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2章

    那淡粉色的光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可是她离得这样近,到底说了什么,宗景看不分明。

    他喉头动了动,

    张开了嘴,发出暗哑的一声。

    “不……”

    夏泱泱伸出食指,削葱般的指尖轻轻点在宗景的唇上,

    “要这样。”

    她指尖儿有些凉,

    让宗景身子一颤,

    脖子后边就起了一层细小的粟栗。

    夏泱泱倏忽捧起宗景的下颌,五指轻柔,像是湖水一般,在他脸颊轻轻触碰。她脖颈轻探,鼻尖儿眼看就快碰到了宗景的鼻尖儿。

    他脸上的水珠还未擦净,几乎落到夏泱泱唇上。

    她轻笑一声,偏了头,冷不丁就压在宗景的唇瓣儿上——果真,这触感跟她想的一模一样。

    宗景眸子一缩,微微张着薄唇,煞是错愕。他惊慌无措,一双手掌垂直身侧,竟然不知往哪儿放才好。

    他也来不及想什么。宗景其实是知道夏泱泱在做什么的——她不过是在教他罢了。夏泱泱以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印出言语该有的形状。

    宗景记起夏泱泱说过,“这样的细微之处,再没有比口口相授更好的法子了。”。可他原不知道,竟然是这么个口口相授法儿。

    俩人离得这样近,夏泱泱口中的热气儿就进了他的口中,那一团儿到了他的喉咙,喉咙便也暖了。

    宗景身子里血脉奔涌,宛如温暖的春江,冲刷着他晦涩生锈的嗓子。好似经年沉疴被洗刷粉碎,他的嗓子咽喉,都好似清爽松弛了许多。

    片刻后,她离了他的唇,然后扬起脖子,好让宗景看清自己说的话:“便是这样。你可记得了?”

    宗景面红耳赤,锁骨上一层细汗,却也乖顺地点点头,张了口,喉头震动,浅浅发了一声。

    这一次,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再不似稚子,也不像声音暗哑的老朽,而是润泽通透,一个少年郎该有的音调,其中隐隐含着甜意,像是口中含了丁x香。

    “已经很好,”

    夏泱泱眼儿弯得宛如月牙儿,偏着头,嘴角噙着笑意,“你可别忘了,教我还要再教你一次。”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胸口也随之起伏,口中嗔怪:“再憋闷这么久,我可怕自己生受不住。”

    说罢,她又微微颔首,媚眼如丝地瞥了宗景一眼,轻轻咬了一下唇瓣儿。

    “只是这还不够……这音要发准,口里这三寸,也要放对了位置。”

    她伸了手,宗景还当她要再似往常,以手指引他到该去的位置。可是,她的手臂从他脸颊擦过,穿过他披散的乌丝,软绵绵地搭在宗景的脖颈儿上:“你且记着啦。”

    夏泱泱浅浅笑着,另一只却抚上宗景的心口。掌心下,那少年郎的心正要经历一次天翻地覆的涤荡。

    岩洞中烛火摇曳生姿,在岩壁上透出忽大忽小的影子,那影子渐渐不动,宛如暗夜之海,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咣当”一下,刚才被摇晃得松了的烛台终于力竭不支,蜡烛从台上翻了下来,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烛油洒在地上,烛火苟延残喘,火光倒映在那汪烛油里,熠熠发亮。

    在这世上,失聪之人,想要学说话,难度非常;其中有成者,能与旁人交流无阻,已经难得。但是要做的每字每句,都清晰如常人,则是异常罕有。没有人,会像夏泱泱对宗景,这般教导指引。

    自然这事儿,夏泱泱自己也是乐见其成。

    【一亲芳泽】达成。

    这任务总算完成,也算好事多磨。夏泱泱不禁心中暗喜。

    ——也不是光为了达成这任务。这种事儿,虽然发生在唇齿间,可享受得又不光是这唇齿间这点事儿了。

    只是宗景既然任着她去了,就真个儿学得仔细,生怕有哪儿错了分毫。他已经豁出去那么多,若不学个通透,岂不是折损。于是一处弯曲,一处扭动,那些位置,又或者是抵在什么地方儿,全都细细追随,生怕遗漏。

    他喉舌本比常人麻木,多亏夏泱泱此前给他拔了毒,也变得有了感触。知冷知热,知甜知咸,那里有些光滑,抑或粗糙,也都能辨得分明。

    只是许久不用,倒像是古刀开刃,倒比那常拿出来用的要锋利甚多。

    宗景禁不住闷哼一声,他睁了眼,心中一惊。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在夏泱泱的后背上,轻轻揉着。

    夏泱泱睁开眼眸,眸子里一层水雾氤氲,看得宗景心惊肉跳。

    她伸手拭去宗景嘴角的水渍,柔声细语地说:“宗景,你无需惊慌。你我心中清明,算不得破戒。我不过是教你罢了。”

    夏泱泱说完这话,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不禁冷笑——他既然把自己困在此地,难不成还要担心清规戒律?

