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她才和陆建时离婚没多久,而那个男人是陆建时的亲叔叔,也是她从小叫着七叔的人,差着一辈呢。现在,她就像是一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个男人。
也许应该故作平静地对他说,七叔,忘了吧,就当没这回事。
她知道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该回去总归要回去面对。
于是她终究坐在旁边长椅上,打开移动电话。
这些天,她移动电话一直保持关机状态,只会在晚上悄悄打开,然后给秘书以及公司管理层打个电话吩咐下情况。
她决定不躲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反正他是男的,也没吃亏不是?
他资本那么雄厚,又做了那么久,她根本受不了,第二天她还隐隐有些疼呢,她没找他麻烦就不错了。
打开移动电话后,她的心便吊起来,仿佛在等着一只靴子落地。
很快,电话便响起来了。
初挽接起来,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竟然是刀鹤兮。
刀鹤兮的拍卖公司和珠宝公司都分别在香港上市了,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刀鹤兮:“在哪儿?”
他的声音低低凉凉的,一如这异国他乡的秋雨。
初挽笑道:“在德国萨克森州,这边有个艺术展,随便逛逛。”
刀鹤兮静默了片刻:“最近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初挽:“我说没有,你信吗?”
刀鹤兮:“上次你不是得了九龙杯,看你心情不错。”
初挽一时无言,只好忽略,她笑看着远处缤纷落叶:“我最近离婚了,所以出来散散心。”
刀鹤兮:“离婚?”
初挽:“对,离婚了,顿时觉得自己开始了新的人生,先在外面随便逛逛,过几天回去。”
一时她想起之前刀鹤兮所谈的合作:“你上次说,你想去景德镇看看?”
之前他提过一句,不过后来因为忙,不了了之了。
刀鹤兮:“是,我想找一处柴烧窑。”
初挽略想了想:“那边山里,倒是有一些能工巧匠,你要想的话,我陪你过去一起看看,其实我也走一遭。”
刀鹤兮:“好。”
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这才挂断。
初挽低着头,踩着地上斑斓落叶,过了半晌,给易铁生打了一个电话。
这段时间,她也关注着易铁生的情况,他现在安装的是碳纤维假肢,是最先进技术了,进展一切顺利。
她大致聊了几句后道:“我过两天过去看你?”
易铁生毫不犹豫拒绝了:“挽挽,你不用过来。”
他又补充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找你。”
初挽:“好吧……”
易铁生:“我以为你早回去了,怎么一直在德国?”
初挽想起来陆守俨的事:“铁生哥,我得给你汇报下我的最新情况。”
易铁生显然有些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初挽把大致情况给她坦白了,不过她当然隐去了陆守俨的身份,只含糊地说是在德国来了一个one-night
stand。
英文词汇的文化隔阂很是有助于缓解尴尬。
易铁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挽挽,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
初挽:“其实我事后想想也有点后悔,不过当时就是鬼使神差,有点上头。”
易铁生:“没什么,自己一个人在外注意安全,对方没病就好。”
他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初挽感觉好多了,她知道自己突然做出这种事,肯定也不好考虑易铁生了。
易铁生却好像并不当回事:“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初挽:“就这两天吧。”
易铁生:“宁秘书呢,还有鹏叔呢?”
