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就没?好问,只咬断了余下的话,
笑着?给她二人添茶。
顾儿?追问:“那他们是如何与姜家搭上线的?”
“不到两个?月,西屏姑娘跟前的那位杜雪芝就到姜家对面租赁下一处房子,
借着?那门脸开了间小店卖吃食,姜家的下人常去吃,
一来二去,
就听说了庆丰街上有?位冯家小姐生得倾国倾城,
正在议亲。姜家太太本?来不信,
专门使人来瞧过,
就这样没?多久,便托了个?媒人上门来给他家二爷说亲。后来我们才知道?,
姜家当时?打发来相看的那位公子只不过是姜家的侄子,其实要说亲的二爷是个?矮木桩子,相貌丑陋,怪道?姜家那么有?钱,却肯定下我们这门亲。”
“后来呢?”
“发现时?已是他们成亲之后的事了,我看西屏姑娘并不怎样伤心,我就暗想,兴许她就是专门想嫁到姜家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家去享清福的,因此大家就没?再理论。后来我们夫妇见亲事也做成了,不好意思再白吃白住在那房子里,便和?西屏姑娘说要走,西屏姑娘还给了我们五十两银子。我和?丈夫知道?这门婚事做得蹊跷,怕姜家日后找麻烦,所以也没?敢留在泰兴,往常州去了几年。”孔嫂子一气说完,仍是害怕,忐忑着?问:“你们真不是来寻我t?们的不是的?”
顾儿?与红药相看一眼,笑道?:“放心吧,我们真是西屏姑娘的亲戚,我是她姐姐。”
“姐姐?”孔嫂子有?些信不及,“从前西屏姑娘说,她没?什?么亲人呐。”
“我们是远亲,也是这两年才联络上的。”
“那西屏姑娘如今怎么样?还是在姜家做二奶奶么?”
顾儿?点点头,“今日之事,请大嫂再不要对别人提起,从前的事也不许再说。”
言讫又搁下十两银子,并红药告辞出来。外头仍旧阴雨绵绵,街上变得冷清,有?种残年岁暮的光景。顾儿?心里郁塞得厉害,及至监房内,脸上还是惨然淹淡的神色。
监房中?光线更暗,所以点着?灯,昏黄的光混着?天窗投进来的一片阴白。母子两个?像在残冬腊月间,还在从前穷时?住的房子里说话,哈得出气来,每说一节,间隔中?似乎阗着?一种凄冷,身上总是不够暖和?。
沉默好一阵,顾儿?抬头窥时?修的脸色,发现他眼眶红了,知子莫若母,他知道?她是为西屏,她心里止不住去想,不如就成全了他们?
不过这时?候说这些都是多余,西屏到底与姜家有?杀母之仇,姜辛不死,她一定不会?轻易甘休,说不定她这十几年都只为这个?目的而活,所以情?愿为此搭上她的终身和?性命。
她重重叹出口气,时?修听见,抬头看她,眼睛里遍布着?红色的恨意,顾不上什?么王法公理,一心只顾替西屏开脱,“她是没?办法,她死里逃生,十几年间也没?人替她主持公道?!”
顾儿?忙点头附和?,“我知道?,我知道?——可眼下若真放任她下去,她就完了,咱们得想办法叫她悬崖勒马。”
时?修连眨着?眼睛,慌乱间四下里望着?,“当午之急是要查清汪鸣的案子,才能顺势扯出那些旧案,将姜辛,曹家,周大人等人一并治罪!这样六姨就犯不着?铤而走险了。”
“道?理是这道?理,只是你此刻还困在这里,自己都还没?撇清,如何帮她?你爹那头向朝廷请命,不知几时?才得信,就怕他的信没?来,周大人这头又耍什?么花招。”
时?修立起身,转背一想,不是拿了那鲍六么?暂且就拿他来顶罪,自己先脱身出去是正经,横竖就是判了他死刑,案子还得经刑部审核之后才会?执行?。
事从权宜,如今也只好做个?“糊涂官””先“冤屈好人”一回。于是转头道?:“我有?法子脱身,您先回去看住六姨。”
顾儿?起身应诺,却愁得端着?两手连晃几下,“可我如何看得住她啊?你姨妈那个?性子,什?么都不和?我们说,打定主意就不回头。”
时?修狠狠攒眉,“那您就跟着?她,她去哪您去哪,她睡觉您也睡觉,寸步不离!”
