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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谢浔之装作看不出父女二人在演戏,修长的手指端起茶壶,

    替易思龄斟了一杯茶,

    轻放在她手边,目光擦过她手腕上的翡翠镯,

    紧跟着深邃几寸。

    没想过她会戴上。

    “迟到了还嚷嚷,

    都是我和你妈把你惯坏了。”易坤山叹气,“浔之,

    以后你还得多让着她,这丫头从小就这样,没人管的了。”

    易思龄偷摸翻了个白眼。

    谢浔之唇边含着笑意,也不说其他,只说:“叔叔,您别怪昭昭。昭昭这时候到其实是正好。这种老饼熟普,要第四泡才真正出香,来早或来迟,都喝不到最好的滋味。”

    要正正好,才是最好。

    迟了,早了,都喝不到这茶最好的那泡汤。

    就像他们,太早,太迟,都不一定能成就这场姻缘。

    他声音温沉而有厚度,混着那丝丝缕缕醇厚的茶香,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他一贯如此,教养和周全是刻在骨子里的。

    易坤山和梁咏雯相视一眼,彼此心中都在暗叹,没看错人。用品茶来圆场面,人人心里都舒服,可不是一般情商的人能说出来的。

    易思龄不知道谢浔之这番话说得有多高情商,她只听见“昭昭”二字。

    他叫她小名……

    他怎么知道她的小名……

    她心头跳得猛,手指接触温热的茶杯,缩了下,抬眼望过去,正好撞进谢浔之那双永远让人看不透的深眸。

    “……”

    易思龄飞快收回眼,拿起茶杯,牛嚼牡丹地咽下去。她不爱喝这些苦的涩的茶,她喜欢加奶的英式红茶。

    香甜,顺滑,可口。

    “怎么样?”谢浔之问她。

    易思龄心想,就当感谢他替她把面子全了,于是说:“还可以吧。”

    谢浔之笑了声,不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之后一直在和易坤山聊大湾区最新的经济政策。

    到了五点,易乐龄和易琼龄陆续到家。两人的车一前一后,在门口碰上。

    刚停稳,易琼龄就迫不及待下车,跑到易乐龄的那台加长版路虎前,急得替她拉开车门,张口就问:“二姐!老男人是不是到了!”

    易乐龄无语地看她一眼,“Del,你能不能把你的嘴管管?”拿上副驾驶的包,她下车,把钥匙递给管家去泊车。

    姐妹两并排往别墅内走。

    “喊谢先生,或者喊姐夫,别弄错了。”易乐龄再次交代她。

    易琼龄:“我只私底下喊老男人,当着面肯定喊姐夫啊。”

    易乐龄语气严肃:“可你喊习惯了,很容易嘴瓢。最好私底下也少喊。”

    易琼龄“哦”了声,小声嘀咕,喊不喊都是老男人啊。照片也没看见过,谁知道是不是真靓仔啊。

    “他要是长得有一点不好,配不上公主,我肯定要给他下马威的。”易琼龄强调自己的立场,“就算长得不错,下马威也不能少,要让老男人知道,对公主不好,就是惹到我们三大魔王。”

    易乐龄瞥她一眼,一个妹妹仔,还在长个子,踮起脚都没有她高,还敢给谁下马威?

    何况,谁跟她是三大魔王?

    “你在外面也这么横?”易乐龄眯了眯眼。

    易琼龄装可怜:“二姐……”

    “我不是Mia,就会纵容包庇你,你若是在外面这么横闯出祸,我第一个不饶你。”易乐龄端起姐姐的架子教育她。

    这事要多个心,万一老四嘴快,对着谢浔之脱口而出老男人,那场面可就尴尬了。不管是不是童言无忌,传出去,所有人的脸面都得掉光。易思龄日后还得在谢家过日子的,不能婚前就闹这一出,落人话柄。

    易琼龄小嘴嘟得老高,不得不听话,老男人三个字是提都不敢提了。二姐比公主可怕多了,公主能陪她一起闯祸胡来,二姐不会。可二姐永远是那个替所有人默默善后的人。

    易乐龄见这小姑娘乖乖的,这才和颜悦色地说她心心念念的那只粉色mini

    Kelly,已经安排sales去调货了,最快下个月能拿到。

    易琼龄登时喜笑颜开。

    不过易乐龄的一番教育和安抚到底是白费神,易琼龄一见到谢浔之,人都傻了,很快,现场的画面就成了这样——

    茶室外的小花园。

    易思龄和谢浔之被易琼龄安排拍情侣照。

    易琼龄举着一台富士,指挥易思龄,“公主,你再往边上靠靠,对,和姐夫挨紧一点……干脆挽着吧,挽着出片,我给你们多拍几张。”

    易思龄脸都黑了,不敢相信老四倒戈如此迅速,迅速到她措手不及。要想这妹妹仔前几天跟她保证的什么来着?