初挽:“先让他们回去了。”
易铁生:“我打个电话,让宁秘书过去陪着你吧。”
初挽道:“不用不用,我这就回去了。”
她解释道:“铁生哥,我没什么事,自己在外面逛逛,马上就回去了,你完全不用担心。”
易铁生:“好。”
就在即将挂上电话时,易铁生突然道:“挽挽,对方——”
他略犹豫了下,还是道:“对方身体不会有什么疾病吧?我怕你不知道注意安全。”
初挽:“你放心,我明白,我会注意保护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她并不知道陆守俨情况,但她觉得陆守俨那样精明的人,万万不至于有这方面的问题。
每年都要体检,出什么问题就是自毁前程,果然是政府为她把关。
易铁生:“那就好。”
挂上电话后,初挽静默地看着远处的秋景。
她和易铁生是打小的交情,这些年他一直陪着自己,可以说已经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既然两个人都在考虑将来进一步发展的可能,自己做了这种事,总该向他坦白。
现在说明白了,未来也不做考虑了,这样最好。
她把移动电话扔到包中,想着天冷了,她确实该回去了。
**********
回到北京后,她过去一趟陆家老宅,这时候陆建时也回来了,正好把之前的事情该办的办了。
陆建时妈现在已经和陆守信离婚,她对初挽很不满,但也没法,她自己都离婚了还说什么呢。
陆建时见到初挽,蔫蔫的,没怎么吭声,配合办了房产。
一切交接清楚,她算是和陆建时彻底没关系了。
办手续时,陆建时欲言又止,仿佛有话和她说,她直接道:“别说愧疚,你如果想弥补我,那就离我远远的,不要让我看到你。”
陆建时顿时嗓子卡了,看着她半晌,一句话没说出来。
办过手续,初挽也过去陆家,见了冯鹭希,并表示了感谢。
冯鹭希倒是把她宽慰一番,让她放心,以后她就是陆家的女儿,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离开的时候,恰好碰到陆建冉。
陆建冉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儿子,兜里装着一筐的菜。
陆建冉婆家出了大事,公婆现在都在监狱里,她丈夫判得少,倒是出来了,不过身无分文,她是怎么也不愿意回去,带着儿子投奔娘家了。
现在自己做着一份工作,又有娘家补贴着生活费用,日子勉强过得去。
她见到初挽便微蹙眉。
初挽略颔首,打算离开。
陆建冉却叫住她:“你和建时离婚了,倒是来得还挺勤?”
初挽听这话,笑道:“离婚了怎么就不能来了?”
陆建冉扯唇:“这不是我们怕高攀不上吗?”
初挽:“建冉,我知道你现在日子过得紧巴,但你放心,我也不会嫌弃你穷,别多想。”
说完,她径自上了自己的车。
她开的是进口名车,大几十万的。
陆建冉听这话,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最开始她婆家出事,她还想着救一救,曾经来求过初挽,让初挽帮忙出钱,初挽拒绝了。
虽然事实证明即使当时初挽出钱也救不起来,但她依然耿耿于怀,无法接受当时低头求人却被拒绝的屈辱。
如今初挽公开嘲笑她穷,那更是不亚于当众给她一巴掌。
*************
回到北京后,无波无澜的,陆守俨也没找她的意思,她倒是松了口气,想着事情差不多就这么过去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辈分有差,又是那么尴尬敏感的关系,在异国他乡那么乱搞一出,算是越了界,但是事情结束后,她飘然而去,他显然明白她的态度了。
他能不追问,当没这回事,这也算是一种默契。
至于以后遇到,觉得尴尬的话大不了不说话,或者彼此躲着就是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很快她就遇到一桩事不得不找陆守俨。
永陵村一带的旅游开发是她和港商合作开发的工程,这项工程现在流程卡在一处关键,对方含蓄提醒,或许可以和陆同志提一下。
初挽听这话,先是疑惑,之后隐隐有所感,他这是故意拿捏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初挽不免好笑,那一晚她也很辛苦好不好,被折腾整整一晚上,结果可倒好,竟然被他这样摆一道?
她干脆直接去陆守俨单位找他。
她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男女方面的牵扯,现在就是开门见山和他谈谈,既然谈正事,他的办公室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把在德国那隐秘的一面收起来,恢复原本的身份和角色。
初挽特意换上了一身女士西装,穿得正经保守,就连头发都故意挽起来,还涂抹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口红。
她照了照镜子,她这个样子,估计很难让男人产生什么想法了。
如此装扮过后,她径自过去陆守俨单位。
其实这里她以前来过两次,门卫认识她,知道她是陆守俨家的侄媳妇。
初挽将车子停在附近的一处茶楼前,下车,准备走过去,她不愿意在陆守俨单位面前太招摇。
下车时,恰好见到旁边走出一个眼熟的,正是陆守俨的秘书。
陆守俨身边不止一个秘书,这位洛秘书是负责处理一些私人事项的,初挽和他接触过几次,细致周到。
初挽想着这倒是正好,她先和洛秘书谈下。
谁知道洛秘书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位,对方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穿着中规中矩的木耳边白衬衫,倒是清新秀气。
那女人低着头:“他还说什么了?”
洛秘书并没说话,道:“等会,我们进去聊。”
说着,洛秘书恰好看到了初挽。
他乍看到初挽,也有些意外,笑了下,忙打了招呼。
初挽看了眼那女人:“这是?”
