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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赵旻点点头,笑道:“二位姐夫,咱们药厂前些日子出了第一批货,等结了款子,我想着先不给大家分,账上留一部分,剩余的全部投回去,你们说呢?”

    那二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赵旻又叹口气,为难道:“二位姐夫做生意的时间比我久,出货容易,结款难,少不得拖个一两月的。但咱们的药厂可等不了,材料得买,关系得疏通,得不少钱。重要的是这事儿可拖不得。”

    二位姑爷面色变了变,他们一开始答应赵旻,只是为了结交潘子欣,压根不指望赵旻的药厂能有起色,最好把赵旻赔个底掉,叫这少爷死心,别再折腾了才好。

    谁知赵旻这二世祖竟真把这半死不活的厂子给做起来了。

    这下就更加麻烦,赚了钱,就没有不往下做的道理,可眼见着是个无底洞,再多的,他们不愿,也不敢涉足了。况且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赵旻也并未叫潘子欣对他青眼有加,否则怎会在宴会上给他安排个这样偏僻的位置?

    赵旻这等人精,怎会猜不出他们的想法?立刻体贴地补了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二位姐夫帮了我这样多,我也不好意思再借了。哦,对了,你们不是说我舅同你们打听这药厂来着?”

    其中一人点了点头:“对,岳父大人是问过,一听这厂子还没赚钱,就没再往下问了。”

    听到想要的答案,赵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一笑,起身系好西装扣子。

    坐下解扣,站时系扣,这些礼仪教条,赵旻信手拈来。

    他拉起应闻隽,朝这二人漫不经心道:“二位姐夫,我得失陪了,改日再聊,我和应老板的位置不在这,在那儿呢。”赵旻笑着指了指,继而带着应闻隽,往潘子欣那桌去了。

    第57章

    57

    应闻隽是被赵旻揽着肩膀带着站起的,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看宋家二位女婿的表情,就被带去了潘子欣那桌。

    刚一靠近,赵旻就亲热地喊道:“潘大爷。”

    他这声“大爷”,不是下位对上位者的恭维称呼,更像是常年在北方生活惯了,学来了一口京片子,一句“大爷”,被家中小辈用来称呼父辈。

    潘子欣回过头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应闻隽身上。他的眼角虽是笑笑的,嘴角也向上勾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被他看着时,应闻隽还是无可避免地产生了被“盯梢”的感觉。

    这便是这国民大饭店的主人,黑白通吃,让宋千兆绞尽脑汁都想要巴结的潘子欣,潘七爷了。

    应闻隽看了眼赵旻,想从他脸上看出恭维、看出讨好、看出心虚愧疚,仿佛只要有了这些佐证,就能证明赵旻是个冷心冷肺的,这些日子的柔情蜜意只是他给的枣,现在那巴掌终于要落下他舅宋千兆上梁不正,要拿他应闻隽巴结讨好杨贺;现在轮到赵旻这外甥下梁歪,拿他去巴结讨好潘子欣。

    “大爷,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应闻隽。”赵旻替应闻隽拉开椅子,小声吩咐侍者上酒,十分自然地应闻隽道:“你给大爷敬杯酒。”

    他的语气流露出几分亲昵维护,惹的潘子欣看向应闻隽的眼神又变了变,正色起来。

    应闻隽突然就想起柏英还未同赵旻撕破脸皮的时候,那天二人留在宋家吃饭,赵旻酒足饭饱,下意识把胳膊搭在柏英的椅背上的一幕。

    更想到了他跟着赵旻回四川时,给宋千芊的牌位上香。

    他想了想,低声道:“还是敬茶吧。”

    赵旻看他一眼,潘子欣却是笑了笑,调侃赵旻不如应老板。

    一听这声应老板,赵旻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朝应闻隽眨眨眼,亲密地揽着他坐下,毫不避讳二人的关系,当着潘子欣的面,一边拿手捏着应闻隽的掌心把玩,一边同潘子欣闲聊。

    过了半晌,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诧异一瞬,低头朝应闻隽掌心看了一眼只见应闻隽的掌心中,有两三处指甲的掐痕。

    赵旻一怔,继而小声嘀咕了句:“看样子我这是又躲过了一巴掌啊”

    应闻隽不大自在,肩膀动了动,想要提醒赵旻别在潘子欣面前这样放肆,赵旻却会错了意,把一张俊脸凑了过来,问道:“饿了?”