    “你再说这句试试看?”

    宗景却还僵在原地,他睫毛上水光闪烁,随着睫毛的翕动,被烛火晃得有些迷离。口中触感与往常大有不同,像一场春雨冲刷,流砂中金石乍现,又好像春蚕破茧而出,异常柔软。

    “——情——均——天——伦——”

    宗景的喉咙滚了滚。他知道自己声音打颤,却听不出其中的黏稠暖意。

    在这条世界线中,僧人有不同流派,每个庙里对于求佛的表达也不同。白云寺这住持对破戒这事儿的见解是这样的:破与不破,关乎心。

    如果宗景心无旁骛,毫无波澜,就算是跟夏泱泱办了那事儿,也可无挂碍。但这话说回来,但凡是个人,能成事儿,这心早就不可能是古井无波了。

    不过如今他既没到那地步,本也可以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翻了这篇儿去。反而夏泱泱点出“心中清明”,恍如当头棒喝,叫人看见自己内里混沌。

    不过对于夏泱泱来说,总算是完成一桩大事。但她尚有【青灯古佛】等待触发。这岩洞中,自然是难以达成,需借白云寺一用。然而这场景却也不是在庙里跪拜念经那么简单,要的是她跟宗景于佛前交颈相拥。

    夏泱泱现在被困在洞里,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先出去再说。

    此后,宗景依旧是每日来。

    缚着夏泱泱的手,只有让她教自己说话时才放开。

    之前只是吃饭,日子久了,宗景连其他事情也一并做下,梳头,擦脸,连洗脚这事儿,也都做了,极尽细致温柔。

    但其他的,却并未因为二人曾经如此亲近而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夏泱泱有的是耐心。

    ……

    宗景离开这岩洞,就径直回了白云白云寺一向香火不盛,但这天却有两三个香客在庙里进香。然而实在不巧,偏偏这个日子,宗明的娘在门口哭闹。

    宗景失聪,听不到那许多啼哭咒骂,但总能看见她那副丑态。其实已经有僧人进去通报住持,宗景认得她,就拉了她到寺里去。

    宗明的娘认出他来,刚过了前殿,还未到禅房,就突然扯着他的头发,大喊大叫:“原来是你!我倒要问问你,我那媳妇儿去了哪儿了?半山那房子怎么不见人?我去看了,屋子里都空了,连金银细软都没留下。你把她拐到哪儿去了?”

    她唾沫横飞,叫得大声,不过好在这样,口型也分明些。

    可是她不识字,给她在石板上写已经不可能。

    宗景只好努力说:“不知。”

    这妇人听见宗景说话,突然一愣:“原来你是个骗子?!这不是会说话吗?天天去跟我媳妇儿厮混,说自己是个聋子,哑巴!原来都是在骗人啊。”

    这妇人胡搅蛮缠到这种地步,愚蠢至极,让人再没法动怒,只是觉得可笑。

    好在这时,宗明赶来,把他娘迎走,从旁解释起来。

    宗景看着他俩,嘴角弯起一抹冷冷的弧度。他想,宗明经并不比别人少念,只是没念到心里吧。只是想到这里,他的脸突然一红,他自己呢?

    他转身往里走,没往禅房的方向去,反而穿过几个小院儿,出了白云寺的侧门,往环抱白云寺的竹林深处走去。

    林子里,黑衣人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宗景见到他,脸上的出世疏朗就淡了几分,眉宇间多了些威严。

    那人单膝跪下:“属下见过殿下。贵妃叫属下除了住在半山腰那女子,只是那女子不知所踪,不知殿下可有消息?”

    宗景冷笑,取出石板,写:“莫要做多余的事情。”

    “殿下赎罪,只是贵妃有命……”

    宗景用手指抹去石板上的句子,对着那黑衣人抬起眉尾。

    他无需问,那暗卫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便直言不讳:“大将军有女待字闺中,贵妃要拉拢他,总要许些好处。属下倒是不明白,区区一个民女,何须如此。”

    作者有话说:

    1.

