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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艾师母笑着说:“您可是给他戴高帽子了。哪儿是怕给公家添麻烦,明明就是怕打针吃药。”

    屹湘在一边笑出声来。

    张医生说:“那也得先打针吃药了。”他便嘱咐同来的护士替艾功三打针,又说:“如果明后天不见好,千万去医院。”他说着给了艾师母和屹湘一个眼色。

    出来以后,张医生也先安慰了艾师母几句,叮嘱这两天千万看护好了艾老,说:“毕竟有年纪了,心和肺都弱的很。这两天就千万别再让他动气。”他说话的工夫,护士已经出来。

    张医生无论如何不让她们相送,屹湘到底走到阳台上,看着张医生下楼——楼下除了她见过的张医生常坐的那辆车,还停了一辆炫金色的轿跑,她仿佛在哪儿见过这么一辆车子,略怔了一下,果然张医生一出楼门,那轿跑车门一开,出来的正是董亚宁——那一口白牙,隔了这么远,仍是白的发亮,跟狼牙似的……屹湘就见他跟张医生寒暄几句,似是不经意的,抬头往这里看来,也只是瞥了一眼。

    屹湘便回身进屋。在师父面前跟师母说笑着,等他们吃过了晚餐,她收拾好了,才离开。走的时候再三的跟师母说,有事情赶紧打电话,明儿一早我再来。都走出门去了又折回来问:“倒是想吃点儿什么新鲜的,您说给我,我好带来?”

    艾师母笑着催她快走,说:“悄悄儿的说,见天儿的阿宁都让人送东西来,白搁着,也吃不了。倒是死老头今天唠叨了一句,想喝豆汁儿了。我也出不去。”

    “这个便宜。明儿我给带来就是了。”屹湘也笑了。

    下楼并没有看到董亚宁的车,她只道他已经离开了。张医生他也是熟识的。

    她惦记着跟叶崇磬的约,先打了电话过去,他那边嘈杂,问他在哪儿呢。叶崇磬便说在买菜。匆匆忙忙的,他说等会儿你家楼下见吧。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其实还早。但今天没有开车来,要走出巷子打车才能回去。刚刚电话里却没有机会跟叶崇磬说清楚,她便低了头赶路。

    她走着走着,忍不住四下里看看——这院子是如此的静。树一排排的,粗的得两人合抱,细的让她抱住也够不到指尖了吧……楼是老式的楼,院子是老式的院子,错落的石桌石凳、棋盘球台,再远处,也是连成片的旧宅子,她还记得以前曾经去逛过,据说从前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住过的;再过去,也就是隔了一条巷子,就是有名的几座宅院,眼下住的人都有些地位,平日戒备森严的,不是说谁都能随便靠近的了……她想着,脚步紧紧慢慢的,就觉得天色渐暗下来,那片密密的树林子,青纱帐一般要遮了眼睛了。

    不知道怎么的,她也有些伤感起来。

    从第一次到这儿来,被那乌鸦扑了一头的粪开始,有多少年,她几乎没把这门槛儿踢破了……她站住了,回过身去,想透过树荫,看看师父家那暖暖的小窗……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气。她略侧了下脸,就看到斜靠在车边的董亚宁。

    “你是不是,也有点儿舍不得这儿?”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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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大家:

    sorry~~没有秒杀成功,过了12点了。8过,现在是3月8号了哦,那就正好祝各位姐妹,节日快乐!

    第十八章

    寞寞倾颓的残垣

    (十八)

    烟在他手里,弹了一下,又弹一下,才送到嘴边吸了一口。

    屹湘站了一会儿,往前走几步,离他近一些。

    也许是天色有点暗,他脸色看上去隐隐有青气。

    屹湘被烟气呛了,咳嗽了两下。

    “我倒谈不上什么舍得舍不得。”她翻了下手腕,看看时间。就说了这一句话,鼻腔嘴巴里就烟熏火燎的。懒

    董亚宁将手里的烟捻了一下。红莹莹的烟头灭在了手心里。

    屹湘看着,就说:“师父打了针,晚饭吃了点儿,情绪平稳好多。”

    董亚宁听着她说话,没反应。

    屹湘看看表,“讨嫌的话我上次已经说过,那就不罗嗦了。”抬头看看他,仍是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她也就转身要走。

    “也不需要很多炸药。”董亚宁看着巷子里面,“要是快,也很快。就那么‘轰’的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调子很冷。

    在他们总是剑拔弩张的对话里,他冷言冷语的时候很多,冷而尖利的壳子下面总是喷薄的怒火。

    她就看一会儿他这冷静的样子,“嗯”了一声,说:“可不是。”

    “这些老树,也该挪窝的挪窝,到别的地儿去自生自灭了……万丈高楼平地起,不过是几个月的事。”他像是开始了自言自语,已经当她不存在了。她便没有再出声。虫

    巷子里有辆空驶的出租车出来了,她看到,抬手招呼了一下。

    到她上车他都没有再动一下。

    车子慢慢驶离巷子,她还能看到他和他的车子,在阴暗的巷子里,距离她越来越远……

    董亚宁听着车声远了,又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身。

    手机扔在车里,在响。

    他捞在手里,按开听了一会儿,才说:“这事儿谁说都没用,就照我说的办。”没听对方再说,便将电话按掉。还没有发动车子,又有电话进来,看了一眼,他本不想接,但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笑着接了,说:“妈,哎哟喂,您真是我亲妈吗,今儿就得闲儿是怎么着?想起您儿子来了呢?”

