嗯”了一声,“同院的阿姨帮我顾一下。”
邵承昀看着他,等他坐下以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才从容而温和地劝他,“你这样带孩子始终是不行的,时间太少了家长陪伴缺失,糖糖也长不好,是不是。这事咱们有空再商量商量,你肩上的压力也要卸一点。”
邵承昀说的这些意思都中肯,也都是事实。辛榕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一个22岁的人要带一个刚满5岁的小丫头,确实有很多不现实的地方。
可是以他现在和邵承昀的关系,说不到孩子的话题上去。
他没有接这个话,只是把手边的餐单推给邵承昀,“你看喝点什么?”
邵承昀一只手指压在单子上,“我刚点过了,给你点了杯热饮,行吧?”
辛榕不挑这些,说,“可以的,谢谢”。
邵承昀看得出来辛榕很紧张,也真是不忍心见他这样。
就算猜到了七八分对方要说的话,无非是拒绝自己一类的理由,还是不想他为难。
于是邵承昀找着话题给他放松,问他,“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辛榕说还可以的,做得比较上手。
这一点邵承昀不怀疑,辛榕是有能力,亏就亏在资历尚浅,受了限制。以后总是大有可为的。
后来服务生给他们上了咖啡和茶,邵承昀还点了几样小食,都一齐放在辛榕跟前,让他多少挑几个吃一点。
辛榕也实在是被这种温馨的气氛给逼得没办法了。先是埋头笑了笑,而后抬眸看着邵承昀,问,“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邵承昀往他盘子里放了个虾仁,说,“大概猜到了。”
辛榕轻叹了声,靠在座椅里,眼神有些复杂,“那你还来?”
邵承昀这下也笑了,说,“来、你让来我肯定来。”然后穿插着说了句,“先吃点东西,别饿着了胃痛。”
辛榕有点没辙,往嘴里塞了块虾。
邵承昀又说,“没事,你别担心。咱们也不差这一次两次的拒绝。你想怎么说就说,我坐这儿好好听着。”
这态度,也真是没谁了。
辛榕就怕他跟自己来这个。
平时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现在总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辛榕滞了滞,终于叫了一回名字,“邵承昀,我真的是有很多事很感激你的。”
“如果没有你出现,我现在还只是邮轮上的一个普通职员,看不到外面的机会。”辛榕说到这儿,神情深了些。
时隔近三个月,邵承昀再次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心口竟然有点微微的疼。
当初他让辛榕改口,辛榕选择了直呼其名。邵承昀现在突然明白过来,这孩子骨头硬着呢,想要一份平起平坐的感情,怎么自己就没早点想通呢。
“所以你没有欠我什么,也不用对我这么好。”辛榕一只手放在桌上,指腹搓了搓温热茶杯的边缘,“我和你见这一面,就是想明明白白和你说清楚。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差异太大了可能会有新鲜感,但很难克服那些障碍。”
“以邵总的位置,是不必顾虑太多的。但我有很多瞻前顾后的地方,也没想过高攀。”
辛榕说到这儿,停顿了几秒,最后声音低了些,“还请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说完以后,他把邵承昀放在盘子里的一块紫薯糕塞进嘴里,拿过工牌,又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没有说再见,只是欠了欠身,也就走了。
邵承昀看着他一直走到柜台边,掏出手机付了款。终于无奈摇了摇头,笑了。
最近两三个月被拒多少次了?邵承昀已经懒得去数。
辛榕在他这儿破了太多记录。就连被前任请喝咖啡这种事,也是邵承昀生平第一回
