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有有低着头,微微点头,还是没说话。吴绮澜觉着她有些不愉快,但是吴绮澜是个直性子,虽说林有有是她最好也是唯一的闺蜜,这点心思她也还是猜不透,“是不是最近谈了个对象?吵架了?闹掰了?他劈腿了?”
林有有被吴绮澜的话逗笑,她抬眸看着吴绮澜,眼神里满满的羡慕,“我哪有,不是谁都想你这样,身边有这么多帅哥围着的。我可没那好命。”
吴绮澜拍拍林有有的手背,“看你这话说的,男人这种东西就是拿来用的,质量好的可以洗洗再用,质量不好的就是一次性产品,想开一点,想认识帅哥可以啊,等我好了就带你去泡吧,点几个干净的男模让姐妹好好享受一下。”
林有有眼神渐渐轻松了些,她迟疑着把憋了许久的话慢慢说出口。
“澜澜,你记不记得,你之前说你查到我哥哥在哪里了?”
吴绮澜笑意凝在唇角,眼睛看向别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件事了?之前不是说,你不想认回你哥和家人了么?”
“之前是这样,毕竟我一个人生活太多年了,一直都是无亲无故的,我觉得多一个哥哥好像也不会有很大差别,”林有有身体往前坐了坐。
“而且你不是说了吗,我哥有女朋友,未必会把我放在心上,所以我就更不想去当这个电灯泡了。”
吴绮澜抬眼看她,“是啊,那你现在怎么又突然想知道了?”
林有有眼神里满是期盼,“我哥是不是纪公子?”
吴绮澜一愣。
林有有接着说,“纪俣琨,就是纪家的那位。是不是他?”
吴绮澜很想继续撒谎说不是,但是林有有的表情特别笃定,满眼都是期待。
吴绮澜到口边的话生生咽下去,声音稍微低了下,“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
林有有很是激动地攥着手,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遍喃喃自语。
“真是太巧了,那天如果我晚走一点,就不会看到那张报纸,如果不是突然想到自己也曾经是个流浪儿,根本不会去医院里查DNA。原来,我真的有哥哥,还是这么好的一个哥哥。”
吴绮澜看着林有有傻了吧唧那个样子,莫名一肚子火,“我说你能不能淡定点?你知道纪家都是什么样的人,纪俣琨那个样子,你看像是会把你这走丢了二十年的妹妹放在心上的吗?”
林有有刷地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吴绮澜,“当然会。”
那眼神和表情把吴绮澜吓一跳,林有有笑起来,“等着我,我马上就是豪门千金了,以后换做我养你。”
说完,吴绮澜看着林有有走出了病房。
吴绮澜狠狠在自己这张破嘴上拍了一下。
林有有的身份,吴绮澜也是不久前知道,当时手机信息响得太急,她一个没注意,林有有就看到了那条信息。
纪俣琨一直在到处寻找失踪的纪敏珺,这件事好像自从吴绮澜开始记事的时候就有了,找了二十多年都没找到。
刚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吴绮澜也是不能相信,她还偷偷拿了林有有的头发去做比对,结果如假包换,真是亲兄妹。
不仅仅是亲兄妹,还是同卵双生的,DNA一模一样,除了男女染色体不同。
吴绮澜原本想把这个秘密一直拦在肚子里,在她眼里,纪俣琨是孟霜吟的枕边人,她最不希望自己唯一的朋友有朝一日也成了那边的人。吴绮澜不能接受。
与此同时,自打孟霜吟傍上纪俣琨,林有有这张牌,吴绮澜想放在最后打。
整个京门是个人都知道,纪家少爷常年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可见这个亲妹妹的身份,简直比金子都值钱。
不过林有有的反应怪怪的。吴绮澜说不上来。
……
从医院出去后,纪守敬回头对着住院部的楼看了很久。
他偶尔也会在梦里,再次梦到那天跳楼的戴可欣。纪守敬其实上她的时候真的没想太多,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也的确不是他愿意的,只是一切都那么碰巧,赶在了一起而已。