    听着他母亲在电话里呵斥,他只管笑,明白这早晚他母亲打来电话,必然是有缘故。果不其然母亲让他回家,说:“你过来外公这里,一起吃晚饭。你父亲在,芳菲也回来了。”

    他笑嘻嘻的说:“您不早说,我约了人……”

    “这么大的事儿,你别以为不朝面儿就行了。等你吃饭——不回来你试试的!看看谁饶得了你!”听筒里他母亲那声音陡然尖细起来,说完,便挂了。

    董亚宁掂着电话,对着后视镜瞅了瞅自己的脸,笑的很好,满面笑纹儿。

    ……

    屹湘回家的路上心神不宁。手袋一会儿放在膝上一会儿放在身边,替她坐卧不安。到底想起来给她母亲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一下身体是不是完全好了。

    郗广舒说这一下午让人打你电话都打不通,我这就要出国,过几天回来。

    她听了便只嘱咐说您千万自己多保重。原本想再多问点儿,想想这个时候又不便开口。只匆匆的说了几句话,车子也就到了院门口,她便让司机停了车。

    走进院子里没有看到叶崇磬的车子。静静的,楼里也没有亮起几盏灯。

    路边花坛里蔷薇架上大朵儿的蔷薇盛开了,香气袭人的。在淡黄色的灯光下,原本漂亮的浅粉色有些失真,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香气越聚越多的缘故,闻了让人心里有点堵的发慌。

    她低头从手袋里找钥匙,拨了半晌,仍没找到,顿时更加心烦意乱。

    她咬了下牙,蹲下去,将包倒了过来,东西都倾在地上,立即就找到了钥匙,攥在手里,顺势的坐在了路牙子上,将一样一样东西放回包里……收到一半,又停下来。

    呆呆的、无意识的看着旁边停着的一辆新车。

    极小巧的车。是浅浅的粉蓝色,玻璃亮晶晶的有好看的光泛着——她想要是仔细看,也许能从这光里看到自己;但她才不要看清,这个时候,她该多丑呢……车子微微晃了一下。她警觉,急忙胡乱的将剩下的东西塞回包里去,只听有人叫她,她抬头。

    叶崇磬扶着车顶,跟她打招呼。

    她便又呆了一下,站起来,隔着车子看叶崇磬。真不知道高高大大的他是怎么从这么小的车里钻出来的……或者说,他是怎么进去的。有些好笑,但此刻她是笑不出来。只看着他。叶崇磬也没有笑,对着她,拍了拍车顶,说:“这就是上回跟你说的玩具车。跟你约好了就让Sophie去取了来,我开着出去转了转——车小确实又车小的好处,有个空儿就塞进去了。”

    他说着开了车门,后座上两个袋子,显然是他买来的食材。拎着走过来,将车钥匙塞给屹湘,说:“开两天试试,车子挺好操作,上手容易的很。”他装作没看到她那有些异样的神态,只管跟她说这些。

    屹湘手里这就多了把车钥匙。

    “不满意可以还给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提了下袋子。

    屹湘便伸手要帮他拿一个,叶崇磬似笑非笑的,说:“你能不能别让男人觉得难堪?”

    “嗯?”她费解的看他。

    “要逞强,也不在这些小事儿上。”叶崇磬往前走。

    屹湘愣了一会儿,才跟上。直到走上楼去,他们俩都没说话。这样沉默着,倒不觉得别扭。

    屹湘请叶崇磬坐,自己去洗了手,出来却看到叶崇磬已经在厨房,把带来的东西都摆在了操作台上,见她进来就说:“都是简单东西,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吃——不用你帮忙,就外面坐着看会儿电视吧。神不守舍的,再切了手。”

    屹湘反而在操作台边坐了下来,说:“看不懂那些电视节目。”

    叶崇磬正把鲜虾仁儿取出来,听到她说,笑了下,撕了保鲜膜,给她看了一眼,说:“要不要试试?”

