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一问这句出来,两人都沉默了一下。“生分的。”叶崇磬解了下衬衫钮子,“我刚跟小罗只是随便聊了聊。”
“他是看见我了才跑那么快的?”董亚宁往旁边长椅上一坐,也笑吟吟的。
叶崇磬跟着坐下来,说:“嗯,他怕你放旺财。”
“哈哈!”董亚宁笑两声,点了烟,“你做什么又蹚这浑水?”
“我有么?”叶崇磬仰头一笑。虫
“没有么?”董亚宁反问。
“没有。我脸没那么大。一处坐下来,是他自个儿先说的,没意思。”叶崇磬说,缓缓的,也点了支烟,“就是他说了没意思,我才觉得有必要给你提个醒儿。”
“知道。这事儿吧,若是照我这么弄,让我过去了,别处还不定下什么绊子给我呢。”董亚宁皱了下眉,随即舒展开。一晚上的郁结,放下了好些。“怕他呢!”
“留神吧。”叶崇磬也想着自己的心事,半晌不言语。他看看董亚宁,这人,只火爆脾气一样就要命;至于罗焰火……“说起来你们俩还有点儿像。”
董亚宁没接茬儿。
叶崇磬呼了口气,头也有点儿沉了。按说今天的酒不应该让他成了这状态。他捶着眉心,说:“这点儿小事儿闹的满城风雨,想想也真是奇了。”
董亚宁心里一动。他总觉得叶崇磬今天每一句话都是话里有话。虽然他往日也不总是把话说特别透的脾气,但今天是格外的。他皱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说:“这些天你也够操心的。”
“可不是。乏了,就容易醉。”叶崇磬笑了笑。
他不常笑。今天笑的有点儿多。
董亚宁又觉得不寻常。
“我今天晚上见过屹湘。”叶崇磬说,没看亚宁。
“是吗。”董亚宁应着。
“她刚从艾老那儿回来。也挺担心的。”叶崇磬仰了头,靠在椅背上。穹顶上虽是人造的天幕,星星也在闪烁。只是没有月亮。是了,月朗星稀。星空璀璨的时候,月总是不见踪影。
“她找你?”董亚宁问。一共三个字的问句,重点咬在了那个“你”上。
“不是,是正好我约她。”叶崇磬说。搭在椅背上的手臂晃了下,烟灰随着便往下落,掉在池中新生的莲叶上。照往日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可这会儿他借着酒意,就想这样。“吃了顿饭,聊了一会儿。”
“哦……都聊什么了?”亚宁问,闲闲的,不在意的。叶崇磬没说她担心的是什么……担心么?她说的,没什么舍不得。还有神马担心,也就是师父了。
他晃着颈子。
是啊,就算是担心,她也跟他说不着。
“没什么,一些琐碎的小事儿。”叶崇磬的表情淡而柔和。
董亚宁看着他,半晌之后,说了声“先走了”,便站了起来。
“亚宁。”叶崇磬在董亚宁身后叫了一声,亚宁顿住脚步,但没回头,“这些年,你有不如意的地方;她也不容易。”
他知道董亚宁不会回应。亚宁果然没有。也没有明显的反应,只是大步流星的走了。脚底下是虎虎生风发步子,普通的衬衫西裤把他细瘦高挑的身姿勾勒的挺拔,但也是火爆而倔强的姿态……看着这样的姿态心里难免不安。
他也许不该揭开这个伤疤……他今天是醉了。
“叶哥。”佟金戈走过来,坐到叶崇磐旁边,“借个火。”
他把打火机递过去。金戈看了,笑笑说:“终于鸟枪换炮了啊。”
“戈儿。”叶崇磬有些醉意朦胧。喝下去的酒,劲儿在慢慢的发散。
“咹?”金戈还在看着手里这个打火机。翻过来看看底部刻的字样。“也就是董哥,什么玩意儿也喜欢个古意儿……咹?”
“早觉得我不地道了吧?”
“没有。”金戈立刻说。他是见董亚宁就那么走了,有点儿不放心便跟了出来,远处看着董叶二人坐一处聊天,直觉的他们是有什么话要说,便没有早过来打断。
叶崇磬一笑,慢条斯理的说:“有。”
金戈想着,说:“我多咱还那么说过?你不是那样的人。况且,有些事,外人难明白,也难说。”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叶崇磬扶着脑后。
佟金戈烟叼在嘴里,只看着叶崇磬的表情,却忘了点烟。
叶崇磬拿过打火机来,“噗”的一下摁出火苗子,金戈这才反应过来,忙吸了一口。
“她有什么好的,这何苦来的呢?”金戈说。
叶崇磬看看他,却问:“那芳菲有什么好的,让你念念不忘?”