    ——“公主放心,等那老男人来了,我铁定当出头鸟,跟他立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们家不是好欺负的。”

    ——“怕?别搞笑,我怕谁啊。爹地骂我?他骂我,我还嘴呗。”

    原来话说得最狠的,就是最先出卖她的叛徒。

    易思龄凉凉地瞅着易琼龄,不肯动,直到肩头被一道不轻不重却让人挣脱不开的力道揽住,她偏头看过去。

    谢浔之唇边衔着淡笑,身后是落日熔金,蓝天浮沉,又有海风拂过椰林,这样的风光沦为背景,让他看上去很是清雅,又倜傥。

    “…你干嘛啊。”易思龄拿手肘顶他侧腰部位,小声说。

    她不敢大声,周围全是看着他俩拍照的人,易坤山,梁咏雯,老二,漂亮妹妹,小弟弟,梅管家,栗姨,还有到处跑酷的花花……

    “你要配合一点,昭昭。”谢浔之搂紧她肩头,掌心干燥,微微粗糙,“四妹喜欢摄影,我们做哥哥姐姐的要支持她。不是吗?”

    又被他喊了一句昭昭,易思龄深吸气,脸烧起来,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拂过椰树林和热海浪的风,此时拂过她的长发,撩起几绺在空中飘荡,其中一绺缠着她的侧脸,被谢浔之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

    两人眼神也随之纠缠,就连绕过他们之间的风,都要比别处浓稠几分。

    易琼龄飞快按下快门,连拍十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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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靓爆镜!这颜值绝配!”

    “等我今晚把照片修好,发群里欣赏!”

    易琼龄叽叽喳喳,谢温宁凑上去,问能不能看看原片,易琼龄大方地把相机拿给她。

    易思龄都听不见,只仓促地避开谢浔之的目光,像蝴蝶避开蛛网,像鹿避开拥有强大力量的雄狮。

    谢浔之笑容不变,片刻后,恰到好处地松开她肩头。

    .

    晚餐是厨房精心备下的菜品,厨师长擅做粤菜,法餐和日料,从挑选食材到设计菜谱到制作完成,花费数日,只为今晚。

    梁咏雯表示不过是一顿随意的家宴而已,但怎么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宴,每人七道主菜,两道甜品,由佣人依次端上来,厨师长在一旁介绍。餐桌上的酒杯和鲜花都精心挑选过,一眼便知。

    易坤山极力酒气熏熏的家伙,洗澡后换上睡衣开始护肤流程,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没多久,听见哐当一声,从隔壁传来的。

    睡在床头的小狸花猛地直起身子,大眼睛瞪的圆溜溜。

    易思龄也惊愕地坐起来。

    隔壁是小时候为了方便栗姨照顾她而开辟的,等她上学后就空置了下来。那间卧室比起她的起居室就小了太多,好在五脏俱全,有卫浴和独立衣帽间。

    妈咪竟然安排给谢浔之了?

    易思龄盯着那扇滑动门。

    哐当,又是一声。

    易思龄蹙眉,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听上去像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她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走过去看一眼。她不确定谢浔之醉没醉,但万一谢浔之醉死在房里,她可就未婚丧夫了……

    就当看在那一对镯子和花的份上。也看在谢浔之让她的家人都很满意的份上。

    卧房的地毯是通铺,易思龄赤脚踩在上面,走到门边,压下门栓锁,很轻地咔哒一声,滑动门灵活,像一幅转轴画,铺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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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易思龄愣在原地,猛吸了一口气。

    空气氤氲着潮湿,夹杂着洗澡后还未散尽的热雾,以及沐浴露的香气,和她此时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男人颓唐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抵着额头,发梢滴着水,湿答答。

