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里没有别人,保姆们正在收拾卫生,听到似乎有客人来,厨房里清洗餐盘的阿姨率先听到了,将手正反在围裙上擦了个来回,两三人凑到门口的显示屏前。画面里应该是个女人,穿着绿色的羽绒服,身上特别脏,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上看不出容貌,全都是脏兮兮的。她不停地按着门铃,眼神很好奇地往里面看。
一个阿姨皱着眉头嫌弃地往后退了退,“这一看就是个讨吃,保安怎么会把这种人放进富家路来?”
另一个阿姨看到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吊坠,形状像个南瓜,“哎说不准,是来找人呢。”
“你亲戚啊?”“你亲戚!”
几人一番打趣,谁也没在意,将门铃提示关上后,便各自去忙了。
林有有本来就穿得很单薄,为了今天这一身行头,她费尽心思,但是如果纪俣琨在的话,他看到这个南瓜吊坠,不可能不开门的。
林有有转过身,走出院区,拐进一条小巷,打开车门上了车。
将一身伪装去掉,林有有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看着镜子里的她,曾经的回忆像浪潮一样席卷而来。
她与哥哥是一母同胞,同年同月生,父母早去,自小,林有有便跟在纪俣琨身边。哥哥很喜欢她,哥哥很爱她。
可是,当一个女孩出现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有有记得,十二岁那一年,纪俣琨带着她去凌云水江玩,去了一个很豪华的庄园里做客,那里美丽地像花园一样,林有有永远忘不了,一个穿着仙女裙的女孩子,从万花丛里走出来的时候。
那是孟家独生女,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是当年纪家、吴家都要弯着腰问好的家族。
纪俣琨从来不会盯着别的女生看,但是那一天,纪俣琨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女孩,连林有有走丢了都不知道。
林有有不想让哥哥总是看着别的女生,想去摘些花回来讨他开心,便沿着那条江一直走,她不知不觉出了庄园,却不曾注意身后出现了两个男人。
林有有每每想到此,都绝望地闭上眼睛,手不自觉地攥紧裤面,紧到发抖。
她不过十二岁,那两个男人在她面前狂欢大笑的时候,林有有的眼泪像决堤的河。
他们沿着水路把她带走,在一条很黑的船上,林有有待了三天。
三天后,她再次见到阳光时,已经是在另一个地方了,是个山村,这里的人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村头村尾,对她指指点点。
在别的女孩都在准备好好考大学,去培养兴趣爱好,甚至去拉着喜欢的人的手看星星时,
林有有。
她在贫户家中扫地,洗衣,生子,喂奶。
林有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见到哥哥,要回到哥哥身边。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度过了六年地狱光阴。
十八岁那年,她终于攒够了钱,偷偷买到了二手手机,她在贫户家中放了一把大火,逃出生天。
可是,就在那天,她找到纪俣琨的时候,他在街边,躺在一个女孩的怀里。
林有有错愕于,六年过去,哥哥已经穿上了高中的校服,即使是睡着了,从远处看过去,依旧像神一样美好。
可是,他身边的那个女生,她的存在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林有有眼中。
两人分别后,林有有跟在女生身后,她发现女孩自己坐车回家,坐的是1路公交车。
林有有在站牌上看到,1路公交车只通向一个地方,凌云水江站。
林有有死也忘不了这个地方,如果不是那天孟家邀请他们去做客,林有有不会变得这么不幸。
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学霸榜单,上面有刚才那个女孩的照片。
“孟霜吟,年级第一名。”
林有有很难忘记,那个晚上,她用尽了身上所有的钱,在公交车还未到的时候,已经赶到了孟家。
那么大的一栋别墅庄园,有人在往上面泼油一样的东西,林有有到的时候,从墙根溜过去,听到里面的人在说,“找到那个女孩了吗?”
“还没有。但是老爷,纵火烧宅,当真到了这种地步了?”