    应闻隽无奈至极,还来不及解释,赵旻便起身离开。一来这国民大饭店,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去到后厨中,给应闻隽找吃的。

    他一走,这桌就静了下来。

    应闻隽先前没同潘子欣见过面,心里明白在天津这个地界,十个人里七个都想与眼前这人结交,人人鬼鬼,他见得多了。在这人面前,他不需故作镇定,更不需恭维讨好。如此一想,便自在了许多,神情放松下来,见侍者把茶壶放下,便为潘子欣斟满一杯,放到了他面前。

    潘子欣放着没喝,却搭话道:“听旻子说,你家原来是开茶厂的。”

    应闻隽实话实说道:“也算不上是开茶厂的,只是赵家有个茶园,我母亲是赵家的旁支,分到了一小块,我帮着打理帮忙了一段时间。”

    旁边已有人大着胆子上来,想要敬酒,潘子欣看也不看,轻轻抬手,这些人就都被挡了回去。

    一步之遥外站着两名伙计,身材魁梧,不苟言笑,腰间鼓着,露出枪托形状。方才他们见赵旻来过来就散开让路,此时又自动围了过来,护着眼前这尊佛的安全。

    “哦?”潘子欣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挑眉看了过来,“那旻子骗我了,他把你说的天上有地下无,说单凭你一人,就能将上下四五百号人的茶园打理的仅仅有条,内管人,外管货,上到国外,下到各省,只要是他们赵家的茶,都是经你的手出去的。”

    应闻隽:“”

    他心想,赵旻这嘴,他回去就要他好看!

    潘子欣似是怕他愠怒,又体贴地补了句:“不过我也没信就是了赵旻这人,你比我清楚,一张甜嘴,恨不得将人哄昏头。”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应闻隽的尴尬。

    “他就是这样,您别同他计较。”

    “那应老板现在,在哪里高就?”

    “我现在跟着赵旻的小姑赵芸做事,我二人是表兄弟,赵芸是我的表姨。”应闻隽顿了顿,实话实说道,“我先生叫宋千兆,从前我也帮他管着些家中的生意。”

    “你先生姓‘’宋‘’?我对这个名字倒没印象,说不定见着就认识了,天津就这么大,指不定什么时候见过。”潘子欣神色平静,像是没听出来应闻隽在给人当姨太太一样,笑着道,“赵五小姐的名号我倒是听过,当然,不是从旻子那张嘴里听的。”

    二人都笑了。

    见他感兴趣,应闻隽又捡着些同赵芸做过的事说予他听。

    潘子欣点头道:“你现在跟着她做事,很好。有赵五小姐的名头在,倒是比旻子说上一百句都管用。”

    这时赵旻端着两叠点心过来了,插话道:“潘大爷,您当着我家应老板的面,可得说我的好话啊。”

    他看了眼桌上放着的茶,撒娇道,“这茶您怎么不喝啊。”抬手端起茶杯,敬到潘子欣面前了。

    潘子欣坐着没动。

    一向有眼色,懂进退的赵旻突然犟了起来,潘子欣不接,他就举着不动,两人暗暗对峙,应闻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暗自对赵旻使眼色叫他识趣些。

    赵旻都当看不见,只笑笑地盯着潘子欣。

    片刻后,潘子欣叹气道:“好吧,既然你坚持。”

    话音一落,就将那杯开始变凉的茶接过去,一饮而尽,继而朝赵旻一亮杯底,无奈道:“满意了?”

    赵旻嘴甜道:“这一杯茶喝下去,您也不亏啊。”

    潘子欣似是拿赵旻没辙,看起来颇为头疼,起身走了。应闻隽有些无措道:“怎么了?”赵旻嘻嘻笑了两句,叫应闻隽别管,给他捏了块糕点,见他不吃,便自己吃了。

    此时整个厅暗了下来,舒缓的琴音响起,是今日请来的乐队就位,又一层帷幔拉开,露出更大的厅来,竟是个舞池,已有不少人携着女伴的手缓缓步入。

    赵旻拍了拍手,一整衣服,朝应闻隽伸手道:“走吧。”

