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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正好那天陆守俨要带着两个孩子过去老宅,她便自己过去琉璃厂了。

    到了那里后,却发现几个穿着毛大衣的正围着孙二爷,在那里嚷嚷着,说是孙二爷卖“假冒伪劣产品”。

    原来,孙二爷卖了一件“西汉”陶罐给这毛大衣,上面斑驳陆离都是包浆,一看就“开门货”没得挑了,可谁知道毛大衣拿到后,用湿毛巾裹住,当场往上面浇了清水,结果这么一浇,可倒是好,上面的泥浆哗啦啦往下掉,这陶罐就现了原型。

    孙二爷本来还想赖人家,人家当场拿了测试仪器来,给他测了测年份,还测了PH值看出土地儿,完全就对不上。

    那毛大衣呵呵一笑:“你说这是西汉的,结果你看这器型,哪儿像西汉的了?你还说是从河北出土的,结果你看这PH值,河北出土的怎么也得是碱性的,你瞧瞧,完全对不上!”

    孙二爷被说得哑口无言,周围人全都暗笑。

    这时候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也来了,问明了情况,自然要孙二爷给人家退货。

    毛大衣一伸手,道:“退钱吧。”

    这时候,周围开店做买卖的,还有那些逛街的,全都过来揣着袖子看热闹,平时大家一条街上做生意,孙二爷是什么德性大家都知道。

    早就觉得这货色早晚得跌一跤,今天可不就遇上硬茬了,大家见了,都乐呵着,等着看他被罚款呢。

    谁知道孙二爷却是很无所谓,一脸乐呵:“瞧你说的,谁骗你了?我骗你了吗?我是正经开门做买卖的,哪能干那事呢,可不带这么栽赃我的!”

    那毛大衣呵呵一笑:“你刚才不是说,这是西汉的陶罐,河北出土的,你是这么说的吧,怎么,现在不认了?”

    孙二爷梗着脖子:“我这么说了吗?你懂不懂法律,西汉的陶罐哪能随便卖呢,出土的文物我们可不敢沾手,那是违法犯罪!我可从来没提过西汉,也没提过河北出土。”

    说着,他对那市场监管部门同志道:“同志,你可得给我做主,我本本分分经营,哪敢碰不敢碰的呢,这,这不是冤枉我吗?他们冤枉我,这里面一定有猫儿腻!”

    毛大衣一听,怒了:“你还敢给我说猫儿腻,你三万块卖给我这破罐子,结果可倒是好,就一打眼货,你还敢给我说猫儿腻?当着监管同志的面,你给我说,你是不是告诉我,这是西汉的,这是河北墓地里出土的?”

    孙二爷:“我没说!”

    毛大衣气得指着孙二爷的鼻子:“你这个孬种,敢说还不敢认了,你是不是爷们儿!”

    孙二爷冷笑:“我要真说了,我就认了,我没说的话,谁怎么指着我鼻子都我都不能认!”

    市场监管部门同志上前,要了毛大衣手里的收据和□□,结果一看,上面开的就是“现在高仿灰陶罐一只”。

    孙二爷得意:“看到没,高仿品,咱都是明码标价写清楚的,谁说什么西汉了,我可没说。”

    毛大衣脸色微变,怒道:“是他说,这是好东西,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会有人来查,所以才特意这么开的!”

    孙二爷嘿嘿笑了,揣着手,得意地道:“这种话,谁信?”

    旁边人见此,不免有些可惜,这孙二爷就是一个赖,属癞皮狗的,他非说他没说,你也没证据,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也不可能硬指着他说了,这就没法了。

    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见此,自然也是劝着,对孙二爷进行批评教育,又让孙二爷退款,孙二爷自然不乐意:“明码标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不能这么找后账吧?”

    他这么说,确实倒也在理。

    众人见此,难免都替那毛大衣可惜,这脑子也是糊涂了,大把的钱竟然往孙二爷手里送,这不是平白被坑吗?

