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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此言一出,场上登时沸腾起来,曹殊的药斑布图案精美饱满,他赢得此次比试的魁首,当真是实至名归。

    陈思文垂头丧气,曹默则是脸色阴沉。

    所有人都在替曹殊感到高兴不已,曹桓见曹殊胜出,他面上浮出几分激动。

    曹家,有救了。

    场上人声鼎沸,曹桓眼含热泪,他将泪水拭去,悄然离去。

    季蕴好像还未反应过来似的,她怔怔地看着曹殊。

    曹殊隔着人群,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季蕴。

    若不是人多,他定会奔向季蕴,拥她入怀。

    此时此刻,曹殊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的心情,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曹老太爷的面容。

    祖父,三郎没有辜负您的教导,您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曹郎君,这是御赐的玉牌。”裁判官走至曹殊的面前,他向来欣赏曹殊的才华,也是实打实为曹殊胜出感到高兴。

    言罢,裁判官将装有玉牌的锦盒递给曹殊。

    曹殊身姿板正,他掀袍跪在地上谢恩,伸手接过,温声道:“多谢大人。”

    “何来感谢,快起来。”裁判官欣慰地笑道。

    曹殊颔首,随即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在激动交谈,曹默忽然一言不发地走上比试台的最前方。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五官扭曲地大声道:“知州大人,草民有冤,还望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在场之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惊到了,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陈密致。

    季蕴的担忧映现了,她登时站起身来,忧心忡忡地看向曹殊。

    曹殊面色平静,他只是淡然一笑,对于曹默的所作所为的没有任何波澜,像是早就料到曹默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似的。

    曹默眼神充满恨意地瞪着曹殊,瞧着他不为所动,心中的恨的火焰越烧越猛烈。

    “你有何冤,速速说来!”陈密致大惊,他立即拍案,要为曹默做主,正色道。

    “草民有冤,草民要状告曹殊抄袭草民的纹样!”曹默流下眼泪,一副欺负的模样,哽咽道。

    “怎么会,曹郎君定然不会做出抄袭之事,他竟敢来污蔑……”云儿气愤不已。

    季蕴目光冷冷地盯着曹默,瞧着他哭得滑稽,愤怒涌上心头。

    “放肆!”郑铭见状大怒,大声呵斥,“你可知诬陷他人是何罪名?”

    “无论草民今日如何,都要状告曹殊,他抄袭草民的纹样,草民是怕此等下作之人面圣,有辱崇州的声誉啊!”曹默急忙道。

    “冠冕堂皇!”郑铭冷声道,“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

    “咳咳……”陈密致故意咳嗽几声,提醒郑铭莫要如此明显地袒护曹殊。

    “你既说曹殊抄袭你的纹样,你有何证据?”郑铭忌惮地瞥了一眼陈密致,随后冷声质问道。

    第93章

    思远人(三)

    “草民,

    草民……”曹默张了张嘴,支支吾吾道。

    他跪在地上,欲言又止片刻,

    状似恐惧地瞥了曹殊一眼,生怕曹殊会对他不利似的。

    曹殊掀起眼帘,

    他神色清冷平淡,

    冷眼注视着曹默,

    暗忖曹默手段拙劣着实令人可笑。

    “怎么,

    说不出来吗?”郑铭皱眉,颇为不耐道。

    “曹默,

    你别怕。”陈密致扫了郑铭一眼,他看向曹默时神情温和,

    安抚道,“有本官在,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你方才说曹殊抄袭你的纹样,慢慢说来。”

    话音刚落,曹默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

    他猛地抬头,

    一鼓作气道:“此次比试,草民选用四君子,其中最为重要便是菊花,而曹殊竟然为了此次比试公然抄袭草民的纹样,若是此等居心不良之人赢了比试,对我们所有参加比试的选手都不公平,

    还请知州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

    曹默神色戚戚,一段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先前参加比试却淘汰的选手纷纷站起身来,他们支持曹默,愤然讨伐曹殊,场上的情况开始混乱起来,喧闹不已。

    衙役们上前制止,然而讨伐曹殊的声音愈来愈烈,由此看来,此次是有心之人有备而来。

    “娘子,曹郎君的画工有目共睹,曹默分明是不甘心,才故意陷害于他,这些人是没有脑子的吗?”云儿满脸气愤,颤声道。

    “他们不过是被曹默利用了。”季蕴逐渐冷静下来,面色凝重道。

    “这可如何是好?”云儿手足无措,“曹郎君如今孤立无援,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才是啊。”

    “你莫急,有郑大人在,他们不敢轻易对曹哥哥如何的。”季蕴思忖道。

    “可是……”云儿迟疑道。

    “凡事都讲究证据,单凭曹默一面之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季蕴沉思片刻,她忽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惊,喃喃道,“不好!”