    新鲜生虾仁的味道,带着海水的咸腥。

    有蘸料碗在一边,屹湘没有用,只伸手拿了一只便填到嘴巴里。

    叶崇磬回身准备煮意面,背对着她,问:“想不想周末出海?”他袖子都没有卷起,也没有戴围裙,动作娴熟。“散散心,好久没闻闻海腥味了。”

    屹湘抽了纸巾擦手,停了停,说:“不了。”

    叶崇磬点了下头,继续忙他的。

    “艾老怎么样?”他问。很快的,各种配菜已经切好撕好,都搁在一边。

    “好点儿了。”屹湘回答。她把纸巾叠来叠去的。

    叶崇磬回身拿虾仁,看到,转回身去锅里倒了油,只一会儿,冒出油香。

    “那就好。”他说着,把圆葱末儿放下去,“这个事情,是横生的枝节。”

    屹湘沉默了会儿,问:“什么人?”

    “你知道玉梨巷后面那片宅子现是谁住着?”叶崇磬反问。虾仁下了锅,翻炒几下,颜色便透了红。

    屹湘皱了眉。

    叶崇磬也没在等着她回答,继续说:“人家要呢——倒也不是要怎么着,就是说规划里,那一片儿该有个停车场……但凡拆点儿,地儿也就够了。真要谁给建起高楼大厦来,那家老爷子还嫌堵得慌呢……不过,这是人家后辈儿想尽自个儿的孝。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屹湘哼了一声,问:“不是这么简单吧?”

    叶崇磬将意面下了锅,看屹湘一眼。心里倒暗赞了一句。屹湘清醒的时候,分析力还是有的。不然她也不会到他这儿打蛇随棍上,也许又恰恰是,基于她对董亚宁的了解。他翻着意面,说:“主要,亚宁拿了这块地有阵子了,一直不动,里里外外的,就落了人口实。”他回身将两只盘子摆好,利落的将面装了盘。

    屹湘看着面前这两盘漂亮的意面,不出声。

    “我两天没见亚宁,不知道他眼下是怎么打算的,不过,照他的脾气,也不难猜。”叶崇磬把叉子放在餐盘里,看看屹湘,就说:“要不就这儿吃吧。”他说着已经坐下来。

    屹湘慢慢的吃着。

    叶崇磬也吃的慢,他不时的抬头看屹湘一眼,若有所思的。

    屹湘吃完最后一口面,抬起头来,看到叶崇磬默默的喝着水,正在望着她,见她抬头,他说:“劝的动艾老的话,请艾老换个居处其实也好。就算是保护性开发,也只有那几所老四合院是值当保留的。”

    “是呀,当年城墙不也说拆就拆了,如今这点儿算什么。”屹湘站起来,将空盘子收了。

    “气话。”叶崇磬说,“艾老这些年也没少呼吁保护。”

    “就是没想到,临了儿自己住的那一片儿也难免遭劫。”屹湘请叶崇磬出去,只说:“盘子撂着,等会儿我再洗。”

    叶崇磬笑了笑,跟她一同走出去。抬头看到她靠窗的案子上,跟上回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两样,照旧那卷轴仍在那儿。走过去看看,都沾了尘,显见着是很久没动笔墨了。

    他想着自己宅子里那巨幅画卷,心顿时被暖意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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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滴们:

    抱歉了,这会儿才更新。本来要俩的,这点儿实在是没办法弄完,就一个吧。大家。

    第十八章

    寞寞倾颓的残垣

    (十九)

    屹湘见叶崇磬也不坐,只是看了自己的画案出神,便问他要不要喝什么。

    “我这儿还有你给我的墨宝。咖啡也有。”她说。

    “都太重了。算了。”他说着,又看了一会儿案上的画,心里仍是有些莫名的牵动。知道她站在身后不远处,回身看看她,“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你得早点儿休息。”懒

    “谢谢你。”她说。

    叶崇磬笑笑,说:“我正是什么也没做,又帮不上忙,哪儿就当的你一句谢了呢。”他去拿了自己的外套,穿上,便又是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架势,只是忙了这一会儿,他身上也带了点儿倦意,松松的。“我看你那冰箱里的东西,也不是很齐全。明儿我要是有空,或者自己来,或者让人送来。”

    “可是……”

    “家里没人就搁外面保安室。”叶崇磬说着往外走。

    “我自己会去买的。”她拒绝。

    “那你这几天会有空么?”叶崇磬问。

    “总之我自己可以啦。”她说。

    “小事情,别放心上。”叶崇磬也没一定坚持。

    叶崇磬原本是不要让屹湘送下来的,可她坚持送下来,他也没有拒绝。在楼下转身间,他看到远处摇晃的秋千。止住脚步,回头望着她。

    “什么时候你有心情了,再替我画个扇面吧。”叶崇磬说。

    “嗯?”屹湘借着灯光看他。心里一动。扇面吗……虫

    “崇碧跟你求的扇面,是给我的。”叶崇磬轻声。

    屹湘专注的看着叶崇磬,喃喃的,她几乎要吐出一个名字,但叶崇磬摇了下头,她便没有出声,只是手不由自主的便有些发颤。

    “那个,我已经收起来了。”他说着。似是放下了什么东西。并不轻松,但是,放下了。

    屹湘心头有如鼓槌敲,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你干嘛跟我说这个?”她嘴唇也在颤。

    叶崇磬看着她的脸色,说:“屹湘,你该跟亚宁好好儿谈一谈。你们需要一次开诚布公。”