    浴袍散开,衣衫不整,露出精壮紧实,肌肉线条利落分明的胸腹,一把椅子狼藉地倒在他脚边,一看就知,是不小心被绊倒了。

    他很少很少有如此慵懒,甚至是散漫轻浮的一面,他永远是一丝不苟,领带系到最顶的英伦式绅士。

    易思龄呼吸静止,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下意识咽了咽喉。

    她知道他不是那种瘦弱纤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男人,从他高大的身型,挽起袖口时精壮的手臂可窥见一二,但的的确确没有想到,他身材能这么.....顶。

    谢浔之在人前尚能保持清醒,靠强大的理智和意志力克制住醉意,一进房间后,就快步进浴室,吐了。吐过后冲澡,从热雾腾腾的浴室出来时,人早已不清醒,脚步凝滞,也不知绊到了什么,人一踉跄,就跌在了地上。

    他四肢沉重又酸软,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又觉得好笑,多少年没喝醉过了?

    他就这样阖眼,手指按上太阳穴,缓住这波上涌的醉意,直到耳边传来小滚轮滑动的声音。

    他是醉,但敏锐,瞬间,警觉地抬头看过去。

    目光触及到那张艳丽又呆讷的小脸后,他立刻又松泛下来,任由醉意吞灭他所有理智。

    他吁出一口酒气,冲易思龄笑了笑,勾勾手指。

    易思龄怔怔,不可置信面前的男人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看都有些…浪荡。

    谢浔之声音低沉沙哑:“.....昭昭,过来。扶我起来。”

    -

    蟾宫折桂

    易思龄确定以及肯定,

    这男人喝醉了,就连那低沉磁性的声音里也有一丝狎昵。

    她口干舌燥,抓了把头发,

    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然后镇定地走到谢浔之腿边,

    也不扶他,就垂眼看过去。

    这次离得近,

    他块块分明的肌肉线条看得更清楚,

    发梢滴下的水珠顺着胸口往下滑,

    最终隐匿在腹之下。

    男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

    她双颊隐隐发烫,

    猛地挪开视线,

    “你酒量又不好,

    也敢陪我爹地喝尽兴?喝不了就不喝,

    逞什么能。”

    她抬脚,

    踩了踩他的小腿骨,“自己起来,

    我又不是小猫小狗,你让我过来就过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还是过来了,但要表示抗议。

    谢浔之揉了揉太阳穴,呼吸中都是沐浴露香氛和白兰地混合的味道,

    香氛很浓烈,

    似乎不只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他本来就乱,被她踩得更乱。

    “抱歉,

    我没有这个意思。”

    又低声叹,

    “…醉了。万一哪里不稳重,你原谅我。”

    易思龄咬唇,

    哼了声,又拿脚丫子踩踩他,“喝醉了还假正经,你自己起来。”

    她的脚掌冰凉,但踩过的地方却变得很热。

    “起不来。”谢浔之双眸半阖半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晕了醉意的脸很颓散,但目光却灼热,是平日里绝无可能的温度。

    他平日永远板正,沉肃,强大。

    此时,他就这样灼热地盯着她,声音低低:“得昭昭扶。”

    “……”

    丢!

    易思龄内心的防线崩溃。

    天呐,他喝醉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被他弄得手足无措,胸腔里仿佛住了一只兔子,不停地乱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谢浔之,你是真醉还是装醉?”

    谢浔之阖上眼,随意往后靠,倚着沙发脚,“也许。”

    他说没头没尾的话,易思龄好笑又好气,就是不肯扶,“那就让我来测测你醉没醉。”

    她环抱双臂,目光流连在男人露出的肌肉上,身体被撩出一丝丝心猿意马,她眯眼,“之之?”

    叫他那土掉渣的小名,不怕他还装。

    谢浔之闭眼,没反应,看上去很昏沉。

    “之之!”

    他一动不动,似入定的老僧。易思龄咬唇,踩他脚背,然后沿着他的小腿往上踩,用她一如既往娇嗲的语气,还有一丝挑衅:“之之之之之之————谢浔之!”

