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行!”刚刚还有些涣散的目光瞬间冷凝,盛菡啮着下唇,发狠的攥拳,“一定还有办法!”第二百九十四章:各方的反应
大房里,世子夫人云氏一边调香,一边跟世子盛向涯说:“云氏承恩公那脉自视甚高,恨不能代代帝王皆出自他家女儿,而今竟发怔到惦记上太孙的皇妃咯,简直是活腻了。”
盛向涯皱着眉:“咱们府里女郎,最适合入太子府的便是老三的蒽姐儿了。”
见他这般,云氏提醒他:“自上次苑姐儿遇险,三叔就和你生疏不少,平日里也鲜少过来找你,还是后来芝姐儿跟三弟妹接触多了,三叔那儿才缓和些,你莫要再招惹他。”
盛向涯不满的将茶盅放下:“二皇孙有帝王之相,若是蒽姐儿能选上,承恩公是他做,又不是我!我就算是多想了些,不也是为他好!”
“那你的好,人家稀罕不?”云氏觉得就是亲兄弟,也不能掺合太多,“我看三叔夫妻俩都是明白人,他们自有考量,你这做哥哥的只当好他们的后盾就是了,莫要牵扯太多。”
盛向涯听着心里不高兴,只是哼了哼。
云氏看了叹气。
……
安和堂侧院,常夫人摒去旁人,满意的看着孙女盛葶,笑着颔首说:“你这次做的极好,知亲疏懂远近,能看透大局,是个好孩子!不像你六妹妹糊里糊涂!
她那个人牛心左性,自己认定的事,就要固执己见,听不进旁人半点谏言!自以为是的很,偏偏又无远见谋算。
我原以为她和云家女郎是手帕交,没想到她却是见不得人家有好前程;又看蒽姐儿在国子监学有所成,便想要断她仕途的可能。
她也不想想,蒽姐儿考不得科举能是多大的事儿?且不说开女子科举何时能成,就是成了,满朝大臣还能容她位极人臣?
反而是那二皇子的正妃极有可能升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若是按她所为,岂不是把人家捧上高位还得罪了人家?”
常夫人摸着盛葶鬓发,笑言:“好孩子,你莫要像你六妹妹那样鲁钝,亦不要像三房那俩孩子一样争强;跟男人堆里逞英豪,到最后苦的累的还不是自己?
这世道就是这样,与其费尽心力和郎君争位置,到最后不如己意,还不若踏踏实实找个好郎君,将来当个诰命岂不安稳?就像你祖母我,虽是侧室,你祖父亦给请封了三品淑人。
虽说比不得秦夫人的一品国夫人,比不得梁夫人的二品郡夫人,可是走在外面谁敢轻视于我?这才是女郎该努力的方向。”
她笑吟吟的说,盛葶乖巧的听,还时不时附和。
这让常夫人的心情愈发好了,待盛葶离开后,她得意的跟心腹嬷嬷笑说:“世子夫人的娘家一支,和承恩公府向来疏远,若是承恩公府出个太孙妃、太子妃、皇后……想来世子夫人高兴的很呢!”
如此说着,她笑得更开心。
……
盛葶走在青石路上,心里松口气。
果然,盯住六妹妹是对的。
回到院子,她让娘亲陈氏喊了过去。
陈氏不喜女儿亲近常夫人,故而一见她就问:“你做了何事,惹得你祖母赐过来这许多礼物?”
盛葶和陈氏感情极为深厚,闻言就毫不犹豫的过去耳语一番,将前情说了一遍。
“你这样做是对的。”陈氏沉默片刻,低声怒斥盛菡吃饱了撑的,“不管你们姊妹是不是投缘,终归都姓盛,一个名声出了问题,其他人谁能好?
蒽姐儿若传出有凤鸣九天之相,有好事儿了,那自是落在苑姐儿头上;可若是因此惹怒一些人,他们可不管谁是亲妹妹、谁是堂姐妹,到时候盛家女郎都是他们出手的目标。
可恨她没脑子,反而要让我儿跟着费心!
葶姐儿,你以后离她远着些!
芸姐儿多好的姑娘啊!还是她亲姐姐!向来心疼她!可她呢?
她想没想过,芸姐儿也快及笄了!这时候闹出来,府里精心准备的及笄礼就成笑谈了!
她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姐姐,可咱们四房还有仨女孩儿待字闺中,可跟她闹腾不起!”