金戈哑然,苦笑一下。
状似迥异,情同一理。确然。
叶崇磬见金戈无话,拍了下腿,站起来。也不道别,轻走几步,已经绕过了水池,迅速的,人便消失在了那玲珑的假山之后……
……
闪电一样的监控摄像头在拍照的瞬间,高光照亮了路面,董亚宁的眼前顿时被耀的一片花白。
随之而来的,脑中也有瞬间的空白,空白里又印着一张张的照片——车子里的她,驾驶位上坐着,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扶着方向盘,脸被光打的雪白,唇都紧紧的抿着,表情严肃的很——罚单和打印出来的照片证据摆在办公桌上,他死死的盯着,盯了好久。
那张脸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恶。
一巴掌拍上去,顿时揉成碎片……
他降了车窗。
车速太快,风就更大。凉风贴着头皮,吹不掉他的心头渐渐聚拢的狂躁。
他猛的又一踩油门,人像被猛推一下,心脏那悬空坠下的感觉,扯成一股说不出的难受。车速已经飙升到很高,他却觉得不够,仍是不够,前面十字路口处他闯过一盏红灯果断右转……后视镜上系着的那一线莹白被甩过来。
他扫了一眼,颌骨再次磕巴磕巴的响着,可耳边似又被玉坠子摇摆的煽起的海浪声充满了……
她柔软的手臂紧紧的箍着他的腰,身子贴着他,小小的团团的面孔印在他后心的位置,不出声,只有呼吸带着温热潮润,让他背上的肌肤骨肉开始小幅度的紧缩、却又不敢动,生怕一动,哪怕是微风拂了兰叶的力,蝴蝶也会飞走的……他低了头看她扣在一起的手。
月光下,细细的手腕子白净极了。
他的手在大裤衩布兜里,握着一样东西。洗澡的时候从原先的衣服里取出来的,还没来得及给她。温润的玉坠子攥在手心里久了,会把人的体温吸了去,变的发热发烫,于是让人心里发慌……他轻咳了一下,说:“回去睡觉吧。”抓着她的手腕拉开。
从她紧紧的拥抱中脱离出来,心立刻空了一下。他嘴巴有点儿发干,也闹不清眼下自己到底是想被她抱着,还是不想。只是隐隐的觉得再这么下去,恐怕会,糟糕……她仰头看着他。
那清澈的眼神里有种无惧无畏,让他心头一凛。
推着她走进堂屋,一东一西,是他们俩分别的临时卧室。
“……。”他说。
“……”她不说话。
走了两步,布兜里玉坠碰到腿,他站住,一回身,她刚刚推开、房门。
“喂,你等等。”他叫住她,“这个还在我这儿。”
他走过去,低了头,从布兜里拿出玉坠子。暗暗的堂屋里,几乎是靠着他的感觉,准确的给她挂在颈上。他手是绕到了她颈后的,系的仔细,一扣又一扣的,细碎的柔发随着他的动作,蹭到他的手指,痒痒的。等终于系好了,他又仔细的拽了一下,说:“好……”她的小下巴撞在他的下巴上,柔软的唇齿咬着他的,趁着他发愣,灵巧的小舌头灵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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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
今日更毕,谢谢。各位。明天见。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
(五)
他明明觉得眼下、在这里、还是这种状况,很不妥当,好像什么还都没有说下,怎么就这样开始了?可胸口的鼓噪就像只有这一种方式才能赶跑,那鼓噪追着甜蜜和幸福感,满满的充盈着心……于是力气就越来越重的使出去,是种呼吸也不要了的生猛。懒
也许是劲儿用的狠了吻到她疼,她抓着他手臂,抠的特别死,让他也疼。
终于停下来猛喘气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挤到了门板后。木门板被他们挤的咯吱乱响,在暗沉的夜里和旖旎的气氛下,有些惊心动魄,又让人心旌乱动……有海浪声、远远的也有汽笛声,近处还有如雷的鼾声……这些都存在着,又似乎都不存在。
他们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呼吸平稳了些,心跳依旧猛烈,她的手怯怯的却又坚定的,挑起他的棉衫,放在了他柔软而强韧的腰间。
身旁,只有月光洒在宽大的炕上,一领簟子泛着柔光,凉凉的,可是凉不透两个人如火一般的心。
他背对着月光将她搂在怀里,她的手臂就环住了他的腰身。两具身躯从未如此紧密的贴合在一起,她的每一寸,都在他身上。体内的热是已经达到了从未有过的程度,他身子像弦一样绷的直直的,只差一点儿就会不顾一切的断开似的……他轻声的问:“湘湘,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虫
她点点头。鼻尖下巴搓揉着他的胸口。
“那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嗓音哑的厉害。喉咙已经被身体里的热烘的发干了。
她停了一会儿,才又点点头,翘了脚,在他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想要你。”
他抱起她,小小的柔软的不盈一抱的她,被他放落在簟子上。温柔的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像是自己了,就好像,她是世上唯一能让他将自己的温柔袒露出来却不用觉得难为情的人……几乎是完全靠着本能,他摸到了藏在她背后的胸衣扣子。她背上也细细密密的冒着汗,让他手指间有些湿湿的,她的衣衫沾了汗水,涩涩的,贴在他手背上。他捏住挂扣,好一会儿才解开——这比他想象中容易,接下去要做的,却比想象中要难。
