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谀奉承之人真是什么鬼话都说的出口。谢浔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若实在对我很不满,你可以私底下和我吵架。但不能动手,不能摔东西。”
“到不了和你吵架那地步,更不可能动手。”
易思龄“噢”了声,觉得他又在讲大话。
婚后哪有不吵架的,她爹地妈咪那么恩爱,还不是经常拌嘴吵架。爹地和妈咪吵架没有砸过东西,但工作上生起气来会砸东西,她有一次经过书房听到过。
她不喜欢。男人一旦暴躁就让人喜欢不起来,她爹她能忍,其他人不可能忍。
“你要尊重我,不能做奇怪的事。”
“什么是奇怪的事。”
“很多,比如一大早喊我起床。跟我爹地一样,说我是咸鱼。”
“........”
谢浔之蹙了蹙眉,明明在和她谈正事谈严肃的事,怎地越谈越荒唐了。
“最后一点。”易思龄伸出食指,晃了晃,“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谢浔之到这里已经百毒不侵了。不论她提出再奇葩的要求,他都能云淡风轻,然后答应她。
她抿了抿唇,眼中有微芒闪烁,声音朗朗清清:“谢浔之,我要一场盛大的婚礼,特别盛大,我要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嫁人,要让所有人都羡慕我。婚礼的一切都不能从简。”
结婚嘛,都是奔着一辈子只结一次的目标去的,怎么能一切从简呢?她不要。她要风风光光。
她还要邀请港岛那一群天天在背后说她坏话的千金来参加,气死她们。
谢浔之沉默了几秒。
“可以吗?”易思龄不懂他沉默什么,这很难答应?难不成他打着领个证家里人吃个饭就算结婚的坏主意?
谢浔之抬眸看向她,嗓音沉沉,像是在许她这个承诺:“可以。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易思龄心尖一跳,看了他一眼。
谢浔之接住她的目光,淡淡地笑了下。
有些不在言中的东西在这几秒的对视里生发。
关于她提出的要求一条条写好。易思龄把钢笔在指尖快乐地转了一个圈,“fine,就这些了。”
她把纸调转方向,推过去,笔也拿过去,“你看看,有什么修改补充的。”
谢浔之看也不看,把那张草稿纸对折,收进西装内侧口袋,“我会让律师按照你的要求把协议理出来。就这两天。”
易思龄疑惑:“你没有要求?”
这么好的机会保护婚前财产,他不提?若是不提,那他的财产就有一半是她的,出不出轨都是她的,而她的还是她的。
谢浔之了然她在想什么,只说:“不用。”
易思龄想说你再看看,谢浔之已经起身,目光温沉地落下来,像一场和风细雨,细究才会发现早已淋湿。
“易小姐,我只想申明一点,我们结婚后会是真夫妻,希望你明白。”
“什么是真夫妻?”易思龄没太明白。,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浔之看着她,缓慢说:“同床共枕,百年好合。”
“……”
易思龄咬住唇,脸颊泛出一层浅浅的红晕。
.
晚上八点,谢浔之送易思龄去机场。
易坤山的私人飞机已经停在机场,是一架达索猎鹰7X,性能好,流淌着战斗血统,能抵抗强气流。
迈巴赫直接开进停机坪,后面跟着两台奔驰越野。车停稳后,梅叔和保镖将易思龄的行李拿下来。
整整五箱衣服首饰,再加上她带给家人朋友们的京城特产,还有杨姝桦为易思龄家人准备的礼物。
谢浔之主动说找个时候去易家提亲,杨姝桦别提有多高兴,前一天还觉得这人不懂事,第二天就大反转,这不就是祖宗保佑?当时,杨姝桦就去祠堂拜了列祖列宗,还要在第二天清早去南因寺敬香,保佑这场婚事顺顺利利。
今晚月色并不明亮,但星星一颗一颗,忽明忽暗闪着。
机场里灯火通明,把夜色都照亮,时不时有飞机从头顶飞过。
停机坪宽阔,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易思龄穿了一件厚实的羊绒大衣,阳光下是梅子粉色,此时灯火昏黄浓郁,色调也浓稠几分。
谢浔之见她把手抄在大衣袋子里,“现在还不是京城最冷的时候,等冬天,你还是要多穿一点。”
“嗯.....”
