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陆桥一惊,立马揽住他,却发现余子浑身都冷得不像话,唇也白的毫无血色,不禁又急又疑。“余子,你怎么了。”
“啪!”
他伸出去的手被余子打落。
53、三日生存——医院
陆桥看着面前的余子,那双眼睛里有怀疑、不敢置信、惊惶、还夹杂着数不清的自责与痛苦。
里面浓郁又复杂的情绪绞紧了他的心。
一向自信又游刃有余的余子第一次出现这样脆弱的情绪。
“余子,你怎么了。”
连问题和神情都一模一样,余子摇着头,缓慢的后退。
他还是不敢相信。
他死了,陆桥也死了,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信,他不信!
“余子!”
看到余子动摇的眼眸和略显神经质的表情,陆桥一把抓住他的手,拧紧了眉看着他。
余子在他碰上去的那一刻就开始反抗,动作激烈的不可思议,陆桥一时不察竟然被他挣脱,见他慌张的向后跌倒,立即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手。
“从进来游戏我就没有见过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这一刻配上陆桥一丝不苟的表情,带着一抹不容反驳的强硬。
余子滞住了动作。
“你没有见过我?”
游戏来来回回的重复了几次,每一次都是在不同的节点,却因为是幻觉,默认已经在游戏开始之后。
他反过来抓住陆桥,急切的问:“你怎么会没有见过我,游戏开始多久了,你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余子的视线太过灼热,还带着一丝锐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桥总觉得余子现在的眼神比之前有力量的多。
他任由余子的指甲掐进了他的皮肤,耐心的看着他,“我一直没有见过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在五楼的科室,但不知道为什么是被绑在上面,外面有游荡的患者,只要被他们抓到就会被杀死。”
说到这里,陆桥停顿了一下,目光从他身上的病号服一扫而过,继续细致的说:“我费了一番力才挣脱身上的束缚,没有逃脱的通通都死了,我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一直没有出来,到现在,时间应该过去了两个小时左右。”
余子猛地一顿,这个时候,他的耳边才响起“滴答,滴答”时针转动的声音。
他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看着高高悬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针和分针恪尽职守的当着一个守卫者,不知疲倦的转动着。
之前的几场幻觉里,他都没有听到过时钟的声音,明明在前两场游戏里,时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悬挂的心重重地向下坠落,竟然一时让他有些脱力,如果不是陆桥紧紧的抱着他,恐怕他就要狼狈的软倒在地。
“我能相信你吗。”他抬起头,嗓音沙哑的询问陆桥,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着小心又自我怀疑的暗光。
“当然可以。”
陆桥半跪下来,方便他将余子抱进怀里。
虽然不知道余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的状态非常不好,就像一根太过绷紧的弦,想松又不敢松,唯恐一下就断掉。
“我说你们就算想要亲亲我我也要看一下时机吧,游戏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每一分钟都不可以浪费。”
有人忍不住开始焦躁的抱怨。
余子侧头看过去,也是瞳孔一缩,这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第一次死亡的时候在刘伽乐的身后看到过。
“谁让你跟过来的,实在等不及你就走呗,又没人拦着你。”
刘伽乐哼哼唧唧的一段话把对方堵的哑口无言。
要说这么五六个人集中在一起实在是非常明显的目标,更何况谁都不认识谁,游戏又都是个人战,没理由这么多人跟着陆桥。
但是陆桥是第一个从科室里逃出来的,而他们又都是陆桥救的,除却那些有本事自己从科室里逃出来的人,如果没有陆桥,他们就会和那些被虐杀在科室里的人一样死在了游戏最开始的地方。
四周顿时安静的没话说,刘伽乐得意的哼了一声,还真以为谁都能像他一样抱上他家大哥的大腿,要论先来后到,他可是第一场游戏就抱上了。
悄咪咪的把那点门缝也关上,刘伽乐屁颠屁颠的来到余子的面前,正高兴又不好意思的叫一声“教授”,就看到余子警惕的连连后退。
他眨眨眼睛,摸着自己的脸。
难不成是因为脸上新长的青春痘吓到对方了?