面前这一幕在他的绮思遐想中出现过很多次,每次却都止步于她明亮闪烁的双眼的注视,和沉稳漫长的睡眠,梦境幻化成现实,美的仍然像梦。
手颤抖地抚摸着她的脸、她的颈子、她的锁骨……隔着薄衫的,她的胸……手下的她跟他一样的在颤抖,这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还是什么。
她忽然说你等等。
溜滑的身子从他手底滑出去,他僵在那里,看到她起身——原来是拉上窗帘。那窗帘很薄,那晚的月光又格外的好,透过窗帘,仍能模糊的看到她的面孔……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她坐回到他面前,轻轻的将身上的衣服褪掉,包括刚刚那件让他为难的胸衣。
眼前清洁的、干净的、小小的、没有一点阴霾的身子,玉一般月一般。
他忽然有些伤感。
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简直是发起了呆。
她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攥了一会儿……他抚摸着她的手心、手腕、小臂,有些发凉。就像身下的簟子,凉凉的。心里就疼了一下,他将她推倒,毛巾被被他抖开,小帐篷一样蒙住两个人。
其实他热的要死,汗水顺着鼻尖儿都滴下来了,却怕她冷,于是就一直紧紧的抱着她,整个过程里,都紧紧的抱着。怕她冷,怕她疼,还……怕她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她跑。
后来并排躺着的时候,他的手还扣着她的。手背贴着簟子细细的纹路,心里澄明的就像外面的月光。她自始至终都很安静……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湿湿的,紧张的问:“你哭了?”
她扯着他的手至唇边,轻吻了一下,说:“没有。”
她柔软的唇瓣润润的。
是的,没有哭。也许是那几天哭够了。
可那样的冷静,还是让他意外。
“喂,你该过去了。”她说。
他正撑着手臂趴在她身边,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想……”
“想什么想,快走。”她的小腿在被底踢腾,有些着急了。
他翻了个身卷着毛巾被,拉不动,回头一看她,也正扯着呢。他一用力,她也用力,说:“给我!”
“给我!”他声儿有点儿大,她急忙的过来握他的嘴。
被子被他趁机扯开,见她顿时窘了,又急忙还给她。
“不想走……”喃喃的,他抱着她说。
热乎乎的,偎在一起。身体的热度又在重新上升,难以控制的。比起先前的不知所措,他镇定从容的多了……
在那么一个什么都已经不在心上的时刻。
他记得她说:“你是我的。”
而他也说:“你是我的。”
只不过,他在这句话后多说了两个字:永远。
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这家打鱼的人出航了。
他悄悄的回到自己房间里。
一夜没有合过眼,总警醒的听着她房里的动静,簟子越睡越凉,脚底的伤口可能发了炎,也开始疼。他索性坐起来。直到听到她房门响动和细碎的脚步声,他心跳猛的加快,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她在院子里的水井边,轻轻的压着水,好像有点儿使不上力气,水好一会儿也没压上来……晨光中她的侧影映在那金色的墙上,好看的不可思议。
他跳下去炕,趿拉着拖鞋跑出去,见她还在跟压手柄较劲呢,他的手便覆在她手上,只两下,清水便涌了出来,清凌凌的水冲进水池里,水声欢快。她急忙抽了手,用铁盆去接,回头看了他一眼,毛茸茸的短发甩开来,轻灵乖巧的,对着他,羞涩的一笑,让他忘了压水。
“喂,董亚宁……”她蹲在地上,看他。
他就听见外面有车响,愣了一下。
她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便往外跑。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
(六)
跟出去一看,大门外停着的车子上下来的是郗广舒,劈手就是两下,照着她身上便打……他急忙转了下脸,远处,是潮水退开后,露出的通往岸上的通道来。他想,这就该回去了……
郗广舒阿姨叫他上车的时候,特意的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虽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但是看得出来她很感谢他这几天照顾女儿。懒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睡觉。回北京的飞机上他也是睡,湘湘趁她母亲在前面开小会不注意他们,过来掐他。她可真会掐人,只掐一点皮肉,拧着筋儿的疼,还不让他发声儿,瞪着无辜的大眼问他:“要吃樱桃嘛?”临走前祖父特地让人摘了几筐子新鲜的樱桃,别处吃不到的好东西。
他揉着被掐的地方摇头,又要睡。
她就说:“你怎么回事儿啊?哪儿不舒服嘛?”