易思龄看他一眼,心想他穿的也不多呀。
但没有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怪怪的,虽然答应了和他结婚,但那种又陌生又不该陌生的感觉令她迷茫。
谈条件时她侃侃而谈,现在和他相处,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说话,虽然她讨厌闷闷的。
梅叔和保镖把行李送到飞机上,有空姐接应。
“那我回去了。”易思龄回头看了眼飞机。
谢浔之忽然问:“你那台车是租的还是买的。”
“法拉利?”
他点头。
“买的。”
京城的第一天,她去名车行逛了一圈,正好有一台新的限定版法拉利,两百公里都没开到,急着要转手套现,她就买了。反正在京城也要用车,她不开,可以给老三开。
“停在哪里?”
“酒店啊,酒店前台说可以免费停两个月。”
“上牌没?”
“.......我不是京城户口,上不了这里的牌。”这种事是她无法解决的事,遂有几分气恼。
这几天用的都是临时车牌,还被交警拦下来查过一次。
谢浔之伸出手,“钥匙给我,我帮你上牌。下次你来就能开。喜欢什么数字和字母?”
易思龄从包里摸出钥匙递过去,“......我喜欢1和0。买车的资料都在副驾驶的储物格。”
谢浔之想了想,笑了声,“因为易思龄吗?”
他字正腔圆的语调,带点京腔,乍一下念出她的名字,她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
“你在港岛也开这种车?”谢浔之觉得法拉利不适合久开,偶而玩玩还行,跑城市不舒适,开久了吵得头晕。
“我在港岛不怎么开车,都是司机接送,他一般开我那台飞驰。”
谢浔之颌首,“我也给你配个司机。下次你来,让他开飞驰接你。你在港岛是什么标准,在这里也一样。”
不存在嫁给他还要受委屈。
易思龄哼哼,瞥他,“我在港岛有好多台车呢,也不止飞驰。”
听出她又在下意识撒娇,谢浔之已经渐入佳境,开始习惯,语气保持沉稳:“无妨,你在港岛有多少,这里就有多少。你拍张照片发给我,我让人尽快去办。”
易思龄垂下眸,脚尖动了动,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在宠她,但这种宠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不自在?”谢浔之看出来她的不自然。
易思龄被他看出来,这才委屈说:“是有些怪嘛。毕竟我们才认识几天,就要结婚了。我和你都不熟。”
谢浔之明白。两个人还不熟,就要结婚了,对他来说,也怪。
但总要熟悉起来的。
慢慢来吧。
“慢慢来。”
他声音放温柔,上前一步靠近她。
易思龄感受到一股冬雪般冷冽又温柔的味道将她包裹,她不可控地心跳失拍。他们靠得很近,她脚上的裸色长靴对着他黑色的锃亮的牛津皮鞋。
易思龄吸了一口有他身上味道的冷风,身高差让她正对着他的喉结:“那我回去了。”
正要走,又被他叫住。
谢浔之:“我加了你的好友,你抽时间通过一下。下周我和父母来港岛提亲。你们那边有什么习俗,或者需要特别注意的,你可以告诉我。”
“噢。”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其他的。
“我回头把栗姨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她比较懂这些。”
谢浔之颌首,眸色深邃:“一路平安。”
易思龄不再停留,上了飞机。到飞机上,她打开手机,果然看见他的好友申请。
点了通过。
一分钟后,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你选一下喜欢的地方。】
【?】
【拍婚纱照。】
易思龄下意识握紧手机,机舱门关闭,她往舷窗外望去。
男人朝着迈巴赫走去,夜色下,黑色的背影冷峻而孤拔。
易思龄眼眸怔怔,好像真的要准备结婚了。
蟾宫折桂
八点送走易思龄后,
谢浔之回到谢园的书房加班,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钟,他才想起来易思龄应该到了。
微信对话框里,
有关婚纱照在哪拍,
对面还没有回。
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问她到了没有。
几分钟后,对面回:【到啦。】
谢浔之:【好。】
对面没再回。
谢浔之没有等人回复的习惯,
发送那条消息后就熄屏了私人手机,
换了工作手机放在一旁,
继续看笔电里的文件。
.
