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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余子看向地上的小,又看向对面的陆桥,他的手指弹动了一下,缓缓伸向地面,将小抓进手里的时候,他看向陆桥的目光有些悲伤和委屈。

    他给了我小,他要杀我了。

    本来想在脑后扎个低马尾,但碰到头发的时候手指颤了一下,他又在头顶扎了个丸子头,只是看向陆桥的目光更加难过了,人委屈巴巴的缩在墙角抱紧了自己。

    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陆桥的视线火热的不像话,欲欲沉沉的能把人烧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余子好像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但不得不说,他现在真的很想过去亲他一口。

    两人安静的都没有说话,偶尔能听到其他玩家的声音,还夹杂着时不时被干掉的哀嚎。

    不过他们的气氛却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升温缠.绕。

    余子已经是第三十六次用余光偷瞄陆桥,对方倒是看他看的光明正大,一副想要吃了他的样子。

    哼,假的。

    他再次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并笃定保持警惕心没错。

    “我要去五楼的院长室了。”

    他站起来,眼神在对方身上瞄了一眼。

    陆桥福至心灵的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好。”

    余子见他没有任何举措,狭长的眼尾微微眯起,将他从头到脚的扫了个遍,领口和袖口尤其仔细,却不知他这幅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把陆桥看的脸上飘红。

    真是要命。

    陆桥滑动着干燥的喉结,年轻的身体经不起一点挑.逗。

    余子确认自己没有找到手术刀,可还是心悸于被抹掉脖子的阴影,他不敢过分接近,见对方站在原地没动,他立马跑上楼。

    身后的脚步声很快就跟了上来,他一停,对方也跟着停,只不过和他始终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余子默默的看了他几眼,什么也没说,一鼓作气的跑了上去。

    楼上已经没有假余子的身影,又空又安静。

    这里好像连那些杀人病患都很少上来,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五楼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安全,似乎像一道天然屏障。

    他看向那道半掩的门,又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身影,他往前走两步,对方也会跟着走两步。

    直至他走到院长室的门口,对方还是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

    他抿了抿唇,头也不回的跑进院长室,见他要关门,身后的陆桥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别过来!”

    他警惕的盯着对方,紧张的扶着门框。

    陆桥停住脚步,皱着眉看他,“余子。”

    他还是不理解余子为什么这么提防他。

    “别过来。”余子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还是倔强的不让步。

    “好,我不进去,但你别关门好吗。”

    要是余子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他根本就来不及,站在门口起码可以看到余子的情况。

    这对于余子来说似乎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他的眉心皱的很紧,直视着陆桥的视线带着严格的审视和打量,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纠结。

    陆桥耐心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催他,只用那双柔和的眼神看着他。

    余子垂下眼睑,咬了咬牙根。

    “好。”他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个字。

    “那你进去吧,我就在这守着你,不进去。”

    陆桥的神色软和下来,为了安余子的心,他一动

    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余子进去了也没有动。

    余子一步三回头,直到离门口越来越远,发现陆桥仍旧遵守约定站在原地,他的心里才松快一分。

    将视线看向书桌上的那面小圆镜,他的目光变得幽冷深邃。

    只要打碎这面镜子,幻觉就会结束了吧。

    院长室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哪怕陆桥追着余子的身影也很快就丢失了视线。

    他犹豫着要不要走近一步,就听到了刺透耳膜的碎裂声。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余子的防备心为什么这么重,因为他一共死了两次,第一次死的时候他间接导致了陆桥的死亡,并且陆桥就死在他面前,他的情绪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第二次见到陆桥的时候,他喜悦、劫后余生的感动、还有全部的信任都让他相信现在面对的是现实,结果被陆桥抹了脖子

    所以他现在谁都不信,甚至白大褂和手术刀都会让他有应激反应,再加上三番两次的幻觉让他的精神压抑到了一个程度

    52、三日生存——医院

    精致的小圆镜在地上碎成了渣,泛着幽冷的白光,上面照不出他的样子,这是应该的,毕竟还有一个他的冒牌货没有解决。

    他喘了几口气,捡起地上的碎片,尖端划破了他的手,渗出了一滴血珠。

    ——“杀了他。”

    尖锐的碎片用力的划破空气,他转过头,警惕的看着四周,用力的攥着手里的碎玻璃,冰冷的寒意好像冻结了他的疼痛不耐受,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他也没有任何感觉。

    “余子,你怎么样!”