“你睡的倒是好……我一宿没睡呢,累死了。”他闭了眼,嘟哝。没别的意思,他说的是实情。确实一夜没睡。再说那几天,他精神紧张的程度,只有比她严重——以为带着人离家出走不担责任呐?
她好一会儿没出一点儿动静,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胁下一阵钻心的疼,让他条件反射般的蹦了起来,隔座儿正在开会的郗阿姨吃惊的看着他,他忍着疼说没事儿没事儿,我急我去卫生间。一回身她已经猫着腰偷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忍着笑还浑身打战,手里一碗樱桃歪了大半,掉在米色的地毯上,滚出来,过道上也有……红莹莹的,红的刺目。虫
她不知道怎么脸就涨红了,对着要过来收拾的空乘摆手,低头将樱桃一颗颗捡起来。
他过去帮忙,拿了空碟子,让她放下。
手指尖碰到手指尖,通了电一般的酥麻……两人像隐身在了一个私密的空间里,四周围都是飘荡的粉色空气,他忍不住迅速的在她唇边亲了一下,又闪电般的跳开,将盘子放回桌上,往后面的卫生间跑去。
进去了好一会儿他仍站在那里,心跳快极了。看着镜子里,那是个会脸红、会心跳、会不知所措,也会在一夕之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少年的少年……
玉坠子在空中摇摆着、摇摆着……董亚宁伸手一把握住,车子便刹住了。
……
屹湘听到楼下有车响,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了,她仍毫无睡意。
楼底的铁门响了一下之后,便再没有声响。她以为是底楼的邻居。偶尔见着那窗灯晕黄温暖,并不曾打过照面。这楼平日里安静的很,仿佛住户都是隐形的。
却不料一阵脚步声传进来,似乎停在了她的门口。
窗开了一道缝隙,透进来的风吹动了帘子。她忙将窗子掩了,再听,脚步声没有了。
她想也许是自己连日休息不好,听觉视力都有些不正常了。
靠在沙发上,她拥着一条羊羔绒的毯子,细手揉着颈间温润的玉坠……慢慢的,眼里就有些潮润,于是她松了手,转身向里,脑海中各种影像在翻腾,总不让她合眼。她索性坐了起来,开了电视机。
电影频道在放一部多年前的武打片。电影里那飞檐走壁的女侠很眼熟。起身倒了杯水,忽然反应过来,竟然是陈月皓……热水溢了出来,烫到她的手。手指红了,她吹了吹。手指微微的灼痛,她吹了又吹。关了电视,心里仍莫名的不安定,总觉得外面有些什么,她翻了一会儿手边的杂志,又看了眼门口。
门厅的感应灯忽然亮了,她心一惊。扔了杂志,一把将手机握在了手里。
灯熄了。
她站起来走到门边去,听了听,有呼吸声,是她自己的。
她略放心些,待要转身,又扶了门往外看——门外的灯也亮着。她心不由自主的又跳的急起来,手心就冒了汗……她猛的拉开了门,走出去。
“什么人?”她大声问。
走廊上空空的,并没有人。
是松了一口气,她左右看看,便预备回房。
走廊的尽头突然的又闪亮了灯,模糊间,似有丝竹轻调、女声低唱。
她问道:“谁在那里?”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手指已经按在一键上。
走廊尽头的灯光仍亮着,门开了一扇,那乐声稍大,没人应答,却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从远处的灯光中,那个黑色的影子移动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轮廓渐渐的明朗,雪白的衬衫、黑色的长裤、轻便的皮鞋,身材颀长,高大瘦削,一头短而硬的发,被廊顶的灯光耀着,细看都能看到铮亮的头皮,泛着青光。原本甚是俊美的脸,在此刻一丝也显不出美来,只有让人心里生出慌乱和恐惧来的冷……
屹湘的手藏在了背后,看着董亚宁,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要看看四下里,是不是有什么缝隙是她没有发现的,怎么他就凭空的冒了出来,但是没动,只是定定的瞅着这个人。
董亚宁一步向前,没有片刻的停顿和犹豫,便将她的肩握紧了。
“董亚宁你干嘛?”屹湘叫道。近了才看清楚董亚宁此刻那瞳仁亮如寒星,明明黑沉沉的,却让人看着像极了燃烧的炭火。她禁不住心底发寒,也顾不得什么,拼命的挣起来。
董亚宁的手用力的握着。
屹湘的套路他是再清楚不过的。每一招每一式,不是他教出来的,也是他领教过的。不用躲闪他都知道她下一招会是什么,于是他就稳如泰山的站着任她挣扎踢打、忍她拳脚相见……他只稍稍一用力就可以化解。这一刻他就是想看她气涨的满脸通红、却拿他毫无办法。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自觉简直是变态的畅快感,就连心跳也随着她越来越激烈的踢打而加速,心室里像加了个泵,血液从那里更快的冲向全身。
“……你放开我!”屹湘越来越觉得董亚宁是来意不善,心里有种怕,让她失去了镇定。手机死死的攥在手里的,被他扼制的太狠,手几乎完全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空隙,又迅速的被抢占了去,“你……再不放手我喊人……我报警了!”