    谢浔之抬手扣握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地力道,就这样一拽,她整个人跪跌在他身上,香气撞了他满怀,他轻而易举接住。

    两人用的同一种沐浴露牌子,同一种香型。直到撞在一起,两人才同时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们身上的香味是一模一样的,融在一起,分不出是你还是我还是谁。

    易思龄就这样坐在他怀里,居然也没想跑,手掌按在他胸膛上,仔细,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她觉得自己在抚摸一头大型雄狮,皮毛柔软顺滑,温度滚烫逼人,让她有海浪般来回涌荡的颤栗感。

    人在挑衅比自己更勇猛强大的东西时,获得的多巴胺是平方倍的。

    她承认,她喜欢挑衅他。

    不喜欢他的装模作样,不喜欢他的一本正经,不喜欢他的严肃沉稳,不喜欢他的云淡风轻,更不喜欢他不动声色掌控一切,同样,不喜欢他像长辈一样的包容。她是一个喜欢高快..感的人,人无法违背自己的天性。

    他的身体很烫,目光也很烫,易思龄被他盯得牙齿都要发酸了,但脑子里的多巴胺如野草在疯涨,手掌在他精赤又散发着沐浴香气的胸膛上蹭了蹭。

    “不要喊我小名,昭昭。”谢浔之箍紧她的腰,微笑地说。

    易思龄深吸气,分不清吸进去的是她身上的香味,还是他的,因为是一样的。

    她从鼻息里哼出一声来,想把他身上的那部分香气赶出去,“你这人,喝醉了还这么横,只许州官放火啊?你也一口一个昭昭啊。”

    谢浔之看着她委屈的脸,又瞥见她被红色吊带睡裙衬得尤为白皙的皮肤,滚了滚喉结,酒精让他眼中都有重影,想欺哄她的念头更重。

    谢浔之没想过自己喝醉了会变得如此……下作。

    “对,只许州官放火。”他漫不经心说。

    易思龄气笑,不懂他这番强势为何而来,遂反骨仔上身,又是一连串的“之”。谢浔之被她吵得头几乎要从中间裂开,但还是微笑,克制神情,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只等她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之字,终于说累,停下,长长吁出一口气。

    “高兴了?”谢浔之哑声问。

    “…还行吧。”易思龄其实不高兴,因为他看上去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羞恼,这样反衬得她很幼稚。

    她不想在他面前变成一个幼稚的小孩。

    谢浔之只是盯着她这张稠艳的脸,紧了紧心中下作的念头,掌心无声无息地贴住她的背脊,突然用力,发狠地一按。

    易思龄整个人被迫往前送去,下巴尖几乎要抵上他的喉结,错愕中,她看见谢浔之眼中不容置喙的强势。他不像喝醉之人,反倒像一头彻底苏醒的狮子,强悍,优雅,俊美。

    “你有一点点吵。昭昭。”

    他自言自语,随后低头,不顾她错愕的眼神,堵住她的唇,并且,凶狠地撬开她的牙齿,浑然忘记了昨晚,也是这个时间点,他三省吾身,并许下承诺——

    不能对她轻浮,不能故意惹她生气,以及,不在未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吻她。

    居然一件也没有做到,居然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

    大抵是酒精害人不浅。

    谢浔之就当自己断片了,借着酒劲,噬吮她舌尖。

    易思龄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呆在他怀里,被他吻得泪珠洒落,氧气耗尽,舌.根酸软。若说他昨晚的吻还带着试探性,今天这个吻就娴熟很多,攻势强悍,兴味很浓,好似在教训她刚刚的挑衅。

    她羞愤地和他接吻,想挣扎又觉得好舒服,不自觉陷落,甚至开门迎接,但同时又越发耻,手掌不受控制地胡乱蹭他的胸膛。

    水声环绕着耳畔,他口中清爽的牙膏味,一点点残留的酒味,还有滚烫的热,都在她唇齿里搅动,不知过了多久,谢浔之退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因窒息而酡红的脸,还有含水的眸。

    刚刚的吻已经让她大脑昏沉,好似他身上的酒精都转移到了她这里,此时又对上这样沉沉冷冷,瞧不出意味的眼神,易思龄打了个颤,下一秒,她又遽然地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她坐着的地方,那座沉睡的山被阳光一照,霍然在地面上投下一道强大的,挺直的,沉默的影子。

    宛如树根一样的影子,抵住她柔软的水乡,尚未有谁踏足和开发。

    易思龄浑身都热到不行,快要疯掉了,她手忙脚乱地撑着地面,就这样没出息地,在他的怀里爬了出来。

    撑着沙发站起来,迅速跑回了自己卧室。

    “啪”地一声,滑动门关上,落锁。

    谢浔之这才吁出一口绵长的气,盯着那扇紧闭的滑门,不知在想什么。

    房门内,易思龄关了灯,把自己深深埋进被褥,手掌全是他皮肤的触感。

    一夜春眠不觉晓的梦,似眠未眠,宛如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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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易思龄睡到中午十二点,醒来后才得知,谢浔之他们一大早吃过早饭就走了。