    初挽见此,也微蹙眉,正要说什么,却见旁边一辆车子停下,之后潘老板大摇大摆地下车了。

    他带着保镖秘书的,气派自然是很大,周围人见到纷纷让路。

    潘老板笑呵呵地道:“小赵啊,我让你买一件陶罐,怎么一直不回去?”

    那毛大衣——小赵听这话,无奈地摇头:“这不是让人坑了吗?”

    说着把情况讲了一遍。

    孙二爷一见潘老板,自然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冤大头,一看就是没眼力挨宰的!

    潘老板:“这事倒是简单,要证据说吧,给他证据就是了。”

    孙二爷仰着下巴,满脸不屑:“有本事你把证据给我?我可和你们说好了,你们自己人说得不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坑我的!”

    潘老板笑看着那孙二爷:“我要是有证据,你要怎么着?”

    孙二爷老神在在:“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潘老板:“行,如果我拿出来证据,你跪在这里,把这陶罐上的泥给我生啃了,行不?”

    孙二爷:“那没问题,让我把这陶罐吃了都行!”

    潘老板便笑了,他望向场上众人,又看向那市场监管同志:“各位,请给我做个见证,我今天要拿出证据,证明孙二爷坑蒙拐骗,他蓄意买卖西汉文物,弄虚作假,我要拿出证据,就让他生啃泥巴。”

    众人听着,都好奇起来,看上去这大老板挺有把握的,难道真有证据?

    不过也有人窃窃私语:“可算了吧,前几天他自己还被孙二爷给坑了呢,他要是有这本事,至于自己一声不吭吗?”

    大家想想也是,毕竟是外行人,过来就是挨宰的,这古玩行水深,就是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在,有时候他们也很难抓住把柄,孙二爷这种货色就是属泥鳅的,戴不住。市场监管部门同志见此,也上前:“这位同志,你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我们给做个见证,他如果违法经营,我们肯定秉公处理,依法对他做出处罚。”

    潘老板点头,这时候他也看到了旁边的初挽,还冲初挽微颔首。

    之后,潘老板就大手一挥,命那小赵:“拿出来吧。”

    小赵听了,竟然开始解皮大衣的扣子。

    大家见此,都好奇起来,这是要干嘛?

    那孙二爷更是嘲讽道:“这是怕输把裤子输没了,要先把皮大衣给我留下?那也行,回头我卖了去,还能卖几个零花钱呢。”

    这时候,却见小赵揭开那皮大衣,竟然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戏匣子”样的物件。

    现场有人懂行,马上嚷道:“这,这是录音机吧?”

    有人好奇:“怎么会呢,录音机那么大个,哪有这么小的录音机!”

    初挽看过去,那确实是一款录音机,很小,市面上一般录音机都是挺大一个,需要提着走,这种便携式录音机很少见。

    孙二爷原本的嘲讽瞬间凝结,他皱眉打量着那物件。

    小赵取出来那物件,交给了潘老板。

    潘老板这才对旁边监管同志道:“同志,这是一款日本进口的便携式录音机,人家公司的新产品,你别看这玩意儿这么小,但是它能录音,我呢,上次就被坑了,可我没证据,我没证据,我自认眼力不行,不找后账,但我觉得我不能让他再坑人,所以这次我就特意让小赵带了录音机,把全程录下来,谁是谁非,给大家听清楚。”

    孙二爷听到这话,嘴巴上的大痦子都在抖了:“这,这,这玩意儿准吗?这东西能录吗?怎么可能!”

    真没见过这么小的录音机啊!

    然而,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已经接过来那录音机,并在潘老板的指点下,按了播放键。

    于是,在这大街上,就听到孙二爷的声音滋啦滋啦地响起来了。

    “咱们这是西汉的无釉灰陶,你瞧瞧这上面的包浆,这是新出土的,出土没多久,我底下人才从河北乡下收过来的,花了不少钱呢!这事也就咱们私底下偷偷说,要不是看你是个懂行的,我绝对不和人提!”

    “这哪能随便往外说呢,要是外面知道了,这是要罚款的!”

    “你把心搁肚子里吧,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走出这门,偷偷藏起来,没人知道!”

