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桌的糕点果物,金鼠姑一口也没有留给安时礼吃,吃完这些,她还把汤给喝完了。田螺活在水中,成精后也爱水,平日里金鼠姑动不动就会找水喝,汤也是水,是有味道的水,喝一口,碍难停下,便一口一口喝完了。
“这汤好鲜呐,好想泡在里面。”金鼠姑喝完最后一口汤,舌尖舔舔嘴赞道。
打金鼠姑喝第一口汤开始,安时礼的脸色便片刻一变,因为今日的汤是花螺豆腐汤。
金鼠姑是田螺,田螺喝花螺汤,是在吃同类吗?安时礼纳闷,转念一想花螺生在海里,田螺在池塘里,应当不算太亲近的同类,再说了,海里的鱼也吃鱼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是这么想,安时礼还是决定不多说一个字。
夜间洗漱后,金鼠姑不请自来,还比安时礼早一步上了榻睡好。
安时礼本想多看会儿书再睡,但缩在榻里的金鼠姑两眼流波望住自己,心猿意马止不住,便熄了烛火入榻中。
金鼠姑主动提出要以口来戏尘柄,并拍胸口,自信十足说道在稗史中学了许多技巧。安时礼羞涩,佯装苦孜孜,托言不便,与金鼠姑翻云覆雨两回后,交股贴面躺下。
面对面,呼吸互洒,安时礼觉得颈热,猥身而躺。金鼠姑靠去,心血来潮,双掌贴在他裸然的背上,双膝屈起,也和他的小腿贴在一起。
金鼠姑的手掌冷冰冰的,背上一凉,安时礼的牙齿捉对儿打颤,正想离开时,金鼠姑甜滋滋地说道:“今日,我做大宗伯的壳,嘿嘿。”
好冰的壳。安时礼在心里说道。
说是要做壳,第二次醒来,金鼠姑没了雅气的睡姿,横罗十字地躺在榻里,人材猛浪的安时礼,胸口与双腿,被她横来的手臂和腿压得酸溜溜,失去了部分知觉。
安时礼如时醒来时,金鼠姑还在酣睡中,他穿戴齐楚去上了早朝,又去文渊阁票拟。
票拟后天儿阴沉,骤然飘起大雪,寒冷加倍,安时礼被冻得双腿在雪地上难立扎,回府换身暖和的穿张,又戴上暖耳才去会同馆。
“我也要去。”金鼠姑穿着袄裙飞蹭到马车边,安时礼不迭拒绝,她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在里头寻了好位置坐下了。
安时礼无奈,先上马车去。
金鼠姑今日穿着一件缀有花形金纽扣的桃红夹袄,肩一件青绿色桃花流水比甲,系一条百花裙,腰侧挂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竹篓,裙下是一条厚实的蓝布棉裤,打扮得好不干净。
安时礼睃金鼠姑这身干净的装扮良久,见她肩头上落着雪,替她拂去了才问:“你去做甚?”
“昨日说了啊,给大宗伯助长威风。”金鼠姑不善扯谎,一扯谎,妙目忍不住乱眨。
虽肩上空空,未背竹篓,但腰上有装银子的小竹篓,助长威风?呵,是嘴馋要去买吃的而已。安时礼拆穿她的小心思:“又要买水晶鸭?那日你不是被吓得到处乱爬?现在不怕了吗?”
