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京中天气开始转凉了,青州怕是又要落雪了。青州的冬很长,很难挨,怀七最初对?冬日并无感觉,后来他厌恶冬日。
小姐体?弱畏寒,每逢冬日总爱生病。
她甚至就死在青州初雪那日。
怀七此生都不能忘记小姐走前的最后一句,她说她有?些?冷,可当?时屋里地龙烧的正旺,行走的人额角有?汗,小姐还是冷,她一直缩在他怀里,身躯单薄,指尖冰冷。
小姐走在他怀里。
他明明拼命运转内力,可如何也捂不热小姐,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脸色逐渐青白,身躯僵硬冰冷。
后来萧束祭奠小姐时见过他,也问过一次,当?初为何疯了一样搂住小姐的尸体?不愿松手。
其实没有?别的原因,怀七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只是让小姐暖和一些?,再暖和一些?。
黄泉路冷,他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随小姐一路。
还有一月便是小姐忌辰,他却被困在京城,无法回到小姐身旁。
整整五年了,距离长明灯熄灭也有?两年,若世上?真有?轮回,小姐现在是否已经投胎转世。饮下?忘川水,不会记得前世纠葛,那是小姐新的一生。
在寺庙供奉长明灯的那三年,怀七曾听其他香客说过,若是生前善缘多,祭奠之物多,来世便会投胎富贵人家,无灾无忧度过一生。
于是怀七默默将多年攒的银两皆换成供奉祭奠之物,他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他只求一件事。
求小姐来世长命百岁,富贵无忧。
陶锦今夜未召怀七侍寝,离秋狩日子愈近,需她处理的事也愈发多起来,不能日日逗弄小狗取乐了。
翌日,天际尚才蒙蒙亮,怀七已候在校场。
此地处于公?主府外围,距离街道不过隔着一道矮墙,怀七目光扫过,脑中已大概有?了公?主府一半的地形图。
怀七今日依旧被安排了杂活,收拾木桩。一连几日,他干的都是力气活,和操练侍卫这事没半点?关系。
看着大早上?仍准时出现的怀七,李令忍不住暗骂了句,几日苦力差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累趴下?,可怀七不仅能爬起来,他干活还比寻常杂役快多了,和没累到似的。
李令吹了哨子,待整个训练场的几十号兄弟围过来,他盯着怀七道:“今日操练,兄弟们给你松松筋骨,开开眼界。”
侍卫操练,除了日常训练方阵外,自然是两两对?擂。
旁侧便是一排武器架,上?面挂着长枪,李令走到他身旁,“别说兄弟们欺负你,武器你先挑。”
怀七并非只会用匕首,暗卫必须精通数种武器,只有?融会贯通每一种,才能在日后对?战时,最快的破解对?方的招式,匕首只是最方便藏匿的一种。
长枪,他许久未用过了。
怀七随手拿起一杆,左手掂量了一下?重量。
还好。
李令随手指向一人,“你,挑个一样的,和他对?练。”
那人得令走出来,下?盘扎实,身材魁梧,周遭人将场地让出,没人再去?干别的,皆都想看看这场对?弈的结果。
他们也很好奇,殿下?这位男宠到底有?几分实力。
不拼内力,只是单纯拼枪法。
*
今日月苑照例开课。
自周秋离开后,便没人再敢找怀七的麻烦,心知?低估了那男人在殿下?心里的位置,还有?人起了结交攀附的心思。
奈何连着几日都未见到人,那男宠的行踪莫测,偶尔在月苑聚在一处时,也都是冷冰冰不理人,话?题从?不参与一句。
他们一边在心底嗤他傲气,一边又忍不住想知?道,怀七到底是靠什么留住殿下?宠爱的。
竹云也有?几日未被召见,猜到自己许是又被厌弃,他只好同从?前一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对?别人的嘲讽也不曾理会。
“珍惜留在府内的时间吧,听闻许大人又为殿下?物色了一批新人,正养在外院教导规矩呢。”有?人叹息。
他们的入府时间虽不长,却也知?道不得宠爱便要离府的事实,听见那人说的话?,一直闷头做事的竹云动作停滞,又继续。
“新人?不会都是那种冷傲性子的吧,殿下?的口味何时变了。”
几人只是发发牢骚而?已,竹云未曾插话?,直到午膳后,他借口去?医馆看病,给侍卫塞了银两后悄悄离开,朝着前院走去?。
一路快步行走,拐过那条长廊时,竹云心头一沉,想离开已经来不及。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低声问好,“许大人。”
许少良站在竹云身前,“殿下?不在府内,你做什么去?。”
竹云垂目,“许大人,我并未在寻殿下?,是近来有?些?风寒,想去?医馆抓些?药吃。”
似在判定他话?中真假,许少良审视着竹云,好一会才开口,“医馆在西?侧,你走错方向了。”
竹云啊t?了一声,似才反应过来一样,左右瞧了瞧,神情一片茫然,“谢谢许大人提醒,我不经常来外院,无意弄混了方向。”
“若是无事,我便先离开了。”说罢,竹云轻咳两声,不似作假。
幽幽盯着竹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许少良这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关着阿杳的房间,关紧房门。
“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阿杳带着面具,眨了眨眼,点?头应是。
许少良从?怀里拿出个本?子,“记下?这些?习惯,你会用得到的。”
从?阿杳的屋子离开后,许少良径直行到医馆。阖府上?下?,无论大小疾病,只要来医馆诊治必须登记在册。
一刻钟前,竹云来过医馆,并且症状记载确实是风寒,许少良看着病案册,良久才放下?。
医馆大夫道:“许大人,可有?其他事?”