    ……

    孙二爷的那声音在这大街上一放,每个人都听得真真的,那大嗓门大声调,再是没假的,绝对跑不了,这就是孙二爷的声音!

    众人听着,全都乐了,看向孙二爷:“二爷,这是谁的声儿啊?我怎么听着就是你?”

    还有人打趣:“这录音机可真好,哪儿卖的,多钱啊,咱也得整一个。”

    大家七嘴八舌打趣起来,也有人觉得这录音机稀罕,唯独孙二爷,那脸色自然是红一块白一块的。

    潘老板笑指着那陶罐上搓下来的泥:“来,尝尝吧?”

    市场监管人员见此,装没看到,这孙二爷平时那德性,这个时候他们自愿的,也没人愿意为他出头说话。

    周围人见此都跟着起哄:“孙二爷,尝一口,尝一口!”

    那小赵现在可来劲了:“你这老小子要是不吃,那就属狗熊的,你今天说了什么话,大家伙可都看着,你吃啊!”

    孙二爷脸色铁青,他东看看西看看,满大街竟然没一个为他说话的,那潘老板身边好几个保镖,眼看着人多势众,显然这是就要看他笑话。

    他咬牙,憋得脸都红了,终于憋出一句:“吃就吃!”

    当下他也是豁出去了,拿起那陶罐,从里面刮出一些泥垢来,就要往嘴里放,结果舌尖刚一沾上,他脸色就变了:“刚才是哪个兔崽子说这不是碱性的,这不就是碱性的吗?我尝着这就是碱性的味儿!”

    众人听着,好奇,都凑过去看,就见陶罐内部附着一些斑驳灰白的包浆,明显有些年月,而且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倒是不想作假的。

    那潘老板见此,笑问道:“你尝着是碱性的?你确定?”

    孙二爷又尝了一口,咧了咧嘴,才道:“不信你也尝尝,这可不就是碱性的,碱性的,这就得是河北的!”

    他突然来信心了:“河北的,这个我没瞎掰吧?”

    潘老板背着手,打量着孙二爷,突然就笑起来。

    潘老板这么一笑,旁边他的属下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这一笑,可是把周围人都笑懵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孙二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穿着大皮衣的小赵,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指着孙二爷说:“我们仪器刚才测了,那,那还真是碱性的!”

    另一个却笑道:“那是尿啊!这玩意儿不知道当了几年的尿壶,还真是包浆包得好!”

    他这一说,孙二爷神情大变,忙低头看自己手上沾着的那白色包浆,又凑到鼻子闻了闻,瞬间明白了:“你,你们——”

    敢情连这东西都是人家做的圈套,让自己往里面钻!

    在场大家伙全都看傻眼了,仔细再看那陶罐,还真别说,当尿壶大小真合适,晚上往床底下一塞,正正好!

    大家在片刻的怔楞后,全都反应过来,敢情刚才孙二爷尝着那碱性味,竟然是尿碱子,竟然是尿碱子!

    众人想到这里,一个个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孙二爷也反应过来,顿时伸手直接抠嗓子眼,在那里一个劲地呕,呕得当场就吐了。

    潘老板笑道:“这做买卖和做人一样,首先得讲诚信,只想着捞快钱,没诚信,早晚混不下去,今天我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你如果长个记性,以后痛改前非也就算了,你不长教训,早晚还有别人来治你,你就等着吧!”

    他这话说得豪气万丈,听得众人都连连叫好鼓掌。

    那市场监管同志见了,也上前道:“我们琉璃厂文化街是要打造成北京市古玩行业的文化街区,以后就是我们首都的精彩名片,这里的每一个商户都要遵纪守法,诚信经营,才能竖起这面文化旗帜。”

    他又感谢了潘老板找出证据,表示会对孙二爷依法进行处罚,众人听了,自然拍手叫好。

    ************

    孙二爷被监管部门带过去,看样子这次是要严格审查,听那意思要写检讨书,还要罚款,罚款金额还不小,孙二爷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人们看了好一番热闹,也就陆续说笑着散了,潘老板过来初挽这里告别,说他要回去广州了,哪天她去广州,让她一定要说一声,初挽自然答应着。

    人都差不多散了,她便想着进去看看自己的店面,谁知道一抬头,看到了聂南圭。

    当下打了招呼:“你也在?看了全程热闹?”

