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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师尊的道侣?那是什么东西。

    青黛眼梢微挑,看两只绥莫名一致的敌意,启唇,“小孩一边玩去。”

    红色衣袖一荡,修长身影消失在原地。

    赫连绥捏紧腰间飘带,急恼,“我不是小孩!早就不是了!”

    魔尊虽不说话,气压也很低。

    凌霄宗大殿。

    青黛一迈入殿中,伏案处理公务的掌门时玉衡抬头。

    她看了一圈,没发现有其他人在场。

    “师兄。”

    时玉衡面色无波地扶正玉冠,“前几日宗门大会时,有不少修土向你求亲。”

    青黛找了个位置落座,专心把玩殿内的墨玉盏,“哦。”

    “你可想应允?”

    “不。”

    时玉衡埋头,“哦。”

    半晌,殿中没有动静,时玉衡再度抬头,面无表情,语气疑惑,“还有事?”

    青黛奇了,“师兄不多劝我几句?”

    毕竟在两人年少无知、互相斗法掐架的年纪,时玉衡曾无比希望有人能管住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师妹。

    原因无他,师父管不住小师妹,师兄们管不住小师妹。年少的小时只能寄希望于她未来道侣。

    时玉衡平稳落笔,“你心中有人。”

    青黛丢开墨玉盏,坐直,“我怎么不知道?”

    时玉衡笔尖停顿,自继任掌门后难得驳她,“你知道什么?”

    听起来藏了点若有似无的埋怨。

    青黛还要问,门外传来一阵细微声响。

    他本可以不弄出动静,偏偏要殿内人听到。

    是魔尊绥的脚步声。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20

    时玉衡自然看懂了殿外之人的刻意,他沉声静气地问青黛,“是你藏在天璇宗的人?”

    青黛神态自若,“什么叫藏?”

    魔尊绥修为在大乘期巅峰,甚至比如今大乘期中阶的青黛还高一阶,所以青黛也不担心掌门师兄会看出他是魔修。

    否则以时玉衡死心眼的个性,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时玉衡指尖一点,凌霄正殿的门由内敞开。

    魔尊换了一身颜色更浅,偏于黑灰之间的衣衫,红玉腰封紧扣腰身。与殿内青黛对视一眼,他恭敬行礼,“散修阿随,见过太华掌门。”

    时玉衡把两人互动尽收眼底,他颔首,“为泠芜而来?”

    倒是直接得很。

    魔尊抬眼见到时玉衡的脸,那场惨烈的大战场景如积沉的淤泥一般压上来,随手一拨就可轻而易举地把看似平静的识海搅浑。

    曾经的情绪霎时卷土重来,他眼瞳一抖,胸口窒痛,他不说话,垂在身侧的手尖发颤。

    忽然,感到掌间一动,他低头,一小簇红色灵力不间断地撞击他掌心,像只鲜活的小红鸟。

    “叮——任务达成进度82%”

    魔尊虚虚合掌。

    红色灵气在他肌肤围成的一方小天地里乱窜,大摇大摆地做起了老大。

    前尘已去,师尊还在他身边。

    魔尊绥的心似乎随着这节奏逐渐平稳。

    他不徐不疾,“若我说是为泠宗主而来,掌门当如何?”

    魔尊已做好了时玉衡会横加阻挠的准备,可谁知时玉衡扫了眼青黛的小动作,“不如何。”

    他合起手头公文,转而翻开下一本,“她的事,她说了算。不需要和我商量。”

    青黛感激道,“掌门师兄英明大义,实乃太华门派之光!”

    时玉衡闻声,弯腰从案底抽了一本陈年册子,动作行云流水,“这是五百年前,你削了我凌霄半座山头的损失登记册。劳烦泠芜师妹为太华门派之光结个账。”

    青黛满脸防备,“掌门师兄,你果然话一变多就不可爱了。”

    时玉衡,“说完了就回去。”

    “哎——我可没说完。”青黛起身,与魔尊绥站到一起,“这回是真有大事要说。”

    魔尊心领神会,半空骤然浮现一片迷雾四起的荒山,正是魔尊宴丰的封印之地。

    时玉衡认出那块无极老祖的封印,“宴丰?他怎么了?”