如此想着,陈氏眼珠一转:“待回来,我跟你三伯母说去,这人情,他们领不领不要紧,可他们须得知晓才成!”
盛葶无所谓,只要能阻止盛菡就好。
陈氏高兴的轻抚女儿额头,叮嘱说:“你这孩子心里有成算是极好的,直接找你祖母汇报也是对的,不过你祖母说的话,你听听就成。
她那都是为妾心得,算不得阳谋、亦上不了台面!要我说,诰命固然重要,但是还需要眼明心亮选好良人才能安稳生活。
娘已经跟你爹说好了,将来咱们就从贡生里选女婿,只要人品过关,才学便是普通些也不要紧。
娘和你爹已经给你存好了一大笔嫁妆,你活到百岁的吃用都在里面,养上十个八个孩儿,也照样活的松快!”
她生怕女儿受常夫人影响,眼高于顶看不上读书人,净想着爵位了。
盛葶听得满面红晕。
陈氏以为她是小女郎难为情,却不知,她已经盼着和前世夫君再续前缘呢!
……
“去,你亲自将这封信送到云芜蘅手上。”盛菡这次长了心眼,一直忍到外叔祖母接她过府玩耍,这才在客院写好书信,让心腹丫鬟送信。
心腹丫鬟换成何府丫鬟的打扮,面色如常的从何府后花园出去,一双手紧紧地护着信笺,丝毫不敢疏忽。
……
“老夫如今再问诸位一句,有意科举者,请举手。”
事隔数载,先生的询问再次出现在学堂。
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蒙学三级一班所有学生尽皆举手。
“那好,从今儿起,老夫就教你们写文章。”
先生说话算话,话声刚落,就开始拿出以往童生三试的试卷,缓缓讲起了审题。
下课后,盛苑沉浸在思考中,连欧阳翎提出去书院外的食肆用膳都没答应。
看她这样用功,安屿和卢晟对视一眼,打算出去亲自买些好吃的给她补补。
结果他们刚离开了不足两刻钟,便脚踏风火轮般跑回来,嘴里还喊着:“苑姐儿,有人欺负你姐姐哩!”
第二百九十五章:盛苑要行动
噌!
盛苑的笔锋在工整的本子上划下浓重的一道墨痕,不待惯用的湖笔滚落,她便已从案前离开。
没有多少墨汁的笔无声的从案上滑落,摔在地上弹了两下,骨碌到案脚旁,在石板地上留下了不规则的墨彩。
“你再说一遍!”
盛苑攥着跑来报信的欧阳翎,小脸儿绷得紧紧地:“谁欺负我姐姐?”
“云、云家的人!”欧阳翎跑得气喘吁吁,说话也连不上气。
可就是这几句话,让盛苑竖起了弯眉:“岂有此理!”
松开欧阳翎,她扭身从书包里抽出一根软鞭,二话不说就抻着他袖子往外走,边走边匆匆问:“他们在哪儿呢?”
欧阳翎还沉浸在看到软鞭的震惊中,结结巴巴的问:“苑、苑姐儿,你上学还带着这个啊?!”
盛苑蹬蹬蹬的往外走,一双小眉毛紧紧皱着,不耐烦的重复问他一遍:“地点在哪儿?!”
“地、地点?哦!哦、哦,就在永舒茶楼外面。永舒茶楼,就是新请了说书先生的那家茶楼。”
“外面?”
“你姐姐在茶楼里面,是那云家二郎堵在外面,厚颜无耻的跟你姐姐求亲呢!不过幸好你姐姐她没出去。”
欧阳翎说完这话,就打了个哆嗦,他似乎听到比自己略矮一些的苑姐儿,把牙齿咬的咯咯响。
“狗东西!”盛苑一下子就想通了原委。她就说姐姐怎么可能会受欺负呢,原来是云家的混账想毁人名声!
这样的闹剧,姐姐就算武艺高超也不可能出去!
想到这儿,盛苑觉得自己这儿鞭子可以开荤了。
“那狗东西叫什么!”
“云雕!叫云雕!”
“今儿非得把他变成沙雕!”心里拿定主意,盛苑的脚步更快了。
欧阳翎须得快跑才能追得上她:“苑、苑姐儿,你不告诉你家大人去?”
“呵呵,若现在请他们过来,岂不是没法唱大戏了!他们做了西,我岂能不做东?要好好请他呢!”