    聂南圭今天难得正经,穿了一身深蓝长棉服,戴了一顶毛绒帽子,笑道:“是,大家都来看热闹,我也凑过来,估计你一心看热闹,没看到我。”

    初挽:“难得今天清闲,走吧,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聂南圭:“真的?”

    初挽:“快说。”

    聂南圭勾唇笑道:“这么冷的天,必须吃涮羊肉了。”

    初挽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现在才不到十一点多:“走吧,吃涮羊肉去。”

    聂南圭:“我还得去我店里拿点东西,你等等?”

    初挽:“那我陪你过去吧,正好从你们家店经过,之后直接找个饭馆?”

    聂南圭:“行。”

    当下两个人径自过去聂南圭店里,路上边走边聊,说起最近古玩店的生意,也说起以后的打算等等。

    正走着,恰好看到那边一辆小面包车经过,看车牌是河北的。

    聂南圭扫了一眼,低声道:“那是关敞。”

    初挽:“他现在干得不错?”

    聂南圭声音便很淡:“据说是,接触不多,不太清楚。”

    初挽见此,知道聂南圭和关敞不太对付,两个人就不是一个路子。

    虽然都在琉璃厂开着店,但也都是一个摆设,图着占个位置,聂南圭的事业在美国,在其它大店铺,而关敞的事业却是在广大农村。

    关敞早年扎根河北雄县一带,人看着憨厚木讷,其实做事很靠谱,时候一长,河北山东河南一带的铲子,但凡能干的,都和他有来往,有什么好东西肯定是先找他。

    他霸住了乡下最底层铲子的路子,手里头就能源源不断有好货,有了好货,再给琉璃厂这些古玩店供货,从中谋取差价,这几年琉璃厂生意红火,他左手进右手出,估计发了大财。

    正说着,那边面包车停在前面店铺,下来的果然是关敞。

    发了大财的关敞依然穿着一身朴实的中山装,留着小平头,隐约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看到初挽,便打了个招呼,憨厚地笑着说:“初同志,你也在,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可是出了大名。”

    之后看向聂南圭:“聂同志好。”

    聂南圭:“巧了,今天都赶一块儿了。”

    初挽:“关敞,听说你现在古玩生意干得很大,忙着呢吧?怎么今天也过来这里?”

    关敞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着说:“你说这话,我不好意思,和你没法比,谁都知道初同志和聂同志都是在外面赚刀勒的,特别是初同志,现在名声大着呢,不说别的,前一段,我听说还有人仿造瓷语的假货呢!”

    现在古玩市场红火起来,造假技术越来越高,反正能挣钱的就可能被人模仿。

    初挽的瓷语在外面名声大,外国人喜欢,就有人做了赝品偷偷运出去国外卖,听说价格还不低,这也算是一种成功的证明吧。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聂南圭脸上就淡淡的,初挽见此,知道他和关敞不对付,便和关敞先告别,陪聂南圭过去古玩店。

    聂南圭仿佛漫不经心地道:“你和他还挺熟的?”

    初挽:“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见了面总得打个招呼吧,别说关敞,就是见到孙二爷,我们也得聊几句呢。”

    聂南圭一个挑眉,便笑了:“行吧。”

    初挽:“你干嘛,好像对人家意见挺大的?”

    聂南圭:“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店面的事,和我们家有点矛盾,不过都是小事,无所谓的。”

    初挽听着,倒是多少知道,当时聂家看中一处店铺,那是最好的位置,关敞恰好也看中了,两家人都不在场,但是两家人都派了人来盘那个铺子,为了这个,他们底下人差点打起来。

    等于这两位没见面,梁子已经结下了。

    不过,初挽却打量了聂南圭一眼,别有意味:“我觉得,只为了一个铺子的话,好像也不至于。”

    聂南圭笑了:“确实不止为了这个,反正大家都做这行的,同行是冤家,他们行事和我家不一样,我爸那脾气你也知道,和人处不出好,一来二去的,反正彼此看不上。”

    初挽收回目光,道:“说得也是。”

    她自然明白聂南圭没说实话,显然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作者有话说:

    兜兜转转,我们的关敞终于重新上线了,也进入收尾阶段。

    正文预计三周完结,接下来四个主要剧情,分别是:古玩疑云,真假兽首,荒堡探秘,南海沉船。

    ?