    “娘子,怎地了?”云儿疑惑道。

    季蕴蹙眉,她目光直直地看向比试台上的曹殊,澄澈的双眸满是担忧。

    她突然想起曹殊前几日丢失的样稿,若是偷稿之人就是曹默,他手持样稿构陷曹殊怎么办?

    万一曹默真的拿出样稿,那该如何……

    季蕴同曹殊隔着人群,下一瞬二人四目相对。

    曹殊眉眼柔和,他见季蕴明白过来,唇角弯起温和的弧度,轻轻地摇了摇头,似是在安抚她,叫她不要着急。

    如今曹殊身陷囹圄,季蕴怎么可能不着急,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纤细的手攥紧衣袖。

    曹哥哥,你是否一开始就知晓偷稿之人就是曹默,故意以身入局?

    她暗道。

    季蕴思及此处,暗自责怪曹殊如此冒险。

    “娘子……”云儿担忧道。

    季蕴深吸一口气,她转头看向云儿,神情严肃道:“云儿,你速速去寻曹二郎来,就说曹哥哥有危险。”

    “是。”云儿立即点头,没有丝毫犹豫道。

    说罢,云儿站起身来。

    “不用来寻,我已经来了。”

    云儿还未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曹承的声音。

    “曹二郎君,你们……”云儿登时转身,便见曹承同曹望不知何时出现了,他们神色凝重地注视着比试台。

    “太好了,娘子正叫奴婢寻你们。”她颇为激动道。

    说着云儿就带着二人走至季蕴的的面前

    “季三娘子,我们听闻溪川出事,就急忙赶来了。”曹望疾步走来,他神色关切地询问,“现下如何了?”

    季蕴抬眸,迅速将方才场上发生之事悉数告知于曹家兄弟二人。

    曹承同曹望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恨不得将曹默千刀万剐。

    “可恶,这个曹平川!”曹承越听越愤怒,胸口上下起伏着,怒骂道,“当年死乞白赖地求着祖父传授他药斑布的手艺,祖父见他如此诚恳,就心软收下了,谁知他老人家当年的善心却被这般践踏!”

    “青川,冷静点。”曹望低声劝道。

    “我冷静不了,我要过去教训这个狼心狗肺之人!”曹承气得想要冲上去,却被曹望一把拦住。

    “你拦我做甚?”曹承回头,不解道。

    “此时形势不容乐观,你若贸然过去,刺激了曹平川要做出什么事来。”曹望沉着脸,分析道,“你也冷静下来,咱们先在下面观望片刻。”

    曹承不言,他抬头看向曹殊,攥紧拳头,咬牙道:“从前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眼看自己的亲兄弟被他人构陷,却只能看着。”

    “二位郎君,我许是知晓偷稿之人是谁了。”季蕴开口道。

    “何出此言?”曹承闻言转头,忙问。

    “这个人他就是曹默。”季蕴说完,她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在比试台上痛哭流涕的曹默。

    “你是如何知晓?”曹望一惊,轻声道。

    “你们听我说,今日曹默定是有备而来,他事先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不然他不敢。”季蕴抽回目光,冷声道。

    曹望神情若有所思的,他温声道:“娘子,你继续说。”

    “就怕有的人和曹默暗中勾结,故意策划抄袭之事,以此来构陷曹哥哥,先是趁曹哥哥出门来偷稿,接着在今日曹默当众指出曹哥哥抄袭,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曹默就是偷稿之人,况且咱们要注意在曹默背后谋划之人,如此居心叵测,当真其心可诛。”季蕴一字一句道。

    “季三娘子,你言之有理。”曹望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

    “可恶!究竟是谁,这么恨我们曹家?”曹承怒目圆睁,他却无能为力。

    曹望见状低声安慰曹承,开口道:“你莫着急,不会有事的。”

    “溪川这么好的人,如今却遭人侮辱,实在令我揪心。”曹承无比痛恨道。

    此时,比试台上正陷入血雨腥风之中,曹殊无端被卷入,他神色平静地听完曹默的陈述,一言不发,一派从容自若。

    曹默痛哭流涕,祈求陈密致做主。

    “曹殊,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陈密致的目光扫向曹殊。

    曹殊闻言上前来,他淡然一笑,看不出一丝的端倪,作揖道:“回大人,对于曹默方才所言,草民想说的是一派胡言。”

    此言一出,台下被淘汰的选手更加激动了,严重的开始言语辱骂曹殊。

    “抄袭之人不配站在台上,还不滚下去!”

