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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聂岑川说,这是他送给盛家二少爷的见面礼。”曲卿慢慢道。

    理制作?2021-07-14

    00:35:24

    二十六、爱错了人

    盛怀森到白智明老师诊所门口已经是晚上7点。

    曲卿把他送回去后就走了,父母都不在家,保姆刘姨见到他有些惊喜,拉着他说了会话,盛怀森渐渐应付不上来,坐在沙发上胸口又开始发闷,他喝了口水垂眸听着,等刘姨去做晚饭了才回自己房间。

    没过一会白智明打来电话让他去诊所拿药,盛怀森便出门打了个车去往诊所。他回家不过两天,症状却愈加严重,初时只是觉得心情烦闷,现在发展为只要想到盛天凌,想到他对着自己浑身带刺的模样,就会有种沉重的压抑坠在心头。

    他头一次觉得难以忍受同盛天凌待在一起。

    天气已经很冷,打着旋的枯叶从街道两旁簌簌落下,盛怀森仰头吸了口夜晚的凉风,精神稍微好了点。

    白智明手里拿着几张纸,站在诊所门口往外张望,却见不远处树影下站着个青年,身形修长,在路灯下微仰着头,脸庞被昏黄的光笼罩,看不真切。

    “怀森?”白智明试着喊了一声。

    盛怀森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朝他走过来。

    “真是你啊,”白智明看清楚后笑了一下,迎上去说:“来了怎么不进来?”

    “吹会儿风。”盛怀森吸了吸鼻子,脸冻得有点儿红。

    “你真是……”白智明替他拉开门看着他进去,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老师已经在等着了,我陪你一起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盛怀森跟白智明从小睡过一张床,穿过同样的衣服,长大后也联系颇多,白智明见他背影消瘦,脸色苍白,如今又得了抑郁症,心里终究有些发酸。

    他跟上去走在盛怀森一旁,见他神情郁郁,不禁开口问:“今天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吗?”

    盛怀森神色顿了一下,接着摇头道:“没有。”

    白智明好歹跟了老师这么久,看人情绪还是比较准的,他不信盛怀森的话,却也没有再问,只是陪他上了二楼,跟老师打了招呼后又回到一楼。

    约摸过了半小时盛怀森就从楼上下来了,白智明见状有些奇怪,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手里装好的药放在柜台上,问道:“怎么这么快?”

    盛怀森没说话,他伸手接过药,脸色似乎更白了。

    白智明有些担心,他饶了一圈从柜台走出来,伸手摸了摸盛怀森的头,“身体不舒服?”

    “不是。”盛怀森慢慢开口,从口袋里掏出不停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低着头说:“我今晚不想回去了。”

    “啊?”白智明很惊讶,但随即立刻道:“那去我那儿行不?之前你来过的,二宝看到你肯定特高兴。”

    “二宝还留着呢?”盛怀森闻言略有些惊喜。

    二宝是以前孤儿院那条很老的狗狗生的狗宝宝,因为是第二个出来的,大家就叫它二宝。盛怀森记得那时候他还在念高一,放学偶尔会绕远路去那边给狗狗喂东西吃,这其中二宝跟他最亲,每次看到他都要扑上来舔他。

    后来这事被盛天凌发现了,他以为盛怀森喜欢狗,不声不响托人从外面买了好几条贵宾犬幼崽放他床上。

    那天盛怀森准备睡觉时一掀被窝全是小狗仔,听到动静都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转头瞅他,盛怀森的心在那一刻被萌化了,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狗狗的头,小狗崽用脑袋蹭他,哼哼唧唧的小奶音软绵绵的。

    “喜欢么?”盛天凌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陪他一起逗狗崽子玩儿。

    “喜欢,谢谢哥。”那时候的盛怀森这样说。他其实更想问能不能把二宝接回家养,但他想盛天凌一定很嫌弃外面的狗,所以就没提。

    福利院搬迁的时候狗狗都送人了,二宝被白智明领了回去。

    现在听到二宝还在,盛怀森很开心。

    “是啊,你都好几年没见二宝了,但狗是最长情的动物,他肯定还记着你呢。”白智明探身从柜子底下翻出外套穿上,又拿了条围巾出来,想了想还是将围巾绕在盛怀森脖子上,“新的,我还没戴过。”白智明三两下给他系上,又弯下腰找钥匙。

    盛怀森站着等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响。

    白智明找好了钥匙,转身看了眼盛怀森放在手袋里的手,小声问他:“你哥又找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小声,但好像这几年涉及到盛天凌的事盛怀森情绪都不会多好,所以他也变得有些如履薄冰。