    第

    324

    章

    第324章血沁玉

    这时候,

    已经到了年根底下,过年气氛热闹,刀鹤兮时不时也会过来,

    慢慢地学会了放鞭炮和包饺子,

    他手倒是很巧,

    不但学会了,还自行领悟了一些新花样。

    偶尔看着刀鹤兮,初挽会想起自己心里的疑云,

    有过想和他说说的冲动,不过看着他难得的恬淡笑意,

    她竟然有些不想提了。

    于是便想着,

    还是过了年再说吧。

    过年时候,陆守俨单位安排了团拜会,

    为了起到带头作用,

    他还参加了北京市环城赛跑。

    北京环城赛跑也是有些年月了,五十年代就有,

    这些年陆续停过,

    但今年是要大办,听说要改成长跑,这活动轰轰烈烈的,

    外国朋友和港澳同胞都纷纷跑来参加比赛了。

    初挽便怂恿刀鹤兮参加,刀鹤兮坚拒,

    表示自己不会长跑。

    到了过年,

    陆守俨一家子自然是在老宅过的。

    陆家人多,

    各房儿子儿媳,

    以及孙子孙女亲家的,

    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得好几大桌了。

    过年节目是陆建昭筹备的,

    他最近筹拍的几部戏大红大紫,出的书销量也好,如今已经是京圈知名导演。

    这次年节团聚,他也是动了大脑筋,,他可是动用了各种资源,开动脑筋,花样百出,甚至让组织了几个小娃儿练了一个节目,叫做《新年全家欢》,里面编了一堆吉祥话。

    五六个小娃儿,都是团团糯糯的,穿着红色绣花喜庆的小棉袄,一字排开,稚声稚气地给大家伙唱歌,看着喜庆又可爱,自是惹得一群大人笑个没完,陆老爷子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其中两个双胞胎到底年纪小,又是双胞胎,看着越发讨喜,在场的大家伙,难免夸了几句。

    旁边孟香悦听着,便不太是滋味,脸上有些讪讪的,冯鹭希见此,特意提起来,也夸了她家的,说聪明,说身子骨好,孟香悦这才脸色稍缓。

    这么说话间,不知道怎么提起来,说陆建时最近生意的事。

    旁边乔秀珺一直没吭声,听到这个忙道:“好着呢,好着呢!我们建时最近又找到一个好路子!”

    大家一听这话,便没接话茬,谁都知道陆建时最近惹的祸,还不是得让人填坑,平时乔秀珺那么爱显摆的人,这次过年竟然一直没怎么吭声,这肯定是底气不足。

    现在别人才提一嘴陆建时的事,她就连忙打肿脸充胖子。

    不过她既然这么说,大家自然也就不揭穿,好歹给她留个脸。

    谁知道乔秀珺却笑道:“我们建时找到的这个路子,回头保准发大财,咱就等着擎好吧。”

    大家听着,也就随口问问,乔秀珺看了眼初挽,道:“我听说挽挽现在搞古玩,可是发了大财,这不是我们建时也恰好遇上一个机缘,想着回头也搞搞,等我们建时弄到了好货,随便出手,卖一件可不就是几万块!”

    初挽听着,有些疑惑。

    这陆建时搞古玩?现在古玩可不像以前了,现在到处都是造假的,各种坑人的花样玩得溜,他真去搞,不多长几个心眼,还不被人坑死。

    不过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她在旁边根本没搭理。

    旁边陆建静听着,好奇,问起来陆建时干什么,孟香悦忙给乔秀珺使了一个眼色,也是乔秀珺笑了笑,买了个关子:“到时候再说呗,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初挽听着,越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坑。

    年三十晚上,陆守俨和初挽在老宅住的,大家一起守夜吃饺子看春节联欢晚会,晚会节目有个小品叫《相亲》,可是把大家逗得够呛,全都笑得不行。

    陆建静笑哈哈地道:“逗死我了,抽袋旱烟儿,喝点茶水儿,扯个闲皮儿,嗑点儿瓜子儿,这可是好日子!”