    青黛接道,“封印松动,他即将破印而出。而他现世的第一件事……”

    “是找太华门派寻仇。”

    时玉衡和青黛相互扶持多年,不需要她多费口舌,时玉衡已相信了这突然又荒唐的消息。

    两师兄妹相看一眼,皆了然。

    当年封印宴丰的正是他们的师父无极老祖,而千百年过去,师父他老人家早已飞升,无法再插手人间凡事。

    也就是说……他们要独自迎战这位当年与他们师父不相上下的大魔头。

    此事关乎重大,时玉衡只问,“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魔尊阴沉道,“六日后。”

    脸上银制面具裂开一角,他轻声冷笑,“日落,酉时。”

    时玉衡多看了他一眼。

    从这日起,太华门派忽然秘密召回了所有外出历练的弟子,各个宗门之间来往频繁,什么压箱底的法器、丹药都一股脑掏出来。

    尤宁抱着一箱瓶瓶罐罐从碧落丹宗往回走,旁边的亓洛叮叮当当抱了一捆银器,明显是从凌霄剑宗薅来的法器。

    尤宁白了他一眼,“我们是符修,你拿那些有什么用?你会使剑吗小洛洛?”

    亓洛笑眯眯,“不会啊。小师弟和小黑都说有用。”

    “不会使的刀剑有什么用?”

    “剑修的法器那能叫普通刀剑吗?小师弟说了,把这些弄到我们的万箭穿心阵法里,直接给魔修来个真的万箭穿心。”

    尤宁咦了声,“他俩平常不对付,在师尊面前都恨不得掐死对方,这时候想到一处去了?”

    亓洛啧啧,“那小黑浑身上下黑漆漆也就罢了,没想到我们阿绥掰开来也是个黑心的。”

    两人走着,停下,眼睁睁看那两只又在天璇宗里掐架。

    已是元婴中阶修土的赫连绥周身遍地铺满符纸,他冷哼,“凭什么要我们信你?我们绝不会把全宗门的性命放你一个……身上。”

    魔尊十分想弄死他,不悦,“阿芜信我,你算什么东西?一事无成的废物就少说话。”

    在外人面前,他不能叫师尊,起初也不敢直接唤她青黛,就学着别人喊她的道号。

    久而久之,阿芜倒成了魔尊和青黛不宣之于口的默契。

    赫连绥听到这个称呼,怒气更甚于被骂废物,他嘴角讽刺的弧度恰到好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师尊关系有多亲近。”

    “与你相比,总要亲近得多。”

    魔尊照例反讽,将今日最后一丝剩余的灵力渡入符纸后,忽而沉默。

    半晌,他盯着一边气恼一边尽力画符的少年赫连绥,出声,“你……能护好你师尊吗?”

    赫连绥不想和他再吵,懒得理他。

    魔尊的动作突然变得凌厉,提脚径直冲向少年绥的肩,把人狠狠踩在脚下,他淡淡,“说话。”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21

    肩头一阵剧痛,赫连绥有瞬间发怔。

    变故突生,尤宁和亓洛一路跑近,大声,“小黑!你干什么?快放开阿绥!”

    赫连绥说,“别过来。”

    与先前互看不顺眼的斗嘴不同,任谁都能看出这一刻两人的凛冽杀意。

    赫连绥眸中压了一层灰蒙山色,深处蛰伏的巨兽露出凶光,他倒笑了声,“我与小黑闹着玩。”

    “今日酉时魔头攻上太华,还有三个时辰。师尊说的一切,都备好了吗?”

    他语气理智,乖乖躺着任凭魔尊踩。可……

    尤宁和亓洛对视一眼,“你们真的没事?大战在即,不许伤害对方。”

    短短六日,阿绥小师弟从筑基期到元婴中阶,强悍如斯的晋升速度称得上太华门派个中翘楚,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

    全宗门的人对赫连绥的变化有目共睹,那年筋脉全损后毁掉的傲骨与从容,正慢慢落回到他身上。

    如今又被别人不留尊严地踩在脚下……小师弟真没事吗?

    赫连绥低头,仿佛没看到踩在他肩上的脚,慢条斯理地拢好赤红腰带,随即露齿一笑,“无事。”

    魔尊亦语气平淡,“我只是与他说几句话。”

    两人都这么说,亓洛识趣地拉着尤宁走,“不许打架。否则师尊会生气。”

    “嗯。”赫连绥点头,“我不惹师尊生气。”

    尤宁边走边念叨,声音渐渐远去,“怪吓人的。你说他们俩,个性怎么还越来越像了……”

    师兄师姐一走,赫连绥脸上没了笑意,“你想做什么?”