    摆明了要和应闻隽跳舞。

    应闻隽不给面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会。”

    赵旻顺势道:“那太好啦,真的吗?我教你,我简直求之不得呢。”说罢,已不管应闻隽的拒绝,拉着他站起。应闻隽转头间往后看了眼,和宋家二位姑爷视线相对,二人皆是一脸古怪,略带鄙夷地看着他。

    应闻隽在心中冷笑,反倒坦荡起来,将手搭在赵旻的肩膀上,另一手揽着他一带,就将赵旻的手握住,强势地逼他跳起女步来。

    赵旻瞪着他,瞬息过后,不情不愿道:“也不是不行”

    身边带着舞伴滑过来的女士见状笑起来,赵旻轻哼一声,凑近了,在应闻隽耳边道:“想问什么,就问吧,知道你心里憋着话呢。”

    应闻隽欲言又止。

    场中乐曲本舒缓轻柔,却在他的耳朵里奇怪地震耳发聩起来,他总想着自己有一肚子话,等赵旻回来了要质问,要斥责,要郑重其事地问他有没有做过叫赵芸担心的事。

    可今日见到赵旻,在这一刻,这一分里,他的手同赵旻的握在一处,却是什么都问不出了。

    应闻隽脑中只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他相信赵旻吗?他看得透赵旻吗?

    半晌过后,应闻隽轻声道:“听起来你那药厂也步入正轨了,总是不需在向我借票子付房租了吧。”

    “就问这个?”

    应闻隽嗯了声:“就问这个。”

    赵旻定定地看着他,继而笑了。

    他笑得伏倒在应闻隽肩头,下巴咯着应闻隽的肩窝,一伸手就把他搂住了,继而正色道:“要借的,你方才没听到我同二位姐夫说的话吗,我的钱,一分一厘都要投回到那个厂子里,下月的房租,恐怕还得你来操心了,不过应老板,房租你都付了,要不要去住几天,您生意人可不能吃亏啊。”

    “别您啊您的,挖苦谁呢。”应闻隽心烦意乱。

    那边潘子欣敲了敲最前方的话筒,似是有话要说,一声蜂鸣过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应闻隽心不在焉的,被赵旻拉去一旁,心中十分清楚赵旻这样重欲又下流的人,是不会放过他的,少不得要骗着他去他那破房子里睡上几夜才算过瘾。

    潘子欣说着些什么,应闻隽只听了个大概,大抵是潘七爷的产业已经铺到了香港,开了间旺铺,从今往后,要做起茶叶生意。

    他又讲了个笑话,说是早已选好“话事人”。

    在场不少人笑了起来,都清楚潘子欣黑白两道通吃,此刻“话事人”这称呼一出,既应和了香港这一地界,又像调侃自己似的。

    应闻隽没心情理会这些,眼前的声色犬马,珠光宝气通通不属于他,他是借着赵旻的光,才到了这里来。

    他心头压着片乌云,将他的头都给压低了,这片云在得知宋稷抽大烟那天就成了形,本要攒着等赵旻回来了下场大雨,可赵旻却三言两语,插科打诨,就快叫这云给散了。

    恍惚间,应闻隽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这声音从潘子欣的话筒里传来,从身边赵旻的口中传来。

    应闻隽猛地回神,发现周围都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诡异地集中在他的身上。只听潘子欣又道:“应老板,你来,得向大家介绍一下你。”

    他们左右站满了人,这些人,不是久经商场,就是名流权贵,此刻皆抛去身份,拿好奇而又复杂的眼神,盯着这个从未听过名号,却又令潘子欣青眼有加的年轻人。

    此情此景,竟和某一幕重叠起来。

    应闻隽还来不及出将冷汗出上一身,手就被赵旻握了握。在这不真实的荒诞一幕下,只有身边的赵旻成了真实的。

    “去吧,都说了,今夜我要你当主角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平静却又强大,手在应闻隽腰上轻轻一推,送着他往最高处,那个人人都艳羡的位置去了。

    第58章

    58

    张妈年纪大,觉少且轻,不知哪年添了风湿的毛病,临着阴雨天前头关节就痛。

    赵旻出门前告诉她晚上不回家吃饭,只给他留个门便好。张妈今日不大舒服,天不黑就早早睡下,睡意朦胧间听见院中大门被人推开,她有些不放心,挣扎着起来,向外一看,原是赵旻回来了。