    陆老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擦擦眼泪:“谁要不会享这福,纯牌二百五。”

    小孩子们看不懂,不过看到大人笑,他们也笑,比谁笑得都欢快,陆守俨和初挽一人一个搂着自家孩子。

    陆建昭看着这节目,自然比大家都懂:“这个小品演员叫赵本山,以前演过一个叫《摔三弦》的拉场戏挺有名的。”

    陆老爷子乐呵呵:“不错,真不错!这演得有意思!”

    初挽从旁揽着梦锦,笑听着大家说话。

    这赵本山以后可是知名小品演员呢,演了不少爆红的小品,今年这才是头一次上春晚。

    **********

    陆守俨初挽初二就回自己家了,因想着刀鹤兮也在北京过年,孤家寡人的,便叫了他来,一起约着去了地坛庙会踩高跷,又去白云观摸石猴,玩得不亦乐乎,初三一起放鞭炮吃饺子。

    两个孩子开始和刀鹤兮多少有些生分,后来便热络起来了,亲得不行了,拉着他一起玩空竹,还要让他带着去骑驴子,今年流行骑着驴子逛庙会,两个小娃儿羡慕骑驴子的。

    这一年过得格外热闹,各家各户都仿佛是新气象,彩色电视机里还在重播着春节晚会小品,街头报刊小摊开始流行明星片贺卡,印了港台明星的挂历更是比比皆是。

    辞旧迎新的一年,八十年代结束了,九十年代拉开了序幕。

    这时候,初挽再是躲也躲不过了,国外有关方面从上层着手,找她交涉,要买那美国《独立宣言》,还有阿拉伯富豪要买那件铜手。

    初挽是悠闲自在得很,反正也有他们急眼的时候,让他们急吧,等抻得差不多了,她才终于让钱经理出面和他们讨价还价,反正便宜卖是不可能的,他们如果不乐意要,那就上拍卖会,拍卖会上幺蛾子多,就不一定是哪家买走了。

    钱经理果然不愧国营商店经历过事的,这么大的买卖,这么大的阵仗,他倒是也能沉得住气,有条不紊地和他们谈,最后终于谈妥了。

    最后美国独立宣言卖给了美国某知名博物馆,是以七百万美元成交的,而阿拉伯铜手则卖给了一位阿拉伯富豪,这个初挽依然要求美元结算,价格是六百万美元。

    初挽算了算,她买那礼佛图浮雕的成本大概也就是一千万美元,这样的话,美国独立宣言成本忽略不计,铜手大概是几十万美金,她现在以两件的价格换得了那件礼佛图浮雕,还额外赚了三百万美元。

    她大致把钱整理了下,给了聂南圭二百五十万美元,还了迪拜那一笔账,又把大概一千万美元一口气交给刀鹤兮。

    最近半年美元汇率在涨,但是迪拉姆在跌,其实她现在给聂南圭二百五十万美元,聂南圭只有赚的没有赔的,而给刀鹤兮的一千万美元,除了还之前一千多万迪拉姆的欠债,也是考虑到铜手本来就是他得来的,他应该分得一部分利润。

    她自己当时其实就三百万迪拉姆的本钱,现在没了独立宣言,但是得了浮雕,还剩下大概五十万美元,也算是很满足了。

    聂南圭收到那二百五十万,自然知道里外里自己还挣了,毕竟美元汇率在涨,不过他倒是也没推辞:“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给我,我就要了,就当我投资赚钱了。”

    初挽笑道:“好,就算多点少点的也没什么。”

    这点钱,计较这个反而见外了。

    不过刀鹤兮那里却不能不提,他那是一口气一千万美元的进账,这个如果细算账的话,初挽除了还他钱了,还把那件铜手一半的利润给他了。

    他当即就蹙眉,不太接受:“我看你要办的事情还很多,你犯不着都给我。”