    微信上有谢浔之在今早八点半发来的几条消息。

    【知道你要睡懒觉,就不打扰你,先走了。】

    【花放在门口,自己拿。】

    【今天很忙,消息不能及时回。】

    很正经的文字,很正经的语气,也不知哪里不对。

    易思龄没细想,打了个哈欠,走去门口,发现没花,问栗姨看见她的花没,栗姨笑着指了指里面的那扇滑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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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思龄呼吸不由自主顿了顿,想到昨晚的吻,昨晚喝醉的谢浔之,这才察觉到那一丝不对劲的症结所在———这男人过分正经了。

    他昨晚喝醉后发生的一切,一觉醒来后是不是不记得了?易思龄脸上发烫,突发奇想。

    若是记得,如何能面不改色做到雁过无痕。

    易思龄颇有些恼。

    打开滑动门,花果然就放在地上。安安静静地盛开,无人欣赏也不觉委屈。看到花后,郁闷的心情疏散很多,她将其抱起来,唇角勾了勾。

    吃早饭的时候,栗姨告诉她,谢家那边的大部队今天下午都会陆续到港城,包括谢浔之的父母,二妹,表堂关系的弟妹,叔叔伯伯小姨小姑.....一大家子人。

    易思龄光是听着就觉得好多人啊。

    “他们家人这么多啊。”她搅动着海鲜粥,心不在焉想到今天下午老三也回来了。

    栗姨笑:“还有没来的呢,来的这些都是关系亲近的,若是要算旁支,远方亲戚,姻亲,加起来真是上百人了。”

    易思龄头大,“我丢,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记得住谁是谁。万一以后喊错就丢脸了。”

    “我们把亲近的几家人记住就好,其他的,怕是姑爷自己都认不全。”栗姨让易思龄不用担心这些,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后天的过大礼。

    “那....”易思龄想了想,“那他们人多势众,以后欺负我怎么办啊。”

    饶是栗姨都有时候受不了大小姐这撒娇的劲,无奈说:“大小姐,您是去当少奶奶,当未来谢家主母的,谁敢欺负您啊?巴结您才差不多。”

    易思龄眨眨眼,慢悠悠地哦了声。

    可谢浔之这个老狐狸欺负她啊。

    谢浔之不喝醉的时候像某种威严的大型猫科动物,但喝了酒,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呵。跟她玩多重人格呢。

    “等会宝珊阁会把改好的旗袍送过来,化妆师下午两点到,给您把那天的妆造试一遍,您不是说美甲要换吗,夫人安排了美甲师,晚饭后来……”

    一整天都被安排好了。

    港府婚嫁,过大礼和婚礼仪式是两个最隆重的日子。俗话说,大礼过的好,嫁娶一定好。易思龄想到后日就是过大礼,心脏不由微微紧张。

    “……姨,我后天脸肿了怎么办。后天还有摄影师拍照....”

    “怎么可能。您就是睡到下午三点,脸也不会肿啊。”

    “不准笑我!”易思龄羞恼,转脸又拜托栗姨后天一定一定一定要早点叫醒她。

    “后天您就是想赖床,夫人也会把您叫醒。”

    栗姨宽慰她不用紧张,两家长辈把一切都商量好了,到了那天只会顺顺利利,热热闹闹。最后,栗姨给易思龄吃定心丸:

    “您就等姑爷带聘礼来,风风光光把婚事定下。”

    .

    谢浔之果然很忙,一整天没有消息,到第二天晚上才跟她发来微信,提醒她定好闹钟。

    老古板:【明早我们会在7:58分出门,到达你家预计八点半。】

    老古板:【不要睡过头。】

    老古板:【定好闹钟。】

    老古板:【切记。】

    一条一条,正经得有些过头。易思龄甚至能想象他打字时的表情,眼眸会微微低垂,利落的线条很板正,冷冷沉沉。

    反正绝不可能是前天晚上的他,不是浴袍敞开,露出性感的腹肌,随意懒散席地而坐,冲她浪荡地勾手指,非要她来扶的谢浔之。,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已经过去两天了,易思龄想到那晚的场景,还是心尖不可避免地颤了颤,反观此时的谢浔之,真是应了顶上偌大的三个字——老古板。