“这是凌云逼着我这么干的,继续找。吩咐下去,别走火,只是吓唬一下。”
林有有起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之前烧村宅的时候,她还留了一些火柴。
黑暗中,寒冷中,林有有在墙边擦亮了一枚,火光映在她眸子里,却无法照亮她已经暗淡失色的人生。
林有有找来了十多个粗木棍,点燃后,奔跑着扔向院子里面,她越跑越快,火苗碰到燃油,寒风一抿,扬起窜天大火。
里面跑出来很多人,但是林有有没有见到孟家的人。
她并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商量什么,但是林有有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的人生已经毁掉了。她不在乎。
曾经的回忆啊,真是让人痛苦。
坐在车里的林有有,垂眸看向自己这双手。她每天洗很多遍,应该没有血腥的味道了吧。
林有有用了快二十年的时间,将自己重新养了一遍。
她端盘子,背货,攒够了钱,去给自己做了直肠修补术,从那以后,再也不会一睁眼一裤子血了。
她将发型修剪成齐颈的短发,锻炼,恢复身材,而后参加了那一年的成人高考。
她一路读上去,读成博士,读到,自己觉得自己足够干净,干净到可以走向她最爱的哥哥了。
也是这时候,纪俣琨身边出现了女人,林有有原本想动手,但是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纪俣琨再好,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一定会对别的女人动心的。
林有有当年在墙外,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孟氏的传闻,孟氏一副牌,可断天机,可根据卦象封人的命脉,让人听命与己。
这大概也是孟家招惹杀身之祸的原因之一。
林有有想得到孟霜吟的那副卦,让孟霜吟帮他,把纪俣琨变成一个只会对林有有好的人。
林有有轻闭上眼。这些事至今想起来,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很快就可以顺利回到纪家了。
但是林有有想不通一件事。
除了戴治陈父女以外,林有有从未跟踪过孟霜吟。她也隐约听吴绮澜说过,说有人袭击、跟踪过孟霜吟,但是次次都没有抓住。
这个人,目的又是何呢。
……
医院,孟霜吟刚下班,她打开手机,点开纪俣琨的微信聊天框,弹出键盘,正要打字,屏幕上突然来了个电话。
纪俣琨打来的。
孟霜吟唇角不自觉轻挽,接听后放在耳边,“怎么啦,我刚下班。”
纪俣琨快到医院门口了,他左手摁了下耳机将声音放大些,“今天怎么声音娇娇的,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哦。”
孟霜吟笑了笑,“哦,这不是学纪老师的嘛,昨晚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撒娇,不放我走。”
纪俣琨唇角轻勾。真是拿她没辙。
“我快到医院了,5分钟。你在门口等我。”
孟霜吟已经走出大楼,面前人群拥挤,她抬手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
她看向医院门口的7eleven,抬脚朝那边走去,“纪老师,你喝不喝牛奶?”
纪俣琨正好卡在红绿灯处,轻踩刹车停了下来,车窗缓缓滑下,阳光照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纪俣琨唇角的笑意压不住。
他压低了声音,“怎么,昨天晚上没喝够?”
孟霜吟愣了下,反应过来时脸刷地红了,“我才不喝那种东西。”
纪俣琨手肘撑在窗沿处,指尖滑过下唇,“是吗,但是孟老师的味道很不错。”
“纪俣琨!”孟霜吟停在原地,脸更红了,“不许说。”
“为什么不许说?”