    初挽:“也没什么,我还留了五十万刀勒呢。”

    她解释道:“虽然不多,但也足够用,暂时没什么大花销,现在美元汇率涨得厉害,眼看就要到五了,兑成人民币也有二百多万,在国内能干不少事了。”

    她确实不着急,毕竟囤积了不少宅子土地,那都是资产,以后肯定狂涨。现在瓷语生意不错,古玩店也经营得好,不敢说日进斗金,但总是源源不断在赚钱,万一有什么急需用钱的,随便拿个物件卖掉就行了。

    其实往前需要用钱的,也就是南海泰兴号的挖掘,她可能需要投入一部分钱,但那个挖掘工作,就她的预估来说,五百万是足足够了的。

    而按照严院长的计划,泰兴号的考古启动工作只怕还有半年,半年时间,她再弄几百万都是很轻松的事。

    刀鹤兮蹙眉:“我不想要铜手利润的分成。”

    初挽;“这是你应该得的。”

    她看着他,道:“我需要钱,你一定会借给我的,但是如果一个东西涉及买进卖出的利润问题,那我们就得算清楚,不然也处不长久。”

    刀鹤兮静默地看她片刻,才道:“好。”

    ************

    还清楚账务后,初挽也是没事一身轻松,虽然现在手头就五十万美金了,但仿佛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没债了,还有一身的资产和藏品在手。

    她把这事和陆守俨提了:“鹤兮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不过我肯定得还他钱啊!”

    陆守俨略沉吟了下,道:“他不是因为你还他钱不高兴,而是因为你把铜手的利润分给他一半,他觉得这不合适。”

    初挽:“那我也不好太欠他人情啊!”

    她是觉得,金钱上结算清楚,自然是最好的,不然心里会过意不去。

    陆守俨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过却没说什么。

    他自然也明白,就初挽的意识里,能用钱交割的,最好是用钱,然而她这种用钱把别人好心意给交待过去的行为,让刀鹤兮多少有些失落了。

    她显然不能意识到这点。

    当然,陆守俨也有自己的私心,作为她的丈夫,他也并不打算提醒这点。

    于是他便笑着道:“你还清债务,我也放心了,不然我睡觉都不踏实。”

    初挽听这话,瞥他一眼:“可算了吧,你才不在意这个的,还不是我自己操心着!”

    陆守俨:“操心一场,总算有个好结果,那——”

    初挽:“嗯?”

    陆守俨:“中午吃点好吃的吧,庆祝下。”

    初挽笑道:“好。”

    陆守俨又道:“我想要一块新手表。”

    初挽有些意外,看他手腕:“你原来手表不是挺好的?”

    陆守俨:“挺多年了,我感觉不准了,我想买一块好的。”

    初挽:“好吧,正好我还清债了,给你买一块进口手表。”

    陆守俨笑,眸中笑意浅淡:“嗯,那明天去王府井,正好带孩子逛逛,给他们买几身新衣服。”

    初挽自然应着,不过等一会儿,她想想这事,突然又有些感慨。

    这男人已经学会要礼物了,之前要私人飞机,现在又要进口手表。

    果然男人是不能惯着的……

    *************

    过完年后,初挽很是悠闲自在了几日,初六时候,古玩店重新开业了,瓷语也开窑了,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新的一年开始了。

    这天,两个小娃儿幼儿园说是要准备元宵节,让家长带着孩子做灯笼,今年是马年,初挽便想做两只小马形状的小灯笼,谁知道她手不巧,做来做去没成,很是有些沮丧,两个小娃儿也都托着腮帮子犯愁。

    “怎么办,妈妈不会做灯笼。”

    “也许爸爸会做吧。”

    两个小娃儿嘀嘀咕咕的,最后希同说:“我觉得刀叔叔一定会做!”

