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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盛天凌怒火上涌,只觉他在找借口,又见他三番两次推开自己,却对魏远溪如此亲密,那股强压下去的心火,噌地一下全冒了上来。

    他反手扣住盛怀森的手臂将人拖过来,掐着他的下巴,冷声威胁:“盛怀森,你不要逼我。”

    理制作?2021-07-14

    00:35:34

    二十九、求你放过我

    婆娑树影之下,盛天凌看到盛怀森向来隐忍的脸上,出现了类似崩裂的情绪。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原本就白的皮肤因为自己的用力,而多了几道红色指痕。

    “我不欠你什么,”他语气很轻地看着盛天凌,眼里全是疲惫,“你放开我。”

    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一下头部,盛天凌骇的连扣在他下巴上的手指都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

    盛怀森一根一根拨开他的手指,微凉的指尖划过他手心,没有一丝留恋。盛天凌头脑混沌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魏远溪的背影,一切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么不真实。

    他几乎要疯了。

    盛天凌用力咽了下干涩的咽喉,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看见的,不敢相信这是从小到大对他言听计从的人。

    自己已经做了最大限度的让步,对方不仅毫不领情,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对其他男人这样照顾。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吹乱了他所有思绪。短暂失神过后,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朝他铺天盖地地涌来,盛天凌手指紧紧攥成拳,目光阴狠地盯住盛怀森,语气里染上些许疯狂。

    “盛怀森,我数到三,你立刻给我滚回来。”

    背朝着他的人置若罔闻,单手扶起地上的男人,附身对他轻声细语。

    “一。”

    “对不起,今天我哥太冲动了,一会儿救护车来了我陪你去医院。”

    “二。”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很感激。这次的事都是由我引起的,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直到出院。”

    “三。”最后一丝颤音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远溪,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魏远溪微眯着眼,意识在黑暗中徘徊,全凭一丝执念在听盛怀森说话。听到最后一句时,他恍然愣了一下,接着紧紧抓住盛怀森衣袖,拼命朝他摇头。

    “不……不要……我要见你……”

    喉口一阵腥甜,魏远溪在焦虑之下吐出一口血,最后剩下的意识跟着血被一起吐了出去,他闭上眼快陷入昏迷,嘴里断断续续念叨,“……不怪你,都是我缠着你,这么多年……我也想过不去打扰你……可我,我实在做不到……”

    小区门口响起救护车的声音,翟锦跟着车一起向这边跑过来。

    “凌哥!车来了!”翟锦跑向树影下,一看这场景登时愣了,地上躺着两个一身血的,旁边站着满目阴沉的盛天凌。他愣了愣,一时竟不知道先安抚哪个好。

    本以为凌哥身上没带东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结果还是给人开瓢儿了,翟锦有些后怕地看着盛怀森,犹豫着问:“小森,你没事儿吧?”

    没等对方回答,一直沉默的盛天凌突然大步走上前,伸手一把扯过盛怀森的手臂,拽着他往门口走去。

    他用的力气过大,翟锦甚至能听到盛怀森细微的抽气声,他被半拖着走过翟锦身旁,翟锦看到他口袋里掉出两盒东西。

    “哎哎……”

    翟锦在后面喊了两声,见盛天凌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好自己走上前捡起那两盒东西。东西很小巧,上面印的英文,翟锦一时认不出,便将他塞进口袋,转身走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又要给大少爷善后了,”翟锦叹口气,跟着医护人员一起将魏远溪抬上车,坐在他旁边埋怨,“你是哪家的倒霉蛋?惦记谁不好,非惦记人家关在家里的宝贝,你看看,被开瓢儿了吧……”

    翟锦从口袋里掏出湿巾,细细擦着魏远溪脸上的血,边擦边发牢骚,待血擦尽,翟锦话语猛地一顿,手指停在魏远溪脸侧,大惊失色。

    “我靠,怎么是你??”