“!!!”欧阳翎发誓,他好像从那清越的话声里听出了阴恻恻的味道,他感觉有那么瞬间如堕冰窟!
傻孩子没见识,不晓得有种气势叫杀气。
永舒茶楼距离九江书院不远,盛苑很快便赶到那里。
因为云雕的原因,此刻茶楼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她虽看不见茶楼门外的情景,但是听着周围人毫不避讳的私语着姐姐,她愤怒的发包都要炸起来了。
真真气煞人也!
欧阳翎又抖了抖,他刚刚似乎被苑姐儿的怒气灼了一下。
此刻天高云淡、风清阳媚,是个极适合出游玩耍的日子,可就是这样美好的时光,他却恍惚感觉到其间隐藏的厚云翻滚,暗天低沉,闪电频频,闷雷轰轰。
好像暴风雨要来临!
“苑姐儿!”安屿和卢晟迎上来。
“我把胭脂、绒绒、重棕唤了过来。”卢晟跟上盛苑步伐,快语道,“家里的护卫也给喊了来。”
“苑姐儿,成栋带着姑姑、姑父给我的护卫过来了。”
安屿说完这话,见盛苑看过来,忙说:“没让大人知道。”
说完,他嘿嘿一声,眼里跃动着兴奋,摩拳擦掌:“狗东西也敢惦记蒽姐姐!小爷不让他脸上开染坊,他就不晓得绸缎怎么这样漂亮!”
“屿哥儿、晟哥儿、翎哥儿,你们别进去了!”盛苑虽然愤怒,但是脑子却很清醒,她要闹的声势太大,不适合连累旁人。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还能怕了他!”安屿不乐意了,“大不了我找姑姑姑父去!”
“我保乡侯府是有丹书铁券的,怕他?”卢晟扬着头,“你别小瞧人!”
盛苑见他们这样讲义气,心里又急着挤进去,便不再多言。
“我、还有我!”欧阳翎见这三人跟鱼似的灵活的从人缝中挤进了两层,忙不迭追着赶上。
“你不许去!”盛苑三个同时扭头,异口同声的瞪着他道。
欧阳家和他们不同,没必要对上承恩公府。
“可我……”欧阳翎待要再说,肩膀就让人从后面按住,不及挣扎,就发现他那三位圆润的同学,消失在人群里,他想追都追不上去。
“君姐儿?”待他回头一瞧,按他的不是好友夏霜君又是哪个。
“你跟过去也没用,还不如在旁看着,之后好给他们几个当人证去。”
夏霜君这样一说,欧阳翎便息了追上去的想法,老老实实跟着夏霜君找了个位置去瞧热闹。
却说盛苑钻出人群,就见十几个云家的护卫把一个样貌还算端正的狗东西护在中央,这玩意儿仰着脖子朝茶楼二层临窗的包厢喊话,嘻嘻哈哈的手里还拿着张信笺还有手帕!
“盛二小姐,这是我们心心相印的信件!说好及笄之后便订鸳盟,这是你给在下的定情绣帕啊!你不能因为意向远大,就反悔弃在下于不顾了啊!”
这叫云雕的狗东西嗷嗷叫着。
盛苑闻之却没有阻拦。
她很清楚这人闹到现在,早一点晚一点阻拦已经没有了差别。
所以,她将目光看向茶楼那间临窗包厢。
只见窗口有一抹青绿色裙角闪过,看那动静,分明是姐姐忍不住想出手,却让人拦住了。
见姐姐没事儿,盛苑的注意力又放到那个云雕的身上。
这人头戴金冠,腰配双环,一身浅棕色的蜀绣锦袍,给他那双眼角上挑的桃花眼衬得愈发出众。
可惜,这东西,就是个坏胚!
“他这是重复第六遍了!”安屿凑到盛苑耳畔小声说。
“你让成栋看好了他那些狗!”盛苑双手抻着软鞭,软嫩嫩的包子脸上露出了瘆人的笑容。
“放心!”安屿挑挑眉,朝着人群边上打了个手势。
“苑姐儿,我们何时上?”卢晟甩着不知何时上手的棍子,小声问。
“今儿是他的好日子,让他把话说完。”盛苑握着软鞭的左手已然松开。
“别拦着我!让我下去!”盛蒽被郑三娘和卢元娘摁着不放,粉面生寒的叫嚷着,“我今儿不让他拿上投胎的名额,我就不姓盛!”