“嘿嘿。”金鼠姑垂下颈,吐舌扮个怪相,苦会扯娇,“不怕了,有大宗伯在,我就不怕了。”
“买完我让人送你回府吧,今日不宜逗留。”安时礼说完,让车夫动脚。
互市已过,但贡使还未走,还有许多事情要区处,忙起来,安时礼不得闲去关心金鼠姑。
“好吧。”数九的天,金鼠姑也未有在外头逗留吹寒风的念头。
路过一家酒馆,安时礼让车夫停轮子,金鼠姑问道酒馆里头传出来的饭菜香味,不等轮子停稳当,人先跳下马车,跌跌撞撞往酒馆里去,开口就要两只水晶鸭。
买完水晶鸭,金鼠姑迫不及待就在酒馆吃了起来,她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随后又点了一杯香甜美味的牛奶子:“唔……大宗伯你先去会同馆吧,待会儿再让车夫来接我回府就好。”
金鼠姑吃得满嘴是油,腮颊鼓鼓,因为美味,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安时礼半是嫌弃半是迁就,依了她的话做。
先让车夫送自己去会同馆,再让车夫回来送金鼠姑回府去。
安时礼的马车才转动几圈轮子,董鸿卿也入酒馆来买水晶鸭了。
只一入馆,他就看到了这几日朝思暮想的姑娘,被风冻红的脸颊,在见到金鼠姑时已不见半点白颜色。
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金鼠姑满嘴是油,董鸿卿也觉她是人间少匹的小仙子,带着一颗忐忑的心,一步子快一步子慢交替着走到金鼠姑的对面坐下:“金、金姑娘。”
“董公子?”金鼠姑正在撕扯鸭腿,还没送进口中,就看到董鸿卿一脸馋样子坐在自己的对面。
他是想吃水晶鸭吧?金鼠姑心想,鸭腿的肉最软韧,也是最好吃的,她舍不得把鸭腿让给别人,但这个别人可是愿意分一半水晶鸭与她的人,区区一个鸭腿,护着不给,未免忒小气了。
金鼠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把鸭腿与了董鸿卿:“与你吃吧。”
“不不不。”董鸿卿双腕齐摇,“我只是与你打个招呼,金姑娘继续吃,不用管我。”
“真不吃?”金鼠姑多问了一句。
“嗯,不吃。”董鸿卿点头。
不是来与她分鸭腿的,金鼠姑眯着眼和董鸿卿笑了笑,然后冷待了他,继续享受水晶鸭的美味。
董鸿卿为礼部侍郎,今日也要去会同馆为安时礼分担事务,本想买了水晶鸭后再去会同馆,不想在此处遇见了金鼠姑。
那日金鼠姑唱了暧昧的曲子,词之暗意,挠得左边地未历过人事的董鸿卿夜间睡不着,春心骚动,遂也编了一首曲子,怕隔日就忘了,他握管写在了纸上。
写的是词,留下的是情意,董鸿卿随身携带着那张可比为情书的纸,想着哪里遇见了金鼠姑交给她。
“这个、这个与你,若你觉得喜欢,明日这个时辰,在此处见一面吧。”董鸿卿从袖子里拿出那封自封为情书的纸,推了过去。
若金鼠姑喜欢,不久就能帽儿光光做新郎了。
董红卿短暂地思了春,水晶鸭也不买了,好像身后被恶鬼撵着,飞风跑走。
“什么东西?”金鼠姑嘬干净手上的油脂打开董鸿卿推过来的纸,只见里头是一行行清秀的文字,如此清秀,她却不认识几个字。
“算了,晚上问我的大壳儿吧。”涎不答的金鼠姑把纸收好,转头让伙计送来一盘花生。
第五十三章大宗伯要疯了
今日金鼠姑花了七钱在吃喝方面,回到府时,肚子装满了东西,小竹篓却空得一钱也没有。
水晶鸭好吃是好吃,可是吃两只,一个月的日事钱也就没了,金鼠姑叹声气后,捋起袖子去把衣服洗。
不到时候就洗衣服,只是拔闷而已。
安时礼又是到了天黑时才回府,他今日离开会同馆后,和昨日那样去拜师学做壳了。
回到府,见到金鼠姑吃饱喝足,抱着丫头,坐在寝房的阶前数天上的星星。
丫头是一只脾性活泼的猫儿,不爱被人抱着,在金鼠姑的怀里挣扎不停挣扎,直到安时礼回来,金鼠姑见到自己的壳,注意力一转,不由松了臂力,它才成功地挣脱了出来。
挣脱出来后嫌弃地咬了一口金鼠姑的裤管,然后逾墙跑了。
“大宗伯。”金鼠姑从阶上站起来,努力蹭到安时礼身边。
四下无人,安时礼自也靠过身子去,道:“今晚能变成原形与我看看吗?我量一下你的原形有多大。”
金鼠姑闻言,挑眉又勾唇:“大宗伯是要还我壳了吗?”
