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谁知道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响起来,竟然是陆守俨。初挽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七叔,这么晚了,你要干嘛?”
话筒里,陆守俨的声音竟却不见白日的闲散,带着丝丝的哑:“挽挽,睡了吗?”
初挽:“本来睡了,不过被你吵醒了,七叔,明天我还要去公司开会,挺忙的,有事你说事。”
陆守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和他去缅甸,在缅甸同游数日,亲密无间,是不是?”
初挽冷笑:“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问心无愧,我初挽行走于艺术行,广交天下朋友,遇到朋友便一起游玩,这都是合理合情的,绝对没半分越界之事。”
她话语一顿,继续道:“当然了,七叔,我说这些只是证明以前我德行无亏,但其实,我和你犯得着说这个吗?你只是世交家的长辈,只是我前夫的叔叔,我和谁去哪儿,也犯不着在你跟前自证清白。”
陆守俨:“那离婚后呢?”
初挽笑了:“离婚后,他自然是我的重点考虑对象,毕竟他相貌如此出众,事业有成,和我也算是数年知己,我们如果在一起,以后生一个孩子,那自然是——”
她想起刀鹤兮的美貌,想到孩子会长成他那样,顿时有些向往了:“珠联璧合,天下无敌,想想都觉得美。”
陆守俨声音便格外难听起来:“你和哪个男人都这么说吗?”
初挽:“嗯?”
陆守俨:“那天晚上我问你戴不戴套,你怎么对我说的?说生个孩子健康聪明!”
初挽便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七叔,女人在床上的话,你竟然也信吗?她说你比谁都大,你该不会真就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吧?”
陆守俨却反问:“我尺寸不大吗?我不是天下第一那谁是?”
初挽听这话,顿时一噎。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觉得自己不能和他继续这样不要脸,当下不接这个话题:“七叔,没别的事,我要挂了,我累了。”
电话那头的陆守俨没说话,初挽只听到话筒中传来呼吸声,一下一下的,轻轻敲打着耳膜。
良久,就在初挽真的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却听到他的声音:“挽挽,其实今天找你,本来是想说一件事。”
初挽:“嗯,你说吧。”
陆守俨:“那天洛秘书带了一位女同志过去茶楼。”
初挽听这个,声音便格外轻淡:“哦,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了,怎么了?”
陆守俨:“山区贫困孩子,我以前赞助的,这次考上大学了,想过来感谢,我让小洛带她出去了。”
初挽便笑了:“七叔,你这是做好人好事,功德无量,挺好的。”
陆守俨道:“前几年她小的时候我见过,当时去过他们家了解情况,后来写信鼓励过,让她好好学习,也让洛秘书给她寄过书,不过没再见过。这次过来她非要见我,想当面感谢我,我不想见,就让洛秘书处理下。”
初挽:“这不是挺好的事吗,帮了人家,人家就算见见也没什么,我看对方还挺年轻的,长得也很好看,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陆守俨:“你不用这么说,我不会招惹这种是非。”
初挽:“招惹不招惹的,也没什么,其实这种事都是七叔自己的事,犯不着和我这个晚辈说。”
说完,她便故意打了一个哈欠:“七叔还有事吗,我困了。”
陆守俨:“没了,你先睡吧。”
初挽:“嗯,那就好,七叔再见。”
说完,直接挂上了电话。
她想着刚才他的话,这是怕她误会,特意想解释下?
如果没有美术馆这一出,他解释的话她还能听听,现在嘛——
多给他一点情绪都算她输。
作者有话说:
因为番外主要是狗血爱情故事,所以认祖归宗不是重点,犯不着赘述,到时候会一笔带过。
所以回到七叔,
他今天摆出一副长辈姿态为难别人,待到它日——
??385
?