    张妈披着衣服就要起来,问赵旻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赵旻道:“不用了,睡你的,明早也不用叫我。”

    他怀中揽着什么人,似是喝醉了,整个人毫无防备地靠在赵旻身上。张妈揉了揉眼,这才看清赵旻怀中搂着的,是那位好久不见的应先生。

    张妈笑着点点头,

    目送他二人回到房中去,又等了一会儿,见房中的灯迟迟未亮起,才放心睡去。

    风一吹,院中的槐树就响了。

    屋中乌漆嘛黑,偶尔有一丝光亮透进来,也很快被赵旻的身躯挡住。应闻隽被他抵在门后,他面发红,头发晕,脚发软,双手顺着赵旻压着他的动作搭在他肩膀上,也顾不得这混蛋将一双凉手从下伸到他衣服里摩挲他的腰了。

    “高兴了?”

    黑暗中,赵旻凑上来,他的鼻尖贴着应闻隽的,说话时嘴巴开开合合,总是会别有用心地碰一下应闻隽的嘴唇。

    应闻隽酒喝多了,头抬不起来,整个人往赵旻身上倒。他的身体因兴奋而颤抖,将赵旻搂的紧紧的,短促地喘着气,明明屋中静得很,他耳边却依稀还有人奏乐。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经历了人生中最难以忘怀,最美妙,最令人晕头转向的一夜。

    任谁也想不到,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朝不保夕,人人为之鄙夷的男妾,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这样站到了一个人人艳羡的位置。多少人想费心巴结讨好潘子欣却没有门路,他应闻隽却在还未准备好的时候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

    在场之人心知肚明,今日的宴会只是个借口,香港的生意更是借口,他潘七爷就是要兴师动众地做足排场,将这个年轻人广而告之,护着他,捧着他,看他在天津崭露头角。

    宴会还未结束,下面就交头接耳,讨论应闻隽的来历。

    在场并非没有人认出他,觉得应闻隽脸熟,似是在生意场上见过,待到回忆起他的身份,才更加大惊失色。

    不过正如赵旻所说,聪明人会管好自己的嘴。

    这些人惊讶疑惑,继而恍然大悟的神态没有逃过应闻隽的眼睛。他站在潘子欣旁边,站在整个国民大饭店里视野最好的地方,将全部尽收眼底。宋家二位女婿看向他的复杂眼神带着嫉妒与恐惧;知晓他身份的人眼中则带着探究,不断揣测他与潘子欣的关系,他们看着穿衣服的应闻隽,继而想到了不穿衣服的应闻隽;有几位女士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看向他的目光中则带着好奇与想要结识的暧昧热情。

    这些五花八门的眼神,皆起源于应闻隽身旁站着的潘子欣。

    唯独赵旻,抱着胳膊,看向应闻隽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更带着露骨的欲望。

    见应闻隽终于想起来看他一眼,便冲他遥遥举杯。

    他的眼神似一把锋利的刀,一寸寸剜掉应闻隽对于上次被人这样看着的羞辱回忆。今夜之后,但凡应闻隽再站到人前,再站到这样一个受人瞩目的位置时,想起的不会再是他同宋千兆被捉奸在床的耻辱惊惧,而是眼下这一刻,由他赵旻带来的,因权力而带来的颤栗快感。

    应闻隽知道,赵旻为他开了一扇门,这扇门一旦被打开,一旦他开始享受这一切,他的人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想了想,低声道:“你这样爱出风头,今日这风头,你怎么不自己出。”

    “我胸无大志,我不喜欢出风头,之前不说了吗?我就想让你养着我,我以后倚仗你,

    你出去赚钱养家,我给你洗衣做饭”赵旻贴着他笑,伏在他耳边,

    喉结贴着应闻隽的脖子,他一说话,他也跟着颤。

    赵旻湿漉漉的亲吻落在应闻隽因酒意而泛红的耳垂上,一边亲一边抱怨道,“不过看你这德行,要是手里有些钱,也是个不爱回家的。今天潘大爷这出,摆明了是要告诉别人他抬举你,要提携你,聪明的人自会巴结你结交你,不过你怎么回事儿?是个人给你敬酒你就喝?那里的人你认识几个?是个人来跟你搭话你就搭理,把我冷落在一旁,你怎么总是把风度展现给没必要的人,对我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你等着吧,今天过后,来巴结你的人更多,应老板,你要发财了。”赵旻的手放在应闻隽身前的西装扣子上,一把扯开。随着扣子绷断的声音,他又如法炮制地扯开了应闻隽里头的衬衣,随即压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气,志得意满地喃喃道,“我就是要别人都知道,我赵旻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他一把打横抱起应闻隽往床上压去。