    陆桥着急的跑进去,却看到他那双阴郁的眼睛愣在了原地。

    “余子,你怎么了。”他疑惑又小心,现在的余子很不对劲,浑身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戾气,那张苍白的脸也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余子看着面前的人,黑黝黝的院长室卷动着诡秘的气流,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连那张熟悉的脸也扭曲的不成形。

    假的,都是假的!

    镜子已经碎了,所有的假面目都该揭穿了。

    他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赤着脚缓慢的向前走近。

    “余子,说话。”陆桥的语气重了一点,带着不稳的紧张与担忧。

    只是随着余子的靠近,那种呼吸被抽离的感觉越加明显,连脖子上的指痕好像都活了过来,重新攥住了他的脖子。

    “余子,你在干什么!”

    他慌张的避开挥过来的碎玻璃,那一刹那,死亡的气息牢牢的锁定了他。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你在说什么?”陆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余子居然要杀了他?

    来不及反应,颈侧渗出了血,他捂着自己的脖子,震惊的看着余子,满眼的荒唐。

    “余子,你醒醒!”

    他躲避着迎面过来的攻击,脚下不稳,心神俱荡。

    余子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好像有恶魔在低语,带着惑人的引.诱。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余子眼中杀意尽显,追着陆桥出了院长室,手里的玻璃嵌进了他的手心,他却好似感觉不到那种刺骨的疼痛,鲜血已经把玻璃全部染红,脚底是一连串渗人的血迹。

    “啊!你……你……”有玩家跑了上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神情阴郁的余子,看到他手里的碎玻璃和狼狈的陆桥,立马被吓得慌忙逃窜。

    余子冰冷的视线始终定格在陆桥的身上,把他当成了眼前的目标。

    在不可置信之下,陆桥所有灵活强大的攻击性都被减弱,他慌忙的后退,眼眸震动的看着他。

    “余子,你到底怎么了!”

    他十分确认面前是真的余子,却无法理解他会突然变成这幅戾气十足的样子。

    余子停下脚步,抬起眼看向面前的陆桥,担忧的神情和紧张的情绪,真实的让人心悸。

    可越真的东西掩盖的就越假。

    他缓慢的摸上自己的脖子,那种被手术刀割开大动脉的感觉刺激的他手指颤栗,眼前是陆桥居高临下又冷漠的视线,连那件白大褂也充斥着死亡的阴冷。

    抓紧机会,他立马冲上去,玻璃划破了陆桥的手,看着他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地上,他反手压住他,却在要把玻璃插进对方的脖子的时候滞住了动作。

    “余子。”

    陆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有一丝难过,有不解,但更多的是焦急与担心。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鼓动着他的耳膜嗡嗡作响,身下的陆桥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里面的情愫与温柔浓郁的不像话。

    ——“杀了他!”

    “呲!”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冷冷的看着陆桥捂着冒血的脖子,瞳孔放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直到他蜷缩着身体,奋力张开嘴却说不出话,那双眼睛也略带哀伤的看着他。

    手里的玻璃掉落,眼中闪烁,他像是瞬间清醒过来了一样,看着身下毫无生息的陆桥。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吵死了!”他目光阴冷的看着四周,手抖的不像话,上面的血像岩浆一样刺穿了他的皮肤。

    眼前是大滩溢出的血,是陆桥躺在地上的尸体,是割开的大动脉,是那双看着他的眼睛。

    浑身一阵脱力,他慌张的站起来,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跌了几跤,他才勉强撑起身体踉踉跄跄的跑下楼。

    镜子碎了,幻觉结束了,那个陆桥是假的,所以他没错!

    他一脚从楼上滑下去,整个人滚下楼梯,头发散乱,小咕噜噜的滚在地上。

    疼痛迟钝的蔓延至他的身体。

    他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小,半长的发丝盖住了他的眼。

    好疼啊,为什么这么疼啊!