“噢噢!”她连连点头,“说得是说得是,那我先往姜家去找她去!”
她一走,时?修立刻打发狱头去叫了臧志和?来,说要给那鲍六定罪,臧志和?吃了一惊,“可那鲍六——”
“我知道?他是冤枉的,可这时?候只有?拿他来顶,我才好脱身,外头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办,我不能耽搁在这里!”时?修连脚打着?转,“只要在刑部批定下来之前,我们查出真凶,还可以翻案。”
臧志和犹豫道:“可是,凶手万一真是曹善朗的话,曹家肯定会?与刑部通气,到时?候想再翻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周大人未必肯答应。”
要牵连一个?无辜的性命在里头,时?修也良心不安,但自己若不能脱身,又如何去帮西屏?公与私,他一时?不能分明,便委顿地?坐回?凳上,垂着?脑袋半晌不吭声。
臧志和?思来想去道?:“我倒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将来即便案情?明了,大人恐怕也得受朝廷责罚。”
时?修忙站起来,“就是判我个?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说!”
臧志和?向外瞥一眼,凑过来低声说了一通,时?修听完,迟疑片刻,“这行?得通么?”
臧志和?点点头,“我看这几个?狱卒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只要大人叫他们面上过得去,他们也不敢戳穿,难道?只怕得罪周大人,就不怕得罪您?”
时?修稍思须臾,笑着?点头,“好法子,只要能出得去,还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现在就去办,明日一早我就要出去。”
亏得次日天不亮南台便来了衙内,臧志和?在值房内胡乱睡了一夜,听见他来,便忙去将他从仵作间里拉往监房,一进门便命南台脱衣裳。
南台稀里糊涂地?架起眉毛,“脱衣裳做什?么?”
臧志和?急着?来解他的腰带,“嗨!你先别问了,先和?大人换了衣裳要紧,代大人在这里小住几日。”
“什?么?要我代大人坐牢?”
“你坐不坐?”臧志和?一急便顾不上时?修的掩面,直言道?:“我告诉你,这可干系到姨太太的性命,难道?你不在意她的死活?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替大人在这里坐几日牢,换大人出去救她。”
南台一头雾水,手却只管解起袍子,“到底怎么回?事?二嫂出什?么事了?!”
时?修只顾着?低头解衣裳,“此刻和?你说不清。我只问你,六姨昨日去你们家的香料铺子里查一味香,可查到什?么结果没?有??”
南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昨日回?去得晚,早上出门得早,并没?有?在家见着?二嫂的面。”
匆匆换过衣裳,时?修便与臧志和?欲往姜家去。出去的时?候,但见二人均低着?脖子掩住口鼻,那狱卒好奇盯着?问缘故,臧志和?忙呵呵笑道?:“昨日下雨,小姚大人受了风寒,我们怕过了病气。对了,你们别老去打扰大人,姜仵作才刚带了碗药来,他吃了正焐汗呢。”
好在时?修与南台的身段差不多,穿着?他的直裰戴着?他的四方?巾,掩住口鼻,一路出衙也没?人认出来。走到姜家门上,时?修怕给姜家人认出,只派臧志和?上去询问,自己则站在街前朝对过馄饨铺张望,奇怪天已蒙蒙亮了,那铺子竟还未开门,这可不像林掌柜往日的做派。
不,应当叫她杜雪芝。时?修心下疑惑,抬腿朝对面那巷子里进去,走不了几步,见那后门上挂着?把锁头,透过门缝朝里看,院内烟冷露冷,显然房子里没?人。
未几臧志和?跑了来,“姜家的人说姨太太没?在家,是不是给咱们太太接到那头房子里去了?”一看这门上挂着?锁,抬手晃了晃,“咦,混沌铺也没?人?”
时?修隐隐生出些不安和?惧怕,忙抬脚往外巷外走,“先回?庆丰街看看。”
谁知进门撞见顾儿?与红药正急匆匆要出门,乍见时?修,顾儿?抬手上下将他一直,一连串的问题,“你怎么穿着?这身衣裳?这是谁的?你怎么出来了?”