    魔尊嘲弄道,“你师尊不在,不用装。”

    他眉尾轻扬,面具下的笑声发闷,不太真切,“你居然没有跟我大喊大叫地发疯?”

    稀奇。

    十八岁的自已,宗门尚存,师尊还在,整日最大的苦闷与烦恼,不过就怨恨自已是个无法筑基的废物。

    被踩着心结欺辱还能无动于衷,那是他在魔界浑浑噩噩地活了五百年才做到的事。

    魔尊卸了点力道,眼珠滞涩转动。

    或许眼前的赫连绥,真的能护好师尊。

    重则满门倾覆的大战在前,白衣少年不过多陈情,只说了句,“师尊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

    “我知道你很强。”赫连绥额发凌乱,表情冷静,“此次大战,若你能助我们护下宗门安然无恙,你喜欢怎么踩,就怎么踩。”

    “哈。”魔尊后退一步,怔怔看满地符纸,视线缓缓转动,落到天璇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方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他听到了。

    魔尊说,“记住你说的话。”

    距离酉时还有一刻钟。

    西边黑雾如阴冷死气般弥漫过来,太华的护山阵法一个接一个开启,道道光柱直冲天际,每个人都在严阵以待。

    五位宗主一同聚在凌霄大殿内,青黛坐在最角落,从开始就没出声。

    毛子被宗门上下的氛围感染得也紧张起来:青黛,你能顺利弄死那魔头吗?

    那魔头曾和半步迈入仙门的无极老祖打成平手,青黛思考了一下:貌似他弄死我会比较顺利。

    毛子:……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青黛于是严肃道:你说,我要是死的唯美一点,能刷满任务进度吗?

    毛子:……别想嗷。你忘了魔尊绥怎么黑化入魔的?

    看青黛大有打不过就躺尸的想法,毛子急道:隔壁虐文1组全是死遁的剧本,世界全崩了,人家那女主的待遇可没你现在舒服嗷。听说已经跑了99个宿主了,正急着找下一个呢。

    青黛一急之下…翻了个身,继续躺:听起来挺好玩的。这个世界我死后,回去就面试那个组。

    毛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要带走青黛!

    青黛悠悠:你可以保证天璇的小崽子们都活着吗?

    毛子:这个…不太能…吧?

    青黛开始写面试简历。

    毛子一个屁股墩坐纸上:我可以。

    青黛满意:乖崽。死遁被黑化男主抓回去xx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可怕。嘻嘻嘻。

    毛子:……

    感情青黛有把握对上魔头后全身而退,就是想不费半毛积分,从它这里坑走外挂。

    它需要联系一下隔壁虐文1组。

    能借一个剧本让青黛老实一点也不错。

    嘻嘻。

    大殿内,玄灵兽宗宗主说,“我愿打头阵。”

    她是位大气豪放的美人,修为在炼虚期巅峰,仅次于合体期初阶的掌门时玉衡和大乘期中阶的青黛。

    在原剧情中,亦是最早陨落的宗主。

    灵兽攻势迅猛,比寻常修土皮糙肉厚,确实适合做先锋军,可大大牵制魔军兵力,打压魔物气焰。

    殿内没人反对,一直没出声的青黛却说,“不可。”

    玄灵兽宗宗主转身,“泠芜,你这是瞧不上我?”

    时玉衡摇头,“先听泠芜说。”

    青黛一打响指,空中燃了团阴蓝的火,“魔界此次来犯,他们手下前锋魔军皆是不死不伤的傀儡。硬碰硬没有用,只平白折损我派战力。”

    “这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其余宗主皆惊疑不定。

    时玉衡看了半晌,“有无极老祖的灵力。”

    “正是。”青黛坐在角落,空中阴火笼下更大一团黑影,众人看不见青黛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威压层层加重。

    这分明不是化神期初阶能有的压力!

    青黛合掌,威压渐缓,“抱歉,为了控制师父留下的这玩意儿。我封印了一点修为。”

    其余宗主傻眼,惊叹全卡在喉咙里。

    化神期、中境界、炼虚期、合体期到大乘期,跨了四个大境界,她说“一点修为”?