“别怕。”
陆桥抱紧余子,拍着他的背耐心的哄着他。
虽然心里还是有没有散去的疑虑,但余子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小男朋友当孩子一样哄。
他抬头看着陆桥的脸,无论是陆桥杀掉他还是被他杀死的景象都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此时看到活生生的人,再多的心绪也抵不过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是想看到陆桥,想看到活着的他,无论是真是假。
他摁住自己不停颤抖的手,直视着那双柔和的不可思议的黑眸。
“对不起。”
陆桥眉心一跳,“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余子掐紧手心,翻滚着喉结还是难以说出那几个字。
他该怎么告诉陆桥,他杀死了他。
“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一看到余子纠结闪动的眼眸,陆桥福至心灵,瞬间脱口而出。
看到余子沉默不语的应对,陆桥的血管跳了两下。
他严肃的看着余子,“没关系,你说吧,只要不是……”算了,看到余子实在有些可怜的表情,他把话咽了回去,重新转了一圈说:“我不怪你。”
面对陆桥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反倒是余子愣了一下。
“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你。”陆桥的神情更严峻了。
“对不起,我……”余子的喉头梗了一下,手心掐出了红印,他艰难的开口,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杀了你。”
“就这?”
余子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陆桥蹙着眉,一副“你在说什么,就这?就这?”的表情透露出一点他的大惊小怪。
不得不说,陆桥猜想过无数个可能,没想到就这?
更何况他现在就好端端的在这里,更觉余子说的话荒唐。
“不是,我把你杀了,因为你之前杀过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再次杀掉我!”
可陆桥没有,那双濒死的眼睛带着他不敢回想的深情与难过。
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的罪恶。
陆桥依旧瘫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里却温柔的不可思议。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如果我真的伤害你了……”他顿了一下,又说:“那你杀掉我也没关系。”
余子再次看向他,震动的眼眸彰显着他内心的不稳定。
他总觉得陆桥才二十二岁,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自觉自己年长,总是不由得用一种长辈的目光看待他,想宽容一点,想对他好,想照顾他。
可思及此,似乎一直是陆桥在包容他,保护他,反倒显得他像个不懂事又任性的毛头小子。
第一次陆桥死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他一意孤行的砸碎了镜子,想要干掉冒牌货引起的后果。
他苦笑一声,顿觉内心的无力。
“我还总说想要保护你。”
陆桥眉心一皱,又很快松开,顺着他的话哄他,“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对上余子看向他的眼神,他神情更加软化,“只要有你在,我就很安心。”
这是真话。
余子静静的没有说话,疲惫又无力的抵上他的肩膀,像个想躲进壳里的蜗牛。
陆桥的眼里带着深思与担忧,但他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守在门口的玩家们躁动不已,不耐又焦虑的按耐不住性子,却换回刘伽乐一个恶狠狠又威胁的眼神。
吵什么吵,不知道打扰别人谈恋爱天打雷劈吗!
身为陆桥的头号小弟,他狐假虎威的架势还是有那么些唬人。
玩家们不再出声,但看向他的目光是更加的不服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余子强行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不那么好看。
“好了,我们出去吧。”
对于游戏的目标已经没那么清晰,但他首先要做到的是踏出那扇门。
“嗯。”陆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逃避的躲开了视线。
终于要出去了,玩家们纷纷松了口气,出去可能会死,但总比在这里耗时间要好。
好在这层楼还没被侵.占,外面相对比较安静,没有看到什么游荡的病患。
想到这里,有玩家将隐晦的目光看向了余子。
他是唯一一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人,所有的玩家都是一身白大褂,自觉认领了医生的角色,可余子是玩家中唯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
陆桥挡住了那些小心打探的视线,他发现余子在发抖,手指也冷得不像话,至少他根本就没有他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一直在苦苦压抑着。
短短的两个小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把一个人打压到这种程度。
出门的时候刘伽乐用眼神小心的询问了他一下。
他摇摇头,看着余子垂眸不语的模样,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尚不知余子在这场游戏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但他知道余子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他,只不过现在的余子看起来太不安,他首要安他的心,其他的后面再作打算。
看着余子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发丝垂落的样子,似乎他真的像一个切切实实的病人。
陆桥眸色渐深,紧紧的抓住了他冰冷的手。
54、三日生存——医院
是已经走过无数次的路,摸过无数遍的墙,可余子站在走廊上的时候还是有些踯躅,眼里带着一丝惶然与迷茫。
陆桥在后面扶住他的腰,见他神情变化,眼眸闪动了一下,在他耳边说:“怎么了,累了吗。”
温热的气流贴着他的耳畔,余子一瞬间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寒意从他的脚底窜到了头顶。
他好像又听到有人在耳边对他说:“杀了他!”