助理周炳将车开到他面前,下车后手压住车门上方,纪守敬看了眼车里的红色真皮座椅,没有上去,他看向周炳,“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周炳左右看了眼,低着头,几乎看到嘴巴在动,却能听到说话声,“纪少,这件事可能要上车说,这里人多嘴杂。”
纪守敬抬腿迈上车去,周炳将车缓缓开出医院。
纪守敬不明白周炳在小心什么,整个医院里的很多便衣都是纪家保镖伪装的,只要有特殊情况会立刻出现。
周炳看了眼后视镜,“和纪少您估计的不错,那个编号是002的患者,的确就是纪公子。”
“我在之前的审讯记录里面找了下,月影晚间里储存着002的训练代码,我发给了一个搞生物信息学的人看过,说这几百行代码,是太太那个项目最重要的部分。”
“太太应该是利用纪公子的记忆做引子,才做成了那个软件,至于后面专心科多人入狱的事情,我尚未查到任何相关的线索,连审讯记录也被封锁了,应该是有人先我们一步,去查了档案,很有可能,也先我们一步知道了这件事。”
纪守敬靠在座椅上,侧过脸,目光遥遥地看着远方的高楼琼宇,蓝色的天空很是纯净,他觉得好笑。
纪守敬不紧不慢地说道,“整个京门,能把涉及杀人案的相关卷宗封藏,还这么快就知道问题症结所在的,没有第二个人。小叔啊小叔,你可真够可怜的。”
“知道别人在利用你了吧。对你来说,心碎的滋味可不好受呢。”纪守敬笑了笑。
此刻,纪俣琨坐在佛罗唐里,面前摆着一份午餐。
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因为是冬天,天很快就黑了,他在餐桌前坐着,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再抬眼的时候,孟霜吟还没回来。
门突然一响,有人在按门铃,保姆还没从厨房赶过去,纪俣琨已经快走几步过去,抬手就拉开了门,眼神里满满欢喜。
快递员站在门口,看着如此帅的男人露出笑容,也是一愣,举起手里的好利来蛋糕,“您好,是孟霜吟小姐家吧?您太太订的蛋糕。”
纪俣琨脸上的表情很失望,他抬手接过,嗵一声关上门,转身走几步将蛋糕丢在桌上,坐回座位。
过了没一会,可能连一分钟都没有,门铃又响起来。纪俣琨很焦躁,转身往楼上走。
保姆跑过去把门打开,孟霜吟锁紧脖子上的围巾跑进来,笑道,“阿姨这么快,幸好有你,不然多一秒我都要冻死在外面了。”
保姆苦笑了下,谁不知道孟霜吟是纪俣琨的心头宝,可不敢让她冻死在外面,那不得拉着她们一群人陪葬,“太太言重了,快过年了,这话可不兴说。”
纪俣琨朝这边偷偷探头,而后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从电梯门口走到餐桌边上,清了清嗓,“哎呀是谁一回来不先抱老公,而是在那里和别人打趣呢,唉,又是桑心的一天。”
孟霜吟抬眼看向纪俣琨,眼神里的复杂一闪而过。
她并未将昨晚的事情放在脸上,孟霜吟走上前,伸开双手,很实在地抱住纪俣琨的腰,男人宽大的肩膀,依靠的时候特别有安全感。
孟霜吟闭着眼抱着纪俣琨,很久都没有松开。
那种感情很复杂。
孟霜吟已经重启了月影晚间程序,因为代码的暴露,原本的服务器和梯子已经全部被封禁404了。
孟霜吟重新建立了通道,但是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可以重建好。
月影晚间重建完成后,孟霜吟会对纪俣琨的记忆做一次清扫。如果当年他到过现场,那么记忆里一定会留有痕迹。
背后的那个人,一直将所有的信息都引向纪俣琨,孟霜吟再也无法单纯得靠信任去决定未来的路,这对她的家人不公平,对她自己不公平,对纪俣琨也不公平。
如果他是她的仇人,那他应当拥有她最纯粹的恨。
如果他是她的爱人,那他应该拥有她最纯粹的爱。
这两样东西,至少在当下这个时候,孟霜吟是没办法接受它们会同时存在于一个男人身上的。
纪俣琨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抱着我不撒手了,是不是在医院受委屈了?”
孟霜吟轻轻叹了口气,“纪俣琨,昨天你给我吃的那个鳕鱼饭团,你从哪里买的?”