    盛怀森没回答,只说:“走吧。”

    白智明连忙跟了上去。

    白智明的养父母都是小康家庭出来的知识分子,领养他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父母的愿望,因此平时对他疏离而客气,白智明大学后就自己搬出来住了。今晚他来这儿是为了等盛怀森,因此诊所里没他什么事儿。

    老师这会儿估计还在忙,白智明就去了隔壁跟师兄说声走了,那头对他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我车停的有点儿远,你等会儿,我把车开过来接你。”白智明走出门说道。

    “嗯。”盛怀森看着他走远,口袋里手机又震起来。他攥着手机,手心都被磨的发疼,另一只提着袋子的手松开又握紧,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接起电话。

    “你去哪儿了?是死人吗这么久不接电话?!”

    电话一接起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质问,盛天凌火气很大,语调却出奇的冷静。

    盛怀森的心微微揪了一下,盛天凌此时的冷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多时怒气就会伴随着山呼海啸席卷而来。

    他多了解他。以往这个时候盛怀森常常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去有什么等着自己。盛天凌生气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失去理智的同时却又冷静的让人害怕。

    盛怀森咬了下唇,手心紧紧握着,眼睛看着自己被弄脏的鞋面,呼了口气才轻轻开口,“我晚上……不回去了。”

    “你——”那头似乎被噎了一下,沉重的呼气声已经压制不住怒气,“你不回来去哪儿?”

    还未等盛怀森回答,那头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冷笑出声,“我怎么给忘了,魏远溪那傻逼昨儿回来了,你晚上是不是要去见他?还是说你两在一块呢?盛怀森,你他妈……”

    盛怀森垂下眼,遮住满目倦怠,他仰头看着深黑的夜空,缓缓松开手心,那个小小的药瓶从塑料袋里滑落,白色药丸掉了一地。

    盛怀森轻轻嗯了声,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还是跟电话里的人说。

    “累了。”

    耳畔寂静无声,风卷起残叶刮过他的脸颊,他忽而有种似梦似幻的错觉。

    这么多年,是他爱错了人。

    白智明在他前方降下车窗,盛怀森提步走上去,将攥出汗的手机丢进路边的垃圾箱。

    “咣当”一声,还在震动的手机瞬间安静下来,最后一丝光亮也迅速被黑暗吞噬殆尽。

    “走吧。”盛怀森弯腰上了车。

    理制作?2021-07-14

    00:35:27

    二十七、失控

    “怎么,盛怀森还不接电话?”陈子阳把车钥匙扔给停车员,点了跟烟,问道。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周了还跟我犟。”盛天凌狠狠戳着手机屏幕,偏头看到陈子阳抽烟,登时踢了他一脚,“掐掉!谁他妈让你在我跟前抽烟的!”

    陈子阳吓了一跳,没想到当着会所大厅这么多人的面盛天凌也能对他动脚,赶忙说道:“好好好,不抽了不抽了。”

    他生的唇红齿白,人又比盛天凌小两岁,从小被欺负惯了,是个没脾气的。陈子阳灭了烟,看出来盛天凌心情很差,从医院出来快一周了,这人脸色就没好过。

    “凌哥,要我说冷他两天,人自然就好了,你这样追着他,他反而还当自己多高贵呢。”陈子阳边往包间走边哔哔:“人都犯贱,你越对他好他越不知足,一旦真离了吧,他又上赶着找你……”

    他说着来了劲,却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声,转头一看,盛天凌正目色不善地瞪着他,“说完了么?”

    “啊?”陈子阳不知道哪里又惹了他,楞楞地看了盛天凌一会儿,一个念头忽然在脑中闪过。

    “哥,我不是这意思……我没说你……”陈子阳嘿嘿一笑,见前方有人向这边招手,忙转移话题,“到了哥,他们都在那边等着你呢,咱们快点过去吧!”

    今晚这个局是陈子阳攒的,目的是为盛天凌接风洗尘,三年前盛天凌一声招呼没打就去了美国,圈子里从小一块儿玩的狐朋狗友听说他回来了,都嚷着要过来见他。

    “凌哥!这边!”一个面容憨厚,十分富态的男人满脸笑容,从沙发上站起来迎接盛天凌。

    “这是韩数,”陈子阳笑着捶了一把男人肚子上的肥肉,给盛天凌介绍,“你出国那年结的婚,现在女儿都三岁了。”

    盛天凌上下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露出惊奇的神色,上学那会儿韩数简直瘦成一道闪电,去美国之前盛天凌还在上天城见过他一次,那时候韩数身材也十分瘦。

    这才几年,居然胖成这个样子了!