手机“啪”的一下被甩了出去,撞在墙上落地。
屹湘咬着嘴唇,脸都憋紫了,她厉声问道:“董亚宁你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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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
今天更新到这里。我们明天见。各位。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
(七)
董亚宁突然的松开了手,屹湘一个趔趄,慌乱间急忙的回身就跑,她离房门不过是两步,却被董亚宁伸脚一绊,她便扑在了地板上。幸好反应够快,她及时的抓住了门边的扶手,膝盖手肘刚刚都被磕到,疼的厉害却完全顾不上,就在她要起来的时候,被董亚宁一把扯住了后衣襟儿,带进了怀里。她狼狈的半伏在地板上,手机被移到了她面前,只听董亚宁在她耳边说:“最近联系人,叶崇磬……你要他来帮你么?”懒
他呼吸中有淡淡的酒气,屹湘扭开脸,艰难的说:“我没有……就算是又怎么样……你放开我!”手紧紧的按在地板上,他的膝盖抵在她后腰部,让她一股子力气施展不出去。心肝脾肺同时被痛楚卷了去,她浑身开始疼,由内而外的疼。
“要是不放呢?”他转了一下手腕,用力,将她控制在自己身前。
她扭过头来,面对了他。
她有些冷。
此时衣衫甚薄,她本是蜷在被里休息的,宽阔长衫长裤裹着手脚,一头柔发也散开了。因为冒了一头冷汗,柔发就贴在腮上,粘腻的不像样。简直这地板上都要生出了她的印子……她看着董亚宁的眼睛,明白:就是这样,董亚宁就要她不好过,就是要她这样,没有尊严。
她咬着牙关,尽力的不让自己被可怕的念头抓着,也不让自己哆嗦,虽然她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哆嗦起来……她又问了一遍:“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虫
下颌随着她费力的言语,轻动,下巴上的蓝痣就颤动着,跟她全身的神经一样。
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柔软同时也无比强硬,无比的温柔又无比的冷酷。
“要你。”董亚宁低头,在她耳边说。
屹湘脑中嗡的一下。就是那么一停顿间,她拼了命的要逃离董亚宁的掌握。她一言不发的在仅有的空间里对着董亚宁厮打着,完全没有章法,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脱离董亚宁的控制。
她的拳脚和身体都在进行着反抗,用尽全力的拒绝。
“你休想!”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董亚宁眼睛都红了。他扭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在地板上,狠狠的吻过去,她躲着闪着,就是不让他吻到。
急促的喘息间,屹湘咬牙切齿的喊着:“董亚宁你敢!”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我不行吗?”他几乎是在笑着。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直直看进彼此的眼睛里去。看到的却都是模糊一片。模糊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心里的魔障……
“脏……你……脏……”她艰难喘息间,断断续续的说。心脏难以负荷此时他加诸的重量,非常艰难的,对着他说。她有种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他杀死的预感。
他的手劲儿骤然再次加大,让她眼前一黑。
“那我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脏。”董亚宁起身,用猛然间爆发的力量,顷刻之间将她勒起来,冲进房内,紧紧的将她压制在床上。
她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挣扎……全身的骨节都在碎掉似的疼,疼的钻心……她咬着他,不知道咬在了哪儿,就是拼命的咬住,嘴里一股血腥味……她听着自己的衣服在碎掉,那声音就像利剑,砍的她体无完肤。崩开的衣扣弹在下巴上,子弹一样,皮肤上有尖利的疼痛。她就恨不得此时真的有一颗子弹从她下巴射进去。
“董亚宁……你……”她的嘴巴被他堵住。蛮横的堵住,几乎是没办法呼吸了。于是她的手变成了爪子似的,挥舞着、撕扯着,不得喘息之间,好像这样的挥舞和撕扯能给她一点活下去的空气……
董亚宁压着她的身子,她僵硬的像是木雕。手底下摸到的她的骨骼就像凭空生出来的尖刺,硌的他也疼。于是就想把这些疼都还给她,统统都还给她。
“董亚宁!”她叫着他的名字,“你停……”
他停不下来。
“……你别让我恨你……”她声音抖的厉害,眼睛里没有充泪,充的是血。看着他,都被罩在一团血雾里……她死命的护着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点蔽体的东西,死命的护着……“你别逼我……你想要我再死一次是不是?”她吼着。简直就是最后的一点气,顶在喉咙里冲出来。