“别别别!你不能和这种小人置气!”郑三娘苦苦的抱着她腰,额头上的青筋都颤动着,使劲儿劝,“你不能出去!这怎是能说的清的?”
“你别急,我已经让丫鬟去寻巡城司的人了,等那些人到了,咱们光明正大的告到顺天府去!”卢元娘站在盛苑面前,挡着不让她往外扑,急得一额头的汗。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盛蒽气得双眼发红,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儿,她从小到大还未吃过这样的亏!
好!好!好!且给她等着!
她这边儿心里撒着狠,正要放出狠话,忽听得楼下那个狗东西竟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闹。
顿时,仨人怔愣原地。
几乎是瞬间,她们扑至窗前,凝目看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妻主为何意啊
且说那云雕,兴奋地紧盯着他喊话的窗台,视线余光时不时注意着家里的护卫。
他在茶楼的所有门外都布了人手,只要盛二娘心慌逃遁,他就有办法将人拦下。
只要将他们私定鸳盟的事扣实了,看谁还能跟他大妹妹争锋!
届时,大妹妹嫁到太子府,他也能娶太子的表侄女。
虽说盛家那位三爷官职忒低,可谁让人家有个好姨母,把他养的比皇子都不差什么。
将来太子登基,他也能和太子有更近的关系。
但凡盛家那位三爷说说话,他何须发愁前程?
更有盛二娘的名声坏了,嫁给他自然也抬不起头,还不是随他搓扁揉圆?
如此想着,云雕心里愈发的火热,一双眼眸亮的几乎泛了荧光。
他迫不及待想要将和盛二娘的关系落实,哪怕嗓子喊的有些沙哑,也不影响他心里的雀跃。
歇了一下,他舔舔唇角,刚要再接再厉,忽而听闻家里护卫一声惊喝!
“二少爷小心!”
因这呼声突然,而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要喊的话上,故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待到意识不对,就觉一道充满寒气和压迫力的凛风,带着万钧气势划破空气侧扑而来!
“唉哟!”云雕没来得及反应,就觉肩头一阵钻心之痛!
鞭子刚落下,他尚未来得及感受,故而一声唉哟分贝还没有太高,可是随之而来的一波接一波的火辣辣的痛敢,让他“嗷”的一声叫出了冲天的痛吼,那声调儿最后竟然尖锐到了皇宫内侍都自愧不如的地步。
“二少爷!”十几个护卫惊惧的怒吼,震得前排的看客耳膜生痛,纷纷捂着耳朵不自觉的后退。
不想,却跟后面的人挤在了一起。
瞬时众人七扭八歪的混摔倒地,闹出了极大的动静。
可惜,场内的这些人,却顾不得这些了。
云家的护卫想要救主,奈何有两倍的人手将他们制服,一个个儿只能用吼声表示忠心。
之前还想入非非的云雕,这会儿让劈头盖脸的鞭网打得无处可逃。身上宛若被千刀万剐了,疼痛很是难忍。
不用想他都晓得,自己身上怕是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顿时,他疼极生怒,哪怕被那密集如网的鞭影压制的无力还手,他还是挣扎着看了过去。
待看清对自己施暴的竟是个总角女童,云雕眼眸圆睁,踉跄着左躲右闪的怒吼:“劣童!你可知我是谁!”
盛苑这会儿打得正高兴,根本不理会他的言语,一手软鞭使得如臂指使。
她这一下一下挥过去,云雕这个狗东西身上就一朵一朵的绽出红花,看着格外喜庆。
“竖子狠毒!”云雕倒是有些输人不输阵的气势,哪怕被打的无处躲藏,都快要满地打滚了,还敢说狠话。
盛苑眼眸一动,故意露出个破绽,让那云雕找机会抓住了软鞭。
“野丫头,看我怎么收拾……嗷!”
云雕晃晃悠悠站起来,面色惨白的瞪着盛苑,刚要放狠话,就感觉握着软鞭的手掌扎上了千针!
他大叫着松开手掌,赫然发现不知何时,那条软鞭竟然生出了钢针,宛若荆棘一般!
正当时!
盛苑注意到看客们已经摆脱慌乱,恢复了之前的秩序,又好奇热切的往前凑了过来,顿时小手一晃,将那条软鞭收起来了。
云雕以为的痛楚没有再次来临,以为是那小童没力气打不动了。
缓口气之余,他捂着胸口,忍着浑身上下阵阵丝丝拉拉的凉气,仇视的怒喝:“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的妻主!”盛苑稚声高喝。
此言一出,莫说云雕懵了,就是他府上的护卫、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全都傻眼了。
谁能想到在京都的主街之上,还能体会针落可闻啊!