时?修顾不得答,一头钻进门,急匆匆往院内走,“六姨呢?”
顾儿?忙掉身跟进去,“还说你六姨,昨日下晌我去姜家找她,说她还没?回?去,我在她那屋里坐到入夜也没?见她回?去,我就只好先回?来了,这时?正要过去找她呢。”
他陡地?回?头,脸色有?些苍白,“她不在姜家,我们刚打那头过来。”
“她不在家?”顾儿?一时?茫然,眼睛朝四下里转着?,“她不在家,又不在这里,那会?去哪里?
”
时?修越往屋里走越是心慌起来,就怕西屏昨日往香料铺子里追查,反查到姜辛的行?踪,便等不及去寻他报仇,不是没?这可能,毕竟连馄饨铺子也没?了人。
他自椅上坐下,虑着?自己不能露面,只得派臧志和?去跑一趟,“六姨昨日去了姜家的香料铺,你去那铺子里问问看六姨的行?踪。”因放心不下,又同?顾儿?道?:“娘,您还是到姜家去一趟,问问昨日给六姨赶车的小厮。”
散讫后,他独自坐在椅上,四巧瀹了茶来,他呷了一口,那茶汤顺着?咽喉往下滚,渐渐带起了满腔的躁火。算一算西屏不过才不见了一夜,他却觉得她走失了许多年似的,慌得坐不住,像只无头苍蝇满屋乱转。
这日同?样是个?阴天,门窗都从外头锁死了,西屏贴着?窗户深深一嗅,到处是桂花的味道?,不像是锦玉关。屋子倒干净宽敞,家具都是上好的料子,绑她来的人,左不过是曹善朗和?姜辛,可见他们是真急了。
果然看见窗前有?个?人影掠过,顷刻门开了,t?曹善朗含笑走进来,“委屈你了二奶奶,我知道?好言好语请你你一定不肯赏脸,所以就只能换个?方?式请你来。”
西屏望着?他走进罩屏里来,也从容地?走到那榻上坐下,“你把我绑来,是为你自己的事,还是为姜辛的事?”说完自笑了下,“我不该这么问,我差点忘了,你们此刻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曹善朗不理会?,走来榻前向她作了一揖,“是我唐突,让二奶奶昨日受了点委屈,二奶奶可不要怪罪。”
说着?拍了拍掌,便有?丫头端了茶水点心进来。西屏趁机朝门外瞥一眼,那门前还守着?两个?小厮,看来轻易是跑不掉的。
曹善朗挥退了丫头,拽了根梅花凳坐在榻前,笑意款款地?睇着?她,“其实二奶奶不必害怕,我的事好商量得很,我相信姜老爷那头,也有?商量的余地?,不是一定要把你怎么样。”
“噢?”西屏索性安心端起茶来呷了口,将茶碗焐在手里,看也不看他,淡淡一笑,“你要和?我商量什?么?”
他将眉毛轻提,“二奶奶如此聪明,会?猜不到?”
第101章
返故乡(〇九)
早不早晚不晚的,
曹善朗非在她查到是夏掌柜买了那香的时候掳了她来,还会因为什么?无非是想?用她要挟时修将汪鸣的案子就此了结,反正眼下有?个鲍六可?以背这口黑锅,
案子查到此为止,
曹家?的地保住了,
姜辛和周大人从前做的恶事也没人追究了,
大家?继享太平。
西屏分明猜到了,
却摇头说不知,一双笑眼淡淡由曹善朗脸上掠过,仍旧低着脸抚弄茶碗。
曹善朗“啧”了声,
向?前略微欠身,“二奶奶,
只要你肯劝小姚大人就此罢休,我保证无人能伤你的性命。”
“你保证?”西屏抬起头来,轻轻叹着气,
“你不要我的命,
姜辛也可?以不要我的命么?他?的二公子是我杀的,
五小姐也是因我为而死,老婆是我逼疯的,
他?与我不共戴天之仇,他?会算了?”