    口口相授的用法必然不是文中这样,诡计多端的泱泱罢了,嘿嘿

    第77章

    暗卫与贵妃互通信息,

    这信儿一去一回,也要花些时日。

    所以算起来,贵妃下那死令时,

    夏泱泱跟宗景还未亲厚。宗景的亲娘久居宫中,

    这心思已非常人能想象。若是风盈满袖,

    便知骤雨将来——她未雨绸缪,怕就怕若是日久生情,再出手就为时已晚。只是可怜世间无辜蝼蚁,谁不是爹生娘养,

    到头来大人一个猜忌,动动朱唇,

    十几年那双亲的辛苦疼爱便化为乌有。

    宗景深吸了口气,缓缓在石板上写:“我一心向佛,贵妃不必担心。”

    那石板方寸有限,

    宗景确信那暗卫看清这句,

    就用手拂去板上字迹,

    又写:山中险峻,

    豺狼虎豹甚多,失足坠崖者也不少见。”

    白垩染在他手掌,

    宗景十指皆白。他盯着那暗卫的眼眸,手中转起佛珠,双手合十:“我——佛——慈悲。”

    其时,

    宗景眉宇紧缩似风雨欲来,但目光却依然清澈通透,像是一泓温水,

    那暗卫心中却没来由一慌。本来想要说的,

    想要做的,

    竟然从脑袋里抽了出去。

    等到宗景正欲转身离去时,他才突然问:“殿下可知道那位姑娘的下落?”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暗卫这样一问,算是占人便宜。

    宗景转过了身子,山风吹拂竹林,竹叶摇晃。

    他忽然抬起手,掌风起,一截竹干应声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家人不打诳语,可宗景,不能言语不是?

    但若是有人伤她,便如此竹。

    ……

    宗景日日去那寒潭,口舌也越来越灵活,渐渐那写字的石板也带得少了。

    夏泱泱在这洞中已经过了数日,虽是被困,但也被他伺候得舒服妥帖。这处洞天实属福地,不知冬季如何,可这盛夏时节,哪怕外边酷暑炎炎,但这里头也十分凉爽舒适。

    只是日日在此消磨,让夏泱泱觉得无聊。她磨着宗景,叫他松开了的她右手,好让她翻书看。宗景虽然不乐意,但也应允下来。

    他把夏泱泱囚在此处,是怕他母妃派来的人害她性命。但宗景既然已经叫那暗卫传话,想来情势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凶险。他为人单纯笨拙,长在寺里,一心怕人伤她,却再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这一天夏泱泱正在榻上翻书,忽然听见外边脚步声响。她刚抬起头,宗景就已经走进来了。他手里拿了小小个油纸包。因为这洞里有了夏泱泱,宗景怕再像刚开始那样窘迫,给自己在这里也添置了些可换的干燥衣物。

    等他自己收拾妥当,就坐到夏泱泱身边儿,把那包东西打开。

    夏泱泱睁大眼睛去看,那里边儿原来是把小剪子,还有柄锉刀。

    夏泱泱已经猜到这是做什么的。剪子小巧秀气,上边儿还缠了红绳儿,断然不是把平常用的普通剪子。

    宗景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然后伸出手,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捉住,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他手掌温润光滑,骨节分明。她假意挣扎了两下,红着鼻子,细声细气地说:“我要自己剪。”

    她声音小,口唇动作也不大,也不知宗景看不看得清。不过,他也不理会,反而倒是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嘴咧得像朵花儿。

    夏泱泱就垂下头,看着他做这细致活儿。手底下是他的腿,刚放上去还有些凉,上边凸起的筋肉紧绷绷的,衬裤又薄,她把底下的轮廓摸的一清二楚。

    她指甲确实有些长了,冰清玉润,像是一管管的葱白。从前夏泱泱还要干活儿,那指甲就不敢蓄得太长。若是只图好看,不小心劈了,又痛又不美。这些日子水汽里滋养起来,她的手都细嫩了几分。干活儿有些薄茧,如今都软了,若是再有些日子,弄些油脂蜂蜜,睡觉的时候包起来养着,估计也就消了。

    宗景食指顺着她指甲的边缘拂过,拿了剪子,用尖尖的头小心翼翼地在指甲铰了下儿,然后又抬头看了夏泱泱一眼,眼神儿里有些不安,像是怕伤了她。

    宗景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明明是给她修剪指甲,可却正襟危坐,像是往米粒上雕花。夏泱泱憋不住,笑出声儿来——这样剪她的指甲,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修好。

    人一笑起来,身子就免不得如风拂花枝般轻颤。宗景瞪起眼,把她手按住:“别动——”