    “不。”屹湘说。这个“不”字说出来,自己先觉得不妥当,嘴巴里就是难言的苦涩,只是说不出……她的呼吸急促,脸不由自主的就涨红了。

    叶崇磬沉着的,继续说:“必须。”

    屹湘盯着他,身上的颤抖从手上开始蔓延。只觉得心里是有什么在破碎,噼里啪啦的响着。并不是从今天开始碎的,但不管是什么在遮着掩着,还是能骗自己一时。可眼下,叶崇磬就这么说着,明明就是不让她再自欺欺人的意思了。

    可是,他究竟又知道什么、知道多少?

    叶崇磬默然的站着。

    他很想拥抱她一下。就抱抱她,便可以什么也不说了,一切都随她去……但是不能。

    “我只是在说这次的事。”他看着她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对我来说,我认识你,是从古董店开始,已经足够。其他的,我不关心。”

    屹湘冻僵了一样。

    耳边是炸了一个又一个雷。

    “叶崇磬……我之前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

    “是很清楚。我也说的很清楚。所以眼下就先什么也别说了。”他尽量轻松的说。尽管心里是这样的沉。

    她站着。

    叶崇磬到底还是走过来,很轻很轻的、小心翼翼的,拥抱了她一会儿,说:“你太累了,屹湘。”

    她在发抖。

    好像被荆棘刺到的夜莺,胸口是在流血。

    他是知道的……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她说你太累了屹湘。惟有这一次让她觉得痛苦。

    “你干嘛要这样……”她推开他。

    “我首先希望你能自自在在的生活。不管在哪儿,也能堂堂正正。因为你本该如此。”叶崇磬说。希望你能幸福。更希望,能跟你走的更远。虽然眼下,我只能看着你难过……他默默的站了一会儿,松开手臂,对着她温和微笑,说:“。”

    她也在微笑。

    只是她摇着头,眼睛里有一点点泪光……

    叶崇磬在车上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容色也越来越模糊,终于不可见了。

    他这些日子常想起来最早认识她的那些日子,在暗暗的小店堂上,沙发里酣然入睡、被惊醒时脸上的错愕、侃价儿时那伶牙俐齿、分毫不让……还有她在马上那回眸一笑,马尾辫甩的得意洋洋。笑着的时候,活泼泼的,让人看着,总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更好的了,那一刻就是最最完美的,让人不由自主的也会跟着她想要笑出来……要是她总是笑着的该多好?

    他静坐着,车子平稳行驶,已经开出去不知多远。这是他板着脸严肃内省的时候,司机都没敢开口问他这是要开车去往哪个方向。

    他看了会儿外面,也不着急说去处,便拨了个电话。

    那电话照例在周末的晚上应该不容易打通,但是通了,在响了三下之后。他便微笑着开口,说:“Stephen,干嘛呢?有空出来喝一杯吗?”

    对方答应的痛快,只是接着便同他开起了玩笑。

    他也笑着,说:“怎么,料着我就能给你打电话,在这儿等我呢……是吗,要算账等下慢慢算……是,明儿是佟家吃喜面,我以为你不一定去呢……礼物当然要双份儿,好事成双……你又不短这点儿钱,抠门儿什么呀……等下那儿见吧。”

    收了线他沉吟片刻,对前面说:“马会。”

    车子转了弯,他忽然想起来什么,说等下前面停停车。

    他随后在DorothyKwan专门店里呆了好久。选了个给小女孩儿的绒布兔子之后,又站在架子前看着另外一个更小的兔子——穿着缀满了水晶颗粒婚纱的灰色小兔子,头顶戴着水晶皇冠,脚上竟然是一对芭蕾鞋……

    大约是见他看的入神,店员问他叶先生,这个要不要?

    他又看了一会儿,微笑着说:“不了。”

    “您这又是干闺女买吧?”店员跟他熟稔,笑着问。

    “是啊。”叶崇磬接过包装精美的盒子,拎在手里。礼貌的跟店员道别后出来,站在街边吹了一会儿燥热新退的晚风,取了烟盒。摸到打火机的时候,掂在手里看着——自那日收了火柴盒,隔几天亚宁就顺手送了他一个打火机,也顺手拿走了些他剩下不用的火柴。烟盒里有两根烟卷儿,是那劲儿极大的旱烟。

    他看着抽了一根出来,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辛辣、呛鼻、火热的味道便吸进了鼻腔。

    他点燃了烟。

    【

    ————————————————————————

    亲爱的大家:

    这一更补昨儿的加更。

    今儿的已经得了,就是要修改。周末若是方便等您就等等;若是倦了,咱这就道。

    各位。周末愉快。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

    (一)

    【

    叶崇磬走后,屹湘也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站了多久,又是怎么回到房门口的。

    进门就坐在门厅的鞋凳上,坐了好久。

    屋里有些热,她伸手在门边摸着空气调节器的开关,开了,只一会儿便又觉得冷的出奇。她走到画案边坐下来,团起腿,坐在了椅子里,看着案上那层层叠叠的宣纸和乱七八糟的毛笔。不期然的嬉笑猛猛的钻进耳朵里来,清脆的、柔声细气的、无忧无虑的。她有很久没有想起来这些往事了,那如花的笑靥,曾经是她最美的回忆,也曾经带来最痛苦的经验……她收拾起案上这乱七八糟的画具来,空白的纸扇叠在画案一角,她看了,取了一把在手上,打开,合上。懒

    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此刻纸扇上也浮着浅浅的印记似的,她忍不住合拢纸扇。

    身上冷的,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栗……

    热闹的咖啡馆里,她坐在导师和同学之间。安静的听着同学们在讨论最新的色彩搭配方案,笔无意识的在笔记本上画着,胃里难受的很,好像刚刚吃下去的牛角包梗在了胃窦处。她不停的揉着……一个身影渐渐的移近了。

    “湘湘……”怯怯的开口,是在叫她。

    她听到,但是没动。

    “湘湘!”是鼓足勇气的。

    她终于回头,看到粟菁菁。虫

    从北京追到伦敦,仍然是那句“你听我说”。

    她不想听菁菁开口。当日不想听,后来更不想听。那是因为不管谁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电话打进她的公寓,她接了冷淡的说我们不用见面。这次坐在咖啡馆里。当着老师同学的面,必须维持着基本的礼貌。于是她就那么笑着问:菁菁,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粟菁菁脸色苍白。是的,菁菁总是脸色很不好。她身体总是很弱。弱的,每当是她跟她在一起,让矮小的她反而更有保护欲。她一个女子都这样,何况男人?尤其又是那么大男人的男人。

    她想着心尖儿就发疼。

    菁菁说湘湘,那天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那么走了……之后才出了那些事,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可是你不肯见我、听我解释一下……

    她听她提到那天,立刻打断她的话。说我没想什么。不用想。我又不是瞎子,看明白就行了,还需要想么?

    她是笑着说的。总觉得心里再疼,脸上还是得笑着的——菁菁,我不是怪你。不怪你,也不怪他。原本也没什么,只是我突然的闯了回去,是我不周到。他,当时……我们已经不好了。

    是的不好了。虽然没有明确的说结束,但是已经有很久,他没有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她说我回去要的就是跟他摊牌分手,说清楚以后分道扬镳,谁也别耽误谁的好事儿……现在我们就彻底结束了,你也就不要有负担。其实你们俩也挺合适的……不是,你不用解释。主要,我也知道,你喜欢他很久了。我没说破是因为你也从来没有行动过。而且我以为,你不会。挺可笑的,我凭什么以为你不会呢?他又不是我的私有物。

    菁菁着急的满脸通红。说湘湘你没明白我意思。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的是,那天不是他主动的,是我主动的,我……

    她立即打断她,说菁菁,董亚宁什么人我了解。你别替他遮着。那天是不是你主动,我能看出来;就算是你主动了,他也没拒绝,是不是?

    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她笑着。好像菁菁说了很好笑的笑话,笑到她眼里都出了泪花。对着菁菁那急眉赤眼的样儿,说菁菁啊,你还是什么也别说了。真的,我跟董亚宁已经结束了,日后你们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你和我,也不再是朋友。

    说出这句“不再是朋友”的话那么顺溜。顺溜的让她心里暗暗吃惊。后来想起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是恨粟菁菁的。但她总是把这一刻抹掉。

    恨菁菁,她不愿意。

    湘湘,你能不能原谅我?粟菁菁问。看着她,菁菁又说我其实就是想,最后让他抱抱我。我们当时已经说明白了,我们俩不可能……你原不原谅亚宁哥我不管。我只问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不能。她很平静的说。菁菁你是我的朋友,不是路人甲。别人不知道我们,你总该是知道的。我跟他是一回事,跟你是另一回事。账,各算各的。

    我明白。粟菁菁点头,说我了解你。

    她说话说完了吧,没有别的事,我得回去继续讨论课……

    菁菁说你等一下。

    她就坐在那里没动。面前的咖啡冷透了。她一直没碰一下。菁菁看着那杯冷掉的咖啡问她,那天在医院,我听到你跟邱伯母争执,湘湘你老实回答我……

    她仰着脸笑了笑,想一下,说你听到了?

    是不是真的?菁菁仔细的看她,面色严肃。

    她反问你说呢?