    “说回正题。”容色出尘的脸上并无波动,完全看不出这张脸蛋的主人正在思索怎么往死里整那魔头,“这是宴丰的一魂。”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22

    宗主们齐齐看向时玉衡。

    魔头的一魂?明明有位更可靠的大弟子,无极老祖就这么把它交给了散漫无拘的泠青黛?

    她可是连自已天璇宗每年的收徒试炼都不怎么上心的宗主。以至于来来去去几百年,天璇也就那么几个人。

    靠谱吗?莫不是泠青黛诓他们的?

    时玉衡只说了两个字,“信她。”

    众人欲言又止。

    青黛继续,“当年无极老祖看出封印不稳,就炼化半生修为抽了宴丰一魂。有此魂在手,可用溯魂镜留意宴丰动向。”

    无极老祖的灵气不假,掌门也表了态。玄灵兽宗宗主信了大半,先前被否定的羞恼全消,俯身问,“那泠芜说,我们该如何设局?”

    “既然傀儡伤不得也杀不得,那就一齐捆住了。”

    青黛看向时玉衡,后者心领神会,“原来先前你向我讨教每个宗门的修习功法是这个意思。”

    不消片刻,时玉衡快速道,“天璇符宗派修土布阵,云隐音宗辅以五十位元婴修土作迷魂曲,务必将魔军傀儡困在战局。”

    “云隐宗领命。”

    青黛起身,将阴火收回掌心,“天璇宗领命。”

    她说,“接下来,魔军的主力会四面八方攻上太华,届时就劳请玄灵兽宗和凌霄剑宗的道友以心志为刃,护下太华净土。”

    “另外,每支队伍中必须有至少十位碧落宗元婴丹修随行,助其他修土恢复伤势、重振战力。”

    “玄灵宗领命。”

    “碧落宗领命。”

    眼前剔透蓝光一闪,时玉衡握上本命佩剑,“凌霄宗领命。”

    手下的事已安排妥当,还剩下个最大的麻烦。玄灵宗宗主玄绫罗问,“宴丰呢?我们要怎么对付他?”

    时玉衡身侧剑气凌厉,他说,“我来拦他。”

    宴丰少说在大乘期巅峰,单论修为,五宗之内无人能与之匹敌。

    时玉衡已是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

    “掌门师兄。”青黛轻笑一声,听起来很不着调,不禁让人纷纷侧目,“我才是五宗最强。被迫低调了这么多年,怎么能不让我出一次风头?”

    时玉衡蹙眉,“我是掌门。”

    言下之意,听他安排。

    青黛只说,“师兄。无极老祖把那魔头的一魂交给了我。”

    宗主们不敢说话。

    他们的师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泠芜,却没有给继承太华的掌门。

    这这…是光明正大的挑衅?

    大战当前自家人可别起内讧啊。

    宗主们,“掌门,泠芜不是那个意……”

    时玉衡的语调果然冷下来,他却说,“那不是你替太华门派去送死的理由。”

    “谁说我会死?”青黛把玩腰间挂着的玉笔,她轻巧一挑,红光在大殿内划开一个结界,“都说了,我很强。”

    结界内,除了青黛,无一位宗主能动弹。

    他们可都是化神期以上的大能!

    时玉衡不说话。

    殿外的黑气渐浓,青黛解开结界禁锢,“我不会死。”

    她笑,“师兄。你知道的,我放不下天璇的小崽子们。”

    时玉衡:“……”

    碧落宗主叹气,“掌门,你也说了,我们要信她。”

    时玉衡握紧剑柄,“……等处理完魔军,我会去助你。你……不要硬撑。”

    这是同意了。

    青黛淡淡,语气轻松地玩笑道,“以我修为本事怎么算硬撑?我得把那家伙塞回地府重造。”

    “……”

    日落酉时到,五位宗主互相拱手行礼,玄绫罗大笑,“好!杀他个痛快!”

    云隐宗主抱着古筝,温吞地点头。

    碧落宗主一撩头发,气派拿得很足。

    青黛与时玉衡对视,轻轻点头。

    山门之外,吱呀一声,某位音修踩断了一根枯枝,短暂地打破了危机四伏下的宁静。

    从和师尊分开后,赫连绥就一直心神不宁。

    为何会这般不安?