“就是不许说!光天化日的,你看看你的这些问题,拿得出手吗。”
纪俣琨笑笑,“我是说你昨天给我泡的茶很好喝,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孟霜吟想了想,昨天晚上纪俣琨说口渴,她便去煮了一杯玫瑰红枣茶。
对面传来纪俣琨不紧不慢的声音,“好啦逗你的。我过了红绿灯就到,你买好自己喜欢的,然后给我带一份就行,随便什么。”
孟霜吟点头应了声,电话挂断后,微信弹过来一条转账消息,50000元。
对方正在输入中……
纪俣琨:【想买什么就买,我这里红绿灯要一会,外面冷,到里面去等我。】
孟霜吟想了想,收下了红包。
【嗯】
坐在7eleven里面的高脚凳上,孟霜吟吃着关东煮,手边放着两盒光明酸奶。
她抬眸看向外面,天气真晴,今天是周四,工作日,民政局应该不忙。
但是转念,孟霜吟又想了想,纪俣琨这几天公司很忙,一直也没时间休息。
今天纪俣琨的这半天休息应该是很难得的,孟霜吟不能只做自己想做的,她想让纪俣琨也开开心心地过一天。
玻璃窗外,一辆黑色豪华劳斯莱斯缓缓停下,纪俣琨单手系西装纽扣,长腿迈下车。
纪俣琨身穿一套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衬托出极其优越的身材,自小在世家长大的子弟,一举一动,在此刻都显得那么矜贵。
医院门口的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露出羡慕的眼神。
孟霜吟也有些愣住了。她知道纪俣琨好看,可是当他特别正经收拾打扮了一下站在面前时,心跳还是不由分说地快了起来,像打鼓一般。
纪俣琨走到玻璃窗前,和孟霜吟隔着透明的玻璃,他弯下腰,笑着看向里面,微微歪着脑袋,右手扬了扬两人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孟霜吟听不到纪俣琨的声音,他的口型此刻映在她眼中。
第40章
是他的秘密
“我们去领证吧,孟老师?”
纪俣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深情地看着孟霜吟。
隔着一扇薄薄的玻璃,有那么一瞬间,孟霜吟好像的确觉得,人生被救赎了,被面前这个男人救赎了。
从他带着她逃离火海,从他成为她身边唯一一个会时刻拥护她的人开始,一直到今日,纪俣琨真的是一个很完美的恋人。
孟霜吟心中有感动,但是日朽牌的真相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作为一个从小失去至亲,苦心寻找多年,将所有帮凶都送进大牢,而现在得知了真凶的人来说,纪俣琨的认真对待,让孟霜吟多了一层格外的痛苦。
但她还是笑着将唇角的油渍擦去,拿着两盒牛奶走了出去。
纪俣琨走向她,拉起她的手,他在孟霜吟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尴尬,拉着她上了车。
“我公司放了几天假,正好,带你出去走一走。想去哪?”纪俣琨附身帮孟霜吟系好安全带。
孟霜吟扬起手中的户口本,朝他笑了笑,“先去领证,然后,去度蜜月吧!”
民政局门口,很多对新人进进出出,他们手牵着手,露出很甜蜜的笑容。
车子停下,纪俣琨拉起孟霜吟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领证的过程很漫长,需要核对很多信息,因为纪俣琨曾经去过法国,还被单独叫出去问了几句。
这期间,桌子对面电脑前坐着的工作人员,一直在看孟霜吟。
她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而是有种见到死人复活的感觉。
孟霜吟不喜欢被别人一直盯着,“不好意思,你认识我吗?”
工作人员笑着摇摇头,“没有的,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孟霜吟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可是工作人员虽然收敛了一些,但是忍不住地看看她,看看电脑。
没过几分钟,外面把她也喊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孟霜吟一个人。
孟霜吟看了眼禁闭的门,又看了看背对她的电脑。
电脑上不就是她和纪俣琨的个人资料吗,那个工作人员难道是觉得孟霜吟本人和证件照差距太大?
孟霜吟站起身,瞥了一眼电脑。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Shering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出现在纪俣琨的信息页里,是他曾经在法国读书时,教他们美术课的助教。
而纪俣琨把这个人写进了他寥寥数行申请签证的原因里,被备注了个人过万亿的资产。
纪俣琨曾经因为这个女人在国外“读书”将近七年。
孟霜吟坐回座位上,气息紧了紧。从发现那枚戒指开始,这个叫shering的女人不断地出现在她生活中。孟霜吟很清楚,每个人都会有曾经。她也说服自己要去控制这种不适感。
但,为什么纪俣琨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呢。
门开了,纪俣琨从门外进来,工作人员面带笑容地将两本结婚证递给他们,“恭喜你们,祝你们幸福。”
纪俣琨看上去脸色并不好,但他还是温柔地挽过孟霜吟的手,拉着她一起走出民政局。
当二人重新回到车上时,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没有领证的时候,一切亲昵都像是暧昧。一旦有了夫妻关系,彼此之间的距离好像变得忽远忽近。
孟霜吟想开口打破这种尴尬,但是纪俣琨却率先说,“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坦白,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说,是怕你心里会不舒服。”
孟霜吟手指微微捏紧围巾,眼神淡定地看着他,“嗯,你说。”
纪俣琨靠在头枕上,微微抬头看着前方,目光里盈满了回忆。
“我二十岁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她是学美术的,很漂亮。我当时在法国留学,她是我们班的助教,英文名字是shering。”
孟霜吟静静地听着,这些她早已知道了。
“后来我们如愿以偿在一起,恋爱七年,我准备娶她的时候,她离开了。只给我留下一枚戒指和曾经我们拍的唯一一张合照。”
“她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不如放手去过各自的生活,我同意了,然后和平分手。”
纪俣琨看向孟霜吟,“这是我的前任,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
孟霜吟心中的疑惑解开了许多,她从包里拿出自己之前捡到的那枚戒指,放在纪俣琨手中。
“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你还留着照片和戒指呢?”