    酒意上来,应闻隽头重脚轻,陷进那柔软的被褥里,枕着丝绸软枕,像躺在一片羽毛上,觉得赵旻嘴里的“落魄”,是信不得的。

    他抬起手臂遮住额头,恍惚间看见赵旻半跪在床上,一边盯着他,一边慢条斯理地脱去衣裳,露出一身精悍皮肉。

    应闻隽不合时宜地想,要是有天赵旻真落魄了,去小白楼当值,也能混出些名堂来。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醉了,居然又回忆起第一次在小白楼碰到赵旻时,久旷的身体因赵旻在床事上的野蛮而被滋润,这未消的余韵被今夜的酒意馋虫一般又勾了出来。应闻隽蠢蠢欲动,眼睛湿着,头一次主动伸出手,抚摸着赵旻结实的胸口。

    赵旻慢慢俯下身,虚压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间,应闻隽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一个清晰明显的念头在他脑中渐渐成了型:怪不得金钱、权力与情欲这三样东西总是形影不离他现在非常想同人上床抒发性欲。

    他在同赵旻说沉甸甸的钱很好,但爱这个东西也不嫌弃多时,赵旻这样最清楚权力有多好的人,一定在心中发笑吧。

    下一刻,在赵旻惊讶的眼神中,应闻隽主动勾着他的脖子亲吻上去。

    赵旻因对方的热情怔了一秒,很快反客为主。

    他捧着应闻隽的脸,追着去吻,尝到他嘴里的一点点酒味,便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在沙漠里行走的人看见绿洲,贪婪而又疯狂地要从他身上汲取营养。应闻隽主动撩拨,却招架不住,舌根被他亲的很痛,推着赵旻的肩膀往后退了些,赵旻却又不依不饶地贴上来。

    再分开时,已经把对方给剥光了。

    赵旻喘息渐粗,却在突然之间有了耐心,看着应闻隽,沉声道:“我喜欢看见这样的你。”

    应闻隽抬眼看向他,眼中同样带着对纾解情欲的渴切。

    赵旻静静地退开,没有急着进入那个让自己爱不释手,日思夜想的地方缓解性欲,而是拉着对方半跪在床上,两人跟要拜天地似的,互相观察、审视、欣赏着对方的身体。

    他一手抚摸着应闻隽的脸,拿直勾勾的眼神将人盯着:“我就喜欢看你被人恭维时得意又谦虚的模样,那个劲劲儿的样子,叫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眼睛,你在别人面前越是假正经,对经商的门道越是娴熟,表现的越厉害,越是叫人惊叹,我就越想占有你。”

    应闻隽看着赵旻胯下勃起的阴茎,感觉到自己下面也渐渐湿润,他缓缓凑近,主动去亲吻赵旻的耳朵、脖子、一路向下,含住那根给他带来欢愉的东西。

    他在这样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头一次正视并承认了自己与赵旻不相上下的欲望,与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

    第59章

    59

    那东西在应闻隽熟练高超的技巧下又大了一圈,他努力放松喉咙,慢慢往前吞,直至鼻尖碰到赵旻结实的小腹才停下。他睁开眼睛瞥了瞥,那里的毛发似乎不如他想的那般长得快,只冒出一片硬硬的,胡渣一样的长度,估计赵旻在四川的时候自己又剃过一次。