纪俣琨颇有些得意地一笑,“你猜猜,你肯定猜不到,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纪俣琨握着孟霜吟的肩膀,俯身在她脸脸颊上亲了一口。
孟霜吟微微仰头看着他,难得笑得那么甜。
“特别好吃。”
第38章
愿望,愿望
纪俣琨拉着孟霜吟的手,二人在餐桌蛋糕旁先后坐下,“昨天我公司里谈项目,有个之前合作过的人,很喜欢做饭给老婆吃,最拿手的就是这个鳕鱼饭团。”
纪俣琨说的津津有味,“他说她妻子也是个医护工作者,在ICU里面工作,除开特别重要的日子,两个人几乎很少有坐下来吃饭的机会。”
“每天早晨六点半,是两个人一天中最腻歪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就会从床上起来,亲手切鱼块,敲米,然后放进笼屉里去蒸熟,用保鲜膜包起来放进他夫人的手袋里面。”
纪俣琨说着就笑起来,“不过他老婆总说他做的特别难吃,天天都骂,但是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留。”
纪俣琨抬手在孟霜吟侧脸上摸了摸,看着她的眼睛,“看来为夫的手艺还可以,也就比米其林大厨稍微逊色那么一点点吧。”
男人收回手的时候,孟霜吟垂眸,手指上道道荆棘般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纪俣琨想赶紧收回手,孟霜吟两只手拉住,那些伤痕映在她眸子里。
孟霜吟抬头看向他,“你不会掌刀,怎能将那鳕鱼分得那么细的?这手上的伤口,全是昨天落下的?”
纪俣琨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抬手摸摸她头发和耳朵,“我不会可以学呀,又不难,只要想做,怎么样都是能做好的。”
孟霜吟忙于工作,对事业的上心程度,纪俣琨看得很心疼。或许作为佛罗唐的女主人,这些事情不是她必须做的,孟霜吟大可以和任何一个豪门太太一样,端着酒杯,混迹在上流社会里,享受着独一份的尊重和谄媚。
但是作为孟霜吟,纪俣琨很清楚他无权去阻止她热爱自己的事业,纪俣琨只希望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多爱她一点,多心疼她一些。
切那些鳕鱼时,因为不会握刀,切了十几条,片出的形状都不行,纪俣琨最后是用手抓着鱼肉,拿着刀,抵着手指一点点地片进去的,基本上每片切一次,他的手上就多出三五道伤口来。
纪俣琨的手在冷水里冲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递给孟霜吟的那个小饭团,是纪俣琨用了整整一天去做出来的,直到晚上才有时间回公司把事情挨着处理一下。
但是这些,纪俣琨不想一一对着孟霜吟说了。他觉得,孟霜吟心里是能感受到的。作为纪俣琨,他从前并不知道如何爱人,但是孟霜吟笑得开心,他便知足。
孟霜吟握着纪俣琨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颊上,满目心疼地看着他,“谢谢你俣琨,你做的鳕鱼饭团,是我吃过的所有饭团里面,最好吃的。下次再做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我也想学一学。”
纪俣琨点点头,他眸子看向桌上放着的蛋糕,“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怎么买了这么小个蛋糕回来?”
孟霜吟将粉色的蛋糕盒子推近了一些,“哪里小了,这么可爱,刚好够我吃。”
纪俣琨稍一挑眉,伸出手臂,很熟练地环住孟霜吟的腰,嘴唇抵着她的耳垂,“是吗,那你什么时候吃给我看。”
孟霜吟眼神凝了下,反应过来是脸微红,抬手在男人胸肌上轻轻推了把,“不许胡说。”
孟霜吟转过头,将粉色的蝴蝶结解开,蛋糕上面的罩子取下,一个淡粉色的奶油蛋糕静静立在面前,孟霜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从旁边的盒子里抽出一根蜡烛插上去。
而后点燃了那根蜡烛。
摇曳的火光闪耀在纪俣琨的眼睛里,男人原本百无聊赖地像只树懒一样压在孟霜吟肩膀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像被电击一样侧过头,“孟老师,今天不会是你生日吧?”