    菁菁瞅了她一会儿,说如果是真的,你不该瞒着亚宁做决定。不然你会后悔的。亚宁他只爱你。

    是的。他爱我。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爱的是我,离了我,也会临时爱爱别人。有些事没亲眼看到我就当不存在,可是亲眼看到了,你让我相信他爱我并且只爱我?老实说,美色当前,我都会忍不住心猿意马,男人?

    她讥诮的笑着。

    粟菁菁嘴唇咬的发青。说我这是绕道来的,马上回纽约。来之前我没跟亚宁说。我是想跟你求证一下。我觉得我应该跟他说。

    那你就说吧……可你觉得眼下他会在乎嘛?在乎我这样的?菁菁,别操这个心。我不爱他了。都结束了。

    她说着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粟菁菁白皙消瘦的面孔——她的朋友粟菁菁。最后一次作为朋友坐在她面前的粟菁菁——她心尖儿已经疼到了不能跳动似的。

    粟菁菁也站起来,将她按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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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大家:

    今天更到这里。诸位。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

    (二)

    她们从没有这样相对而坐过。心里面都知道这对她们俩来说将是挽歌一般的相聚,从今往后,不知到何年何月何时何日,再有这样的机会。

    她不太相信相逢一笑泯恩仇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她自认是个小气的女人。一直是,永远是。懒

    菁菁说我会回到纽约重新开始。现在,就在那里,有个人在等我。他说……假如不说出来,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我还是该试一下。放下过去才能重新开始。我觉得他说的对。湘湘,到现在,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好……我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如果,不是你跟亚宁之间出了问题,我也没机会。是你没有牢牢的抓住他。湘湘这是你的错……起码有一部分是你的错,你不能否认——你不会不知道前几个月发生的大事小事吧?什么样的联姻我们都见过了从上一辈到这一辈。还有眼前活生生的例子,你回去难道没见?所以我想要兴风,就一定做的起浪。可是湘湘,亚宁不肯。为什么不肯你知道。我也知道。那我只有放弃……虽然我说了不后悔,但现在来说这些,老实说,我主要也还是想让自己心里舒服点儿……这些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从你这里得到的太多,恐怕是没有机会回报……你还记得吗,我出国前你给我画的那幅扇面?后来我总是将扇子带着在身边……如果不是这把扇子,我恐怕,也不会跟那个人有机会。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这把扇子上的花草蛱蝶,就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有种莫名其妙的感动,觉得已经认识了我很久。他就那么执着的,开始喜欢一个像认识了很久的我。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错过他该是多遗憾呢?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缺。要什么会有什么,他就是那么一个梦幻一般的男人。但是我总觉得,不甘心……湘湘,回去我会答应跟他开始;我想,也许他会是我这一生的归宿。缘分的事情很难讲。但是爱我多一些,比我爱的多一些也许更幸福也不一定。我就再自私一回。湘湘,我祝福你……假如你跟亚宁哥还有一点点的可能,不要放弃。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我觉得他,都愿意再接受你。你最后相信我一次,我不会看错他。虫

    她笑了。

    她记得自己在菁菁说完的一刻,忍不住笑了。

    菁菁叹气。菁菁叹气的时候总是眉头皱皱的、无奈又惹人疼惜。

    她却笑个不止。

    她说菁菁,我是怎么样的?眼下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样的?哦,我对不起他,还对不起你吗?

    菁菁闭嘴不言。

    她说算了吧。你不会看错他……难道我就会?

    她始终觉得菁菁柔软柔弱而禁不得大风大雨。那一天的菁菁让她刮目相看。菁菁不但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而且她非常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得到。明知不可得后的果断,更让她自叹弗如。

    她最后也没有说句祝福菁菁的话。既然选了割袍断义,总要做出毅然决然的样子来……后来,便是混乱不堪的日子,她不给任何人消息,也不知道别人的状况。再后来,是知道菁菁死于车祸。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菁菁已经过世有段时间了。

    哭是哭不出来的,却总在半夜里被一阵阵笑声惊醒——湘湘、湘湘,你怎么没来送我……惊醒过来会坐在床上,睁着眼到天亮。无穷无尽的酸痛感,在心里身上肆虐。跟自己说这不是悲伤,只是可惜。可惜那么年轻,就已经过世了……而她们几个人曾经说过,七老八十的时候,要拄着拐棍儿看儿孙成行。那时候,怎么知道,生命中那么多的不可测?