“嗯。”安时礼不隐瞒自己拜师学艺的事情,“大概半个月后就能还了。”
“好呀好呀。”想到半个月后自己就有壳了,金鼠姑兴奋得勾起的嘴角没再垂下来过。
安时礼今日回来,袖子里藏着个淫器包儿,淫器包儿里头有身分佳的缅铃、相思套和银托子等,毛病发作,每件物品都买了两件。
淫器都要成双买,淫店的老板目光怪异,瞧了他许多眼:“怪哉。”
这些淫器是安时礼离开会同馆后,路过一家淫店时鬼使神差买的。
日头有光便思淫,安时礼的心里实在是有辱斯文,买了后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晓,就连金鼠姑也不敢。
金鼠姑跟来寝中,安时礼张个眼慢,偷偷摸摸把淫器包儿丢进柜中。
这些淫器都是金制品,身分好,几件东西堆在个包里,略有重量,慌张地丢进柜中,难免会发出些清脆的声响来,安时礼被这道声响吓了一跳,怕金鼠姑过问一句,问起来,他也不好解释。
不过他担心多余了,金鼠姑的耳力并不好。
要说金鼠姑为何要等安时礼,一是为了喝他的汤,二是要给他看董鸿卿送来那张写满字的纸。但喝汤显然更重要,金鼠姑喝完了汤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儿,她拍拍坟起的腹部后,往袋里掏出董鸿卿与的纸:“大宗伯,今日董公子给了我张纸,可是我看不懂,嘿嘿。”
话说到后半截,金鼠姑为自己是个见不长的感到有一点点的羞耻,笑声都弱了几分。
“董侍郎给你的?”只说从金鼠姑提到董鸿卿,安时礼的心就不舒服了,饭未用完,但已没了胃口,搁了筷。
“嗯呐,我在吃鸭的时候他说看了以后喜欢的话明日在老地方相见。”坐窝儿不晓得其中内容的金鼠姑还在一派天真地回答安时礼的问题。
“喜欢的话?”安时礼无法冷静的脑子里开始想象二人今日如何嬉笑交谈,而眼神里就似春柳梢略了水,慢慢流波。
信还未看,安时礼先忿气盈腮,醋气填胸,看过信中的内容后,若是眼前有木鱼,他会把木鱼敲出个洞来。
里头是这般写的:
谁谁是花花非草草,未言语人前先腼腆。
黄裙绿衣似玉婵娟,扭捏的身儿别样柔。
鬓发如云似玉青蛾,绣花粉鞋儿恰半折。
婷婷体态似玉天仙,那笑颜透君三思台。
夜微凉,一觉经了二十二年春,一人看取花间蜂蝶,对对相逐,不知今岁鼠姑,欲绽否。
探花就是探花,处处藏着阄,鼠姑是牡丹花,而第一句里的谁谁是花花非草草,便就指的是金鼠姑。
金鼠姑才不是花呢,安时礼呵呵笑了几声,在心里道:应当是谁谁是螺螺非花花。
还有最后一段里,明说了自己二十二龄,无妻妾,想娶妻。
特地强调自己二十二龄,安时礼酸得一连说了三个毛:“毛!毛!毛!”
三个毛是单数,于是嘴里不禁又补了三个毛:“毛!毛!毛!”
这都什么世道了,男人之间还得比较年龄了,没脸皮,毛也!二十二龄的俊俏探花,让二十六龄的安时礼眼红不已。
连着说,毛的发音就变成了猫儿发出的喵,金鼠姑捂着嘴,吃惊又担忧地看着安时礼:“大宗伯,原来你是猫吗?”
毛毛毛?发春的猫就是这样叫的,金鼠姑眼睛发亮,安时礼是发春了?她要被捅了?
一封流情意,安时礼一番愁,内心焦,努睛突眼生嗔怒,折起那封信来擦嘴边的油渍,然后揉成一团塞回袖中。裙九二四一五′七六五四∠每日?吃肉∧
“大宗伯,里头写了什么?你怎么拿来擦嘴?”金鼠姑不理解安时礼后面的举动。
拿写满了字的纸来擦嘴,这么看来,安时礼也不像是只猫。
安时礼不答金鼠姑所问,两排牙齿咬着,反问:“你们见了几次面了?”
安时礼的直觉告诉他,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董鸿卿与金鼠姑还见过面,要不然董鸿卿不可能做出只见两面,就写这种暧昧的信来。
金鼠姑想了想,慢慢竖起五根手指头,却说:“三次。”
看到金鼠姑竖起五根手指头的时候,安时礼猛吸一口气,听是三次,很快又泄气了。
但金鼠姑自己讲起了第二次见面时的细节,连以唱歌来抵水晶鸭的事也说了。
“你还给他唱歌?唱什么了?”安时礼恰似一只活螃蟹,手舞足蹈,想把这二人丢进锅里熬成汁。
得分别丢进不同的锅里,就算成汁了也不能在一起。
安时礼气得没了体面。
“大宗伯听过的。”金鼠姑不像是在装忘魂,虽然笑着说,但嘴里说的全是真实的话,“我也给大宗伯唱过。”
安时礼很快就想起了那首曲子,瞳孔一震,为之伤心,伤心得事不有余了:原来那首曲子不是我的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