    “韩数,你老婆天天都给你喂什么啊?”盛天凌收起手机,颇有些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胖子,“你胖的我都快不敢认了。”

    “嗨,”韩数浑不在意地呵呵一笑,“结了婚哪还在意那么多,倒是凌哥你,真是十年如一日,还跟以前一样潇洒英俊,哈哈。”

    旁边沙发上的几人也纷纷附和,从盛天凌的气质身材到气场全夸了个遍。

    盛天凌从小一直被奉承,听了这些话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吩咐侍者开了两瓶最贵的酒,目光在室内流连一圈,见除了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剩下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熟人,盛天凌随意开口问道:“这谁带的人?”

    陈子阳朝他嘿嘿笑,“凌哥……”他往角落一指,“翟锦养的小情儿,正宠着呢,去哪都带着。”

    他们这伙人玩得开,尤其是翟锦,从小就男女不忌,因此大家见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真要说起来,盛天凌恐怕是这群人里最干净的。

    “哥,你点个人,”陈子阳将手机往他跟前推,笑的有些暧昧,“这儿的妹子都挺不错的,听说还有大学生……”

    盛天凌烦躁地朝后一仰,长腿架上玻璃茶几,没理他。

    陈子阳缩回头,知道他没寻欢的意思,也没敢吆喝其他人点,万一有人情难自禁在包房里弄起来,凌哥肯定要发火。

    他这人双标的很,自己不搞的东西身边人也不能搞,任性仿佛与生俱来,从来学不会妥协。

    陈子阳知道这个理,平时见面也尽量不招惹他,刚才提到招待生里有大学生也是因为盛天凌大学有个女朋友就是在会所认识的,清纯漂亮,跟朵白玫瑰似的,这群朋友都认识。

    那女孩来会所没几天,恰好被盛天凌碰上,连续点了她四次两人就在一块儿了。

    后来听说因为看盛天凌总往外地某个地方跑,又从来不带她,硬说盛天凌在外面养了人,天天跟他闹,有次竟然想偷偷跟着他,被盛天凌发现后两人就此分手。

    “凌哥?”陈子阳看他总是出神,有心替他分忧,遂喊了一声,“今天来的都是熟人,哥有什么心事跟兄弟们透露透露,大家伙给出出主意。”

    此言一出,一直跟小情儿腻一块儿的翟锦也将目光投了过来,“怎么了这是?谁让凌哥不痛快了?”

    翟锦面容俊俏,脑子灵活,算是这群二代里最为出息的一个,年纪轻轻就身价千万,已经有了五家上市公司。如果不是私生活糜乱,堪称完美精英。

    “是啊凌哥,给咱说说呗,有什么能帮的兄弟一定帮!”其他人也凑过来。

    被这么多人用关切的眼神盯着,盛天凌反而更加烦躁,他从来不喜在外人跟前说自己的私事,尤其这次关乎盛怀森,他更不想拿出来说了。

    手一挥刚想拒绝,陈子阳个狗头军师却对着韩数说道:“韩数,你平时怎么哄你老婆啊?”

    “啊?”韩数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扯我身上了……我平时也不哄她啊……”

    韩数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听出了意思,原来是凌哥惹新女友不高兴了……

    想想觉得稀罕,凌哥什么时候为女人犯过愁?几人来了兴致,纷纷给出馊主意。

    盛天凌在一边翘着腿心不在焉地听着,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些许不屑。他从小到大就没哄过人,让他放下面子捧花搞浪漫什么的,要在平时心情好或许可以试试,现下盛怀森不给他好脸,他怎么肯去求他?

    越听越觉得烦,原来交叠的双腿放了下来,盛天凌一言不发,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陈子阳听着也尴尬起来,这是男人跟男人的事,他怎么给扯到男人跟女人上去了!简直偏到姥姥家了。他举着杯子挡住脸,一边偷眼看盛天凌神色,一边慢慢往外挪。

    突然,屁股被人捏了一把,陈子阳错愕抬头,就见翟锦冲他粲然一笑,薄唇轻启,“边儿去。”

    陈子阳气闷,瞪他一眼捂臀尿遁了。

    翟锦从角落挪过来,贴在盛天凌身边,给他倒了杯酒,小声问他,“怀森是不是回来了?”