    梦锦马上道:“可是,老师说了,小朋友要请爸爸妈妈帮忙。”

    初挽看他们那犯愁的样子,一时无言以对,就因为老师说“爸爸妈妈帮忙”,他们就坚决不让黄嫂帮忙,也不让鹏叔帮忙,可着她这当妈的折腾了。

    正好这个时候陆守俨打来电话,问干嘛呢,她便说起做灯笼的事。

    “我做得不好看,他们还挺嫌弃的……”她马上开始诉苦:“老师说让爸爸妈妈帮忙,他们就觉得必须你或者我做,我不会做,也不能找别人帮忙,他们怎么就这么听老师的?”

    陆守俨具体问了问,之后道:“那你先放着吧,等我回去,我来做。”

    初挽:“你会做吗?”

    陆守俨笑道:“只能爸爸妈妈帮忙做,你做不好,只能我做了。”

    初挽:“那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加班吗?”

    最近他忙,总加班,最早也得八点回来了。

    其实初挽是能理解他工作忙这个事的,毕竟事业上升期,又被委以重任,肯定要好好表现,但理解归理解,落到具体的事情上,比如自己丈夫晚上十点才回来,比如吃晚饭他总是不在,孩子问起来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候难免就有些小怨言了。

    所以现在她提起这个,那语气多少是有些委屈的。

    陆守俨自然听出来了,便道:“今天早点回去,估计五点吧,可以吗?”

    初挽:“那还差不多。”

    陆守俨:“对了,我给你打电话,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初挽:“什么?”

    陆守俨:“也是今天突然听说的消息,据说伦敦苏富比拍卖会可能要拍卖中国圆明园的兽首,你之前买的那几件兽首,分别是什么来着?”

    初挽一听这个,疑惑:“他们要拍卖哪个兽首?”

    陆守俨:“具体还不知道,等有进一步消息和你说吧。”

    初挽:“嗯。”

    挂上电话后,初挽想想这事,也是没想到。

    其实之前她自己收藏了三件兽首,一直就没机会亮出来,这本想着寻一个合适的时候捐出来,只不过她先做成了德国博物馆的文物交换,之后又是轰轰烈烈的皿天罍回归事件,暂时也就没想起来这一茬。

    毕竟捐献的话,也得寻个合适时机,不可能冷不丁就这么拿出来。

    现在,突然出现了伦敦苏富比拍卖兽首的事,倒是让她意想不到。

    她搜刮了上辈子的记忆,感觉这个时间点不太对,不知道是哪件兽首阴差阳错竟然提前进入拍卖会了,回头可以关注下。

    如果有兴趣的话,看来还是得搞点钱买兽首。

    到了这时候,顿时觉得,五十万美元实在可怜了。

    她想着这个,便要给刀鹤兮打电话说一下这事,谁知道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就响了,打来电话的却是杨瑞常。

    “有一件玉器,今天一个农村夫妇送来的,要价高,我看着东西是好东西,但是我拿不准,想着你有时间的话过来看看?”

    大部分时候,杨瑞常都自己做主了,但是遇到大件,上万的,特别是涉及收物件的,他也会请示请示,毕竟再厉害的也怕打眼,他是个做事谨慎的人。

    初挽听这话,详细问了情况,那竟然是一块白玉雕刻的舞象摆件,唐朝的,上面还有血沁。

    这可是少见的,她一时也疑惑起来。

    杨瑞常:“我看得真真的,这血沁也假不了,不过心里还是没底。”

    初挽:“对方人呢?”

    杨瑞常:“现在人家先去吃饭了,说回头再来,来不来的我也不好说。”

    初挽:“这物件如果是真的,倒是个罕见的,我现在正好有时间,马上赶过去,他们再来的话,正好我们一起看看。”

    杨瑞常忙道:“好好好!”

    ?

    第

    325

    章

    第325章古玩疑云

    年后的琉璃厂青瓦灰墙上还残留着些许积雪,

    不过街面上却已经热闹起来,各家各户门前都有着零散的红色鞭炮皮,还有挂着红灯笼的,

    一派新年新热闹的气象。

    她缓慢地开着车子,

    恰好经过聂家古玩店前,

    聂南圭正指挥着卸货,初挽远远看着,仿佛是白瓷,

    倒是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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