,以往他都是掏钱买单的那个。
小朋友这么好,对自己这么负责。拒绝都要当面讲清。
邵承昀心说,再追追,不能撒手。这孩子值得,自己也不冤。
第54章
明媒正娶
辛榕一连有两次的话头都提到了身份差异。尤其是在咖啡厅这一回,基本上是把话给说透了。
那天在他走后,邵承昀又独自在卡座里坐了会儿。
这些东西都是辛榕付钱买的,邵承昀一想着就觉得后悔。小朋友一个月的工资也没多少,自己不该点这么多,本意是想让辛榕挑着喜欢的吃,一时没防着却让他掏了钱。
邵承昀平时从来不吃炸虾或糕点这类的零食,但是这天他在卡座里多坐了半小时,把辛榕请的一杯咖啡全喝了,又吃了两份小食。
这些是辛榕的心意,也是他辛苦赚的钱,邵承昀不舍得浪费了。
直到窗外的暮色大片地笼罩下来,邵承昀吃得几乎快饱了,才从卡座里起来,离开了咖啡厅。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他把工作日程全部排满,忙得跟自己商学院刚毕业那会儿一样的拼。甚至有两个晚上就睡在了办公室里,把早上进来收拾办公室的一个年轻助理给吓得差点当场叫了安保。
这期间邵承昀还单独地见过几位做事得力的副总。
这些人进入总裁室时都是一脸平常的样子,出来以后的表情却都透出些愕然。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下去。
邵承昀不单是在工作上加紧了进度,他还另找时间回了一趟邵家老宅。特意挑了个母亲林莺不在的时候,就他跟父亲邵瑞聊聊。
起先书房里也传出邵瑞骂人的声音,老爷子似乎一度被搞得很暴躁。邵承昀则一点没动气,说话声压得低,外面也听不见他回应了什么。
两个多小时后,书房门开了,邵家二少从里面走出来,神情挺自然的,像是要做的事都已经如愿谈成。
当晚他回的半山别墅休息,晚上九点左右他给周朗夜打了个电话,问对方在不在家。
周朗夜一听就笑了,说昀哥你这种无事不登门的,我说不在家能赖过去么?
邵承昀也笑笑,说那你就是在了,要是方便我过来一趟。不方便再约别的时间。
两家的别墅隔得很近,步行也就几分钟。
这大晚上的周朗夜又能有什么事,说你来吧,来我这儿喝喝酒。正好白老师也在。
于是邵承昀挂了电话就去了,几分钟后敲开了周朗夜家的门。
这套小别墅还是周朗夜刚回国的那阵子,身份也最尴尬的时候周家给他的住所,也是这片别墅区里最小的户型。比不得邵承昀住的那套朝向好,内部格局也气派。
但是周朗夜一向不图这些虚的,白辉也是个清贵的性子。两个人在这儿一住五六年了,就这么一套不足两百平的小别墅,不知道是不是住出感情了也一直懒得换个大的。
周家的佣人秦阿姨是不住家的,晚上这栋别墅里没人伺候,周朗夜亲自来开的门。
邵承昀进去以后,正好白辉从楼上下来,看样子像是特意来和他打个招呼。
邵承昀一见着他,愣了愣,说,“……你这怎么回事?瘦这么厉害。”
白辉笑了下,眼看着一旁的周朗夜脸色不怎么好,一面算是给邵承昀解释,一面又像是安抚周朗夜,温温和和地说,“接了个新戏的角色,要瘦身。”
周朗夜最烦的就是他经常为了角色搞得这么拼命。可是嘴上又不敢说,不愿意让白辉觉得自己不支持爱人的事业发展。
邵承昀睨了眼身旁好友的表情,也叹了声,又问白辉,“演什么角色?瘦成这样。”
白辉还是好脾气的样子,笑得更开朗了点,说,“一个神经病。”
他这么一自嘲,周朗夜和邵承昀都笑了。
白辉跟邵承昀点点头,说,“最近晚上不敢喝酒,我再去做一组有氧,你们慢慢聊。”
邵承昀也点头,“行,等着新片上了。去看看白老师演的神经病。”
这两人都故意不好好说话,周朗夜在一旁笑得很无奈,可是脸色也没有刚才难看了。
待到白辉折返回二楼的健身房,邵承昀跟着周朗夜走到了与客厅相连的户外露台上。
11月的夜晚在平州这种沿海城市还不算太冷。这处露台靠近山林,位置有点偏僻,但是晚上对着一片小森林这么坐着,耳畔拂过林间的风声,又别有一种氛围。
周朗夜问邵承昀喝什么。
邵承昀说不了,不是来找你喝酒的,你也别忙了。
周朗夜在客厅的柜子里翻了翻,给他扔了瓶水,接着说他,“你在湛凯那儿有得喝,到我这儿就不了、不喝了。算是怎么回事?”