    他不知赵旻存着怎样的坏心思,只知道现在这片刚冒出的毛发剐蹭得他的脸又痒又疼。

    赵旻一把将他提了上来,捧住他的脸再次吻住,二人树根一样纠缠在一起,嘴巴亲的发出声响,双手抚摸探索对方的身体。

    应闻隽感觉到自己正慢慢往赵旻那边倒,他顺着这股力道,将赵旻压在床上,屁股上被人拍了一下应闻隽明白赵旻是什么意思了。

    他顿了顿,

    按照赵旻的暗示,换了个方向趴在他身上,脸对着赵旻的胯间,屁股对着赵旻的脸,二人像一对面对面却调了个头的勺儿。

    应闻隽顺从地将湿漉漉的阴茎纳入口中,与此同时,他的阴茎也被赵旻含了进去。

    赵旻极少碰他这里,还是用手指玩他前面的肉穴比较多,阴茎只是在女穴被肏肿了不能用的时候,配合着后面一起抚慰的。

    这样的姿势宋千兆也爱用,不过他在床上向来没有服务讨好的意识,总是让应闻隽跪在身上去为他含,自己则靠在床头上,一边抽烟,一边从后头看他。

    若换在平时赵旻要玩这样的姿势,应闻隽肯定不愿,谁叫他在赵旻面前总是故作矜持又格外放肆,可今夜应闻隽却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在赵旻的伺候下主动分开双腿,近乎是坐在赵旻脸上,用下面那口湿漉漉的肉穴去蹭赵旻高挺的鼻梁。

    他的主动让赵旻更加癫狂,一颗争强好胜的心愈演愈烈,扒着应闻隽的腿,在他腿心又吸又舔,啧啧作响。

    应闻隽很快招架不住,喘息着倒在赵旻双腿间,吐出口中那被他含的湿漉漉的一条。他眼神迷离地看着。

    随着赵旻在后头抬头舔他的动作,胯间的阴茎也动来动去,顶着应闻隽的脸。

    赵旻不知疲倦似的,双手掰开应闻隽的腿根,他把脸贴了上去,舌尖每每抵进,应闻隽就会抖一下,就在他感觉要被赵旻“吃”了的时候,这人的手又掰开他因快感而夹紧的屁股,手指按着后面那个瑟缩的小洞。

    应闻隽有些痛,低声说了句别。

    赵旻没听,一根指头跃跃欲试,却捅不进去,他勉强生出些耐心,指头又往前伸了伸,捅到应闻隽前头那口流水不止的肉穴里去。他的动作简明扼要,直捣黄龙,两根指头往里一伸便抠挖起来。

    应闻隽今夜敏感的不行,赵旻还没如何,就把他逼得崩溃大叫,全身都跟着抖。

    赵旻在床上一贯强势,压根不管应闻隽能否承受,直接坐了起来,只用空着的一手按住他薄薄的背,更方便他另一只手使劲儿。他想着,应闻隽这人在床上就是吃硬不吃软。

    应闻隽把头埋在胳膊里,整个人一个劲儿地抖,过不多时,赵旻整个手臂都被喷湿了。

    他刚要把手指退出来,胳膊就猛地被人掐住,只见应闻隽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勉强背过手臂,胡乱抓住赵旻。他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双眼紧闭,死死咬着下唇,小口地喘息着。

    赵旻见状一笑,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问应闻隽舒服不舒服。

    应闻隽掀开眼皮看他一眼,那因情欲被满足而不自觉继续勾引的眼神直把赵旻看得欲火大动,一下就疯了,借着这个压在他背上的姿势扶住下头一根硬屌,抵住流水的穴门稍蹭两下,便一鼓作气地顶了进去。

    身下那本就凌乱的被单猛地被一只手给抓紧,又放开,随着赵旻挺进挺出的动作,被应闻隽抓成一块破布,胡乱堆叠在床上。

    应闻隽喝了酒,身上热,里头更热,两人好久没有亲热过,赵旻甫一插进去,就知道应闻隽这些日子没被人碰过。

    他在床上本就没有风度,今夜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想起应闻隽一身铁灰西装,站在半人高的水晶吊灯下,那副清矜金贵模样,赵旻就起了征服欲,起了控制欲,更起了破坏欲。

    他疯了般盯着应闻隽紧闭的眼睛,屋子里有些暗,本是看不大清的,可赵旻就知道应闻隽此时的睫毛定是湿漉漉的,他就知道。

    睫毛是湿的,用力抓紧床单的指节是红的,塌下去的腰一定是紧绷着的。

    应闻隽不知赵旻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要被他捣碎了。

    他感受到了对方顶进来的力道陡然间变得更快更重,受不了地往前挣扎着爬了爬。他本意是换个姿势,跪不住了,叫赵旻冷静些。对方却直接被他这个简单的动作挑衅,单手箍着应闻隽的腰,将他拖了回来。