许少良思索片刻,要了怀七的病案册,可是大夫却面露难色。
“怎么。”许少良面色冷下?来。
“许大人,不是我不给您,而?是怀七的病案册不在医馆。”
“在何处?”
大夫心底叹气,“在殿下?处。”
怀七的病情由李还一人负责,病案册也并未放置在医馆,其中原因无人知?晓,也不配知?晓。
许少良听闻,眼眸晦暗一闪而?过,什么也没说。
今日天气寒凉,竹云从?医馆出来后,手中拎着药包,他未回到月苑,而?是径直穿过一条小路,仍朝着方才撞见许少良的地方跑去?。
许少良将人藏的太深,竹云寻了两圈都未发现什么新男宠,眼瞧着人越来越多,他不欲打草惊蛇,只低头匆匆离开。
竹云行的急,经过校场时瞥见一个熟悉身影,不由停下?脚步,只见那男人一身黑衣窄袖,手持长枪,一个转身便将身前壮汉撂倒。
竟是怀七。
他看了一会儿,暗暗惊于此人身手。怪不得殿下?要将人锁起来,府内侍卫竟然都不敌他。
竹云敛起视线离开,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竟在回月苑的路上?迎面撞上?长公?主。
“奴见过殿下?。”竹云急忙跪身行礼。
扫过竹云手中药包,陶锦随口道:“做什么去?。”
竹云如实道来,停了几瞬又开口,语气藏着一丝试探,“殿下?,奴回来时还在校场看见了怀七公?子。”
殿下?不是很宠爱怀七吗,为何会把?人扔到侍卫堆里去?,莫非是失宠了吗,竹云忍不住猜测。
听闻此话?,陶锦扫过身前人,“本?宫正要去?校场。”
半路带上?竹云,陶锦朝着侍卫训练的场地过去?,算算也有?七八日未见过怀七了,也不知?他练的如何。
一路上?,竹云默然跟在殿下?身旁,只是路过外院时,又忍不住抬头瞧去?,殊不知?自认为隐秘的小动作早被殿下?瞧在眼中。
*
汗水顺着脸颊流淌,汇聚在下?颚,又滴在沙地上?,怀七撑着长枪站起身,目光冷肃,神情端凝。
一整日对?擂下?来,已经记不住是第几场,无疑,怀七胜率居高?。只是一群人围一个人操练,怀七难免体?力不支,呼吸也逐渐沉重起来。
就在此时,迎着绚烂残霞,长公?主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校场边缘,身着华服,步摇轻晃。
李令率先发现,面色霎时严肃起来,“卑职见过殿下?。”
乌泱泱的,几十号人一起请安,怀七转过身,隔着人群,长公?主唯独看向他一人。
怀七避开视线,不愿与她对?视,
愈到小姐忌辰,怀七愈是不愿见她一眼,他宁愿日日劈柴挑水,也好过在她身侧一瞬。
瞧见小狗神情,陶锦唇畔浮现笑意,“继续。”
李令立刻明白殿下?的意思,这是让他们继续操练怀七,殿下?亲临,李令摆手让下?属撤离,自己亲自上?阵。
他在怀七手下?吃过的亏,也该找回来了。
李令拿来两柄长剑,扔给怀七一柄,“长枪用一下?午了,该换换样了。”
长枪用左手使?起来不难,可是剑这种东西?就说不准了,何况刀剑无眼。
陶锦落座于阴影处,竹云在旁小心伺候着,她靠在椅背上?看向前方。
沙场之上?,怀七一身黑衣劲装,剑身点?地,秋风拂过那瞬,两人同时动手。
很好,很有?当?年酷哥暗卫的味道。
这应是她第二次见怀七与人动手,第一次是她死那日,那时的怀七杀红了眼,招招狠厉,陶锦飘在最外围,根本?看不清混乱的现场。
如今的怀七,只为她一人表演。
怀七虽左手持剑,可一点?也不显笨拙,没有?太多华丽蹁跹的招式,他出手就是奔着李令命门而?去?,寒光闪动,招招紧逼。
既是操练,双方皆不可使?用内力,点?到为止。
李令本?还收敛着,不想在殿下?面前让她的男宠输的太难看,可是愈于怀七对?照,心底愈发骇然。
近身对?战,纯拼技巧,即便怀七废了一只手,也不是他可以轻敌的。
陶锦忽而?开口,“你可有?话?要对?本?宫说。”
竹云滞住一瞬才发现殿下?是在同自己讲话?,他屏住呼吸垂眸,“奴没有?。”
陶锦凝着竹云,半晌才收回视线,涂着蔻丹的指尖无意识敲着桌面,唇角似笑非笑。
即便竹云掩饰的很好,陶锦依旧发觉他情绪不对?劲。