孟霜吟看着纪俣琨,直截了当地问到。
纪俣琨垂眸看着那枚戒指,他第二天在车上找到的那枚,果然不是原来的。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忧伤,但是含着一种压抑,“她死了。”
孟霜吟眉头微微一紧。
纪俣琨握紧戒指,“我在她离开以后,其实并没有很伤心,后来听说了她的死讯,她家里着火,没有留下任何一样可供祭奠的东西。这枚戒指和这张照片,就成了她唯一的遗物。所以我一直没有扔掉。”
孟霜吟看着纪俣琨垂头的样子,有些惊讶。
她从未在这个高傲的男人身上,看到过如今这副颓废的模样。
二十岁到二十七岁,也就是说,纪俣琨喜欢前女友整整七年,而后的十年间,他再也没有过女朋友。
孟霜吟就不由得有些奇怪,“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我吗?”
纪俣琨对她的喜欢,若要深究,的确是喜欢得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关怀和温暖,总是出现在最要紧的关头。
纪俣琨愣了下,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缓缓抱紧了她。
“不为什么,因为你是孟霜吟,仅此而已。”
“吟吟,我告诉你我的过去,不是为了让你去怀疑我对你的爱,而是告诉你,我真的放下了,曾经的痛苦我愿意展示给你,我从前以为这样的我是不好的,我不希望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
“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和我一起走下去,可以吗?”
孟霜吟靠在纪俣琨坚实的后背上,原本波澜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孟霜吟嗯了一声,但是却无法给出再多的承诺。
三天时间,原本纪俣琨计划要去很多很多玩,但是纪龄忠突然通知他,让他回佛罗唐去,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话里话外,似乎是纪敏珺有了下落。
纪俣琨寻找妹妹多年,孟霜吟也明白他的痛苦,两人买了很多东西回家,刚到佛罗唐门口时,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女人,冲着纪俣琨就抱上来,声泪俱下,“哥,我是珺珺,我终于找到你了。”
孟霜吟就站在纪俣琨身后,她看着面前的女人,觉得似曾相识,直到纪俣琨掰开那个女人的手腕,她才看清。
这个人是之前在医院门口撞到她的人,叫林有有,是吴绮澜的朋友。
纪俣琨眼神冷冷,伸手抱着孟霜吟侧向一旁,纪龄忠从大厅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眼神紧盯孟霜吟腰间的手,表情很严肃。
纪俣琨:“叔父,这就是你说的,找到我妹妹了?”