    闻言,盛天凌像从神游中脱离回来,眼睛闪了一下,泛出冷淡又不耐烦的光,“问这干嘛?”

    翟锦在旁边看半天了,此时一看这反应就明白过来,盛天凌这模样根本不是为哪个女人愁的,多半是因为他那关系不一般的弟弟。

    可盛怀森能跟他闹什么事?那小孩算他们看着长大的,一向对盛天凌百依百顺,人也默不作声的,看着不像会闹事的。

    但他又不能直说都是凌哥你不对,不然盛天凌那脾气肯定炸,翟锦想了想,婉转说道:“前天我上我表哥家跟他谈生意,在小区好像见着盛怀森了。瞅着背影像,但我没敢认。”

    盛天凌含了口酒在嘴里,闻言瞥他一眼,“有话直说。”

    翟锦便做出一副悲情模样,叹道:“不是我说,几年没见着怀森了,他变的也太多了,人整个瘦了一圈,眼皮下面全是青黑,精神也怏怏的,那背影瞅着可萧条啦。”

    盛天凌闻言有些惊讶,盛怀森跟他断绝联系快一周了,他从白智明那儿得知盛怀森目前住在他家,别的没有多说。他前几天锲而不舍打电话,盛怀森虽然不应话,还会接,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

    “瘦了?”盛天凌转着酒杯,像是不在意,眼神却有些不稳,“还是病了?”

    “瘦是肯定的,人都快瘦没了。”翟锦说,“不过病……我看他那个样子,怎么觉得有点抑郁呢。”

    盛天凌有些坐不住,看他一眼,问:“什么抑郁?”

    翟锦被他突然盯住,登时有些不自信,其实他也是半猜半胡扯的,轻咳一声说道:“就我不有个小表妹嘛,年前跟男朋友分手闹自杀,进了几次医院,现在患上了抑郁症,整天闷闷不乐的,现在还吃着药呢。”

    见盛天凌面色不定,翟锦有点害怕自己扯过了,连忙说道:“我也就顺嘴那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不过凌哥,你既然在意他,以后就别对他那么坏……这人压抑久了,没病都能给憋出病来。”

    盛天凌没说话,捏着酒杯想些什么,额边几捋发丝垂下来,面上看不出情绪。

    翟锦趁热打铁,“怀森今年也二十四五了,虽然看着显小,也是成年男人了。凌哥你不能总跟小时候那样对他,说打就打,想骂就骂,哪个男人不要尊严?凌哥你要面子,怀森也要啊,再说了,他左右对你是真心的,偶尔闹闹小脾气也是可以允许的嘛。”

    “小脾气?”盛天凌哼了一声,“他一周没回家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品味翟锦那句话,盛怀森对他是真心的……要真是这样,纵容他闹脾气也不算什么。

    怕就怕他心里有人,借着这次矛盾跟自己渐行渐远。

    盛天凌眸色沉下去,多少年没有过的心慌,这几天却来的汹涌。从盛怀森对他说自己想离开的那天开始,他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心慌,煎熬,难受。

    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会这么害怕一个人的离去。

    “你怎么不去接他?”翟锦却说:“他也没走远嘛,我表哥住那小区离这儿也就二十分钟路程,要不今晚哥几个陪你,咱去把人接回来?”

    这话说到盛天凌心坎里去了,他早就动过这个心思,现在被翟锦说了出来,那股想见盛怀森的欲望在胸口剧烈沸腾。

    不提不知道,一提他才惊觉,自己真的非常想念盛怀森。

    可那人是个冷心的。盛天凌看着无人接听的通话界面,心中有些梗瑟。美国一去三年,他等了盛怀森三年,那人硬是没给他去过一条短信一个电话。漫长的怨念消磨着思念和歉疚,他失落太久,渐渐也就把这事丢了。

    时间是把杀人的利器,谁能想到如今对他没有半分主动的盛怀森,小时候还会向他撒娇呢?

    大概从高二开始,他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了。盛天凌不知道是不是跟不愉快的第一次有关,但盛怀森确实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意表露自己的情绪,歪着头说哥哥我好喜欢你哦。他把自己藏了起来,连一句暧昧的话都不肯说。

    多年压抑,难道真的成了病?

    有关盛怀森的一切犹如万花筒般在盛天凌脑中一一闪过,他从位子上站起来,几乎想立刻飞奔至白智明家。

    “走了凌哥?”陈子阳从厕所出来,看见盛天凌略过他身旁朝外走去,在后头喊道:“哥你没开车,要不要我送你……哎哎哎?”