孟霜吟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回头看他。
还没等孟霜吟说话,纪俣琨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几天太忙了,我忘记了,”说着,纪俣琨就拿出手机,慌乱中手机掉落在地,他急忙捡起来,打开了手机上LV的经理微信。
“最近好像出了一些新款的包,我不是很懂,我全部买来送给你,好不好?或者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你都可以告诉我。”
孟霜吟伸手捧着纪俣琨的脸,静静地看着他,“俣琨,今天是农历的冬月二十五日,你忘记这是什么日子啦?”
纪俣琨只知道今天是公历的十二月二十五号。
他顿了顿,蓦然反应过来,“是我的生日?”
孟霜吟笑笑,点点头,抬手在他眉心轻轻一点,“傻瓜,自己的生日都能忘记。”
孟霜吟知道,这也不能怪纪俣琨。纪家公子,从未有过生日的习惯。纪俣琨每年应该还是记得这个日子,但是之前的农历会在更晚一些。
孟霜吟转过头,眸中映着烛火的光芒。
“二零二四是一个很好的元年,这一年,所有的农历和公历,都是一一对应的,一天不早,一天不晚,所有的一切都是刚刚好。上一个这样的年,都是一千四百多年前了。”
孟霜吟回头看着纪俣琨,唇角轻挽,“俣琨,许个愿吧,你的三十七岁生日。”
纪俣琨目光看向那个蛋糕,停留了没有多久,目光再次回到孟霜吟的脸上。很多年了,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也没有人给他买过蛋糕。
纪俣琨伸手抱紧孟霜吟,在她额头前落下一吻,孟霜吟余光看到蜡烛快要熄灭了,“好啦,要快点许愿了。”
纪俣琨应了一声,手指轻轻捏住孟霜吟的下巴,眼神柔柔地看着她,“好,我要开始许愿了。”
纪俣琨俯低些,吻上孟霜吟的唇瓣,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胆小懦弱,不再是吃醋难耐,而是一种很依赖的温暖。
一滴眼泪从纪俣琨右眼中落下,顺着男人高挺的鼻梁,滑落在孟霜吟侧颊。
孟霜吟睁开眼,手稍稍一抵男人的胸肌,纪俣琨唇微微松开,要睁眼时,孟霜吟双手轻轻抱着他的脖颈,将他压低了些,闭眼吻上男人的眼泪。
纪俣琨的所有防线,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脆弱,他将孟霜吟的腰捏在手中,握在自己怀里,深深地吻住她的唇瓣,男人宽大的肩膀,几乎完全将孟霜吟纤薄的身体包裹。
蜡烛,灯火摇曳,在粉色的蛋糕上,落下一道浅浅的暗影,时钟不偏不倚地走着步,每走一步,似乎都在回头看,看时间是否跟上了。
这个晚上,按理说,纪俣琨应该是许了愿的,毕竟他答应了孟霜吟,说他在接吻的时候,会开始许愿的。
纪俣琨答应孟霜吟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
但是纪俣琨许的是什么样的愿望呢。他无父母,无兄弟姐妹,孤独一人站在高冷的祭台上,俯瞰人世间诸多无奈,作着他那看似逍遥的佛罗唐纪公子。
没有人知道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愿望里应该是没有孟霜吟的。对于纪俣琨来说,孟霜吟美好地像是一块稀世珍宝,人往往对自己特别珍视的东西,不敢轻易去许愿,求姻缘啊,求长久啊,求白头偕老啊。
电视剧里不也这么演么,只要一求,必然会失去的。纪俣琨太知道这个道理了。
……
翌日,孟霜吟很早便到了医院,她上次还有三天的年假没有休完,还有几天就到明年了,孟霜吟今天上午交接一下工作,准备休息三天。
孟霜吟早晨到办公室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白大褂里那块没吃完的鳕鱼饭团带到实验室做产品成分分析。
实验室里有一个做组学特别厉害的助理,孟霜吟向他请教一番后,进了组学的实验室,将鳕鱼饭团做了三个样本,同时开始检测。
检测需要的时间很久,一般都要三个小时起步。孟霜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左手边是两台正在飞速分析的高性能电脑,右手边是储存样本的冷藏柜。
孟霜吟面前放着一张玻璃桌,此刻,那枚日朽牌被密封袋包裹着,静静地停在桌上。
孟霜吟盯着那块石头看了两个多小时,她拿出手机,翻了翻,打出一个电话。
“您好,宏达古籍研究集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孟霜吟:“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我无法判断它上面的成分所处的年限,核素检查可以帮我确定吗?”