曹善朗仰回了腰,
笑道?:“不是他?先?害死了你的亲人么?一报还一报,
都过去了。只要二奶奶愿意,
我去劝他?,
大家?放下从前的恩怨,
从此各走各路,互不相欠。”
“放下从前的恩怨——”西屏笑着起身,
仰着脑袋看向?梁上,只管绕着那张圆案款步,“那么些人因为他?家?破人亡,蒙受着不白之冤,曹公子嘴皮子一动,说算就算了,岂不太容易了些?”
曹善朗起身跟在她身后?,“那二奶奶还想?怎么样?不如这样,我劝他?再给你一笔钱,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钱嚜,我是不缺的,我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西屏笑着回头瞥他?一眼,“何况狸奴的性子,我劝他?他?也不会听,他?那个人从不冤屈无辜的,鲍六虽然只是个奴才,可?也是个人,是条性命,在他?眼里,什么人的性命都是一样的价值。”
要不是因为这一点?,她也不会喜欢他?,可?惜这样的人在官场上难得一见,所以她才踽踽独行了这些年。不过既然走上了这条不同寻常的路,她心里早有?不得善终的准备。
曹善朗忽地握住她两条胳膊,一把将她扳转过来,“你劝不劝他?也由不得你,二奶奶,你此刻是在我手上,就算你不劝,你那外?甥也不敢不顾及你的性命!”
握得她有?些疼了,便颦眉轻嘶了口气,任谁不我见犹怜?他?的不由得松了几分力道?,又?和善地微笑,“二奶奶,我能同你好言好语地商量下来最好,否则换成姜老爷,他?可?不会像我待你这么客气,你弄得他?家?破人亡,他?正恨你呢。”
西屏舒展眉头,近近地对着他?笑起来,“他?也躲在这房子里?那你让他?来见我好了,我随时恭候。”
曹善朗蹙额一笑,放开了手,“你不怕?他?可?正想?着要你的命。”
“你会拦着他?的,我要是没猜错,这是你的房产,我死在你的房子里,你脱不了干系。你已经着了姜辛一次道?,杀了汪鸣,给自己惹了一身腥,再背上一条人命,只怕你父亲在京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你就这么肯定?你那外?甥一定?能找到证据是我相干?”
西屏有?些骄傲地说:“他?找不到,就不是狸奴了。”
曹善朗节节败退,只得退回榻上坐下,歪着笑眼睇她,“你猜对了一半,我的确不会杀你,却不是因为我不敢,是因为我不舍得,难得遇见你这么个有?毒的美人儿。不过只要姚时修以为我会杀你,我开出的条件他?自然会答应。等事情了结后?,我就带你回京,咱们?一起远离这是非之地,怎么样?”
西屏回望着他?,笑着不说话?。
他?将两条胳膊摊开,左右看看,“泰兴这地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找姜辛报仇?”曹善朗鄙薄道?:“不管姜辛和你有?什么仇怨,他?不过是我们?家?的一条狗,你跟了我,将来想?怎么折腾他?都可?以。”
西屏同样鄙薄地笑起来,“说大话?了吧曹公子,在汪鸣的事情上,你可?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脸上变化出两分颓败,笑着点?点?头,“我的确是年轻,着了那老小子的道?。不过你真?以为一条人命在我身上算得了什么能定?生死的大事?哼,我曹家?千辛万苦经营出如今的权势,要是连桩人命官司都摆不平?还在朝廷里混什么?我不过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给我父亲添点?麻烦而已。”
西屏早明白这道?理了,一条人命在这些人身上根本算不得什么,何况那汪鸣不过是个逃犯,将来闹到刑部?,随便胡扯几句就能轻易敷衍过去。他不过是怕牵连出旧事,损失了他?家?的田产。
她心里冷笑着,满是灰心,好在她不是时修,也不做什么推官,汪鸣的死活不与她相干,所以她满目无所谓,只走去贴着窗户往外?看,“姜辛呢?你叫他来和我说。”
这窗户也不知糊了几层,还是什么也看不清。
曹善朗却笑,“看来你是真?不怕他?啊。”
西屏回首瞥他?一眼,“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我真?不是吓唬你,他?真?是想?着法子要杀了你呢,把你请到这里来,我没对他?说,我可?不想?你死。”他?慢慢走过来,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跟着她朝外?看,“从见到你那天起,我就想?着今日了,所以这窗纱我特地叫人多糊了几层,你就别指望能瞧出这是哪里了。”