他的手猛的扯断了她的胸衣。
月光落下来,在她的身上,他只能看见这白晃晃的一具身子,扭曲的、极美的、对他来说又是残忍至极的一具身子。曾经异常的熟悉,而今又异常的陌生。是她,又不是她——少了很多,也多了些什么——该是有多少痕迹,是他想过要在共同的岁月里烙上去、却最终跟他没有关系的……他血红的眼睛盯着她,要盯死了她一样。
是,他就是想让她也死一次……他俯身,张口咬在她颈间的伤疤上,含着,那颈间动脉的跳耸都在他的唇齿之间;伤疤上有一种特别的光滑,比起周边那绒绒的肌肤……他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疼的叫出了声。
这声音刺激的他动作猛然间粗暴起来……
屹湘终于死了一样,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董亚宁伏在她身上,也一动不动。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覆在她那里。好像就是要她完全动弹不得。
过了好久,他才翻了下身,躺在她的身边。
她的呼吸声都没了……
他的意识从刚刚的巅峰滑下来,忽然间清醒了一下,他盯着她:她那美好的胸,轻轻的起伏着,于是从胸口往上几乎要齐着下巴的那条蜿蜒丑陋的伤疤就像蜈蚣一样,在慢慢的蠕动……刚才突然提到喉间的心一下子落回去,就在落回去的那一刻,又剧烈的跳起来,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强烈节奏,同时,也听到她说:“……你会后悔的,董亚宁。你……”她的喉咙气体似乎是不够替换的,嗓音因刚刚那长时间的呼喊,变的沙哑,她说着,整个人又开始颤抖,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似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
(八)
她没声音了。
人还是抖。抖的身下的床都在跟着瑟瑟发颤,将颤抖传到他身下。
他翻了一下身,伸手捏了她的下巴,让她再次对着自己。看清她的脸,也看清她的眼,可不用看得清楚,他也知道她此时该有多么的恨他……他闭了下眼。懒
他的手一用力,将她的颈子握在手心里,掐住了——屹湘在窒息中,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冰冷下去的身子,被什么覆住了,然后又是无穷无尽的疼……真想死去。
身下的床单被揪紧了。
她死握着那一点棉。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再次想到了死……
只是随着他在动,人好像被抛到了风口浪尖上,被卷着上下起伏。
她仰着脸,渐渐松了揪住床单的手,颤抖着,扶在他的脸上——多么俊美的一张脸……在她此时模糊的不可思议的眼中,他仍然是这么的俊美,可是他也是这么的恨她,没有一点点的温情可给她。
董亚宁停了一下,于是她的手便落到了他的颈上、再滑到了他的胸口。
她的指尖有些硬,触着他敏感的一点,有种穿透胸口的酥麻感。他咬了下牙。就在他一错神的工夫,放松了她一点,她抬了抬上半身,刚刚颈子几乎被他掐断,此时颈椎骨节处都疼的很,她努力忽略掉。这会儿,她不能再显示出半点儿软弱来。虫
她的面孔贴在他肩颈处,柔软的唇舌,含了一点点他汗湿的肌肤皮肉,轻轻的吮着,感觉到他的身体骤然紧绷……于是轻触和吮、吸渐渐加重、旋转着,在这个……他喜欢的位置。
董亚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扯着她的头发,于是她被迫的下巴轻扬,他狠狠的亲下去。
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这亲吻便绵长而悠久,她低低的、低低的呢喃,是没法舒畅呼吸的控诉,他却不想放松她一点……他们在宽大的铁架床上,悄悄的变换了位置。
她伏在他身上,轻轻的,亲吻一路下行……她灵巧的舌尖逗着他肚脐眼儿,让他差点儿失控的叫出来,就见她闪亮的眼睛迅速的瞟了他一眼,潮红的脸上,飞过一丝有点儿诡异的笑,他脑中打了个顿儿……可是她跃身来到他面前,身子紧紧的贴着他,湿漉漉的皮肤粘着他,小脚丫儿勾着他的腿弯儿,轻声的叫他:“董亚宁……”
他的手握着她柔滑细软的腰,看着她的眼。她的面孔近在咫尺,他能从她的瞳仁里看到自己。他任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最后是扣在了他的脸畔……“董亚宁,”她叫着他的名字,花瓣一样的嘴唇带着滚烫的呼吸扫过他的唇畔、下巴、耳边……她热乎乎的手心揉着他的腮,他新生的胡茬刺着她的手心,加剧了手心的热。
他被这种热度灼着,从脚底腾起的火儿燃遍了全身,就想将她压住,可是被她的腿脚再勾了一下,他力气便没有使出去。于是只轻轻的动了一下,嘴巴也被她吻住……
她闭上眼睛,专注的吻着他。贪婪的,像吃到糖果的小孩。眼睛闭的紧紧的,长长的睫毛下,却孕出了晶莹的半圈水滴,水滴颤巍巍的,眼看就要滚下来,却始终没有……
她终于靠在他的腮边。柔腻的面庞紧贴着他的,身上的汗水融到一起。被她的呼吸吹拂着,他耳后颈上都有点凉意,这让他混沌的头脑渐渐清醒的时候,心却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又一下。他的手拢上她的肩头。