    应闻隽假意服软道:“有点疼”

    赵旻喘着粗气,凑上来舔弄应闻隽的耳朵,与此同时胯下狠狠一撞,像在应闻隽那里扇了一巴掌似的,他说道:“疼什么疼,我看你舒服的很,今夜也没怎么用力,怎么就疼了”

    他盯着应闻隽的脖子,不怀好意地舔了舔嘴唇:“那你答应我件事儿,我就轻些慢些。”

    应闻隽沉默一瞬,他怎会猜不到赵旻脑子里那点肮脏下流的念头,索性不装了,张口骂了赵旻几句。

    他越骂,赵旻就越要来堵他的嘴,勾着他的舌头拖进自己嘴里,干得应闻隽呜呜直叫,半句再骂不出口了。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熟睡的张妈,还以为二人又在吵架,赵旻动手打了人,又听了会儿飘来的零碎言语,好像是两人在互骂。

    谁曾想那位应先生看着文质彬彬,骂起人来不甘示弱,骂他家少爷是贱狗,是畜生,骂他家少爷把驴屌长头上了。

    张妈忙披起衣服,走到房门口,刚无可奈何地喊了句“少爷”,里头就没了动静。

    她心生疑惑,凑上去听了听,里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二人确实没睡。

    “少爷,应先生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们有话好好说。你你别动手。”

    过了半晌,赵旻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听着不大清晰,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在说话。

    “没动手,睡你的就是。”

    张妈有些急,心道还说没动手?他都听到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了,把应先生打得又哭又叫。

    谁知赵旻又说道:“真没动手,我本就是在哄他,把他哄哭了而已。”

    张妈逐渐反应过来,老脸一红,忙离开了,回到房间里找出团棉花,将耳朵给堵上,打算对付着过完后半夜。

    屋内,应闻隽浑身颤抖,双腿大张着仰面躺在床上,听见张妈离去的脚步声,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而赵旻的手,正下流至极地插在他腿间,抖动着手腕,打定注意要让应闻隽丢回人。

    他凑了过来,趁应闻隽因快感而失神的时候问道:“你害羞什么?我就不信你跟我舅行房的时候,下人没在外头偷听过墙角。还是说,你在我舅床上,压根就不出声?”

    应闻隽眼前发白,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手抓着赵旻的手腕,说不清是要阻止,还是催他更快些,只头抵着床,脖子向上仰着。

    就在他那等那阵令人目眩神迷的快感登顶之时,赵旻的手突然停了。

    此时被打断,简直令应闻隽恼火至极,立刻抬头看去。

    只见赵旻慢条斯理地抽出手指,凑着照进来的惨淡月光,并着的二指分开,拉成条线的淫液立刻就断了。

    应闻隽顾不上他此时的神情动作有多淫邪,不满地催促:“你又想刷什么花招?”说着把手伸下去,不打算指望赵旻这混蛋。

    他的手还没碰到身下那可怜兮兮挺立着的阴茎,就被赵旻握住手腕,强势地分开压在两侧。接着赵旻强壮的身躯压了上来,最先碰到应闻隽身体的,是胯间直挺挺的阴茎。

    他拿那根下流的,驴屌一样的东西强势地抵在应闻隽腿心,自下往上一次次顶弄那条细缝,却并不真的插进去。

    他小声问道:“你到底让不让?行不行?”

    应闻隽怎会听不出来赵旻是什么意思,这事儿他早已惦记许久,每次都蠢蠢欲动。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是个肉做的东西,怎的就能这样硬,刮着他的肉,顶着他的骨头。每次一顶,他就跟着一颤,下面的缝被顶开,一路痒到心里。

    今夜应闻隽一窍开,窍窍开。

    他冷眼盯着深陷情欲的赵旻看了半晌,心里骂赵旻真是条贱狗。

    在装傻和退让之间应闻隽另辟蹊径,他曲意迎合示弱,搂着赵旻的脖子,小声道:“可是我是能怀孕的,你我是表兄弟,这方面还是得注意些,你想想办法不就行了?你想出办法来,我不就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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