按照时间线来说,那个毁了长公?主一生的男宠就是这个时候被送到她身旁的,竹云很显然知?道什么,不然他不会如此。
他或许也是小皇帝的人。
陶锦将心思压在心底,面上?只含笑看着身前这幕。
被囚在金笼里的小狗固然脆弱,但眼前执剑的暗卫更令人心动。
很养眼,想啃。
她指尖抵着下?颚,饶有?兴致地观看。
怀七打了整日,李令是初次上?场,在熟悉对?方招式后,他开始步步紧逼。身为侍卫长,在殿下?面前若连一个男宠都打不过,岂不太过丢人。
眼见打斗愈发激烈,陶锦指尖蜷起,身躯下?意识端起。只见银光疾起,剑招倏变,就在那刹那,凛冽西?风吹过,场上?黄沙顷刻将两人身影模糊。
竹云与宫侍忙挡在殿下?身前,未让黄沙沾染殿下?,待风吹过时,场上?胜负已分。
两人执剑互抵在对?方要害,看起来是平手。
陶锦盯着怀七,无言挑眉,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呢。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李令沉着面色看向怀七,咬着牙小声道:“你什么意思!”
怀七未曾理会,奈何刚抬步,寒刃便挡在腿前,李令又压低声音骂道:“你看不起老子吗!”
旁人或许看不出,但方才两人并非平手,而?是怀七让了他一招,提前结束了这场缠斗,这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是赤裸裸的羞辱。他宁愿承认技不如人,也不愿被让一招沦为平手。
“你打不过我。”怀七终于出声,语气平淡。
怀七说的是实话?,纯拼近战,哪怕是同时期的外府暗卫,也鲜少有?人能打过他。五年的时候,也足够怀七熟悉左手持刃。
对?决到最后拼的就是意志力,因长公?主在旁观战,李令急着取胜,心态一急,缺点?弱项便容易暴露出来,而?怀七最擅长隐忍等待。论意志力,他不可能比得过怀七的。
李令气恼无比,可殿下?在旁,他也不好发作。
怀七垂眼,其实还有?一个缘由,他不愿回想。
就在方才打斗中,剑身险擦过脸颊,他转身避让那瞬,余光瞥见长公?主的坐姿,竟有?一瞬晃神。
小姐以前,也爱那般坐着。
也就是那刻,怀七没了比试的心情。
如今再看那女人,她依旧端着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姿态与小姐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怀七觉得自己定然是疯了,他怎么能如此亵渎小姐,紧紧攥着剑柄,极力克制着心间冲动。
李令不知?怀七的复杂想法,直白的话?只让他觉得被踩脸羞辱,他恶狠狠盯着怀七,“你明日且等着老子。”
比试已结束,两人朝着长公?主走来。
陶锦扫过怀七手中长剑,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手心朝上?。
怀七蹙眉未动,身旁宫侍也不明其意,竹云眨了眨眼,立刻会意走过去?。
“怀七公?子,殿下?要你的剑。”
剑被交到陶锦手上?,她掂了掂重量,目光落在怀七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发丝凌乱,衣摆沾着泥土,脸颊有?汗与黄沙。
脏兮兮的小狗。
陶锦持剑起身,抬手,剑尖戳在怀七心口。
看见这幕,周围人却纷纷惊愕,互相对?视几眼,不明白殿下?是何意思。是不满意这男宠的表现?竟欲杀了他吗。
剑尖锋锐,她只需稍微用力,寒刃便能穿透男人心脏。
怀七未动,黑瞳冷冷凝着她。
很好,她就喜欢这种感觉。
剑尖一路下?滑,最终抵在t?腰带处,轻轻拨弄着。在意识到长公?主要干什么后,男人神情骤变,预判了小狗反应的陶锦笑笑,启唇道。
“你敢退一步试试。”女人眼尾眉梢皆是笑意,口中话?语却威胁意味拉满。
愣神间,她抬手。
腰带被挑落在地,男人衣襟大敞四开。
第37章
第
37
章
有风拂过,