前世番外9
◎“我想亲你。”◎
第9章景德镇
永陵村开发项目重新开工,
顺利进行,初挽把古玩公司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也就准备过去景德镇了。
自南昌下了飞机,
Maddocks已经等在机场,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听说初小姐离婚了,恭喜恭喜。”
初挽:“这叫什么话。”
Maddocks:“重获自由嘛。”
初挽笑了,
跟着Maddocks机场,
便上了车。
让初挽意外的是,
刀鹤兮就坐在车上,他看到她,微侧首:“正好有时间,过来接你。”
她其实有些意外。
有一些事,
本身就是很微妙隐晦无法言明的,
上次艺术馆相约,
陆守俨一通搅和,
彼此难免有些尴尬。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车上,
车厢内沉闷安静,本身他不太爱说话,
她也不是没话找话的人,
况且万一不小心提到艺术馆,
那更是尴尬莫名。
初挽便看着窗外,深秋的季节,
好像走到哪儿都一样,到处都是落叶,
秋意浓艳。
车子一路开到了景德镇,
这些年从南昌到景德镇的路早就修过了,
高速公路上大货车疾驰而过,
满载着各样陶瓷制品。
景德镇这几年没落了,远不及昔日地位,不过到底是知名瓷都,每年大量瓷器运往全国各地。
初挽和刀鹤兮要去看的是一处窑厂,就在景德镇火车站附近,Maddocks坐在副驾驶座位置上,和后面两位大致汇报着这家窑厂的情况。
九十年代后,景德镇传统窑厂没落,柴烧窑退出历史舞台,这家窑厂摇摇欲坠,撑了一年后,也就倒下了,不过那些器具窑厂都还在。
小路杂草丛生,其间可以看到破碎的瓷片,又是才下过雨,自然并不好走,越野车走得一停三顿的。
Maddocks安抚初挽道:“初小姐,马上就到了,你再忍一下。”
初挽:“没什么,这边路就这样吧。”
她透过车窗看过去,沿着小山是成片竹林,树木丛生间有旧谷仓和灰泥粉刷的老房子,一个女人正艰难地推着推车,踩着荒草间的碎瓷片往前走,推车上捆着一大摞的瓷器。
这两年经济体制改革,景德镇几大窑厂陆续倒闭,陶瓷工人大规模下岗,大家只能自谋生路,这其中自然多少艰难。
初挽正要收回目光,就见那女人脚底下一崴,趔趄着差点跌倒。
她好像脚底下踩中了一块碎瓷片,那瓷片湿滑,又是混在荒草和泥泞中,一不小心就跐溜了。
那女人停下来,将那碎瓷片踢到一旁,又把推车上绑着的绳子紧了紧。
这绳子绑得巧妙结实,显然对于这里的工人来说,绑瓷器也是一门绝活,一般人绑不了那么牢靠。
初挽这么随意看着时,目光无意中落在那女人的瓷器上。
她到底是身经百战,一眼便看到那一抹绿。
明亮透体,青翠碧绿,在荒草迷离瓦砾丛生中,亮得让人惊艳。
她待要仔细看,越野车已经驶过那一段,女人和推车不见了,取而代之是远处的山谷和溪流,秋风吹过,芦苇袅袅而动。
刀鹤兮注意到了,顺着她的目光往后面看,不过已经看不到什么。
初挽知道他心思素来敏锐,解释道:“刚才那个女人,推车上有一件瓷器,我看着颜色很好。”
刀鹤兮:“怎么好?”
初挽:“
荒草丛生,断壁残垣,那一抹绿就格外惹眼。”
刀鹤兮听这话,吩咐道:“回去看看。”
Maddocks听这话,有些为难:“先生,和陶瓷厂的负责人已经约好了。”
刀鹤兮:“向他们致以歉意,改天再谈。”
Maddocks见此,也没法,刀鹤兮既然下了决断,那就是说一不二的。
初挽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没有非常意外,她知道刀鹤兮的性子,素来难以琢磨。
他是非常率性的人,既然喜欢,那就一定要看看。
当下Maddocks联系对方,司机将车子调转,停在了那女人旁边。
初挽看过去,那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了,脸庞黝黑,头发粗糙发黄,身上穿着歪歪扭扭的老式翻领蓝西装,蓝布裤子上带着陈年的泥斑,明显是在窑上干辛苦活的。
她有些艰难地推着车,颤巍巍往前走,显然并没注意到身边的越野车。
景德镇时不时有各样的车辆经过,来往人太多,习惯了,不会去留意什么了。
这样一个看上去过于粗糙的女人,推车上却摞了满满的一车瓷器。
初挽和刀鹤兮下了车,走到那女人身边。
那女人终于意识到了,有些惊讶地看着初挽和刀鹤兮。
这两位的衣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刀鹤兮的视线落在她的小推车上,推车上绑了大概十几件瓷器,隔着破麻袋,只看到边角,不过任凭如此,在那湿漉破败的毛毡布和麻袋下,刀鹤兮也看到了初挽提起的那抹绿。
颜色深翠,比寻常豆绿釉的颜色还深,如同鹦鹉羽毛一般青翠碧绿。
只凭这个色,就已经不是凡品。
他眸中流露出惊艳之色,一时看向那女人,问道:“这瓷,是卖的吗?”