“胡闹!”茶楼里的盛蒽急得跺跺脚,登时就要翻窗跳下!
唬的郑三娘和卢元娘顾不得看热闹,赶忙又扯着她阻拦。
“盛蒽!你冷静些!你想想,你妹妹这是为了谁?你要是忽然出现,岂不是坏了她的计划!”郑三娘挡在窗前不让她出。
卢元娘则是抱着她腰不放:“就是!就是!苑姐儿才九岁,还是黄口小儿,就是闹的出格些谁都没办法苛责!便是有些风声,过些时候也就淡了,等她及笄,谁还记得这些!”
盛蒽知晓她们说的没错,可是……事关她亲妹妹,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盛蒽!”郑三娘见她不听,挣扎的幅度,竟是一波比一波厉害,眼瞅着她们把持不住,只能发狠的朝盛蒽胳膊内侧狠狠的拧去!
“!!!”盛蒽疼的都喊不出声了。
卢元娘没见过这样撒狠儿的郑三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子。
“盛蒽!底下不只有你妹妹,元娘的小弟卢晟也在呢!还有安国公家的长孙!他们三个一起,根本吃不了亏!你现在下去,根本无济于事!还不如让她们闹个大的,也好让大家都清楚,你是苦主!懂不懂!”
要不是一会儿还要见人,她恨不能扇过去一个巴掌,或者泼过去一碗清茶,让盛蒽冷静冷静!平时看着是个通透人,怎么事关己身就这样糊涂哩!
茶楼外的人不知道里面的热闹,他们现在只觉旧有的信息认知有些不够用了,好像一下子就跟不上了时代。要不然“妻主”俩字组合在一起,他们怎么就不懂了?!
“苑、苑姐儿?”同样认识开裂的还有安屿和卢晟。
小哥俩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此刻不是该他们三打一,让这姓雕的、哦,不不不,是让这叫云雕的知道知道,谁才是京都合格的纨绔!
这怎么还论上妻主了呢!
话说,妻主是什么玩意儿?
盛苑顾不上理睬他们,迈着腿一步一步的靠向锦袍成条的云雕。
“不是,你要做什么!”云雕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让一个没到她胸高的小女童的气势压倒,更没想到自己看着对方步步逼近,竟然后退了数步!
“你不是要嫁到盛家来?为此还不惜编造谣言?没关系,我姐姐大家闺秀、恪守闺训,不乐意出格;可是我不怕,我收你!”盛苑走到对方身前,仰头大声宣告。
“哈?!”
闻此言,楼上楼下,无人不石化!
第二百九十七章:可怕的盛苑
他们刚听到了什么?
看热闹的百姓,及除盛苑外的双方人马,全都呆愣住了。
条件反射的,许多郎君缩起了肩膀。
他们感觉自己原本的认知好像出现了裂痕。
看着眼前场景,很多郎君们心里发出了直击灵魂的自问:
莫不是郎君在外也不安全了?
原来不止郎君可能强抢民女,女郎也可以强抢民男?
啊这!
意识到这点,郎君们感觉周围的女郎好像有些可怕。
瑟瑟发抖!
当然,即使心里颤抖,他们仍旧没忘记关注眼前。
说实话,眼前这个总角女童堵着郎君调戏的场面,是有些滑稽的。
可本该发笑的他们,却笑不出来。
他们此刻的感触就是震惊!极其的震惊!
这,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般地步的?
众人震惊之余,难得动脑筋回想一下。
联系女童刚刚所言,众人顿时恍然: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想要逼婚不成,却反被收了房!
呸!活该!下贱!
看热闹的人唾弃了云雕片刻,脑子里好奇的小火苗又簇簇的冒了出来。
他们好奇这个小女童是不是真的想强抢民男。
“你、你说什么?!”
云雕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看着眼前这个眉眼精致的宛若坏人的女童,惊诧之极,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顽童!
盛苑懒得回话,干脆对着他就是一阵无影拳,权作解答。
“咳咳咳!唔!”云雕不及反应,只觉腹部这一阵剧痛,好像被巨大的石头连番击打一般,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竟连痛都呼不出来,直接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咳嗽。
可刚咳嗽两声,对方的脚就结结实实踩在他胸口上。
云雕一边咳嗽,一边震惊的看向那条把他钉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小胖腿,她怎地这样大力气!