    屁股又被捏了一下,翟锦对着他做了个飞吻,桃花眼一勾,“让一让,我去送凌哥。”

    “妈的死基佬!自己人都搞。”陈子阳很不爽地白他一眼,气鼓鼓地进屋收拾残局了。

    “你怎么不走?”陈子阳看着翟锦包养的那艺术生,气不打一处来。

    “啊,我?”艺术生指了指自己,有些茫然,“那我……这就走。”他飞速拎了包跟出去。

    那边翟锦开着车顺路将艺术生送回学校,便载着盛天凌去表哥家小区。一路上唠唠叨叨,就怕盛天凌到了那儿又随便发脾气,好不容易盖好的楼回头塌的一干二净。

    “凌哥,千万注意啊,小森心思敏感,你可别说些重话刺激他,那比打他还教他难受。”翟锦念叨,“他还算个能忍的,这回你肯定对他做过火了。”

    他这么一说,盛天凌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那天他在车里对盛怀森一番羞辱,确实说了不少令人难堪的话,说对他腻了,要去找别人……是不是因为这些话,盛怀森才对他避而不见?

    他脑中一瞬转过许多想法,有好多话想问盛怀森,要是他真的因为那天的话生气,自己可以道歉。

    盛天凌转目看向窗外,暮色渐渐降临,城市的繁华尽头,是看不尽的落寞。他们中间仿佛梗着一堵不明不白的墙,听不到彼此的心声,才有这么多纷纷扰扰的矛盾。

    他今天放下身段,头一次去做这把凿墙的锤子,期望能得到盛怀森闭合多年重新敞开的心扉。

    “凌哥,我不知道他那朋友家住几栋,你打个电话问问,我们这马上到了。”翟锦回头说。

    “嗯。”盛天凌拿出手机按了个号码,那头却没人接,他又打给盛怀森,也没人接。如此几次下来,他脸色变得不快。

    前几天盛怀森新换了手机,号码是白智明告诉他的,他还打通过,理应没错。这会儿两人都不接电话,难道知道他要来?

    盛天凌手机一甩,心里涌上来一股受冷落的愤怒,他忍了又忍,才没立刻要求转头回去。两人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翟锦表哥将他们接进来,欢迎他们去自己家坐一会儿。

    “不了,大表哥。”翟锦说道:“没准他两出门散步没带手机,我们在这等一会……哎?那是不是小森?”他语气有些迟疑。

    盛天凌眼皮一跳,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后一看,黑幽幽的树影下并排站着两个人,脸朝着这边,正往前走。

    没几步到了路灯下,身形渐渐显出来,高点的那个附下身去亲吻旁边的人,远远地只能看见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纠缠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后面的人脸孔藏在阴影里,随着动作慢慢转过脸来,白色灯光下,他的面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是盛天凌想念了很多天的脸。

    而他的旁边,站着一脸笑意的魏远溪。

    盛天凌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短暂沉寂之后,是他喷张血脉里涌动的失控。

    理制作?2021-07-14

    00:35:30

    二十八、修罗场

    翟锦拉住盛天凌,“凌哥,别冲动,可能是误会……”

    一阵剧痛从胳膊传来,翟锦吃痛放开手,身旁的人已经如一阵烈风般冲了出去。

    “这……”大表哥手足无措地指着盛天凌的背影,“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凌哥家务事,别人插手只会挨打。”翟锦咬着牙上了车,“先看着,凌哥没带东西,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

    …………

    盛天凌攥紧手心,眼睛直直看向树影下的两人,脑中乍然闪过无数念头。愤怒与被背叛的错觉在他脑中交叉涌动,他阴沉着脸朝阴影处走过去,皮靴踩过地上散落的枯叶,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树影下的两人,闻声皆回过头来。

    盛天凌站在五米开外的路灯下,面色冰冷地看着盛怀森,“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盛怀森的心脏骤然缩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看清是盛天凌后,黑润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脸色发白地朝前移了小半步。

    “哥……”

    “站那别动。”盛天凌突然开口,停了一下,将目光转向魏远溪,面无表情地朝他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盛怀森接触到他毫无感情的眼神,瞳孔忽然缩了一下,他停下脚步,转身对魏远溪说道:“你快走。”

    “走哪去?”盛天凌朝前上了几步,站到两人面前,看着静默的魏远溪,忽然冷笑出声,“小逼崽子,惦记人惦记到老子头上来了,”

    话音刚落,他已经伸脚踹了上去,“这么多年都阴魂不散,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盛天凌有多年打架经验,踢得又狠又准,魏远溪一时不备,被他踢到膝盖骨,登时单膝跪地,发出‘咚’的一声。

    痛呼在齿间辗转,硬是被他吞了回去。

    论打架他从来没有赢过,魏远溪抬起脸,俊朗的脸上显出一丝恨意,不屈不挠地反讽盛天凌,“你除了打人,还会干什么?”