“没有!”他反应激烈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声音里的惊惶掩盖不住。
因为过大的音量,同行的几个玩家立马警惕的蹲在墙下,一颗心被吓得七上八下,不免有些怨怼,但一对上陆桥那双冰冷的眼睛,又恹恹的把抱怨咽了回去。
“好,没有就没有,我们慢慢走。”
陆桥耐心的安慰他,怕他不适应,只浅浅的拉着他的衣袖。
像以前无数次暧.昧的试探一样,带着青涩的心动。
余子低下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心尖抖了一下,他极慢极慢的从袖子里伸出自己的手,像雨天缓慢爬行的蜗牛一样,试探着伸出触角,才轻轻的拉上陆桥的手。
只这一个动作,也让陆桥眼睛一亮。
“快点吧,一层楼有这么多病房,还不知道开到什么时候呢。”
有玩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三天的时间像摇摆在头顶的一把重锤,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压迫性。
尤其是这个游戏根本就没有提示和线索可言,浪费了两个小时也不过是从五楼逃到了四楼,要想找到通关方法,只能把每一扇门都打开,找找里面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可这一耽误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自然有人急的心焦。
“那你就自己去开,谁拦你了。”
刘伽乐一点也不惯着他们,女朋友不在,嘴皮子全面得到了解放。
抱怨的人愤恨的看了他一眼,却抿着嘴什么也没说。
刘伽乐眼里更加的不屑,他知道,这些人就是看中了陆桥的好运气。
毕竟两场游戏下来,陆桥的名字在积分榜上名列前茅,而这个游戏最狗的一点就是开盲盒似得开门,运气最好的人也不敢每开一扇就中一扇,自然就显得陆桥像个带着佛光的金饽饽一样。
陆桥没有管他们的争论,几个人磨磨蹭蹭的来到了408,407和406的门已经开了,这种打开的门没有价值,直接跳到了408。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等着他的黄金右脚把门踹开。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据说只要是陆桥踹开的门,没有一扇是错的。
传言散播者刘伽乐两眼晶亮的看着陆桥,等着他大发神威。
陆桥面无表情,没有华丽的架势,没有眼花缭乱的动作,长腿一抬,门轻飘飘的开了。
众人的视线从他的腿移到了打开的门上,黑黝黝的洞口像个能把人吃进去的嘴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出来什么东西立马就跑,安静了好几分钟,陆桥率先走了进去。
“嗤……”刘伽乐嗤笑一声,大摇大摆的跟在自家大哥身后。
几个人尴尬的咳了一声,探头探脑的跟进去。
很普通的病房,甚至普通到像一个已经废弃了的病房,只有一张单人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咦?”刘伽乐发出了一声轻响。
“好奇怪啊,这间病房和教授那间不一样。”
陆桥把目光看向他,刘伽乐被看的心里一紧,干巴巴的说:“没有柜子,也……也没有镜子。”
精.神.病房怎么可能会有等人高的全身镜呢。
只是他们觉得这是游戏奇怪的恶趣味,可这间没有,就对比出405的不同寻常。
又有人把隐晦的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的余子,他垂着头像一个静默的影子,长发垂在额前,挡着他半张精致苍白的脸,只是身上那身病号服实在惹眼。
本来就很奇怪。
一群医生里怎么能混进一个病患。
余子抖了一下,他神经质的抬起头,那瞬间眼里的戾气把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陆桥紧张的走到他身边。
他愣愣的转过头,直视着陆桥的眼睛说:“我听到有人在对我说话。”
陆桥皱了下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说什么了?”
问出的语气带着温和与小心翼翼,生怕惊动现在木然的余子。
“他说……‘杀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泛着一抹暗光,绷直的嘴角又冷又僵,神情阴郁的让人不敢靠近。
其他的玩家警惕又畏惧的看着他,不由得开始后退。
刘伽乐也被吓了一跳,总觉得余子穿着这身病号服僵立在那里的样子完全融进了这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