港岛国际机场。
易乐龄驱车来接易思龄,
易琼龄非要来,
她拗不过,
也就把这小妞带上。接上易思龄后,
她说要吃荣祥记面馆,
于是三姐妹又大晚上跑去旺角吃面。
在飞机上易思龄就把京城御寒的装束换了,此时单穿一件挺括的阔版型衬衫配短裙,
长靴也换成她喜欢的高跟鞋,露出修长的腿和脚踝,简直是身轻如燕。
“还是家里好。”易思龄降下窗户,呼吸着熟悉的味道。
琼龄坐在航空座椅里,歪着身体,
往易思龄这边靠,
托腮看着她:“可是你好像比去京城之前更漂亮了。是京城的东星斑比较养人吗?”
易思龄斜眼看她:“别含沙射影啊。”
老三肯定把那顿乌龙饭的始末跟她说了,还说了什么其他的,
她就不知道了。
易琼龄偷笑,
“那你和老男人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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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思龄吹风,假装没听到,
“你说什么。”
“别装。”易琼龄要伸手挠她大腿肉,“快说,亲嘴没?”
“怎么可能.....!你不要问我这么限制级的话题,我错了错了,你别挠我...哈哈...好痒....”
易思龄一边笑一边躲,眼泪都要挤出来了。她大腿是最敏感的地方,尤其是内侧,一碰就发软,挠的话真是要她命。
“停!吃东西的时候告诉你好不好,你让我缓缓。”
易琼龄收回手,从底座的冰箱里拿出一杯马蹄水,“来之前让栗姨给你煮的。”
易思龄接过,凑过去亲了老四一口。
她昨天在群里说她想喝家里的马蹄水,这妹妹仔记着呢。
到了荣祥记面馆,老板见是她们三个,喜笑颜开地从柜台里走出来,亲自招呼。
拿着点菜本和笔走过去,“靓女们,今晚食乜嘢。”
店面不大,还保留着七八十年代的风格,贴着褪色泛黄的明星海报。墙上的那面镜子上还有老板和四大天王的合影,摆在最中间,周围是和各种名人的合影,易思龄也在里面。
易思龄不看菜单,直接报菜名,三杯冻鸳鸯,两碗柱侯牛腩面,一碗喇沙猪肋排面,一份翼尖。点完,老板说送她们一份猪仔包一份咖喱鱼丸,每次来都送。
没几分钟菜就上齐,热腾腾的面冒着白雾。
易思龄舀了一勺牛腩汤,优雅地嘬了一小口,鲜美的味道在唇舌里转圈,咽下,她开口:“我要结婚了。”
“........”
“........!!”
易琼龄把翅尖掉在汤里,溅起油星子,洒了一身,易乐龄好一点,只是呛了一口奶茶。
易思龄抽了一张纸递过去,有些无辜:“是你要我说的。”
易琼龄顾不上衣服,随便擦了擦,“你真的答应老男人了?天啊....你才二十四岁,你要结婚了.....”
易乐龄虽然措手不及,但好在理智比较,只问:“你把条件都和他提了?”
“提了。”
“他答应了?”
“都答应了。”
易乐龄喝了一口奶茶,心中大石落地:“看来他还是有诚意的。”
“不过他没提财产保护的事,等于....”易思龄吹了吹面汤,“我和他结婚,他名下资产有我一半。”
易乐龄怔了怔,眼中不乏震撼。
他们这种家庭,资产不是几百万几千万,而是几百上千亿。婚前签财产保护协议是常规操作,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会出乱子,巨额财富谁都不可能放弃,少一毫一厘那都是好几个亿。
同样,若是不签协议,离婚起来非常麻烦,要牵连财产分割,若关联得深,还会影响到双方集团,就算是打官司也得几年,伤筋动骨。
易琼龄不懂什么条件,她不关注这些,她只关注:“你喜欢他?”