    他蜷缩起身体,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心,还有滚下楼梯时浑身的磕碰。

    为什么这么痛!连之前在幻觉中被抹了脖子都没有这么痛!

    假的,都是假的,怎么可能这么痛!

    头上尽是晶亮的冷汗,他佝偻着背不停的颤抖,牙根咬出了血,还是痛的他差点发出一声嘤咛。

    越疼他心里越慌,脑子嗡嗡嗡响的好像要爆炸。

    一个拖着脚步的身影缓缓路过,他奋力仰起头,看到那身和他一模一样的蓝白色病号服,星星点点的血迹在上面渗人又可怖。

    对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他,垂落的发丝凌乱的粘在他的脸上,苍白的脸带着一股可怕的病态,那双眼睛幽幽的泛着暗光,潜藏着挣脱束缚的癫狂与狠戾。

    余子疼的忍不住抽搐,他甚至想让人救救他,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

    他高高的仰起头,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抓住对方的裤腿,猝不及防望进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浑身一震,寒意浸透他的血液流尽他的肢体。

    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病态的脸,阴郁的神情,混乱阴狠的眼神,甚至在恍惚中,对方的脸逐渐和他的脸重合,变成了他的样子。

    好疼,好疼!

    疼的他想杀死自己。

    “啧啧啧……”

    一声嗤笑落在他的头顶。

    他虚弱的抬起头,模糊中眼前是一片白色,心尖一颤,他慌张的就想往后躲,眼神清明中他看清了对方的脸,更是瞳孔一缩。

    “你输了。”

    像说悄悄话那样,一滴水珠落在湖面,转瞬即逝。

    温热的血暖了他冰冷的身体,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脑海里在这一刻想的居然是他终于要死了,他不会疼了。

    眼前最后是自己那张高雅又游刃有余的脸,干净的不可思议。

    ……

    黑黝黝的病房透不进一点光,像集满了透不过气的雾,浓郁的能将人裹死在里面。

    这是一间精.神.病房,却一点也没有病房该有的样子。

    靠墙的单人床,白色的床单上丢着一件约束衣,床沿放着一双没人穿的拖鞋,方方正正的柜子上什么也没摆,更不可思议的是旁边居然有一面靠墙的全身镜,冰冷又突兀的屹立在那里。

    一个影子动弹了一下,在靠门的墙角,穿着病号服的身体蜷缩在角落,发丝黏连着冷汗胡乱的贴在脖子上,眼里是惊慌与不可置信的怀疑。

    他又回来了,回到游戏最开始的地方,回到最初醒过来的那间病房。

    面前的一切都真实的不可思议,可越真实他心里越慌,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甚至心里逐渐蔓延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到底要死多少次才能退出这个游戏。

    可怕的负面情绪让他一个激灵,瞬间让他血液倒流,连指尖都透着凉。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要放弃的想法,连挣扎的意志都没有,只有怀疑、不安、还有胆怯。

    脑海里清晰的目标已经散得抓不到,混乱的像一团打了结的线团,更可怕的是他现在连一点要站起来走出去的想法都没有。

    什么时候连打开一扇门都变成了无法付诸行动的懦弱。

    “小心点。”

    “嘘,你别说话。”

    “你别吵吵。”

    “谁吵了,那不是你在吵吗。”

    “闭嘴。”

    一声冷语瞬间让四周安静下来。

    开门的动静惊醒了里面的余子,他第一反应是要躲起来,随即意识到这个想法,他咬破舌尖才让自己恢复了一点清醒。

    他按耐住要冲破胸腔的心跳,警惕的贴在门侧,垂在身侧的手还在颤抖个不停。

    “吱呀”一声轻响,门打开一条暗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着门框伸了进来。

    刹那间,余子的心脏好像要停止跳动,整个人几乎要哆嗦着瘫软下去,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在看到一只穿着皮鞋的脚迈进来的时候,他瞳孔一震,几乎是瞬间发起攻击。

    “余子?”

    又惊又喜的声音伴随着抓住他手腕的力道响起。

    余子看着面前的陆桥,眼眸震动,唇瓮动着张了又合,下一秒,整个人都脱力般软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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