    他吸了口气,但见她嘴角上扬,眉眼都弯弯,也不懂她怎么如此开心,但她总是不疼。于是就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儿地把她指甲剪去。然后又拿了锉子,把她指甲锉得圆润些。

    但他从来没有给人家剪指甲,也不懂女子喜欢什么样子。十根指甲修好,宗景看了看,跟他自己的也有些相像,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心中颇为满意。

    他就取了两股生绢来,重新把她的手绑起来。这会儿他人在,她无需自己解闷,于是两只手又齐齐吊了上去。从前那烛台被晃翻了一支,宗景又修缮加固了一番,比之前还要牢固。

    夏泱泱本来妄想他忘了这事儿,本来她已经如此乖顺。可这小郎君也不知缘何,有如此执念。但对于夏泱泱而言,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本冰中药人,以绮梦滋养,那些情形她见了不知几多寒暑,若是这次无法自救,还要继续看下去。这种种怪癖可还见得少了?

    宗景剪完手指甲,没把那套家伙事儿收起来。却把夏泱泱的脚捧了起来。

    夏泱泱抿着嘴,怯生生地看了宗景一眼,眼底绯红,像是染了胭脂。

    她虽然被囚困于此,身上穿得总是齐整。脚上套的是湖蓝色的一对儿绣鞋,鞋尖高高翘着,窄窄地裹在她脚上,像月牙儿一般。

    她也不知宗景是如何做到的,但这鞋子由他备下,居然不大不小,套在她脚上正正好。

    除去这鞋子,宗景去解夏泱泱足上的罗袜。罗袜洁白,给两根细带绑在玉色的脚踝上。罗袜尖端隐隐能看见她脚趾的轮廓,俏皮可爱地在袜子底下伸展。

    宗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吸了口气,去解那细带。

    他之前系的时候,本也有些羞涩的,只松松束了个活结儿。可眼下再看时,足踝上居然变了个死扣儿。

    这事儿其实还要怪夏泱泱,她心里知道宗景迟早要来解她这罗袜,白天里一边儿看书,一边双脚磨蹭,生生把这罗袜上的结儿越套越紧。宗景还要谢她足下留情,没有给弄出三五个叠在一起的死结,到时候就只能用那剪子铰断了。

    宗景提了口气,脸也凑得近些。哪里像给女子解袜带,倒像是钻研这世上最难念的经文。食指跟拇指在一起配合着,抹捻掐挑,想把那带子从那紧紧束缚的环圈儿里勾弄出来。

    他口中的呵气透过那罗袜布料的缝隙吹到夏泱泱的足踝和脚背上,软绵绵地叫人痒痒。夏泱泱禁不住蜷起了脚趾,脚腕儿也忍不住转了转。

    她禁不住说:“直接剪了,不就好了。”

    其实宗景本也听不见,但却好似知道夏泱泱说了什么一般。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别急……就好了——”

    现如今,宗景说的话,已经越来越多。只是他心中存着顾虑,怕说得不好,不清楚,不好听,就不敢多说。

    夏泱泱趁他看着自己,问:“今天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也给我讲讲。我在这里实在气闷。”

    宗景摇了摇头,低下头解开一只罗袜。他长吁一口气,突然眼睛一亮,倒确实是想起件事来。宗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过这事儿,宗景倒不会跟夏泱泱说。

    他今天本来就要去山下镇子采买,一早就下了山。可宗明不见了夏泱泱,心中生疑。宗景下山去给夏泱泱买剪子和锉刀的时候,就悄悄跟在他身后。

    不过宗明身形魁梧,藏了行迹实属不易。宗景心知肚明,故意七绕八绕,买东西又非要货比三家,非要挑个最划算的才下手。镇子上热气混沌,宗明在宗景身后偷偷摸摸,他又生得壮实,本来身子里就火大,给热得大汗淋漓。他见宗景只买了些寻常物件,心中还有些失望。

    一直到金乌西斜,宗景才往镇子外走。谁知道宗景临走前,竟然进了胭脂铺子,买了些女子喜爱的口脂水粉。

    宗明眼前一亮,便觉得印证了心中所想:这夏泱泱是跟他师弟跑了。

    宗明跟这宗景上了山,跟着他又在山上七拐八拐乱转了一通。最后居然绕到一间小屋跟前儿,宗明血气上涌,以为可算是捉到了。

    可他往院子里一瞧,那不是那口水井?墙根儿下的花花草草,也是颇为眼熟。

    宗明方意识到,宗景竟然带着他绕回了夏泱泱那间小屋。

    宗景推开房门,把买的胭脂水粉都列在土炕上,又滚着念珠默念了一阵子经,才离开。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