客服笑着说,“当然是可以的,我们的服务包括很多,您说的这种核素检测是最广泛的一种业务,我们公司每年都要做几万例。请问您要检测的是什么呢?”
孟霜吟想了想,“就是一块随便捡来的石头,我只是好奇心重。”
客服可最喜欢这种闲得无聊的顾客了,“好的,请您留下邮箱,等下我会将需要的文件材料打包发送给您,请您填写好后,尽快返回给我。”
孟霜吟看了眼旁边的电脑,结果已经读出来了。
鳕鱼饭团里面没有致幻剂的成分。
孟霜吟回过头,“需要多久才能拿到结果?”
“从我们收到您的返回邮件开始,大概是三十个工作日,如果您需要加急可以在订单里备注,加急三个工作日就可以出结果。”
孟霜吟点头,将邮箱地址告诉了对面的客服后,挂断了电话。
孟霜吟又细细致致地看了一眼检测结果,没有看错,那个鳕鱼饭团,里面就只是鳕鱼和饭,甚至都没有查出任何一种添加剂。
纪俣琨用了最好的鳕鱼,用了最好的米,他一刀刀削出来的肉,一粒粒挑出来的米,做了一天,才做成这么个小玩意。
孟霜吟的饭团还有一些,她方才取的时候,大部分都还保留着,没有弄脏。
孟霜吟双手捧起那饭团,想着纪俣琨那双满是伤口的手,默默吞了下口水。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孟霜吟清理干净实验台后,到办公室去,进了茶水间,她站在微波炉旁边,将饭团放进去,加热。
身后好几个新同事说说笑笑地走进来,看到孟霜吟在这边,都急忙过来打招呼。
“孟主任,我们几个到心理科有段时间了,中午的时候看您方不方便,我们想请您吃个饭?”
孟霜吟礼貌地指了指微波炉,“不用了,我自己带饭了。”
另一个男同事上前说,“孟主任,我家里开酒楼的,就在金环区,离这里特别近,你赏个脸呗,帝王蟹和各种宫廷膳,味道还行嘞。”
另一个女同事说,“对啊,那可是名宴国浆诶,平常很难约到位置的。”
饭团热好了,孟霜吟拿起夹子,将饭团夹出来,放在面前的小碗里,孟霜吟端着碗和咖啡转过身,“不用了,谢谢。如果有需要开发票的,可以后面把票给我,这顿饭科里报销。”
说完,孟霜吟就端着饭团走远了。
几个同事在身后点点头。“不愧是孟主任,高风亮节,这点小饭小菜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是啊,孟主任是个好大夫,也是个好领导。你们知不知道,这心理科之前全都是关系户,没有点硬关系是根本进不来的,我当时面试的时候特紧张,孟主任虽然看着冷冷的,但是还鼓励我,说我做的学术成果很有意义呢。”
“心理科有这样的领导,真是有福气。”
孟霜吟坐在空中花园的小阁楼上,吃一口饭团,喝一口咖啡。
鳕鱼饭团其实有点腥,孟霜吟不喜欢吃羊肉,不喜欢吃苹果,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吃鱼。
孟霜吟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阳光洒满大地,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快吃完的时候,孟霜吟手机叮咚叮咚响了两声。
她打开手机,一看,一条信息是中国银行的,十二月份的劳务费提前发了,这个月因为专心科出事,医院赔了不少钱,劳务费只有三万多,年终奖发了二十七万八,全都到账了。
孟霜吟留下三千块钱放进微信零钱通里,而后打开股票,她之前买的股水涨船高,因为金价涨得很厉害,连带着她买的板块也翻了170%多。到了年底股价虚高,孟霜吟看了一圈,这一次没买,她把之前买的所有都抛售出去,加起来有八千多万。
孟霜吟退了出去,点开另一条短信,是中国建设银行的,提示到账五千万,备注是“纪守敬先生爱赠,离婚快乐”。
之前离婚协议上,纪守敬答应赔付的五千万,到账了。
孟霜吟将这些钱存成了三年定期,短时间内她都不太想看见这笔钱,但是钱毕竟是钱,人和啥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这一点孟霜吟是非常拎得清的。
孟霜吟想了想,纪俣琨说想领证好久了,她一直没拒绝也没答应。
这次正好休假,孟霜吟想和纪俣琨好好出去散散心。也等待最后核素检查的结果。
孟霜吟将自己的年终奖转出到微信里,快过年了,明年啊,纪俣琨就三十八岁了,孟霜吟今年给纪俣琨买了个蛋糕,事后她问纪俣琨许的什么愿望,他怎么都不告诉她。
不告诉就不告诉呗。孟霜吟打算带纪俣琨出去,给他挑选一件生日礼物。
用她自己赚的钱。
等明年的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时,她希望还能和纪俣琨坐在一起,给他过生日。
像昨天一样,开开心心地。
第39章
苦难人的曾经
秋泽手在iPad上滑动,几百个群的消息像闪屏一样更新,秋泽尽可能地梳理清楚,看向厨房里的男人。
“下午一点半,国际闽都,闽市的福老板,会宴厅888。”
“两点,名宴国浆,山水重楼包厢,之前在港的合作伙伴。”
“两点半,倾城食尚,九子龙泉大厅,是从沪市过来的,之前合作过一次。纪少,您先去哪个?”