“好咧!”盛苑满意的拍拍手,低头看向了有些恍惚的云雕,很认真的跟他讲理。
“我初次纳童养妾,不大会教育你,因此就以实际行动让你知道知道我的规矩!你说说,你作为仆妾,怎能让妻主仰视你?”
“你矮也怨我?!”云雕悲愤的想吐血。
不过待他意识到自己话赶话的回了什么后,他真气吐血了。
“屿哥儿!”盛苑招招手,让他把刚刚捡到的云雕威胁她姐姐的证据拿过来。
被小伙伴的手段震惊到的安屿闻言,呆呆的哦了声,手脚同步地将信纸递了过去。
盛苑搭了眼信,见上面字迹很像姐姐的手笔,心里猛地一怒。
这说不清、或者没办法说清的证据,是完全不给她姐姐活路啊!
心里怒火越盛,盛苑脸上笑容越甜。
不过她这笑容,在挣扎几次都起不来的云雕眼里是不是那么甜,可就不一定了。
“我姐姐自小文采斐然,而今在国子监更是成绩优良,你拿着不知哪个狗爪子扒拉出来的信,就说是我姐姐写的?呵呵!”
自动触发睁眼说瞎话功能的盛苑,随意的拿着信纸朝外抖了抖。
那频率之快,任眼睛再尖的人,也都没看到一星半点儿。
而后,她就顺手将信纸撕成一条一条。
态度理所当然到让人们丝毫不怀疑她在撒谎。
小孩子怎么会撒谎呢?
这会儿人们忘了,他们认为不会撒谎的女童,正在他们眼前演绎逼良为妾。
“你太不乖了,为了你那个妹妹能选上皇孙妃,就来欺辱我姐姐!有本事,你把我姐姐的字模拟出来也成啊!用那么可笑的字迹凑活,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盛苑似乎越想越生气,抬脚踹了云雕几下,这才蹲下来,拍拍他的脸,叹气:“你说实话,这信是不是你自己写的?你这不行啊!不通文墨,如何给我当妾?”
已经被折腾的眼眸呆滞的云雕闻此言,顿时心喜之极!
对对对!他不通文墨!不能做妾!赶紧放了他吧!
“胸无点墨得补!”盛苑见他使劲儿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她不紧不慢的将信纸捏成团,拍拍他的肩膀。
“!!!”云雕感受着肩膀上的力度,惊恐的瞪圆眼。
他虽然不晓得这女童要做什么,但是他却清楚,这女童没安好心!
“来,张嘴,慢点吃。”盛苑微笑着捏上他下颌关节,手略用巧劲儿,直接将信纸塞他嘴里去了。
“唔唔唔!”云雕使劲儿晃动着脑袋,恨不能将嘴里的信纸吐掉。
可惜,盛苑的手实在太有劲儿了,还在他胸前乱点一通!云雕绝望的发现,他竟把那团信纸吞下去了!
“唔!唔!唔!”云雕受不了了,他发了疯的想要反扑,却不想又有俩胖子过来按住他!
“二少爷!”云家的护卫急眼了,主人受辱他们这些仆人还有活路?!
顿时这十几个人嘶吼着就要扑过去救云雕。
若不是成栋早有准备,恐怕这些人真能一挣而脱!
“小女郎!你可想过,如此任性而为,之后怎样善了?!”
“如何善了啊?”盛苑朝说话的护卫看去,无辜的眨眨眼,反问,“你们为了自家女郎前程诬陷无辜之人时,你们想过怎么善了么?
我想法和你们是一样的,大不了就提前纳个男妾进门,也算给你们云家交代了。”
她说完,看向羞愤的云雕,拍拍他脸颊:“你这人,虽然样貌有些普通,气质也很寻常,人品极其卑劣,品行很有瑕疵,德性不够合格,良心不见半两……不过不要紧,等随我回府,好好教就是了。左不过饿你几顿、渴你几回,多抽你几次鞭子,保管能教好!”
她拍着胸脯自信保证,把那云雕气得几要晕厥。
“苑姐儿,还有这个帕子!这不是你上课时绣着玩儿的?因为绣的不好,一时淘气没有用你自己的名字,反倒把你姐姐名字绣上了。”
卢晟反应很快,信口胡诌的将绣帕递给了盛苑。
盛苑笑着眨眨眼,抖搂着绣帕叹气:“可惜,姐姐的绣品先生都见过。”
“你当时挨先生数落,一时闹脾气,随手将这绣帕给扔了,却不想竟然让人捡了去!”安屿配合默契的摇摇头,抬脚也踹了云雕几下,“不知羞耻!竟然做出偷摸人家绣品的事!”