易思龄笑容无奈,“小猪,联姻和喜不喜欢没关系的。”
“可是和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室,就跟针扎一样啊。更何况要生活一辈子,那不就跟坐牢没区别。”
易思龄不接话,她心想不至于。和谢浔之呆在一起除了无聊,偶而尴尬,也还行。
“而且他比你大六岁,都三十的老男人了,唉。”易琼龄难受,她最多只能接受三岁年龄差。细数她历任男友,最大的就是前前任,一个大她两岁半的学长。
易思龄冷冷瞥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易琼龄笑嘻嘻,咕咚喝了一口冻鸳鸯,又问:“那他帅不帅?帅的话,当我什么都没说。”
易思龄顿了顿,“.....还行吧。”
“你脸红了!”易琼龄惊讶,果断说:“你绝对喜欢他!”,尽在晋江文学城
易思龄受不了了,抬手掐她的脸,“你能不能别叽叽喳喳。我才认识他几天,怎么可能喜欢他,你以为我是你,看见帅哥就走不动路。”
易琼龄歪着脸解释:“那些男人我都是玩玩而已。我是不婚主义。”
易乐龄终于听不下去了,屈指敲她的头:“Del,你才十五岁。能不能不要说玩男人这种话。”
“明年十六。”
“..........”
易乐龄还想说什么,余光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熟稔地和老板打招呼,看清楚脸后,她不可置信地怔了下,随后飞速挪开目光,低头吃了一口面。
是易琼龄认出来人,挥手打招呼:“伽霖哥!看这边!好巧,你也来吃面啊!”
陆伽霖刚下班就过来,站在前台等老板打包,听见有人喊他,视线顺过去,看见角落里那一桌坐着三个女孩。
是他不爱乱瞟,不然一进店就该看见她们。易家的几个姐妹,单拎出去都是绝对耀眼的存在。
“Del?”
陆伽霖那张冷峻的脸有了笑容,走过去。已经入夜了他仍旧商务打扮,和小店的环境格格不入。
“好巧。”陆伽霖对易琼龄笑了笑,又看向易思龄,“Mia。”最后转到易乐龄这里,顿了顿,说:“嗨,Lvy,好久不见。”
易思龄没想到会碰见陆伽霖,港岛真是太小了。她和陆伽霖是高中同班同学,还当过几个月的同桌,易陆两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挺熟的,家里几个妹妹都认识他,只是这两年没什么联系。
“好久不见。”易乐龄淡笑,因为和他不熟,也就不再多话,只是吃自己的面。
易思龄和他更熟些,自然要寒暄几句,“陆老板,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听说你最近升职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姐妹吃大餐啊。”
陆伽霖失笑,“我随时有空。要看你们四位大小姐肯不肯赏光。”
易琼龄忙点头:“当然啊!帅哥的光我们都赏!”又碰了碰离她最近的易乐龄,“二姐,是不是。”
易乐龄:“.....是你爱看帅哥吧。”
有一说一,易琼龄看帅哥的眼光还是很高,一般般的长相都入不了她的眼,能被她称作帅哥,足以证明陆伽霖很英俊。
陆伽霖是高冷系,刀削斧凿的轮廓,挺直的鼻梁,双眼皮褶皱很深但不宽,气场很强,不苟言笑的时候尤为冰冷。
易思龄接腔:“对,你最爱看帅哥。”
两面夹击之下,易琼龄无语。
这时老板正好把面打包好,喊了一句细陆生。陆伽霖看了看腕表:“先走了,Mia,等你约好时间,我请你们姐妹四个吃饭,地方随你们挑。”
易思龄挥手说拜拜:“ok,回见。”
易琼龄:“拜拜,伽霖哥!”