纪俣琨系着围裙,将衬衫的袖子卷到小臂上面一截,从冰箱里小心翼翼拿出昨天那个蛋糕,走到餐桌边,拿起勺子挖了一口,甜地腻牙,纪俣琨皱着眉头。
但是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顿时觉得从前不喜爱的甜物,似乎也有些乐趣。
纪俣琨自顾自地笑了笑,心满意足地吃着,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他连筷子都没摆上桌。
吃了好几口,纪俣琨伸手握起杯子,仰头时目光从蛋糕上移开,看向旁边站着的秋泽,他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
秋泽也是服了,纪俣琨垂眸继续开始吃蛋糕,“都不去了,你帮我推掉吧。我想休息几天。”
秋泽愣了下,“您确定?今天原本有十八个饭局,这些是秘书会经过权衡后,递给您的最终安排。”
纪俣琨拿起旁边的湿巾擦了下唇角的奶油,手中勺子微微扬起,指着桌上的菜,“把这些都收走。”
秋泽扬起手,保姆从身后上前,将完好的饭菜全都撤了下去。
秋泽看着纪俣琨吃蛋糕的样子,觉得这一次,纪俣琨是真的陷下去了。
自言自语,时而笑,时而懑。
纪俣琨将最后一口蛋糕连带着奶油全部吃干净后,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你去楼上,把我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取下来。还有孟霜吟的。”
秋泽愣了下,“纪少,您,您真的确定吗?”
秋泽跟在纪俣琨身边多年,他虽然不能完全看透他,但是他对出现在纪俣琨身边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戒备心。
虽然话难听,但是秋泽不得不说,“孟小姐和纪小少爷的事情,早已是满城风雨,老佛爷也有意要让他们复婚。”
“您是金陵纪氏唯一的后人,纪氏家规,一生一妻,妻若死,夫相随;夫若去,妻入佛。您从未和孟小姐提过这些,结婚并非是一件小事。还请纪少务必要考虑清楚。”
纪俣琨对这些家规,早已谙熟于心。
纪俣琨手放在膝盖上,落地窗外阳光照在他指尖,仿佛他指间一挥,就能让这房间里充满橘色的温暖。
“去取吧,我喜欢她,我知晓她也是喜欢我的,往后的事情交给往后的自己,今天,我只想做孟霜吟的丈夫。”纪俣琨抬眸看向秋泽,唇角轻勾,带着一丝苦涩。
“这个身份得来的很不容易呢,你不也知道吗,要学会珍惜。”纪俣琨回过神。
秋泽上前两步,“纪少,您都知道她是为了……”
“住口。”
纪俣琨面色变冷,指尖微微发颤,潋滟唇色只能说出几个字,声音也越发地让人难以听清。
“别说出来,永远都别说出来。”
纪俣琨轻闭双眼,“去拿。”
半小时后,纪俣琨带上证件,开车出了佛罗唐,秋泽带着保镖紧随其后。
车子刚走没多久,远处路上,一瘸一拐走来一个女人,她对着手里的信一遍遍地确认地址。
“金环区富家路298号佛罗唐,就是这里了。”
她扬起满是泥泞的手,摁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