她的背窄窄的、薄薄的,很容易就环了过来。手动了一下,触到她颈上蜿蜒的伤疤上,揉着、揉着……她扭了扭身子,躲了过去。身子依旧紧紧的缠着他,严丝合缝的,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空隙。
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湿湿的就像春天雨后的草地……
他闭上眼睛,被这迷人的味道笼罩着,沉沉的、昏昏的,低声说:“湘湘,我……”
草地上猛的旋起了一阵风,细细的风踩着草尖儿迅速掠过来,随之而来的,便是额头上一阵剧痛。他骇然间睁大眼睛,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脸孔一晃而过,之后便是黑暗。在他的意识消失之前,有什么东西,滚烫滚烫的,落在了他的脸上,烧红的钢针似的,带着那灼热钻进了他心里,疼过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叮呤当啷的,四处都在响。响的董亚宁心烦意乱,乱的他头疼欲裂。不住的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在他身上动来动去,让他想张开嘴骂人,只是怎么也张不开嘴,刚刚吸进一点空气,又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嘴,舌尖都被夹住了,就更喊不出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才渐渐的静下来,他听到一阵轻声细语,这声音很熟悉,熟悉极了,也曾经在以前的梦境里出现过。
意识到这一点,身上就又开始极度的疼。
他清醒的知道这是心理作用。
他已经好了,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经愈合。愈合在那南美岛国上、无数次夕阳西下,红彤彤的落日余晖会把他的晦暗阴霾一点点的挤出去,不留痕迹。
他忽然想抽烟。
这一想头就更加的疼。
他忍不住出声。想必是骂了一句,旁边就有人说话了,他烦躁的挥了下手,那声音又没了。静下来之后,他试着睁开眼。眼前渐渐的清晰,圆圆的吸顶日光灯、雪白的墙壁、浅蓝色的帘子……最要紧的是,有淡淡的来苏水味。味道很轻,也许他很快适应了,只一会儿,就觉察不出来了。
他在医院里。
竟然在医院里……他头疼。这次头疼提醒他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想看一下自己,头沉极了,他动不了。
这时候病房门响了一下,有人在用轻的不能再轻的脚步朝他的病床走来。
他看着那个位置。帘子之后有个俏薄瘦小的身影。额头的疼痛再次尖锐起来……片刻之后,布帘被拉开,他睁着眼睛,看到了她——雪白的一张脸,脸上不见一丝凌乱的表情;眉眼发髻都整整齐齐的,和她身上规规矩矩裹到下巴颏儿的装束一致。如果不是她红肿的嘴角和发红的眼睛里那清寒的目光,她身上该是没有一丝异状,就像,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
她穿着黑色的衫裤,站在他身边,瞅着他,一错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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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
今天更新到这里。诸位。明天见。
第十九章
支离破碎的夕颜
(九)
清寒的目光是一张网,锁着他,落在一点上。脸上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董亚宁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额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零打碎敲,一下比一下疼。
屹湘再走近些,抬手调整了一下点滴的流速。
她瘦瘦的手和手腕子上都有瘀痕,没有戴表,所以手腕上那伤疤就很刺目。懒
董亚宁深吸了口气。胸口也疼。
屹湘嘴角扯动了一下,然后,她弯了身。
“董亚宁,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她轻声的,似对他耳语呢喃一般,“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但我警告你,没有下一次。如果你再这样靠近我……我发誓你不是这样躺在这里就行了。你知道,我可什么都干的出来。”
她黑黑的眸子、黑黑的发,还有身上黑色的衫裤,衬得她脸色青青白白的,幽灵一样。
没有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董亚宁抬手揉了下额头,伤处有灼热的痛感。
“是吗?你什么都干的出来?那你现在在怕什么?”他细长的眼睛因为浮肿眯着,眼缝里溜出来光芒,停在她脸上。