陆伽霖提着打包好的纸袋,推门而出,融进夜色和霓虹之中。玻璃门上挂着一串风铃,推门进门都会响,易乐龄回头,看见那串风铃叮铃铃摇曳,她收回视线。
陆伽霖走后,话题自然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易琼龄说:“伽霖哥还挺厉害的,才几年就从子公司副经理做到了陆氏集团的副总。现在陆家基本上是他和他哥掌权。就是不知道陆老爷子最后会选谁当继承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易思龄好奇。
“敏敏说的啊。”易琼龄切了一块猪扒包,“敏敏还说,他妈妈在给他相亲,有了婚姻的助力,夺权更容易。”
庄慧敏是易琼龄的同班同学,也是陆伽霖的表妹,平时没少把嘴巴挂在这位表哥身上,所以易琼龄知道很多陆家夺权的内幕八卦,当然,也知道陆伽霖是陆家庶子。这是港圈心照不宣的八卦。
庶子庶女什么的,太稀松平常了,几乎各个豪门都少不了。易家只有四龄,不知道被圈里多少人羡慕。
易乐龄皱眉,声音清冷:“Del,能不能说正事。是Mia的婚事重要,还是帅哥的八卦重要。”
易琼龄缩缩肩膀,“错了错了,不说别人了,说公主。”
易思龄:“其实不说我,我也很ok的.....”
没什么好说的,她和谢浔之的事尘埃落定,已经不能反悔了。当下只要跟易坤山和梁咏雯汇报这个消息,然后就是商量婚事,如何举办婚礼.....还有拍婚纱照.....
易思龄脸皮太薄,想到要拍婚纱照,又开始发烫,她想起微信上,她还没有回复他。
于是拿出手机回过去:【国外的布达佩斯,海德堡,伦敦,巴黎,冰岛的极光,国内的话,苏城的园林,西藏的布达拉宫,伊犁的杏花也漂亮,京城的故宫,还有维港的日落,我都挺喜欢.....我选择困难症,你选吧。】
发过去后才看见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这时候应该都睡了,易思龄想了想,又打算撤回,明天再跟他说。
下一秒,屏幕滚进来一条消息。
谢浔之:【你喜欢那就都拍。】
都拍?
易思龄愣住,都怕的话,那得花多少时间?
那端的消息继续滚进来——
谢浔之:【两个月时间太仓促,我们先挑三个地方,争取国内国外都有。国外的话聊,不太记得。
她是同意这个方案,还是不同意,还是勉强同意?
谢浔之忙碌了一整天,到此时已经很疲惫了,他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琢磨这个表情,但他想,微笑的话,总不会坏到哪里去。
于是他保守起见,依葫芦画瓢回过去一个相同的表情,又再次说了早睡。
太晚睡觉会影响次日的工作状态,他习惯了早睡早起。
任何事,明日再议。
,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把手机放在床尾的沙发上充电,揿了灯,睡觉。
.
易思龄的手机里收到了消息。
老古板:【[微笑]】
老古板:【别熬夜。早点睡对身体好。】
蟾宫折桂
易思龄在浴室里泡牛奶浴,
收到这条消息后炸了锅,白花花的水四处飞溅,弄脏了红酒、水果和平板。
他居然跟她回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微笑!这是什么意思?
她从浴缸里坐起来,
黑发湿透,
贴着后背,
朦胧的镜子里映出她诱人的曲线,以及因为生气而一起一伏的胸口。
他就是故意的,
绝对是,
真是快被这个老古董气死。
易思龄泡得发粉的手指抓握酒杯,
不顾里面溅进去混了牛奶的水,
喝光酒,
她把谢浔之的聊天设置成免打扰,
然后把手机扔进脏衣篓。
完全不想再看见那个阴阳怪气的死亡微笑。
擦干后,
她身体发软发热,
不着寸缕,钻进被窝。
带着微醺的酒意,
很快就入眠,这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谢浔之跟她道歉,说他不知道那个笑脸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就是单纯的微笑。她不听,
捂住耳朵,
对方又哄她,哄来哄去她都不听,
他干脆一个吻落下来,
堵住她的嘴。
深切的,汹涌的吻,
他舌头撬开她的牙齿,轻咬她的舌尖。
不会想到和他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抱歉,以后不会再让你不高兴。”
他在梦中的道歉贴着她的耳廓。
因为这个梦,易思龄早上七点就醒来了,小花花睡在她的枕头上舔她的脸,一下又一下。