    还是拜托姑姑打听到菁菁的墓地,悄悄的去探视过一次。

    墓碑上菁菁的照片,应是她过世前的模样,比起最后一次见到她,笑容明朗、眼神自信、面庞脱了稚气的婴儿肥,是个标致的成熟女郎了,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柔弱的女孩子,偶尔会惶惶的问她:湘湘这要怎么办?湘湘那要怎么办?她想她们不再互通音讯的那几年菁菁应该过的很好。不然,不会有那么美的笑。是露齿而笑。从前她那样大笑,菁菁便会说她,不要这样,太不斯文了,女孩子还是应该笑不露齿……

    屹湘将纸扇平放在了画案上。

    学画的时候,她躁性的多,一笔兰叶总画不匀妥,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练多了免不了心浮气躁。抬头看看对桌的菁菁,气势磅礴的山水她画的也絮烦,但耐心尽力的态度,比起她来,那是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有一次她们俩互相串着作业交功课,她的山水、菁菁的蛱蝶一起放在师父师母面前,她们俩以为总可以以假乱真了,彼此熟悉套路、模仿对方的笔意纤毫之差而已。师父师母还没有开口,董亚宁便嗤了一声说这不是作弊么?点着菁菁的蛱蝶便说:这明摆着是粟菁菁的,翅膀儿跟被雨浇了似的沉,湘湘画的,在兰叶儿上停着,都觉得会跟兰叶儿一起飞起……半晌没有人吭声儿。师母不说话,倒是师父说,湘湘的山水倒是进益了……

    屹湘拿了画笔在手里,空空的,虚虚的,在扇上走着。

    这一夜,对她来说,会格外的漫长。

    她知道。

    **********

    董亚宁进包间来都没有敲门,直接便是一脚踹过来的。

    哗啦哗啦摸牌的声音停下来,正在里面打麻将的佟金戈和叶崇岩几个同时抬头看他,不过谁都没有出声,齐齐的都在等着董亚宁开口呢。他不开口,他们等了片刻,也就安稳的坐着继续码牌,当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董亚宁坐进沙发里,看了眼屋里的人,“怎么就你们几个?急三火四的叫我来?”他脸阴的马上就能来场暴风雨。

    金戈刚刚电话里就知道他是回了趟家,才硬叫他来的,这会儿也最知道他心绪不佳,就没抢在头里说话。

    崇岩听见问,笑着回道:“不就我们几个嘛?我们就想坐这儿聊聊,意思缺了你又不行——要给你叫几个妞儿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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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大家:

    今日一更,更新完毕。诸位。咱明天见。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

    (三)

    董亚宁晃着过来,从金戈手里拿过烟来点上,狠狠的就给了崇岩一下子,说:“放P!这会儿说这种不咸不淡的。”

    “怎么不咸不淡了?别说这会儿在这儿,就是大半夜的在月亮上,那不是随叫随到嘛?这不是不问明白了你的意思,不好先替你做主嘛?说吧,要什么样儿的?要友情客串的,还是要明码标价儿的?要熟的,还是要生的?”叶崇岩还瞄着面前的牌码子,一叠声的问。“画个道儿,我马上办到……哎,上一把谁的庄来着?”懒

    “真TM糊涂蛋一个。”董亚宁又给了他一下子。

    叶崇岩摸了下头顶,笑着问:“Jessica那儿彻底了了?”

    听他问起陈月皓,董亚宁阴沉的脸上木木的。

    几个人看着他那样子,好像陈月皓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极是陌生。

    佟金戈还倒没怎样,坐在他对家的季家同就说:“难怪人说你面冷心冷,这人一走茶就凉啊?好歹人也跟了你一阵子——我听说她病了有几天了。你不是不知道吧?不亲自去,慰问下也是应该的吧?”

    “就因为你这么个怜香惜玉的脾气,才每回都弄出些拖泥带水的事儿来。要是有情有义的,那就该打着明媒正娶的谱儿。要是各取所需,那就好合好散!要不然成了什么?再说了,快别逗了,就凭董哥?你问问Jessica试用了之后,倒贴愿意不愿意?”说话的是平时不太在一起玩儿的朱平雷。板着脸,把一通很不像样的话四平正眼的说出来,愣是像说笑话了。尤其是最后一句,更不像样,惹的几个人顿时笑的手里的牌都散了。董亚宁本来是毫无讲笑的心绪,听到这儿也笑骂了一句。虫

    “哦,这就是用着好,这会儿才病呢?”叶崇岩闷声笑着。

    “嗯,相思病。”朱平雷笑道。

    “我看你们是活够了。”董亚宁骂道。

    “得了得了,别说了。真不像话。”佟金戈摆手。

    朱平雷仍是一本正经的说:“找个妞儿是容易,可你们老几位还别嫌我话儿糙,MD,现如今找个清汤挂面儿的换口味都难。还有,那一个个整的那脸,拿眼一瞅就软了,谁还有胃口!”