女人忐忑地停下脚步,愣了一会,才微点头。
初挽道:“我们可以看看吗?”
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她忙点头,之后放稳了推车,用衣角擦了擦手,掀开毡布一角:“你们要看看?我都绑着呢,不然我解开好了,解开给你们看。”
显然这女人急于兜售她的瓷器,对于凭空落下的两位客人受宠若惊。
初挽安抚道:“你打开吧,不过小心点,不要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女人连连点头,解开了捆绑的绳子,小心揭开毛毡布,将那瓷器小心地摆在路边。
之后她有些不安地看向初挽和刀鹤兮:“两位同志,你们看这个行吗?”
初挽静默地看着那瓷器,有一件赫然正是鹦哥绿,颜色通透娇艳,如今已经很少见到这么地道的色了。
她又看向另一件,那是一件仿明甜白釉龙凤青花红彩祭高足杯,釉色腻如脂。
她拿起来,对着那雨后的阳光看,却见胎体薄到几乎透明,能够照见光影。
这自然是罕见的精品了。
刀鹤兮也在看,他仔细地审视着瓷器,看了专注。
两个人看了太久,以至于旁边女人越发忐忑起来,她搓着手,有些无助地看着初挽,不过也不敢说什么。
良久后,初挽和刀鹤兮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这样精美的瓷器自然不可多得,烧制出这款瓷器的人必定是隐世的高手。
初挽便对那女人道:“这些,你开个价吧,我们都要了。”
女人:“啊?都,都要?”
初挽:“对。”
女人受宠若惊:“那,那我给你们便宜吧!”
她开的价并不高,那件鹦哥绿四百块,甜白釉则是三百块,还有其它一些件,林林总总的,大概五千左右。
她说这价码的时候,显然很没底气,连忙找补解释道:“这个价已经很便宜了,我们这是柴烧窑做出来的,花费就比一般的好,但我们的也好看啊,颜色好,也活泛!”
Maddock已经道:“这些我们都买了,我马上给你开钱。”
女人惊喜不已:“啊?行行行!”
很快,Maddock给女人结清了帐,初挽也趁机问了女人问题。
女人叫彭秀红,男人早早没了,之前带着儿子跟着公公过,前几年公公也没了,不过她儿子已经上初中,大了,她也就没再结婚,就这么守着儿子过。
初挽便问她这瓷器哪儿来的:“自己做的,我自己做的!”
初挽意外,刀鹤兮显然也没想到:“你自己做的?”
彭秀红点头:“嗯。”
初挽无法疑惑,当即细问,这才知道,她家公公以前是做瓷的,她结婚后就跟着公公在窑上干,学了公公的手艺。
初挽又细问了一番,知道那公公叫张育新。
她便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篇报道,关于最后一个手艺人倒下的故事。
她记得这个故事,印象深刻。
当下也没多说什么,便留了那女人的联系方式。
等离开后,刀鹤兮才侧首,问初挽:“你怎么想的?”
初挽:“我喜欢她的手艺。”
刀鹤兮顿了顿,之后道:“好。”
他并没有多余问什么,便天然明白她的意思。
当下他吩咐Maddocks道:“今天的那个窑厂,不用去谈了,自己去找一家柴烧窑,把那个女人挖过来做。”
Maddocks惊讶,不过没说什么,只是道:“好。”
*********
初挽和刀鹤兮又过去附近山里看了看柴烧窑,这些年造假横行,景德镇在瓷器高仿方面也是一条龙式,都在山里开辟柴烧窑高仿,之后通过特殊路子运出国外进行包装,改头换面,成为顶尖精品。
两个人先订了一处柴烧窑,Maddocks去考察了那女人的情况,确认无误后便签下了,至于后续,自然有Maddocks派专业团队来跟进。
做完这些,初挽无事一身轻,正好带着刀鹤兮在附近游玩,还去了庐山。
此时已是深秋季节,漫山红叶,层林尽染,站在庐山上往下看,白雾弥漫中,大块色彩斑斓,自是看得心旷神怡。
两个人坐在石上歇息时,恰见一团雾随着风飘来。
初挽便笑了:“我们很快就要被这团雾包围了。”
刀鹤兮总是清冷的眸中也有了几分笑意:“是。”
他默了片刻,才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说着间,他伸出手,去触碰那萦绕在他手指尖的云丝。
不过显然并不能触碰到什么。
初挽便笑了,她起身过去,两手掬起一捧,之后对刀鹤兮道:“伸出手来。”
刀鹤兮静默地看着她,之后,伸出手。
初挽将手中包裹着的雾气小心地放在他手中。
刀鹤兮视线专注地望着她,手却轻轻握住。
他握住了庐山的雾,也握住了她的手。
他指骨修长有力,且沁凉。
初挽的心微动。