    …………

    盛天凌一路拖着盛怀森走到小区门口,打了个电话叫曲卿来接,等待的过程中,盛天凌一言不发,手指犹如铁铸狠狠扣着盛怀森手臂,盛怀森有种骨头要被捏碎的错觉。

    他皱着眉试了几次都无法动弹,手臂已经被抓的发麻,连痛觉都不再有,他半弯着腰轻微喘气,疼的额头鼓出青筋。

    盛天凌转头看他一眼,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怒气,他数完三个数后就没再说过话,唇线紧崩,沉默背后是难以想象的暴戾。

    这个样子的盛天凌其实不多见,盛怀森低垂着眼,看他的指尖陷入自己手臂,细小的血流慢慢涌出来,在这痛与麻痹的交汇点,他神奇般地想起了小时候。

    五岁的时候就来了盛家,刚来那会儿怕生的很,盛家人又忙,没谁有空陪着他,只将他扔给保姆。他本身是个内向敏感的孩子,一见没人理,心里便清楚自己是个外来的,在盛家不受待见。

    就有一个人对他不一样。

    盛怀森抬头,那个人的脸近在咫尺,模样比小时候锐利了些,气质一直未变,一直是那副盛气凌人的表情。

    “盛天凌……”盛怀森在心里默念了下,这个名字,当真概括了这个人的半辈子。

    从五岁开始直到今天,他们相伴了七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把哥哥当做唯一,可哥哥却把他当做……

    “我明天就飞回家,找十几个男孩陪我玩儿……”

    连MB都比不上的,玩物。

    “砰”地一声巨响,别墅大门被一脚踹开。

    “你给我看好了,”盛天凌甩开他的手臂将他扔到沙发上,发出的声音吓了客厅里打扫卫生的刘姨一大跳。

    “少爷……”

    有只手掰过他的脸,掐着他的下巴逼他看向刘姨错愕的脸,被怒气扭曲的脸孔看起来狰狞陌生,“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在这个家里是什么地位,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看清楚!”

    他用腿抵住盛怀森,另一只手开始大力撕扯他的衣服,布料撕裂的声音惊醒了浑浑噩噩的盛怀森,他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声,双手紧紧抓住盛天凌,“不……”

    “不?”盛天凌冷笑,捉住他乱动的手毫无怜惜地压向脑后,语气残忍,“不是你要看的么?你认不清自己的处境,开始跟我谈什么欠不欠的屁话!盛怀森,”他说:“你当真以为你算个人?”

    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盛怀森睁大双眼,脑袋空白地看着他一手抽开自己的皮带,折叠两下扔给低着头跟进来的曲卿,“去,把我的相机拿过来,好好拍个视频给姓魏的那傻逼看看,什么叫我凭什么管‘别人’!”

    曲卿接起扔过来的皮带,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歉疚地看了一眼盛怀森,转头朝楼上走去。

    盛怀森使劲喘了口气,羞耻与震撼在脑中激烈震荡,充血使他双目变得通红,他近乎窒息地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从未有一刻觉得他如此陌生疯狂。

    “刘姨呢,”盛天凌直起身,朝角落里背朝着这边的女人喊了一声,见她瑟瑟发抖的模样,骤然发出一声冷笑,“躲起来了呀,你怕什么,我又不管你。”

    他转身压向盛怀森,一个字一个字地在他耳旁提醒,“看到了么,这就是你在家里的地位,刘姨不是最疼你?她却连帮你求情都不敢。”

    盛天凌忽而拽起他的头发,强迫他看自己脱去他的裤子,身上最后一件遮羞物被拨开,盛怀森颤抖着身体,听见曲卿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

    “啊……!”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盛怀森辨别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那是妈妈的声音。

    “天凌,你在……在干什么!快放手!”盛母慌张的模样映在盛怀森眼底,他却不无道理地想,为什么妈妈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

    盛天凌解答了他的疑惑。

    他转过脸,不屑地看了盛母一眼,唇边扯出一抹讽刺的冷笑,“装什么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她知道什么?

    盛怀森张着口,却全然发不出声音,像有千万根细针密密麻麻刺进他脑缝,钻心的疼痛过后,是他自己都未想过的,彻骨寒意。

    他在这个家里算什么,他真的什么都不算。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强烈冲击过后,他居然冷静下来,盛怀森艰涩地动了动喉咙,问盛天凌,“你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再一次强暴我吗?”