    “那可多了,”盛天凌伸脚踩住他肩膀,狠狠碾了两下,附身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冷笑:“我还会杀人。”

    “哥!”盛怀森闻言脸色剧变,伸手紧紧拉住盛天凌胳膊,用力咽了下干燥的咽喉,对他摇头,“不行,不能、不能这样……”

    盛天凌拨开他的手,朝他笑了一下,眼里却森寒一片,“你胆子也不小,都敢背着我偷情了。”

    “什么?”盛怀森瞪大眼,极端震惊之下松开了手。

    盛天凌伸手推开他,漫不经心地收回脚,反手拉着魏远溪衣领将他拽起来,正反两巴掌甩过去,将人打的连连后退,嘴角溢出血来。

    “长本事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盛天凌转目看向盛怀森,用手指着他,眸子冷的像冰,“我是不是说过,你不许再见魏远溪?”

    盛怀森愣住,还未出声,魏远溪却冲了上来,他一把拉住盛怀森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冲着盛天凌大喊道:“凭什么不许见我?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就得替别人做主?!”

    “我替别人做主?”盛天凌嗤笑一声,目光上抬,直直看向盛怀森,带了点讽刺似的笑意,问他:“你是别人么?”

    他冷着脸上前,伸手要拉盛怀森,那只手却躲了一下。

    盛怀森站在原地,睫毛微微下垂,遮住藏了许多年情绪的眼眸,轻声问他:“那我是你什么人?”

    盛天凌正在气头上,一时被他问的愣住,一晃神的功夫,盛怀森已经从他手底下被拽走了,魏远溪将人拉出几米远,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喂?你好,这里有人……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就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捂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盛天凌。

    “你……”魏远溪摸出一手血,心惊肉跳地指着盛天凌,“你疯了……”

    “你再靠近他一步,我就杀了你。”盛天凌将沾了血的砖头扔到一边,面无表情地指着魏远溪,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不怕死就试试。”

    他伸手拉过盛怀森,将他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见人确实憔悴不少,盛天凌克制住满腔怒火没有发作,深吸口气,低声对盛怀森说:“跟我回家。”

    顿了几秒,齿间咬出一丝血腥味,盛天凌妥协一般恨声补充:“今天的事就算了。”

    依照他往常的性子,遇到这种事是一定不会放过盛怀森的。盛怀森曾经因为这种事被踢断左腿,打了整整四个月石膏才好。

    但今天因为翟锦的一番话,盛天凌心里有了些顾虑,他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对盛怀森动手,他长大了,不能再用……

    手突然被挣开。

    盛天凌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盛怀森,那人却低着头,一步步朝魏远溪走去。

    “小森……”魏远溪脸色惨白,用手撑着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你不用管我,快去报警,他这是强行限制人身自由,是犯……呃!”

    他摇晃两下又摔倒在地,额头上的血越流越多,头晕眼花地躺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已然受伤不轻。

    盛怀森蹲在他身旁扶起他,用他手机拨了120,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血,面色发白地轻声安抚他:“别紧张,救护车一会就来。”

    魏远溪今天是给他送药来的。抑郁之后他每天都过得很痛苦,魏远溪从国外给他带了几盒高效药,说治疗抑郁的效果非常好,刚下飞机就匆忙赶过来。

    在树影下他没想过魏远溪会突然靠过来,他当时脑袋昏沉,动作迟缓,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但即便魏远溪亲了他,又能如何?

    因为区区一个拥抱就将他的腿踢断,一个来不及躲闪的吻就将他打进医院的人,这十几年却来左拥右抱,换了无数个女朋友。

    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他?

    “你先回去吧,我把魏远溪送去医院。”盛怀森眼睛看着自己的腿,低声说:“我的腿很疼,走不了。”

    他的腿在那次之后留下了后遗症,阴雨天或者情绪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刺痛,有时候甚至连站立都困难。

    这些事情,始作俑者从来都不会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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