纪龄忠将检查报告放在他面前,“白纸黑字的证据,千真万确。她在你家门口冻了整整一天,你就带着别的女人出去玩了?若非是我喊你,只怕你根本想不起来回家。”
纪俣琨对面前的女人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他在林有有泪痕满面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丝毫与小敏珺相似的痕迹。
他伸手拿起检查报告,朝孟霜吟的方向也递了递,二人都看到了,的确是亲兄妹。
而且是同卵双生。
这个特异性极强的结果,让孟霜吟瞬间起了警觉。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孩,她看上去眼神单纯,在纪俣琨面前时楚楚可怜,但却让人心里渗出一种阴森,磁场很邪。
纪俣琨对这个结果,一时之间也无法说高兴,还是惊讶,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有一天可以找到敏珺,可以弥补他这么多年以来的过失,可是当本人真的站在他面前时,方才那一刻的拥抱,让纪俣琨无比地抵触。
林有有哭地梨花带雨,“哥,你要是不想认我,我可以现在就走。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还记得。”
“小时候你带我去凌云水江玩,还去过孟家做客,我当时走丢了你都没发现,但是我真的不怪你。”
纪俣琨眼睛微红,他抬眸看向林有有,看来她的确就是他走失多年的亲妹妹。
林有有哭着说道:“但是没关系,我后来遇到了一户好人家,可以让我好好地念书,长大,他们现在已经去世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日后的日子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说着,林有有转身准备离开。
孟霜吟上前拦住她,林有有抬起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孟霜吟,“你是谁?”
孟霜吟原本无须向她解释什么,但是她很清楚,纪敏珺的失踪是纪俣琨最痛苦的回忆,只要林有有回到佛罗唐,那么理论上,纪俣琨的痛苦就会被解除,他就彻底不会再犯失眠了。
而且,世界上一模一样的两副DNA,出现在孟家案子的证物上,孟霜吟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离开。
孟霜吟:“我叫孟霜吟,我们之前见过的。”
林有有蹙眉,“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就在京门医院,你公司的车撞在了我的车上,”孟霜吟耐心解释。
林有有立刻指着孟霜吟看向纪俣琨,“哥,她说谎,明明是她先撞我的,那次我都被撞成脑震荡了,你看,还有我当时拍的片子呢。”
林有有凑近纪俣琨,将手里的片子打开给纪俣琨看。
纪俣琨看不懂什么,但是诊断报告下面的字他看得清楚,细想,的确是孟霜吟说她车坏的那一天。
纪俣琨看了眼孟霜吟,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贴着自己的西裤,“如果你说的是不久前,吟吟车送去修的那一次,我倒是见过,吟吟自己也受伤了。所以,你们之前是见过的对吧?”
林有有眼神从孟霜吟脸上避开,“是见过,但是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哥哥,也不知道她是你身边的女人。”
林有有几乎每一句话都在纪俣琨脸上暴雷,哪怕他想把面前的女人和那个聪明可爱的纪敏珺联系在一起,也很难做到。
纪龄忠走上前,“俣琨,珺珺刚刚回家,很多事情都还来不及熟悉,你要多多关心她。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当年你粗心大意将她弄丢了,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事情呢?”
纪敏珺的走失的确是纪俣琨难以原谅自己的心病,听到纪龄忠如此说时,纪俣琨心口一疼,孟霜吟看了眼林有有,女人并没有打算说半句话。
孟霜吟蹙眉,回头看向纪龄忠,“纪老爷,纪敏珺走失的时候,俣琨也不过十二岁,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凌云水江有几公里都在孟家的庄园里面,如果千金没有自己走出辖区的话,永远不可能发生这件事。”
纪龄忠脸稍稍一绿,他从前就发现,孟霜吟看似不声不响,实际上十分伶牙俐齿。
“当然了,作为哥哥,不可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但是全盘怪他,对他又何曾公平。俣琨因为这件事二十多年从未有一夜安眠,就算是惩罚,这些也足够了。”
纪俣琨看向纪敏珺,想在她眼神中找到一点小时候的影子,但是毫无所获。
他还是说道,“你现在的名字,是什么?”
林有有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
纪俣琨缓缓念出,“有有,好,那我以后先这样叫你吧。”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先暂时住在佛罗唐,修养一段时间以后,我会为你安排后面的路。”
纪俣琨很冷静地说道。
林有有点点头,别墅里出来几个保姆,将她送回了房间。
纪俣琨看向纪龄忠,“也谢谢叔父这么远来,为了我的事情,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纪俣琨拉着孟霜吟的手进了别墅。
当车子绕了一圈,从远处,能仍然看到佛罗唐的辉煌灯火。
坐在车上的纪龄忠,目光灼灼,他手中不断盘着两枚文玩核桃,想着方才林有有向他许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