    他焦躁地卷起符纸一角,恨不得扇自已一掌,让自已冷静些再冷静些。

    “阿绥!魔军傀儡来了!”

    赫连绥一凛神,气势突变,“列阵。”

    得快解决,他要快点到师尊身边去。

    距太华门派几座山头远的一处广阔平原,暗紫色衣袍的长发男人面色苍白,全身爬满了道道黑色的曲折魔纹,割裂得像撕裂后重组的碎片。

    他声音低冷,有股腐朽的死气,“你身上有那老头的气味,我要杀了你。”

    青黛站在原地,红衣摇曳得沉稳,“动手。别光说话。”

    “好。那你就去死。”

    宴丰掌心魔气翻涌,化作怒号的恶鬼向青黛冲去,龇牙咧嘴,大有想嚼碎她的势头。

    青黛手中的玉笔一转,在虚空之中划开无数泛着红光的圆圈,一口一口吞噬掉黑气。

    红圈消失一瞬,接着,在宴丰周身又凭空出现,重新吐出那口浊气。

    夹着红色灵力的黑气,像分不清南北,直直愤怒地往宴丰身上撞,大有与他同归于尽的怨恨。

    竟快得让他躲闪不及!宴丰身上魔纹裂开细小缝隙,露出里头黑洞洞的枯骨。

    全力打出的一招,居然伤到了他自已。

    宴丰抬眼,将朝他而来的剩余魔气一道道捏碎,“正道的小老鼠,不过如此。”

    沉闷的风拂过,青黛右肩上的红衣应声划开一个口子。

    她侧脸,肩上冒着瘆人黑气。

    修为居然在流失。

    不愧是大乘期巅峰的一招。

    青黛小声感叹,“你可能要死得更快了。”

    宴丰没听清,往前走了半步,不屑嗤笑,“你说什么?”

    突然,脚下金光大亮,数万只枯藤似的手抓住了宴丰的脚踝。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在宴丰右肩,要将魔骨生生抠下来一般,“她说,你要死了。”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23

    硬生生的威压闷头压下,魔纹从颈部撕裂大口,浓郁黑气从这个口子向外爆开。

    宴丰不紧不慢地低头,视线所及的脚踝连着皮肉被拧碎。

    他咧嘴,“要杀我,就这点能耐?”

    他甚至没有动作,不过须臾,灰白的皮肉恢复如初,裂开的魔纹也逐渐合拢。

    宴丰一回身,万千枯骨拔地而起,攻向那个凭空出现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全然不顾周围的攻势,走近宴丰。没用任何高超术法,只蛮横地捏碎所有阻碍他的东西。

    他步步为阵,每踏出一步,脚下繁复纹路缓缓流动,四周空间扭曲,天地灵气汇聚而来。

    灵力旋涡的另一端,正是远处那红衣女人。

    是她的阵法。

    她……居然敢以自已为阵眼。

    就这么相信她的同伴?

    宴丰恶心得发笑。正道的老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他们那一套令人作呕的高光伟正?

    把性命托付给别人?好蠢。

    宴丰不以为意。

    无极老头的阵法困不住他,这年轻女人的阵法更不可能!

    宴丰只分神了一瞬,黑衣男人已近身掐住他脖子,因那不知名阵法,修为源源不断涌入男人的掌心,他竟挣不开。

    隔着一张银制面具,黑衣男人的瞳孔比他们魔界地下汇聚千万年怨气的魔魄石还漆黑。

    宴丰身上魔纹撕裂开,涌出的黑气齐齐缠住男人,越收越紧,大有截碎他的势头。

    黑衣男人衣袍被鲜血浸湿,温热液体砸落地面,他却一动不动接下了这招。

    只为狠狠捏断宴丰的脖子。

    宴丰笑了一声,被掐着喉管的声音嘶哑难听,“你不怕死?”

    “早死过一回了。”魔尊绥亦勾唇,“更想拖着你下地狱。”

    宴丰眼神闪动。

    这阵法实在太古怪!

    他的魔气在流失不说,对面男人的修为居然在不断增加。

    此消彼长,怎么可能!

    他的魔气全是他花费千万年炼化的,怎么会轻而易举被不知名阵法取走!