邵承昀早知道他要说这个。湛凯是个嘴上不牢靠的,自己去会所喝的那一顿酒,估计这一圈朋友都知道了。
邵承昀倒也很坦然,说,“那是失恋酒。现在不失恋了,没必要再借酒浇愁。”
周朗夜直接给他说笑了,大概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啧啧两声,“你还能认了失恋,太新鲜了。”
顿了顿,周朗夜声音稳了些,比较正经地问了句,“现在和辛榕怎么样了?是彻底分了。”
邵承昀摇头,也挺正经地说,“正追着,认真追。”
周朗夜有点不相信的样子,“你这都多久了?还没搞定。”
邵承昀说,“小朋友有顾虑呢,顾虑挺重的,还得给点时间。”
他这么一说,饶是周朗夜精明惯了的人,脑子一下也还没转过来,挑了挑眉,“什么顾虑?财产方面的?还是怕你跟他玩玩而已?”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已经定型的思维模式了,利益关系走在前面,总有种不自觉的倨傲。
邵承昀今晚是来有求于人的,所以话也是一句一句的讲得很明白,“不是那些,辛榕觉得身份悬殊了,不想跟我好。”
周朗夜听完,真给噎了下,而后不禁失笑,“这要不是你亲自验过的人,我都要说手段太高明了。”顿了顿,又立即补道,“我知道,辛榕不是玩欲擒故纵那套的。”
邵承昀拧开手里的瓶子,喝了口水,又说,“比不得你和白老师,从小认识的。我们一开始走太快了又没有根基,现在辛榕不想复合我能理解。”
邵承昀自己或许不觉得,但他说话时有意无意地都向着辛榕,都是在替辛榕解释,周朗夜是完全看出来了。
最后周朗夜问他,具体想怎么做。
邵承昀先沉默了下,他这辈子长到这么大,没提过这种麻烦人的要求,也是有点难开口,然后才说,“你那儿,就是豪丽那边,有没有什么基层的工作,能给我安排一个?”
周朗夜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盯着邵承昀看了几秒,继而笑骂了句,“你特么、你要不来坐我这个位置?我让给你,怎么样昀哥?”
邵承昀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了,周朗夜直觉就是给他否了。
他这通身的做派,周朗夜能安排他去做什么基层工作?何况豪丽就是一间酒店而已,邵承昀自身的眼界和能力是一个部门经理的十倍不止,怎么去做基层?周围同事还活不活了。
周朗夜摇头,觉得行不通,也觉得邵承昀太疯了,玩这么大。
“昀哥,你这不行。”周朗夜否得很干脆,“我把你弄去豪丽当个小员工,现实么?你先看看自己这样,谁能做你上司。而且万一你出点什么事,邵叔叔和林姨他们还不得把我撕了。”
周朗夜的顾虑是有道理的,邵承昀这个身家,邵氏的背景,都摆在这儿的。如果在豪丽发生什么意外,那邵家和周家都别想好过了。
邵承昀别的也不多说,就讲了句,“我公司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家里也没问题。你想想办法,给我个工作。越基层越好。”
邵承昀是个做事极有魄力的人,他把责任都摊开讲清楚了,解除所有的后顾之忧。周朗夜也知道他这回是认真的。
小周总半眯着眼,靠在椅子里,问了句,“……你是想怎么安排辛榕?”
邵承昀就说了四个字,“明媒正娶。”
太刚了。
周朗夜搓了把脸,又像是要自我说服似的,点了点头,继而长叹一声,“我居然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邵承昀笑了下,看他还是没下决心,突然说道,“你就这么想,想想我们读书那会儿,我那一年没帮商学院出场打球,结果商学院惨败。多大的耻辱?”
他这么一提,周朗夜一下来精神了。
这事当年真就是邵承昀干的。邵承昀当初修了两个学位,明知道商学院和法学院那几年矛盾很大,学生之间相互各种看不顺眼,结果校内球赛总决赛那场,他竟然代表法学院出场,就因为罗薇琪是法学院的学生,妥妥的见色忘友。
他的投诚最终导致商学院那一场决赛输得溃不成军,在全校学生面前丢了脸,几个打赌的球员还在赛后绕着学院裸奔了一圈。当时周朗夜都要直接跟他友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