她恍惚地看着天花板,唇瓣张着,身体湿漉漉得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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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公馆的餐厅一共有五个。平日自家人喝早茶,通常选在二楼临露台的开放式餐厅,两面环绕大落地窗,远眺能看见绵延的山和蔚蓝的海,白色风帆整齐竖起,停靠在码头,沙滩上有人在游泳,晒太阳。
今日天气好,梁咏雯把早餐安排在室外吃。
易琼龄是走读生,不得不一大早起床,易乐龄是上班族,也准点来。梁咏雯和易坤山常年起早惯了,要他们睡懒觉反而浑身不舒服。若是易欣龄在家里,也会运动后来用早。
只有易思龄不会来,她要睡懒觉,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连厨房都默认,七点钟的那一波早茶不必准备大小姐的份。
餐桌上气氛很和谐。
易乐龄边吃边回复邮件,易坤山心疼女儿,让她工作不必这么拼,又去说老四,问她怎么不边吃早饭边听法语。
易琼龄吐舌,说她就是不,易坤山气得瞪她,梁咏雯被逗笑,打了下小女儿的腿。
易思龄就在这个时候来了餐厅,白色的丝质长裙飘飘然,先是把栗姨吓了一跳。
“大、大小姐?”栗姨第一反应是鬼,第二反应是去看钟,现在是七点半,她心中无比震撼,然后怀疑出事了。
她盯着易思龄看,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就是平常起床后懒懒的神情。
易思龄打了个哈欠:“早晨。栗姨。”她看向露台,“我想喝牛奶紫薯糊,还有鸡蛋牛肉肠。”
栗姨搓搓手,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好,好,我去跟厨房说!”
易思龄还没有醒神,打着哈欠推开露台门,走到餐桌边上时,正在吃饭的一家人都吓到了。
梁咏雯惊恐:“天啊,宝贝,出什么大事了?”
易坤山一口热茶烫到了嘴皮子,他立刻抬眼,瞅着易思龄上下打量,确认是她,“....鬼上身啦?”
易思龄:“.......”
“有这么说你女儿的吗。”
她拉开椅子坐下,冲梁咏雯一笑:“没出事,妈咪,就是想吃早茶了。”
易乐龄盯着易思龄看了好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妙地挑挑眉。易思龄抓住她奇怪的表情,先发制人:“老二你不准腹诽我,早起一次,有这么夸张吗。”
易琼龄反而最淡定:“还好啦,你现在做什么我都觉得ok的。”
都同意和老男人结婚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她趴在易思龄耳边,小声:“你是不是昨晚和老男人聊通宵,根本没睡。”
易思龄揪她大腿,疼得她哇哇大叫,立刻认错:“我错了!”
易坤山催促道:“赶紧吃,还要不要上学的。司机都等你半个钟了。”
易琼龄哼,把不爽发在易坤山身上:“你怎么不催二姐!她也慢吞吞!”
易坤山:“她跟着我坐直升机上班,和你能一样?快吃!”
易坤山不喜欢把时间花费在通勤上,所以在裕丰集团的顶楼修了停机坪,又购置了直升机。易乐龄蹭他的直升机上班,从浅水湾到中环,算上起飞降落,通勤不过十分钟。
栗姨很快把易思龄专用的餐具摆好,一套精致的麦穗图案复古瓷器,是她去佛罗伦萨度假时在一个小镇里淘来的。
她每天用的餐具都不同,吃早餐的和吃午餐,吃晚餐,吃宵夜,喝下午茶的又不同,吃中餐的和吃西餐吃日料的也不同,藏柜里摆了上百套,来自全世界各地,西瓷中瓷都有,也有漆器的,水晶的,琉璃的或者木质的。
她也不是收藏,只是喜欢买,买来买去就泛滥成灾。
梁咏雯难得和大女儿吃早餐,开心溢于言表,让佣人把从京城带来的糕饼端上来,“昭昭啊,你尝尝这个枣泥糕,是妈咪从京城带回来的。”
“你去京城,欣欣有没有带你吃这家的糕点啊。”
“八通楼的?”易思龄尝了一口觉得很熟悉。
梁咏雯看了易坤山一眼,易坤山跟她使了个眼色。
梁咏雯不经意说:“听说这家饭馆还挺有故事,几十年前差点倒闭,是谢家免了他们的租金才运转下来,到如今这么红火。”
易思龄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觑着这两人,一大早上打什么哑迷,不提谢浔之不舒服是吧。
她分神想到了昨晚的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