西屏扭动两下肩,不耐烦地将他手抖落下去,“我有?什么好,何值曹公子如此费心。”
“难得你手重心狠,又?聪慧过人,在女?人中真?是少有?。”
“难不成你喜欢恶人?你的脾胃也真?是怪。”
“我喜欢有?才干的人,要是这人还恰好是个美人,我就更喜欢了。”
西屏不想?再听这些无聊的话?,回头瞟他?一眼,走到案前去坐,“我有?些饿了,就是绑票也得给口饭吃吧,你不是说你是‘请’我来的么。”
“瞧我,我以为你要闹脾气,想?着先?来和你说和说和,就把吃饭的事情给忘了,是我不周到。那我叫人备饭,你吃了好生睡一会。”曹善朗笑着走出门去,又?将那门谨慎地关上了。
西屏随即悄步跟过去,贴在门后?听见他?吩咐人预备饭菜,门口有?丫头答应着,听口音是他?从京城带来的仆婢,看来这房子才是他?在泰兴县的落脚之处。
她向?里间走回去,一行思忖,这地方大概外?人不知道?,但姜辛与周大人一定?知道?。她灵机一动,变了策略,或可?借此势将计就计,绝处逢生,倒比先?前的打算还要周全许多,就只看迟骋与雪芝那头事情办得如何了。
却说雪芝在船上久等西屏不来,不由得担心,便锁上下舱,捉裙爬上甲板,四顾周围,林木环伺,原来船泊之处,乃是城外?大运河的一条分流,远处虽有?几户人家?,近却无田地,少有?人走动,正是个行凶杀人的好地方。
她略微放下心,踅入上舱,和迟骋道?:“姑娘到这会也不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按原来商定?好的,昨日由他?二人绑了袖蕊上船,西屏就该引姜辛前来,三人合谋在这水上将姜辛杀死抛尸,做出个姜辛失足落水的局面。
可?这会还不见西屏诱人前来,莫非是给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迟骋思虑片刻道?:“难道?姑娘没找着姜辛?”
“姑娘说了,t?只要绑了姜袖蕊,不必去找他?,他?自然会露头,未必是姜家?此刻还没察觉姜袖蕊不见了?还是姑娘算错了,姜辛根本不在意他?这女?儿的性命?”
迟骋拿起刀来,“我去姜家?看看。”
雪芝却拦道?:“姜家?还是我去,我去便宜些,你在这里看着。”
说话?往城中去,及至馄饨铺,开了后?门进去,在街前门板缝中朝对过瞭望,恰巧见一队差役由姜家?大门进去,多半是姜家?因姜袖蕊失踪报了官,所以派人来查。可?既然官府都知道?了,怎么还没见姜辛有?什么动静?
一回头,忽然见暗中站着个人影,那人影向?前逼近几步,借着门板缝中透进来的光才看清,是时修。
雪芝刹那间有?些慌乱,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脸上扯出个笑,“唷,姚二爷,你怎么悄么声息地就进来了?”她扶住八仙桌的桌沿,摸出条帕子将长凳随便扫了扫,“快请坐。”
时修不理会,紧扣着额心问:“我六姨呢?”
先?前他?就派那臧志和跟踪迟骋到过这里,想?必是知道?了什么,如此问她也不奇怪,她眼睛向?旁扇了扇,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忽想?起他?的问这话?倒奇怪了,“二奶奶不是常跟你在一处么?”
“她昨日不见了。”时修再向?前一步,一片白光恰好覆在他?面上,照见一脸阴气沉沉的焦灼。
“不见了?”雪芝慌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时修那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她不是跟你们?在一起?”
雪芝唯恐他?知道?他?们?暗中绑了姜袖蕊,忙笑笑,“她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呢?”说着不免急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时修见她脸上虽然慌乱,却像真?不知道?西屏心中的样子,只得坐下来道?:“昨日下晌,六姨在裕华街一条巷子里不见了,她若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八成就是给人掳走了。”
雪芝听他?说“你们?”,想?他?多半早知了他?们?的底细,便带着一脸坦诚和急色望着他?坐下来,“姑娘真?的没和我在一处!”
时修倏地盯着她,“你这两日去了哪里?”
她笑了一笑,“我去走亲戚去了,今日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