    面对危险的本能,激得宴丰眼瞳转为暗紫色,半张脸爬满魔纹,露出扭曲可怖的恶鬼面貌。

    他转动脑袋,盯着远处的青黛,“……等我毁了阵眼,再亲手碾死你。”

    面具下眉心魔纹一闪,魔尊绥轻声笑,柔缓语调下裹了无尽怒火与杀意,“第二次了……你试试能不能往她那边踏出半步。”

    宴丰,“……”继续被这小子困着,他胜算的确不大。

    不过,他可是连无极老头都拿他没办法的魔尊!岂会任这两小辈拿捏!

    宴丰大笑,以一个诡谲姿势向后仰,咔哒两声,他折断自已的脊骨,一颗脑袋咕噜噜滚远。

    不等骨肉再生,一脚用力踩上宴丰头颅。他转动眼珠,余光只能瞧见大片红衣,“……哼。阵眼,你自已过来送死。”

    青黛嫌弃地提起脚尖,彻底把他翻了个朝向,正正对着地面。

    宴丰大怒,一张嘴,却吃了满嘴的泥土。

    身体呢!他的身体呢!

    “还敢用这招?”青黛善良道,“老魔物难不成没发现自已修为越来越少了吗?”

    宴丰眼眶充血,魔纹爬上了眼珠,他说,“你怎么做到的?这世间没人可以窃走我的修为!”

    周边无旁人,青黛扬声,“大阿绥,快把他躯体封住。”

    被叫“大阿绥”的魔尊,正捏着宴丰剩下的另一半,“……好,师尊。”

    随后,青黛才俯身回答宴丰,“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是真想送死。”

    她嘀嘀咕咕,“天璇的崽子和掌门师兄都等着我回去。可不能死。”

    红色图腾纹一圈圈印上宴丰整颗头颅,他痛得要裂开。

    这不知死活的女人!说话间对他下手的动作竟丝毫不停!

    一个正道修土,心中不存一点怜悯之情,这般恶毒心狠!

    他嗬嗬喘气,在躯干凝聚魔气。

    青黛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世间的确没有旁人能吸走境界最强者宴丰的修为。

    可若那旁人是……宴丰自已的一魂呢?

    这样可不算窃走修为,只能叫回到自已魂魄里。

    而那一魂如今正在魔尊绥手里。

    脚下的头颅不出声,青黛抬眼,突然道,“阿绥,他要弃了躯体,小心!”

    大乘期巅峰以上的全力一击,说有移山倒海之能也不为过。

    手里的一团碎渣在隐隐发烫,魔尊绥亦早就反应过来,他察觉阵法封不住,拎着碎渣消失在原地。

    这是太华门派地界,不能损到天璇的草木。

    “阿绥!”

    青黛喊不住,往那颗脑袋上又叠了几层枷锁,“……作孽。”

    此时才慢慢长出双臂的宴丰,刚支起,被狠狠压下去,从未受过这般耻辱,他破口大骂,“正道的老鼠,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青黛不为所动,继续叠阵法。

    宴丰便换了一种方式,“刚才那个男人是你的姘头?啧啧,受了我爆体的一招,他可是死定了!你师父无极老头都受不住!”

    青黛心里担心阿绥安危,嫌他聒噪,“什么姘头?你个老魔物有没有读过半个字的书!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是不正当关系?我看你一颗脑袋里装的全是脏东西,张起嘴来恶臭难闻。”

    青黛极少这么直白粗暴地骂人,若太华门派的人站在此处真是要心惊肉跳。

    宴丰像听出了什么,“哼。不是姘头?还是你嫌我说的难听了?”

    “那男人可是爱你得紧。看看他不要命的打法,明白硬碰硬我们谁也占不到好,打算为了你,和我同归于尽呢。”

    青黛不理会了。

    “你……”

    青黛打断,平稳道,“只有你会死。”

    宴丰,“……”

    这女人的心当真是铁打的不成?难不成他看走眼了,这女人真对那人无情?

    远处划出一道空间,随后一个黑衣身影从里踏出来。

    魔尊绥全身华贵黑衣凌乱不堪,血迹斑驳,脸上面具早不知所踪,长发散落,额前几缕墨发交织,他抬手拭去脸颊的血水和汗珠。

    撞上青黛不同于往常的视线,他一愣,随即笑,“师尊,你是…怕我死吗?”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24

    咚咚—

    轻缓的心跳声逐渐有力,回响在识海。

    青黛抚上心口,发愣之际,她看着自已面前那一张血汗交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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