    “强暴你?”盛天凌停下动作,这么多年习以为常的做爱令他乍然听到这句质问时,内心涌出一股恼羞成怒的气愤,口不择言地羞辱道:“就算我强暴你,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得乖乖躺在我下面,任我强暴!”

    盛怀森低下头,唇微微动了动,眼眶蓦然涌出大片泪水,眼泪像止不住的河流,顺着盛天凌的手臂,在他身上汇成一道道悲伤的线。

    盛天凌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如此安静的流这么多眼泪,他扣住盛怀森的手臂微微松动,心脏被他的眼泪揪了一下,忽地疼了起来。

    “你……”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算个人,被如何对待都没关系。”盛怀森深深吸了口气,眼泪毫无知觉地流淌着,张开双眼再一次看向他,眸中是无波无澜的一片死灰,“做完之后,求你放过我。”

    他闭上眼,说:“我想死。”

    理制作?2021-07-14

    00:35:37

    三十、哄哄他

    “小森……?”盛天凌用手背轻轻拍他的脸,温热的泪水濡湿他整个手掌,源源不绝,没有停的趋势。他开始慌了,匆忙扯过毯子盖住盛怀森,“不做了……不做了,我逗你玩儿呢……让他们滚,我抱你回房……”

    他将盛怀森遮的严严实实,转头瞪了曲卿一眼:“还不滚?”

    曲卿低着头往楼下走去,盛母始终不敢看向这边,匆忙回了自己房间。

    他本没有当众侮辱盛怀森的意思,只是被怒气冲昏了头,又实在恨他不听话,因此才闹了这么一出。但此时他也有些后怕,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坏脾气,但盛怀森这种状态,他是第一次见。

    他将盛怀森拦腰抱起,回了自己房间。

    盛天凌拨开他额间湿透的发,用手替他擦眼泪,“别哭了。”

    他虽然后悔心疼,但潜意识里仍然觉得怒气难平,因此并未做过多安慰。

    眼见盛怀森不理他,盛天凌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觉得心里烦躁,担心这样下去自己又会伤害盛怀森,便推开门出去了。

    他走到楼下,正见盛母跟刘姨站在厨房门口说些什么,两个人脸上都一片焦急。见他过来,盛母立刻住了口。

    盛天凌心乱如麻,胸口一股郁气憋的他见谁都不爽,当下语气很冲地朝两人道:“没事干了是吧,叽叽歪歪嚼什么舌根呢!?”

    盛母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满面忧色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盛天凌被她看的烦了,下巴一扭,又是小时候那副天管不住地管不着的样子,显然不想听她任何劝告。

    盛母叹了口气,心里不想责备他,嘴上却说道:“天凌,你这次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刘姨还是一副惶恐的模样,显然吓得不轻,此时听到盛母这么说,也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朝盛天凌投过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盛母余光瞥见这一幕,朝靠在楼梯上的儿子走过去,看上去很重实则很轻地拧了他胳膊一下,侧脸朝着刘姨,语气沉了几分,“做出这样的事情,回头一定让你爸爸好好教训你!”

    语罢,转头对跟着连连点头的刘姨道:“这么晚了,你回房休息吧。”

    刘姨心里觉得盛天凌欺人太甚,可她一个保姆,有什么资格置喙?她点点头转身要走,盛母又在背后说道:“今天发生的事,出去不要乱说。我们盛家丢不起这个脸。”

    “是的夫人,”刘姨忙不迭点头,“我、我不会说的。”

    等她走后,盛母才放松表情,对盛天凌露出一张温情的脸,轻声关怀,“宝贝,怎么又生气了?”

    盛天凌没理她,双手抱在胸口,靠着楼梯似乎在想心事。

    盛母对拒绝交流的情况司空见惯,眼前站的这个人,跟她长了一张八分相似的脸,脾气却差了一个银河系。她有时候也因为走不进他的内心而难过,但始终不愿意用任何可能伤害到他的手段去改变他。

    “跟妈妈说说可以吗?”盛母循循善诱,“是小森惹你不高兴了?你跟妈妈说,妈妈帮你劝劝他。”

    盛天凌放下手臂,不耐烦地看着她,“我跟他的事不用你来管。”

    “唉。”盛母叹了口气,“不是妈妈想管。小森这孩子,领回家就是给你作伴的,小时候他对你百依百顺,你也没为他发过这么大火,现在越来越不成了,你自己想想,这几年来,你因为他闹过多少次?”