    “怎么如此不要脸,都抄袭人家曹默的纹样了,竟还敢如此嚣张

    “滚下去,滚下去……”

    “我等求各位大人重新选出魁首,曹殊品行低劣,不配为魁首!”

    ……

    “娘子,这些人的话实在难听,您千万别听进去。”云儿打量着起哄的人群,低声道。

    “我知晓,我担心的是曹哥哥。”季蕴见事情越来越严重,她忧心忡忡道。

    “这群家伙,就是嫉妒溪川得了魁首,现下才这般起劲。”曹承脸色铁青,怒道。

    比试台上,陈密致满脸严肃道:“曹殊,一派胡言是何意?莫非你是想说曹默是故意构陷你的。”

    “正是,草民就是这个意思,曹默方才满嘴谎言,大人万不可轻信。”曹殊对台下选手的辱骂视而不见,他眼神平静无波,语气淡淡道。

    “本官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被冤枉的。”陈密致摸了摸胡须,意味深长道。

    “是,草民冤枉,曹默蓄意冤枉草民,还请大人做主。”曹殊掀袍跪了下来,不卑不亢道。

    “你……”曹默指着曹殊,恨恨道。

    陈密致的目光在曹殊和曹默的身上来回打转,一个是身姿板正,坦坦荡荡,另一个则是满脸愤怒,狼狈不堪。

    他面露几分犹豫,道:“本官身为崇州的父母官,今日你们二人既然都说自己有冤,都要本官替你们做主,何不拿出证据来呢,拿出确凿的证据,本官才能判断该相信谁。”

    “大人,草民,草民有证据……”曹默闻言抬头,神色急切道。

    “快呈上来。”陈密致故作惊讶,吩咐道。

    曹默慌忙地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衙役,随后交给陈密致。

    “这是何物?”陈密致接过,疑惑道。

    “回大人,这是草民在比试前所绘画的样稿,还请大人一观。”曹默大声道。

    曹殊一眼便就认出就是他前几日丢失的样稿,他勾唇,看来他的确没猜错,偷稿之人果真就是曹默。

    陈密致将样稿打开,他低头细细打量片刻,随即猛地拍案,指着曹殊痛心疾首道:“大胆曹殊,药斑布比试对崇州来说如此重要,你竟敢当众抄袭曹默的样稿!”

    说罢,他将样稿递给衙役,叫他拿给台下的百姓来看。

    话音刚落,引起一片哗然。

    原本在场的百姓不信曹殊会抄袭的,如今听陈密致所言,顿时愤怒起来,他们从附近摊贩前拿起烂菜叶,纷纷向比试台上的曹殊扔去,一时混乱不已。

    曹殊迎面就被菜烂菜叶砸中,他没有躲避,而是睁开双目,他漆黑的眼眸看向曹默,而曹默一脸得逞的模样。

    季蕴唬了一跳,她担心曹殊的安危,便毫不犹豫地奔向比试台,跪下抱住曹殊挡住烂菜叶。

    “蕴娘,你……”曹殊没有反应过来,怔怔道。

    “娘子……”云儿要拦已来不及,焦急地喊道。

    曹承与曹望将季蕴和曹殊挡住,对着失控的百姓道:“诸位冷静,曹殊不会抄袭的……”

    有一个百姓认出曹承和曹望,直言道:“你是曹家人,自然偏袒自家人……”

    “就是你们和曹殊是一伙的,还不快滚!”

    ……

    曹默瞧着愤慨的百姓,以及曹殊被扔烂菜叶时,颇为狼狈的模样,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快意。

    赢得魁首又如何?

    曹溪川,你这辈子,注定比不过我!

    “肃静!”裁判官趁乱拿起铜锣,用力地敲响,怒道,“你们再敢扰乱秩序,绝不轻饶,严重者统统下狱!”

    铜锣砰地响起,场上的百姓立时被唬住,他们不敢再造次,只能不甘地停止扔烂菜叶。

    衙役们上前将比试台团团围住,这场骚乱很快就被平息。

    季蕴缓缓睁眼,她赶忙松开曹殊后,目光担忧地注视着他,急忙道:“曹哥哥,你怎么样,没事罢?”

    “你,怎么这么傻?”曹殊眸光流转,他眼眶微红,随即伸出修长的手,将季蕴头上的烂菜叶拾了下来。

    第94章

    思远人(四)

    “曹哥哥,

    你别难过。”季蕴见他红了眼,她睫毛颤了颤,明明已经很委屈,

    却摇了摇头,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来。

    曹殊眉心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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