洛秘书:“这是我朋友,一起过来喝喝茶。”
初挽便道:“洛秘书,敢情你上班时间偷溜出来喝茶。”
洛秘书打个哈哈笑了,略寒暄了几句,问起来,知道初挽找陆守俨,忙道:“陆同志上午有个会,这会儿应该没事。”
告别后,洛秘书带着那女人进了茶楼,初挽却觉得这事不对。
显然,那个女人并不是洛秘书的朋友,洛秘书也不可能这会儿跑来和朋友喝茶,他应该是在帮陆守俨处理一些事。
而且他明显在含糊其辞,并不想提那女人的情况。
如果这样,就今天洛秘书的那个态度,女人的身份就耐人寻味了。
他私底下养着的女人?
初挽回忆着那个女人的样子,倒是楚楚可怜,挺好看的,关键含苞待放的,真年轻。
初挽又想起陆守俨那晚的诸般手段,他在床上其实还挺能干的,至少把她伺候得很舒服。
这果然是身经百战练出来的?
想到陆守俨可能有过不少那种年轻小姑娘,初挽一阵恶心。
想到自己那永陵村的工程,莫名出了这一桩事,可能就是他暗中使了什么手段,她就更恶心了。
她顿时找都不想找了,转身过去停车场,开车就走。
**********
回到家时,竟然下雨了,秋天的雨连绵不绝,干干净净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那自然是美不胜收,充满浪漫情调。
但是如果路边湿滑甚至还溅了裤腿泥点,那就怎么看怎么煞风景了。
初挽把脏了的裤子直接扔掉,给自己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才懒散地准备做点吃的。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是家里的固定电话。
这个电话万年不用,怎么还有人打?
她接起来,结果电话那边传来陆守俨的声音。
他试探着道:“挽挽?”
初挽默了下,没吭声。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没意思透了,她现在只后悔自己在德国的一时冲动。
其实往深了说,这等于自己断了自己一个靠山,一条后路,甚至可能引起别人的忌惮,被别人当做一种威胁。
陆守俨:“怎么哑巴了?说话。”
初挽声音格外寡淡:“七叔,我现在累了,想睡一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可以吗?”
陆守俨:“你今天来找我了?”
初挽:“嗯,想谈谈永陵工程的事,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先这么着吧,急也没用。”
陆守俨:“这件事我和孟同志提了,会帮你处理好。”
初挽听这话,以一种缓慢而别有意味的语调道:“是吗?”
陆守俨:“你认为我是故意拿捏你?”
初挽笑了:“七叔,我可没这么认为,你往日照拂有加,我心里明白,也一直都很敬重你,我不会把你想得这么卑劣。”
她这话,轻而易举就把他给架到了长辈的位置上。
位高权重的长辈,是被敬重的,是对晚辈照拂的,不是什么卑劣的。
陆守俨听这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都不需要多说什么,那天早上她突然不告而别,他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发闷:“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这件事有些突然,确实赶巧了,但我之前的确不知情。”
就在两个人关系尴尬的时候,出这桩事,确实引人联想。
他有些无奈:“挽挽,别多想行吗,我会处理好,无论怎么样,我不希望被你这样误会。”
初挽:“七叔,你这么说,我明白了,可能我确实误会了,现在你说了,我不会多想了。”
她继续道:“这次的事,我先说一声谢谢了,以后尽量少麻烦你。”
她话说到这一步,意思太清楚了,除了疏远就是疏远,就差脑门挂个牌子:离我远点。
陆守俨声音疏淡起来:“随你。”
这通电话自然不欢而散,初挽多少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竟然轻易被一个老男人给诱惑了,觉得自己眼皮子浅,不该贪图不该有的。
但她又觉得,这一切分明是他主动的。
他跑去医院,给自己送饺子,突然跑去德国找她,把意大利面喂到她嘴里,又大晚上去她房间,她才顺势而为。
以他的地位,如果他存着那个心思,那自己再是小心也白搭。
她想了一番,最后决定,还是先去吃点好吃的吧。
作者有话说:
呵呵,下一章雪上加霜的是,刀刀赶到了。
??384
?
前世番外8
◎孔雀开屏◎
第8章孔雀开屏
刀鹤兮过来北京了。
电话里刀鹤兮提起来,
他新得了一把小提琴:“是意大利克雷莫纳制琴师Antonio
Stradivari的得意之作,前几天才拿到手的,你要不要听听?”
初挽:“听你拉吗?”