刀鹤兮侧首,幽深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她。
初挽便觉,一切都好像静止了,落叶不再飘飞,云海也不再流动,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停顿。
刀鹤兮握着她的手,在初挽的注视下,缓缓俯首下来。
初挽看到,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朦胧雾气包融中,他修长的睫毛轻动,细腻的皮肤仿佛染上了淡淡的血色,矜贵又美丽,如同高贵的大天使俯瞰人间。
呼吸萦绕间,初挽闭上眼睛。
刀鹤兮在几乎唇瓣相贴的时候,停了下来。
初挽感觉到了,疑惑地看向刀鹤兮。
刀鹤兮垂眸看着她,眸中是无尽的温柔:“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如梦似幻。
初挽怔了下:“我也不知道……”
起风了,风中带着丝丝的凉意,吹散了那一阵迷雾。
仿佛从虚幻的世界回到人间,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理智也重新回笼。
刀鹤兮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他很久后才道:“我想亲你。”
初挽专注看着他,就在视线交融中,她知道,如果两个人之间能够发生什么,那一定就是在刚刚。
现在雾被风吹走,两个人之间那点可能也稍纵即逝。
刀鹤兮握住她的手,声音低而柔:“不过我又不忍心。”
初挽:“为什么?”
刀鹤兮没有说为什么,他和她指尖相搭,领着她走到山峰旁,一起看远处云海开合倏忽变幻,看那秋风飒爽红叶漫天。
一直过了很久,他侧首,问道:“在缅甸,为什么要买那几颗蓝宝石?”
作者有话说:
好了下一章你能看到一个气疯了的七叔!
??386
?
前世番外10
◎不许◎
第10章不许
刀鹤兮有急事,
匆忙离开了。
初挽却觉懒懒的,反正事情都办得差不多,公司的事电话也可以指挥,
她便想继续留在庐山游玩。
初挽让秘书保镖自便,她自己随便逛逛,晚上洗个澡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
她难免想起白天的事情。
其实那个时候,
氛围感觉都挺到位,
她也喜欢刀鹤兮,如果刀鹤兮真的亲了她,她是不会拒绝的,两个人也会自然而然进行到下一步。
但是他没亲,
她也没什么失落。
刀鹤兮本身就是冷清的性子,
一切都是恬淡自然的,
也是顺理成章的。
面对他这样一个人间绝色,
她欣赏,
喜欢,如今想想别的,
又觉得那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他竟然问自己那块蓝宝石。
蓝宝石……
初挽琢磨起来陆守俨。
自己离婚后,
他为什么突然跟着自己跑去德国,
这未免太过冒失了,完全不是他往日的行事风格。
难道是因为那蓝宝石?
自己送他蓝宝石,
他会错了自己的意,以至于以为自己在对他进行某种隐秘的暗示?
可……那时候她还是他的侄媳妇,
她至于吗?
如果这样,
那他也未免把她想得太歪了。
初挽又想起陆守俨在艺术馆孔雀开屏的样子,
那气场,
那架势——
对于这件事,她如今竟然没什么恼,只有无尽的尴尬,替他尴尬。
他自己不觉得脸红吗?
比起刀鹤兮,他真是不要脸了一百倍!如果刀鹤兮有他百分之一不要脸,情况早不一样了!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她以为是前台服务员,顺手接起来。
入耳的却是一个紧绷的声音:“你在哪里?”
是陆守俨。
初挽微怔了下,之后马上恢复了冷静:“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你要干什么?”
陆守俨声音压得很低,透着危险:“你是不是和刀鹤兮在一起?”
初挽听这话,闲淡地伸展双腿,之后才慢悠悠地道:“七叔,你管得着吗?”
陆守俨声音异样严肃:“初挽,我在很认真地和你说话,不是在和你开玩笑,现在,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和刀鹤兮在一起吗?”
初挽笑道:“是,那又怎么样?我不明白,这关你什么事?我已经离婚了,无论做什么,那都是我的自由。”
陆守俨:“自由这两个字不是让你这么写的。你今晚住在庐山?刀鹤兮陪你?睡了?”