“苑姐儿,既然他这么喜欢,不若把这绣帕烧了喂给他吃!”
安屿说着话,手脚利落的拿出火折子,一把将绣帕点燃了。
在云雕惊恐的注视下,绣帕化为灰烬。
盛苑心里松了口气。
“来人!把他带走!”盛苑知道差不多了,站起来,拍拍手,让成栋挪人手过来帮忙。
“啊?苑姐儿,真带走啊!”安屿不乐意了。
盛苑低头看向又开始挣扎着想爬起来的云雕,不屑的摇摇头。
“我要到顺天府,告云氏纵子诬陷我姐姐名声!他们云氏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拿他家的郎君抵罪!”
她这般说着,话声还未落,猛地侧首远望。
“咻!”
只刹那间,飞鸣的响箭旋转而来!
眨眼间嘡的一声,竟示威般钉在了茶楼门柱之上!
整只箭,唯有翎羽露在外面,微颤。
第二百九十八章:对峙
仍在颤悠的箭,竟好像吸收了周围所有的杂声,让茶楼前的场地安静的犹若真空一般。
那些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看客们好像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两三丈。
有些受不了这里气氛的想要离开,可是见大部队还缩着脖子等着往下看,就有些犹豫。
大概是好奇心战胜了理智,要走的人只是晃了晃,又凑了回去。
这次看客们都很自觉,听到护卫吆喝,就立即退出一条通路,让那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男子带队过去。
盛苑看清楚来人,脸上登时露出骄纵的表情。
这为首的中年男子看着和她爹差不多大,容貌和云雕有几分像,他那一身华服锦衣看着还有些眼熟。
好像不久之前,她刚把一件儿同样料子的衣袍抽成了碎布。
“不行,我得下去了!”楼上的盛蒽见打了小的招来老的,而且这老的还带着二十来个护卫,生怕妹妹吃亏,推开好友就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郑三娘喊着卢元娘阻拦,“你听我说!那个云宽我听我叔叔提过,此人最是无耻无赖!你若出去,他保准将脏水往你身上泼!”
“那我更得过去!”盛蒽被她俩禁锢着往后拖,气急的挣扎着,喊道,“苑儿还那么小,怎是他对手!你们要是我朋友,就……”
话未说完,她便被一个手刀打晕了。
郑三娘看着没来得及收回手势的卢元娘,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卢元娘飞她一眼:“还等什么啊,赶紧把她拖回椅子上去!可累坏我了!今儿这两盏茶的工夫,比我练功俩时辰还累呢!”
待二人安置好盛蒽,又凑到窗前继续往外看。
此刻那个浑身伤痕、满脸灰尘的云雕,一边惊喜的爬起来,一边儿朝来人方向大喊:“爹!爹!”
他眼底闪着即将报仇的喜悦,等不及往前跑,就指着盛苑方向喊,“爹!帮我教训她……嗷!”
盛苑冷笑一声,手里的鞭子瞬时绕上云雕的爪子,只使劲儿一扯,就让他从哪儿爬起来的,又摔回到哪儿去。
听着摔倒的闷响声,看客们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好家伙!当着人家父亲的面儿,揍人家的儿子!
这小丫头,真猛人也!
“你!”云宽看着长子灰头土脸、一身伤痕的被个小胖丫头踩的不能动弹,满目惊愕之余,顾不上心疼和恼怒,眯着眼沉声问,“你是盛老三的闺女?”
盛老三?!
听对方这样称呼她爹,盛苑骄纵的小脸儿带上几分寒意。
只见她抱着胳膊往前走了几步,看样子是要跟对方对话。
众人见此,耳朵立刻朝上竖起三分,他们想看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童如何应对。
不想这女童刚站定,就看看脚下,而后又扭头看着那个被她踩的郎君,接着,她竟往后退了两步,又将脚踩了回去,这才看向那个当爹的。
看客的眼睛都瞪圆了!
挑衅啊!妥妥的挑衅!
这要不闹大了,都对不起那位勋贵的自尊!
顿时,茶楼外的空气活跃起来,不远处的大树也舒展着枝叶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