刀鹤兮颔首:“之前答应过要给你拉一首曲子的,
这次正好试试这把琴,不过我手生了。”
初挽笑道:“你放心好了,以我的水平肯定听不出来的,
你怎么拉怎么好听。”
两个人约在了一家艺术馆,
这是刀鹤兮名下的产业,
艺术馆外有成片的白桦树,秋风飒飒中,树叶飘零,美不胜收。
今天艺术馆特意停业,
没什么客人,
初挽过去的时候,
踩着大片松软的黄叶,
到了门前,
就有服务员恭敬地上前,把她请了进去。
艺术馆黑白灰风格矜贵冷淡,
刀鹤兮已经站在窗前,
正欣赏着一幅西方油画。
入秋,
天凉了,刀鹤兮穿着米色高领毛衣,
笔直的长裤,乌发及肩衬得侧脸线条漂亮。
他看她进来,
微颔首,
两个人临窗而坐,
闲淡地品着咖啡,
看着窗外斑斓华丽的秋景,随意说着话。
初挽笑问:“什么时候到的北京?”
刀鹤兮:“昨天。”
他声调偏低,和清绝的侧脸搭配在一起有种寒夜深潭的清冷感。
初挽:“接下来打算呢?景德镇的事,你什么想法?”
刀鹤兮:“先过去看看吧,先买一家瓷厂,寻觅一个合适的匠人,先看看能做到什么地步。”
初挽点头:“这几年景德镇的柴烧窑都快淘汰了,也就那些造假的在山里有私窑。”
不过这些一般人轻易寻不着,都是私底下做的,那些顶尖手艺人一旦做得好,便设法自立门户,靠着以前的路子接国际高利润单子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零散小打小闹,景德镇瓷器高端产品线一直做不起来。
两个人这么商量着,把接下来行程以及计划都敲定了。
正事说差不多,刀鹤兮拿出那把小提琴给初挽看。
这是一把刻“Antonius
Stradivarius
Cremonensis
Faciebat
Anno
1697”字样的小提琴,侧板上刻着“Curtis
Phi”。
刀鹤兮解释道:“这把琴在十九世纪,曾经属于巴黎社会名流Juliette
Récamier,之后流落到了拿破仑军队的Gabriel伯爵手中,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
初挽其实对小提琴并不懂,不过她知道刀鹤兮是一个很有音乐天赋的人,他之前答应过要给她演奏小提琴。
她看着那古朴的琴身:“所以这种小提琴演奏出的曲子,会比一般的好听很多?”
刀鹤兮颔首:“你听听就知道了。”
初挽:“好。”
刀鹤兮修长的羽睫垂下,优雅的手指抚摸过那把琴,动作格外温柔。
他低声问:“你想听什么?”
初挽:“其实我确实不太懂,随便什么都可以吧,好听就行。”
刀鹤兮:“那我们试试——”
他话说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刀鹤兮微蹙眉,看向窗外。
他已经吩咐过,今天艺术馆不对外开放,不该有什么人来打扰。
不过初挽透过那窗子,却已经看到,挺拔的银白桦树下,从红旗轿车上走下来的,赫然正是陆守俨。
一身考究挺括的羊毛大衣衬托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形,低调的红旗轿车是只有懂行人才能看懂的奢靡,秘书低眉顺眼地跟随着,便衣警卫已经在艺术馆外警戒。
这阵势摆得倒是挺大。
初挽拧眉,这时候,他来这里?
刀鹤兮显然也看到了,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望着来人。
陆守俨踱步迈入这艺术馆中,沉稳步伐掀动空气,挺括衣摆翩飞。
刀鹤兮无声地看着,初挽只觉无言以对。
陆守俨略停下脚步,视线扫过初挽和刀鹤兮,颔首一笑,径自走到他们身边,泰然自若地坐下来。
他并没说话,安静却迫人,就那么含笑打量着对面的刀鹤兮。
刀鹤兮微眯起眸子,眼神轻淡。
这时候,陆守俨却突然转首对初挽道:“挽挽,不给我介绍下?这是你朋友吧?”
初挽唇动了动,给刀鹤兮介绍:“鹤兮,这是陆七叔。”
她想着措辞,最后终于道:“——我前夫的叔叔。”
前夫的叔叔。
这实在是一个古怪又拐弯的关系。
好在,在场三位都不是一般人,全都面不改色。
刀鹤兮微颔首,冷淡而不失礼貌地和陆守俨打了招呼。
陆守俨却道:“刀先生,虽然我只是她前夫的叔叔,但我们陆家和初家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初挽父亲和太爷爷在临终前都曾托孤于我,所以不管晚辈的婚姻到底走到什么地步,她都是我们陆家要照拂的人。”
他两手微合拢,打量着眼前的刀鹤兮:“刀先生以为如何?”