    还让她切记不要睡过头。

    易思龄又是气又是恼,回过去:【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隔了三分钟,对方回过来一个问号,又问:【是明天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谢浔之怕落了重要物件。

    易思龄:【不是关于明天的,是其他的,你自己想。】

    谢浔之坐在书桌前,颇为无奈,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思索了三秒钟:【你可以给点提示,不然我很难猜你心思。】

    易思龄冷冷提示:【你前天晚上做了什么你忘记了吗?】

    欺负她,还敢第二天一大早就跑了。

    老古板:【我前天晚上做了什么?】

    所以他真的断片了,不记得了。易思龄气到发笑。

    小花花盘在枕头上,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不懂她为什么散发令它不解的黑气。

    【谢浔之,你明天可以不来了。真的。】

    谢浔之正在书房整理婚书和礼书。

    两份文书由他亲手执笔,龙凤纹大红喜纸上,落一行行整齐端正,筋骨劲瘦的字。金墨璀璨,红纸吉祥。

    婚书的内容是谢老爷子当年求取谢浔之奶奶时用的那一份,他誊抄过来。礼书则将每一件聘礼记录在册,展开足有三米长,此时墨迹自然晾干,他卷好,系上母亲交代的同心结,然后收入锦盒中。

    中国乃礼仪之邦,文明古国,中式婚嫁流传千百年,自有它无限的魅力。特有的传统和礼数,令人对婚姻嫁娶生出喜悦,也生出敬畏。

    结婚,这是一件严肃的事。

    谢浔之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这些礼仪,他也许会有遗憾。

    收好锦盒,他这才拿起手机看易思龄发来的信息。

    备注是小精怪。

    小精怪:【谢浔之你明天别来了!!!】

    他叹气,揉了揉眉骨。

    易思龄在卧室里暴走,手机忽然一叮,她立刻拿起来看。

    老古板:【易思龄,我前天晚上喝醉失态吻了你。我没有忘记。】

    易思龄:“……”

    老古板:【以后我们亲吻会是常态。】

    易思龄:“……”

    老古板:【我们要结婚了,是夫妻,不是吗?】

    易思龄:“……”

    他一连串的问题逼到眼前,她居然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接吻很正常?

    老古板:【所以你不要想这些了,早点睡,明天我肯定会来。】

    -

    金玉良缘

    谢浔之见对面的人终于偃旗息鼓,

    这才放下手机,给自己倒了一杯加冰的水,灌下去。

    既然亲吻不能避免,

    那就让其常态化。常态到她不再介意,

    他也不必为此反省,

    要让这种事如喝水呼吸一样自然。

    好比牵手,第一次牵她,

    两人都不自在,

    到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无比自然。

    牵手如此,

    接吻也是如此,

    接吻如此,

    那……谢浔之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

    止住思绪。

    所谓循序渐进,

    换句话说就是温水煮青蛙。

    也不知是煮她,

    还是煮他。

    谢浔之把喝完水的杯子涮干净,放回杯架,

    调整闹钟到五点半,然后熄灯,睡觉。

    次日,五点半,天光大亮。

    谢浔之沿着大浪湾附近的高尔夫球场内慢跑一圈,

    半小时后回到别墅。六点半过后,

    众人陆陆续续醒来。

    谢温宁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撞上穿戴整齐的谢浔之,

    只觉得眼前一亮,

    “大哥今天好帅啊!”

    谢浔之让她少夸张。

    谢温宁去拉谢明穗评理,谢明穗更夸张,

    围着谢浔之上下打量,比划一个大拇指:“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迷倒大嫂!”

    谢浔之轻轻咳了声,蹙眉斥了句没名堂,随后寻了个由头匆匆脱身。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

    谢温宁小声说:“大哥是不是害羞了?”

    谢明穗瞪大眼睛:“不至于吧…大哥可是大哥诶。”

    谢温宁太懂谢明穗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大哥可是大哥,是他们几个弟妹从小崇拜依赖的兄长,是圈里公认最有前途的后生,是端方的君子,是威严的集团掌舵人。

    害羞这个形容词,绝不可能放在谢浔之身上。

    “姐,前天晚上在易公馆,大哥为了哄易叔叔高兴,把自己喝吐了。”

    “我去…”

    谢明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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