    盛天凌直起腰,语气不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干什么。”

    “我想问你,”盛母看着他,“你是不是喜欢小森?”

    “哼。”盛天凌撇过脸,语气轻讽,“谁喜欢他。”

    盛母惊讶,“你不喜欢?”

    “我为什么要喜欢?”盛天凌反问,“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有什么可喜欢的?”

    “原来是这样……”盛母不知为何放下心来,既然天凌不喜欢,那把小森送走,不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见盛天凌面色不虞,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道:“宝贝,你现在有在交往的女朋友吗?”

    “没有。”盛天凌看也不看她,回答的很干脆。

    盛母心里咯噔一声,语气轻了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盛天凌的脸色,问道:“那……有男朋友?”

    捕捉到了盛天凌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情绪,盛母虽有些失望,但儿子喜欢的,她从来都会努力说服自己去接受。

    “你要是喜欢男孩子,妈妈给你介绍呀。”盛母努力绽开一个包容的笑,讨好道:“你爸爸有个生意伙伴,上海人,他有个弟弟长得很不错,性子也好,比你小两岁,下次……”

    “行了,”盛天凌打断她,见她这么殷勤,无语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不禁问她,“这么快就接受了?”

    盛母一愣,接着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那又有什么办法,你放心,你喜欢的妈妈都全力支持,你爸爸那边我会去说的。”

    盛天凌哼了一声,转过脸,轻声说:“你知道什么。”

    被盛母一通讨好,盛天凌心情好了许多,熟悉的相处模式将他从本就不多的内疚中剥离出来,刚刚发生的不愉快烟消云散,他甚至有闲情陪盛母出门吃了个宵夜。仿佛无事发生。

    饭桌上盛母又说起那个上海人的弟弟,盛天凌吃着东西,随口答应改天去见见。盛母闻言十分开心,当下就联系人约了时间。她别的不怕,就怕儿子对小森有了执念,到最后惹的自己满心不愉快,因此想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

    盛天凌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心里却不甚在意,最近几天频繁发火,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至于么,为个人闹成这样?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捏紧高脚杯,无所谓地喝了口红酒,盛怀森算什么?充其量不过他养的宠物,小时候眼界小,心里眼里自然全是他,长大了变了心,扑腾着翅膀想飞了。

    也不过是飞不了多远的鸽子,盛天凌收回思绪,心想,最终还不是得乖乖回到他身边。

    吃完饭曲卿来接盛母回家,盛母担心盛天凌回去又会陷入不开心的情绪,便安慰他说:“你不急着回家,出去玩玩吧,家里有妈妈呢,放心。”

    盛天凌点头,打电话约几个朋友出去玩了一通,这次玩的痛快,颇有点回到几年前的架势。中途有人给盛天凌叫了人,颇通心意地叫了个男孩儿,盛天凌喝了不少酒,下腹确有邪火,男孩儿很懂套路地解开他腰带,埋下头去。

    “活儿这么好?”盛天凌靠在沙发上,用脚踢踢男孩儿,“伺候过多少人?”

    男孩被嘴里的巨物堵的说不出话,闻言更加卖力地用舌尖舔抵,讨好地鼓起脸颊看着盛天凌,脸上显出一副痴迷的表情。

    他的模样明明跟盛怀森一点也不像,不知为何,盛天凌却忽然想起那张看了很多年的脸。

    他也经常为他做这种事,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淡然,仿佛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

    他不会露出痴迷的表情,不会说讨好的话。

    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很自然的,对他好。

    盛天凌抓抓头发,突然觉得内心一阵烦躁,他扬腿踢开男孩,穿好衣服往家里走去。

    刚走到一半,家里来了电话。

    曲卿说:“回来了吗?”