吹起怀七衣角,霎时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
不错,线条看起来更结实流畅了呢。
陶锦满意?地弯弯眼眸,
剑尖顺着怀七腰腹一点点上滑,她?刻意?控制着力度,
未让锋刃划破他身躯。
长公主亵玩男宠,自然无人敢看,周遭人群在怀七衣衫敞开的瞬间便垂头看向地面,唯恐看见些不该看的。
可即便如?此,
周围还是有几十号人,
若有人用余光偷瞥,
便能一览无余。
剑尖缓缓移到男人胸前,挑开最后遮羞的衣襟,
陶锦肆无忌惮地拨弄红月吊坠。
玩了一会儿,
似发现什么,
陶锦不满的轻啧一声,
冰凉剑身贴在怀七下颌。
周围宫侍低头也就罢了,怀七怎么也低头,她?都无法看清男人眼中隐忍神?情?呢,乐趣少了一半。
“抬头。”她?下令道。
怀七并未在第一时间抬头,于?是利刃转移到他裤带,大有他再不听?话便挑断裤带的意?思。
陶锦知道,
怀七抗拒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
他每日都将衣襟裹的很紧,若是襟令长些,
怕是要连喉结都要遮挡住。
他将身上每道痕迹都视为耻辱,不愿让外人窥见一点。
此刻,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男人屈辱地抬起头,瞳光颤动。
落日余晖为怀七镀上一层柔和金芒,即便无人敢抬头,他依旧情?绪紧绷,且厌恨。
陶锦无言勾唇,冰凉剑身拍了拍男人脸颊,似乎在夸赞他是条乖狗。
怀七身上汗津津的,冷风吹过时,肌肤不可抑地泛起层鸡皮疙瘩,但红玉小坠却因?汗水贴在身上,未动分?毫。
陶锦揶揄道:“看来你很喜欢它呢。”
很艳的颜色,剑尖拨动时与残阳交晖,光芒璀璨。
本想就地玩一下小狗,但看着怀七脏兮兮的模样,又?同?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顿时失了兴致,扔下长剑转身离开。
身旁宫侍连忙跟上,李令与那群侍卫这才看向怀七,只见男人同?见不得?人的姑娘一般拢起衣衫,沉默捡起地上腰带,这才抬步跟上。
*
时隔几日,陶锦再度留了怀七侍寝。
洗去身上脏污汗水,他与寻常一样跪在榻旁。
陶锦瞧他如?此便想笑,刚才在校场时还有些活力,一回到寝殿便死味浓郁,那股不情?愿快要溢出来了。
掰过男人下颚,陶锦道:“自由的滋味如?何?。”
她?可是连着□□日未给怀七脚腕上镣铐了,还允他碰些刀剑练手。
烛火跳跃,怀七眸底带着讥讽,说出的话也带着寒意?,“殿下觉得?,奴有自由吗。”
所谓自由,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场游戏,予他短暂解除枷锁,换来更多奴役与戏弄而已。
陶锦并不气恼,她?觉得?太医说的有道理,怀七心绪郁结,该适当让他远离自己,寻些别的事做。
看看,如?今在外野了几日,说话都有精神?头了,也敢怼她?了。
指腹揉着小狗的唇,陶锦满眼促狭,“这么说,比起这种自由,你更愿意?戴上镣铐,每日跪在床榻等本宫临幸。”
论曲解本意?,她?很有一套的。
怀七失语一瞬,陶锦顺势继续,“既如?此,你往后不必再去干苦力,也算如?了你的愿。”
她?打算令怀七一同?去秋狩,皇家?猎场就在京郊,可秋狩项目众多,足足要待上五日,若是独留怀七一人在府邸,回来时怕是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陶锦知晓,怀七逃跑的心思可从未断过,给男人自由这几日,他每日从校场离开的时间都会往后错半刻,大概是在计算侍卫巡查的时间地点一类。
这可是怀七的老本职,若叫他发现纰漏,说不定?真能跑了。
她?点了点床榻,示意?男人上来。
怀七望着她?的手,停顿几瞬才抬膝行来。
当初只用过一次便收起的止咬器被重?新拿出,陶锦亲自调到最紧,看着他轻颤的睫羽,忍不住俯身吻了一下。
很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