初挽听这话,已经没办法有任何反应了。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脸皮竟然如此之厚。
在他们有了那种关系后,他竟然还能堂而皇之说出这种话。
她只能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听着。
刀鹤兮:“陆先生说的是,我和初挽相识多年,知道你是她敬重有加的陆七叔,我久闻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果然不负盛名。”
陆守俨笑了笑,视线落在那把小提琴上:“这把小提琴不错,是Antonio
Stradivari的得意之作吧,想来声音一定很美妙。”
刀鹤兮:“陆先生对小提琴倒是颇有研究?”
陆守俨:“略懂。”
刀鹤兮:“陆先生要不要试试?”
陆守俨挑眉,笑问:“那就唐突了,想来今天是刀先生要为挽挽演奏一曲吧?我贸然前来,总不好喧宾夺主。”
初挽听这话,看了眼陆守俨,道:“七叔说得这叫什么话,鹤兮和我同辈论交,你是我的长辈,他自然也得敬你为长辈,我们做晚辈的,哪敢在你跟前耍弄,还是请七叔指教一二吧。”
她这话,绵里藏刀,刀刀刺向陆守俨。
陆守俨不轻不重地看了初挽一眼。
初挽轻笑,浑不在意。
陆守俨看着初挽,道:“既如此,那我献丑了。”
刀鹤兮见此,便将小提琴奉给陆守俨:“陆先生,请吧。”
陆守俨接过来。
初挽其实原本心中存疑,她并不知道陆守俨竟然会小提琴,不过等他一上手,她便知道了,那姿势倒是颇为专业娴熟,看上去是学过的。
陆守俨修长指骨微动,食指轻松搭上,于是便有动人的音符跳跃而出。
名家之作,自然不同凡响,那音乐流畅动人。
初挽听出,这是一首经典老曲子。
刀鹤兮垂眸,听得专注,他自然也听出,陆守俨虽然不算个中高手,但也确实有些造诣。
一曲终了,陆守俨指骨修长的手优雅一收。
余音缭绕间,他笑还了小提琴:“班门弄斧,献丑了。”
刀鹤兮:“七叔琴技了得。”
陆守俨笑看着刀鹤兮,仿佛很漫不经心地问道:“刀先生和我们挽挽认识多久了?”
刀鹤兮:“也有十年了。”
陆守俨:“那是挺久的了——”
说着,他看了眼初挽:“挽挽,之前可是没怎么听你提过,竟然一直瞒着?”
初挽:“七叔,你是长辈,身居高位,日理万机,这种交朋友的小事,哪敢随意搅扰到你跟前。”
言语足够恭敬客气,不过却是略带嘲讽。
陆守俨并不在意她的语气,笑望向刀鹤兮:“挽挽性子一向这样,没大没小的,她如果有什么得罪刀先生的,还望海涵。”
刀鹤兮:“并不会,她性子一向还好,陆先生说笑了。”
陆守俨却又问:“刀先生贵庚?”
刀鹤兮微怔了下,到底是道:“三十有八。”
陆守俨听这话,微拧眉,颇为意外的样子:“竟然这么大了?那——”
他轻叹,别有深意地扫了初挽一眼:“比我们挽挽大八岁呢,这都和我同龄了。”
初挽听得此话,自然明白陆守俨意思。
她之前说过,找男人仅限三十五岁以下。
她毫无情绪地看了眼陆守俨:“七叔,人家到底几岁,和我们没关系。”
陆守俨见好就收:“说的是,我原本也就随意问问。”
初挽:“七叔,你是有什么事吗?”
陆守俨淡声道:“没什么事,就是看到挽挽和朋友在这里,顺便也过来喝一杯咖啡,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怎么,不可以吗?”
初挽面无表情地道:“当然可以。”
**********
艺术馆一会,被陆守俨这么一搅和,匆忙散了。
初挽和刀鹤兮约好了景德镇之行,便先回家。
她越想今天这事越觉得好笑,德国之后,他不声不响,如今倒是来这一出?
这人简直仿佛一只无聊的大孔雀,恨不得把尾巴开屏到别人脸上。
他还好意思以长辈身份质询人家,呸呸呸!
喊了他这么多年的七叔,都不知道他竟然还能这么整。
她好笑又好气,不过也懒得搭理,回到家,打了几个电话关注了公司业务进度,简单开了一个电话会议后,随便吃点东西就打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