    “路上。”盛天凌看了眼前方,操,又是红灯。

    “少爷,”曲卿轻声道:“跟你说件事。”

    “说啊。”盛天凌有些烦,他抬脚踩了踩车垫,觉得自己很想那个人。今晚所有的放纵和不在意,好像都是他对现实的伪装。

    现实是,他已经离不开盛怀森了。

    好想他。

    回去哄哄他。跟他道歉。以后对他好一点。再也不欺负他。

    然后他听见曲卿说:“小森跳楼了。”

    理制作?2021-07-14

    00:35:40

    三十一、很爱很爱

    “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嗓子仿佛被一只手攥住,再也发不出声来。盛天凌用手摁住胸口,很久过后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激烈震荡,跳的他脑子都跟着嗡嗡响。

    跳……楼?盛天凌用力吞了吞口水,咽喉干燥难忍,胸口缓慢地涌上一股钝痛,他从未想过,盛怀森说想死,就真的会去死。

    “人怎么样?”盛天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冷静,声音却止不住颤抖,“先把人送医院,我马上回来。”

    那头人声嘈杂,各种声音混杂着盛母和几个保姆带着哭腔的尖叫,间或还有曲卿焦头烂额的安抚声,在这纷扰如麻的噪音中,盛天凌听见有个女声不停地说着,血,血,血……

    盛天凌听的心急如焚,他紧紧扣住腿面,手背鼓出可怕的青筋。

    各种声音都有,就是没有小森的声音。

    “从你房间窗口跳的,二楼,摔到了草地上,没什么大碍。”曲卿像是终于得了空,走到一边快速说着,“少爷,夫人让我告诉你,你别急,小森没事……”

    “我怎么能不急!!”盛天凌被他这副冷静的样子激怒,重重踢了脚车门,大吼道:“你他妈的怎么不去跳一次?!”

    “喂喂,”前方的司机吓了一跳,回头看着被踢凹进去的车门,皱起眉头,“你这……”

    “闭嘴!”盛天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从手腕上解下一块表扔给他,“给你十分钟,到不了地方表跟车都别想要了!”

    司机慌忙捡起砸在胸口的表,有些害怕的看他一眼,迎着光细细将表研究一遍,默默加大了油门。

    “真没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曲卿忙不迭说道,往盛母跟前走了两步,眸光扫过地上那一大摊血,脸颊抽了一下,终究不敢昧着良心撒谎,却还是有所保留,“就跳下来的时候磕到了石头,流了点血……夫人让你别急,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那边没了声音,曲卿将手机拿下来一看,盛天凌早挂了电话。

    他将手机收回口袋,有些头疼地望着盛母,“少爷很生气,正急着赶回来。”

    盛母还处在惊吓中,她本想回家后劝导小森,让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怪哥哥,谁知刚走到二楼就听见‘砰’地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到地面。

    她没在意,还去敲了半天门,直到后院响起刘姨惊恐的叫声,大家才知道小森跳了楼。

    “这可怎么办……”盛母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眼泪流了出来,“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曲卿没应声,过了很久,才说:“他早就不对劲了。”

    “啊?”盛母疑惑,带着泪水转头问他,“什么不对劲?小森吗?”

    曲卿叹了口气,“是啊。你们都没发现。”

    “再怎么不对劲,他也不能这样啊……”盛母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眼睛看着大门的方向,忧愁道:“他突然自杀,天凌该多伤心啊。小时候就陪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就算对他没什么感情,这打击也是天大的……”

    言语之中,居然带出点怪罪的意思。曲卿侧身站着,终于禁不住,深深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走开了。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前门传来一声巨响,在一众佣人的惊呼声中,盛天凌发丝凌乱,脚步匆忙地冲了过来。

    “天凌……”盛母急忙跑过来,想拉住他,“你别去,别看了,救护车马上就来……”

    “让开!”盛天凌挥开她,目光左右找了一圈,没发现人,焦急喊道:“人呢?人去哪了?!”