    董亚宁手里的烟照着朱平雷就戳过来了,红彤彤的烟头,冒着青烟。朱平雷倒也不躲闪,脸迎着烟头就上来了,直问着董亚宁道:“你说是不是吧?是不是吧?拎一个出来就是黄金比例魔鬼身材,看着看着就怀念那些年里,有那么个把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丫头,多水灵多滋润。这可惜了那会儿,倒是见天儿的惦记着找波、霸打、炮。”

    一桌子几个人到这会儿都笑翻了,点着朱平雷直骂。

    “骂我干嘛?你们不是啊?那失敬、失敬了哥哥们!”朱平雷嘶嘶的吸着凉气,“奇了!你们今儿合起来装正经人?都是什么好物件儿呢——我告儿你们说啊,我可……和了!拿钱、拿钱!”他一把推倒牌,笑嘻嘻的。

    桌上洗牌的洗牌,骂人的骂人,笑出了一团喜气。

    董亚宁依旧站着,四周围的笑声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盯着金戈的牌,抽烟。脸色倒是越来越和缓了似的,并不跟刚刚进来时候那么阴郁。

    金戈和崇岩交换了个眼色,问:“董哥你来呗?我换把手。”

    董亚宁说:“今儿不动手。你们打你们的,我看会儿就算。”

    “我刚不是开玩笑的,给你找俩妞儿嘛?”叶崇岩问。

    “你TM欠你哥抽你了吧?”董亚宁似笑非笑的。

    “我哥再不为这个抽我。”崇岩笑笑,“他才不是那假道学呢。自来不拦着别人高乐。”他说着就拿电话,被董亚宁按了下。

    “没心情。”董亚宁说。

    朱平雷哈哈一笑。

    董亚宁细长的眼睛斜了平雷一眼。平雷继续笑着,对着他拱了拱手。

    季家同笑说“雷子你别招他,这几天他火儿大着呢”,转过来问亚宁:“明儿我们家那喜面儿你去不去吃?”见亚宁在倒酒,说了句给我一杯。

    “请了他了,他嚷嚷说不去。”佟金戈替亚宁回答。笑吟吟的,“别扭劲儿的。礼都随了,你不去吃回来?”

    董亚宁正在倒酒,听他们奚落他,转着酒杯说:“拉倒吧,回头再给你哥添堵。”自饮了一杯,放一杯在家同手边。

    “这都什么话啊!再说现如今什么能堵住他呀?”金戈笑着,“连我们都乐的飞飞的了。长孙都有了,以后可劲儿的玩儿吧,甭担心佟家无后了。最逗的是我们家老爷子,包括大伯他们,原来嘴上可都说着生儿生女都一样,这一有了男孩儿,可瞧出来不一样,乐的呀!”

    七嘴八舌的,都在笑。说是不大一样。

    金戈又问亚宁:“真不去啊?”

    “真不去。”董亚宁重坐下来,喝酒。

    “明儿又没几桌,都自己人。叶哥也去,我刚在外面碰到他。”

    “哦,对了,刚跟他一起的,是罗焰火嘛?我看了一眼,没看真。”平雷摸着牌,随口的说。

    静了一下,董亚宁看过去,正看到金戈瞪了眼平雷。

    他没出声——老叶,这会儿和罗焰火在一起?

    “怎么叶哥跟罗焰火一起喝酒还不能说了呀?”朱平雷不在乎的回头看着董亚宁说:“哥哥你上回让人家一块地,让人家拿的吃不得吐不得的,这回怎么着,换成给你添堵了吧?”他笑笑。

    董亚宁也笑笑,说:“怎么给我堵上的,我怎么给他兑回去。”他转着酒杯,喝了两口,站起来说:“走了。”

    “走什么走啊,等会儿一起啦。叫你来就是为了散散心的,这会儿就走了,什么意思嘛?”金戈忙拦着。

    崇岩也笑笑的,说:“真的,快别走。等会儿就换场子。今儿是专为了你。”

    “谢了。”董亚宁拍了崇岩肩膀一下,划拉了下牌桌,说:“你们玩儿吧——赢了的拿走,输了的都算我的。”

    又嘻嘻哈哈掰扯一阵子,董亚宁才往外走。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

    (四)

    从这边往外面要穿过一个室内庭院,小巧玲珑的假山流水,意趣横生的。他慢走着,脚下卵石小路湿润润的,靠近水的地方,还生了青苔。

    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笑,抬头,前面两个并立的身影,背对着他,正是叶崇磬和罗焰火——罗焰火跟叶崇磬的个子差不多高,这会儿勾着肩、在叶崇磬身边低头说着什么,叶崇磬难得的大笑,罗焰火就笑的更厉害……罗焰火一阵风似的走了,叶崇磬站在原地。懒

    董亚宁看着叶崇磬松了松肩膀,转回身来对着他的方向,看到他,不意外,摊了下手。

    亚宁走近了,崇磬问:“这是要走了?”

    亚宁点了下头。

    “还想叫你再喝几杯。”他说。

    董亚宁见他脸膛红彤彤的,知道他是喝了不少,就说:“改天吧。改天好好儿喝。”

    叶崇磬倒笑了,看着他,说:“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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