他的声音已经仿佛淬了冰,冷得出奇。
初挽淡淡地道:“晚辈的事,七叔你就不用操心了,现在时代变了,恋爱自由,□□自由,我可以在德国一夜荒唐,就可以在庐山来一段旷世奇恋,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长辈管着这些,还是说,你要教教我床上的姿势?你倒是经验挺丰富的。”
她这话真是要多讽刺有多讽刺,简直把巴掌打到他脸上了。
电话那头,是一段异样的沉默。
过了许久,那个男人才用一种艰涩的声音缓慢地道:“挽挽,我不是非要干涉你,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告诉我,你和他是不是在一起?”
初挽道:“这还需要问吗,当然在一起了。”
她可以感觉到,这话说出,在无声的电流中,她仿佛听到了弓弦“咔”的一声断掉的声音。
他无序的呼吸声伴随着磨牙声,仿佛一只困兽。
他气疯了的样子。
这一刻,初挽只觉得浑身舒坦,淋漓畅快。
只可惜,没当面看到他那寡淡端肃的面容崩裂的样子。
想来男人不外乎如此,但凡自己睡过的,就以为是自己的了,哪怕自己其实也不想要,但也要霸着,恨不得她为自己守节一辈子。
初挽想着说点什么,给他加一把火,就想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气死最好了。
谁知道陆守俨突然冰冷地命令道:“我不管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马上穿好衣服。”
初挽:“我不喜欢穿衣服,滚床单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我就喜欢光着,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吧!”
陆守俨的声音冷沉沉地压下来,像是万年的冰:“给你三分钟时间,不然我马上让人破门而入。”
初挽微诧:“什么?”
陆守俨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透着异样的危险:“我现在开始倒数了。”
初挽猛地抬首,看向窗外,果然,窗外有人影闪动,她喊了一声:“孟晶?”
孟晶是她保镖中的一个。
然而,窗外寂静无声,没人搭腔。
陆守俨嘲讽地道:“挽挽,你以为我是随便给你打电话的吗?现在只剩下两分二十秒了,你如果想让一群男人把你从被窝里光溜溜拎出来,那就继续和我倔吧。”
初挽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绝对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男人。
她当即穿好衣服,准备下床。
刚穿好鞋子,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初挽冷冷地道:“谁?”
外面一个声音恭敬地道:“你好,初小姐,我是洛秘书。”
初挽走上前,开门。
洛秘书神情恭敬含笑,不过却是不容拒绝:“初小姐,请你上车。”
初挽面无表情:“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洛秘书为难,无奈地道:“初小姐,我只是听令行事,我也不知道。”
初挽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
显然,自己的人已经被他们制住,现在,他们就是要让她上车。
初挽好汉不吃眼前亏,上车。
上了车后,车子便径自下山了。
初挽看着夜色中的庐山:“黑灯瞎火的,这种盘山公路,你们不怕出车祸?”
洛秘书苦笑:“我是听令行事。”
初挽当即拿起移动电话,直接打给陆守俨。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初挽劈头问道:“陆守俨,你是不是想我死?这时候让我下车,是不是看我当□□□□你不痛快,打算直接把我扔山里去?你要杀人灭口吗?陆守俨,我到了地府里我要找爷爷告状,说你欺负我害死我!说你不要脸贪图我美貌强占我的身体还杀人灭口!你做出这样的事天理不容,陆爷爷不会认你这个不孝子!”
她正是气头上,劈头盖脸的,说话自然难听,好在旁边的司机和洛秘书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还能以一种僵硬的姿势保持着面部表情的平稳。
陆守俨听着,一直没搭腔,等她终于说完了,他才漠声道:“危险是吗?”
初挽:“难道不是吗?”
陆守俨:“放心,祸害遗万年,你死不了。”
初挽:“那万一呢?万一我死了呢?”
陆守俨:“你如果死了,我陪葬,可以吗?”
说完,他直接挂上了电话。
*********
初挽被带下山,下了山后,又换了一辆车,被带到了另一处,中间有些颠簸,她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方向。
她开始觉得自己被绑架了,也许电话那头是假的陆守俨。
不过想想那隔着千里依然震慑十足的语气,这个也假不了。
她这么想着,车子停了,她被请下了车,来到了一处院落,院落古色古香,房屋一水的黑瓦白墙,应是明清老屋了。
她下车后,便被带进了那院子,院子中却是灯火通明。
她意识到了什么,迈上台阶,推开门。
门开的时候,她便看到了陆守俨。
他正站在窗前,手中夹着一根烟,一旁烟灰缸里已经按了数个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