“怕你。”她依旧轻声的说。四目相对,目光交缠,她镇定镇静的对着他,坦白的让人心惊肉跳。她晃了下手腕子,“我没想到,如今,你竟然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禽兽不如。”虫
董亚宁唇边细纹尽显,只是停住了,没有说出话来,注视着她,也是审视着她。
屹湘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淡淡的说:“不过现在倒也好了,董亚宁,我……再不欠你什么了。”
她说完,也不待董亚宁有什么反应,便转身离去,出门的时候耳中听到东西破裂的声音。尖利细碎。她回手将病房门关好,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芳菲——芳菲在值班护士那里询问……她急忙转身,避在了隔壁的病房门内。待芳菲从身边经过,高跟鞋笃笃笃的响声消失在门内,她又等了片刻,才离开。
外面天已经亮了,她站在医院大楼前,竟开始眩晕。
她的腿哆哆嗦嗦的,脚步有些迟滞,并不知道自己顺着大路走了多久,直到看到一家药店,她才站下来,看了好一会儿,推门进去。
坐在堂内的药剂师看到她的脸色,问她需要什么。
后堂在熬制中药汤剂,浓浓的、热乎乎的药味翻滚着出来,她闻到,胸口浊气上涌,有些恶心,只好扶着玻璃柜台,对着药剂师说了一个药名。
药剂师愣了一下,说小姐请您用中文。
中文……她好像不知道那药的中文是什么。想了好一会儿,又说了一个药名。
药剂师便问她,小姐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不舒服么,没有不舒服……她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又说了一个药名,问:“这个该有了吧?”
药剂师看着她,说这个有。然后打量着她,问还需要别的么?
她摇头。又点头。她说要的。
架子上很多非处方药,她拿了一个小塑料筐,胡乱的抓着药就往里塞,塞的满满的装不下了,又统统倒在收款台上,对收款的店员说这些都要……药剂师就站在她身后,把她刚刚要的那种药放在她手边,跟她说这个要及时的吃,停了一会儿,再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看清楚面前这位已是中年的女药剂师,面容和善脸上有种担忧。她说谢谢您,我只需要一辆出租车。
她在他们狐疑和猜忌的目光中走出了店门。
一大袋的药,在手里毫无重量似的,被她拎着上了出租车。
也许是突然间身体有了着落的地方,她头脑清醒许多,能镇定自若的跟司机说清楚她要去的地方——这段路在几个小时之前刚刚走过了一遍,如今她要沿着这个路线再回去——而且直到下车的时候,她都仍是镇定自若的,连司机少找了一块钱的零钱,她都算了出来。
出租车司机给她那一块钱的时候特地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她的脸色真有些像鬼,他默不做声的就在公寓楼前掉头离开了。
她站在楼前空地上,清早有些凉的日光中,她站着,摸到口袋里那一处硬硬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在等救护车的时候,给他整理衣服,从他上衣口袋里掉出来的……
她收了,匆忙的塞在口袋里,这会儿看到,立时胸口闷到不行。她攥着玉的手捶着胸口。隔了薄薄的衫子,一里一外两块玉坠,碰撞着、碰撞着……发出脆响。
要是撞碎了也好。碎成齑粉,一阵风过,了无痕迹。
可是偏偏不能……
她摸索着回到楼上去。
房子里并不乱,奇怪的,一点都看不出曾经有过怎么样的混乱。
她僵直着身子,目不斜视的走到沙发上。
坐了很久,都不曾挪动一下。
没有力气了,她需要积攒一点力气,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
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铺满了整间客厅,厅里的温度是这么的温暖适宜……她慢慢的解着扣子,从衣领里掏出带着她体温的玉坠子,链子是焊死的,她一时摘不下来,也没有那个劲儿去摘了。她想,也许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她把两块玉坠合到了一起,摸了摸,一半是温的,一半是冷的。不过没关系,一会儿,也就温了,最后,都会变冷的……
她觉得自己能动了的时候,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水回来。
拨着药袋子,看里面各种各样的药。
拆开包装,将药一撮一撮的放在手里掂着,然后,都搁在一个空出来的透明药盒子里。
手机不知被仍在哪儿了,在响,但是她不接,趴在茶几上,看药盒子里那些五颜六色的的药丸,真漂亮,像彩虹糖一样……彩虹糖最好吃了,有葡萄味、酸橙味、味、柠檬味……
“喂,上课怎么可以偷吃东西?”在她吃糖的时候,背靠背的椅子上,有个声音叫起来。
“师父说只要摹完了这个就可以吃啊。”她嘴里含着酸橙味的糖,酸酸甜甜的,酸味刺激的口水直流,刺激的脸都变形了。
“那……怎么可以一次吃这么多,我摹完了不就没有了?”伸手过来抢。
竟然伸手过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