    “在这,”曲卿让开身,指着身后那株开满了花的老树,盛天凌连忙奔过去,眼睛搜罗几圈,看到层层叠叠的树影中,靠着个人。

    低着头,手圈在膝盖上,瘦的可怜。

    他的周围是一片深色,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就坐在那棵树下,像刚来盛家时一样,抱着腿,胆小地不敢乱动。

    盛天凌的眼眶突然涌上一阵酸楚。

    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过去,小心翼翼伸出手,在那人柔软的发顶摸了摸,然后手臂用力,将他牢牢抱进怀里。

    怀里的身躯冰凉,扑鼻的血腥冲击着盛天凌的鼻腔,他没有勇气去仔细查看盛怀森的身体,实际上,他连抱紧这个人都做不到。

    这个场景触及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不受控制地想起无数个夏日午后,背靠老树的少年,风吹过他额前细碎的发,他默默抬起头,用那双隐忍,温暖,清澈如水的眼眸,望着他。

    他根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小森……”盛天凌咬紧牙关,终于意识到自己也许错了。他不该无端猜忌,用恶劣的手段去逼迫侮辱这个人。

    他们明明一起长大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非得为了那点可笑的骄傲,将盛怀森逼到自杀?

    盛天凌搂着怀里的人,像搂住了整个世界,心疼地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背,“你吓死我了……疼不疼?等会车来了我陪你去医院,以后有话好好说,我……”

    “放开我。”

    话语戛然而止,盛天凌举起的手愣在半空中。

    怀里的人动了动,从手臂开始,吃力却坚决地推开了他,呼吸声沉重,又说道:“别碰我。”

    盛天凌当他还在生气,收回手托着他的腰,打算将他抱起来,“别闹脾气了,你受伤了,哥带你去医院……”

    “走开!”盛怀森突然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这次没收力,盛天凌又是蹲着的姿势,一时不备,被他推的狠狠朝后栽去,后脑勺磕到石头上,当场就见了血。

    他用手撑着地,吃惊而错愕地看着盛怀森,见那人将手撑在树上,喘息着,一点点蹭着树站了起来。

    “天凌?!”盛母见盛天凌被推到地上,心里也小小吃了一惊,更多的是心疼,她小跑着过来扶起盛天凌,手心却感到一阵潮湿温热。

    她拿出手一看,那只手浸满了鲜血。盛母眼眶一热,啊地尖叫起来,“天凌,你……流、流血了!”

    “别管我。”后脑传来一阵剧痛,盛天凌坐在地上,心中惊讶不比盛母少。

    从小到大,盛怀森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老树前面有颗大石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盛怀森那样推他,显然不在意他会不会受伤。

    盛天凌忽然发觉自己有点伤心。

    他被盛母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盛怀森一瘸一拐朝着夜色深处走去,身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能栽倒在地。

    盛天凌目光下移,这才发现盛怀森的左腿受了伤,被蹭起来的裤腿下,那截小腿横七竖八爬满无数道血流。

    看起来疼的要命。

    “小森,”盛天凌在后面喊他,觉得自己跟他一样疼,“你不让我碰你,我就不碰你了,你乖乖坐下来,不要动好吗?”

    前面的人置若罔闻,好像避他如蛇蝎,拼了命要离他远一点。

    盛母道:“怎么回事,你没回来还好好的,就坐在树下,也不动,也不发声。你一回来,怎么反应这么大……还推你,天凌,等会车来了你一起去医院……”

    盛天凌听着,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挣脱开盛母,三两步冲到盛怀森跟前,不愿承认现实似的,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怀里带。

    “别走了!”盛天凌一手拦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穿过腿弯将他打横抱起,“不等救护车了,哥带你去医院。”

    盛怀森拼命推拒着他胸口,见盛天凌不为所动,他低下头,像个被逼急了的孩子,忽地咬了盛天凌手腕一口。盛天凌吃痛,轻轻啊了一声,却更紧地抱住他。

    “不疼。”他恬不知耻地露出个得逞的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咬疼我……啊啊啊!”

    盛天凌骤然发出一声惨叫,疼的脸孔都扭曲起来,手臂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酸麻,

    他不情不愿放开盛怀森,捂着流血的手腕,瞪大了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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