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还没说完,李时芸自已停住,看着贺惟平静的表情,她心里又酸又疼。她怎么忘了,贺惟分不出美丑。
没有别的原因。
只是不喜欢。
“惟哥,你在急着赶我走。”李时芸放下抹布,用手背把眼眶揉得通红,“你喜欢那个姑娘,是吗?”
“她?”
细微的火花炸开,贺惟眉头一敛,快速反驳,“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没有刻意压低,一旁蹲着的小蘑菇悠悠抬头,左右扫视两人,戏谑又玩味。
贺惟隐去掠过心头的不自在,不动声色,“时芸。和别人无关。”
“是我的问题。”
他面上透出一点无奈,“以我的条件,就不要去祸害其他姑娘了。”
“惟哥!”李时芸依旧不甘,“你哪里不好了!你……”
“咳咳!”蹲了许久的小蘑菇起身打断,“你们乡下一般几点睡觉?我困了。”
青黛颐指气使道,“给我烧热水,我要洗漱了。”
“我去烧。”贺惟转身就往厨房里走。
他暗自舒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对李时芸说,“回去吧,不要让你哥担心。”
青黛拍拍手上的草,嘴里不停念叨“贺惟讨厌鬼”。
李时芸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被门外一声犬吠惊醒,扭头跑回家去。
备好热水,“沾花惹草”的贺惟就不见踪影,青黛本想取笑他一番,也没找到人。
直到入夜,月色透进窗户,照亮床的一角。青黛正追着光摆动自已的脚丫,卧房门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叩了两下,很轻。
贺静淑身体不好,很早就入睡了。青黛仰头,门边没了动静。
青黛躺回去,却没有睡意。
她翻来覆去好几趟,另一张床的人一动,她马上屏住呼吸。
等对面恢复平静,青黛干脆起身,轻手轻脚打开房门。
脚尖踢到一个硬物,青黛低下头,是一管未拆封的膏药。
“涂在脚上。”旁边黑黢黢一团出声,“一天两次。”
青黛眯眼,灰暗中的人站起,他呼吸略重了一些,不仔细听与往常没什么区别。
来向阳村的路上,她记得最近的小镇起码在二十几公里之外。
贺惟在一天之内,去接青黛回家,去山里砍树做床,还下河捉鱼烧了饭,更是一手包办了烧水洗碗和打扫。
或许接青黛之前,他才刚刚干完农活。
可这样的一天,他还能记住青黛白日里被太阳晒红的脚。
不过大小姐没急着感动,她捏起膏药,似笑非笑,“贺……惟哥?”
贺惟抹开额头滚落的汗,没有说话,转身欲走。
果然,青黛没有道谢,而是笑道,“难怪那女孩儿那么喜欢你。看来是你到处留情啊。”
贺惟依旧沉默,只是向前迈了一大步,冰凉又甘甜的井水气息陡然逼近,浓烈压下一片水汽。
青黛眼睛瞪圆一圈,顾及里头睡觉的贺静淑,咬牙忍下斥责。
“我没有。”
男声语气平淡,陈述。
算是回答了青黛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没有到处留情。
借着月光,暗处的男人摊开手掌,笑声很轻,“二十九块五毛,现在给,还是?”
青黛:“……”
又是这样。
一提到钱,贺惟才会笑。
美人在前,他偏偏眼里只看得见钱。
青黛盯着手掌,气冲冲开始掏口袋,在睡衣口袋里掏了个空,转而想进房拿给他,一副当场就要跟他清算的模样。
“算了。”贺惟一指戳戳手掌,“先记账。”
他轻飘飘地,“我相信梁小姐。”
坚硬的包装硌得青黛回神。
怎么能忘记?
贺惟看似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实则人家能从一无所有做到商业大佬,没点心眼和手段是不可能的。
就看贺惟愿不愿意花那份心力而已。
更现实点说,看对面配不配。
青黛的目光凝在他身上。
客厅里没有开灯,原剧情中西装革履、脱胎换骨的贺惟好似重新站在了她面前。
冒火的心跟突然沁了冰水一般,狠狠地颤动一下。
贺惟唇边无声翘起小弧度,转身回房。
“贺惟哥。”
脚步停住。
青黛哪里是心甘情愿认输的性子,才安静没几分钟,她眸光闪烁,甜甜道,“我知道你没有到处留情。”
“你只对我好呀。”
她自认矫揉造作地明显,想故意恶心贺惟一把。
如她所料,高大的身影一踉跄,急忙扶住门框,发出咚得一声响。
贺惟没回头,青黛独自倚在门边,眼珠一转,想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第二天,贺惟一大早就出门干活去了。等贺母和青黛起床,灶台上温着白面馒头,底下的水已经变凉,显然主人已走了许久。
贺静淑想重新热给青黛吃,青黛自告奋勇过去帮忙,手忙脚乱了一顿,最后被安排坐在水缸边玩水。
青黛看水面倒映出一张花容月貌的脸,问道,“阿姨,贺惟白天一般去哪里干活呀?他中饭会回来吃吗?”
“多半在后山的田埂。”贺静淑递过热腾腾的馒头,带点心疼,“那孩子总会随便应付点。”
青黛若有所思。
后山,三三两两的人在农田里埋头干活。
一个中年男人直起腰,看那头不声不响专心干活的大高个,叹气,“真没法比。活该人家赚的多。”
个子稍矮的男人表情讥讽,“一个怪胎。明明在我们村赚最多,自已倒过得抠抠搜搜,也不知道钱花哪里去了。”
“花给他养母了呗。看看人家造的房子,看看人家伙食多好。”
“哪里啊!”矮个男人笑,“听说他屋里多了个女人!”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他继续,“你说,他花哪里去了?”
“呵呵。”
田埂之上,一道女声炸响。
轻蔑又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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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两人循声望去。
不远处,一个漂亮得晃眼的年轻姑娘微微笑,见两人看过来,不躲不避,反倒把笑意扯得更大。
美人一身嫩黄色收腰连衣裙,站在草丛边,像傲立盛放的花,明媚得十分大方。
青黛笑得很甜,“你们在说贺惟吗?”
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矮个男人李康搓手,“啊…是的是的。”
刘胜成咽了口水,恶声恶气道,“怎么了?我们说他怎么了?你要为那个杂种出头不成?”
“杂种?”青黛按住自已的耳朵,表情没有变化,“说得好难听。”
见眼前容色姣好的姑娘不像要为了贺惟出头,而是单纯听不惯他们的粗话,刘胜成表情好转。
他哈哈一笑,“你是城里来的吧?要是你知道了那个杂种的事,你就不会觉得我骂得难听了。”
“说来听听。”
李康拍了他一下,被刘胜成大力挥开,“怎么?他们做得,我还说不得了?”
李康压低声音,“不光彩!你想败坏我们村的名声?我家二妹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刘胜成丢开手里镰刀,“关我们村名声什么事?明明是贺家那女的搞臭了自已!”
“小妹妹,”刘胜成咧开嘴,干燥的皮肤挤出纵深纹路,“我跟你说吧。”
“贺家那女的从前跟城里人谈恋爱,被抛弃才回得向阳村!哎呦,这一下全村人都知道了,谁还敢娶她?”
“没过两年,她不知道哪里捡来一个小孩,竟然说自已不结婚了,要把小孩当儿子当养。”
“这不可笑呢吗?那小孩看相貌,就不是我们这的人!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
青黛揪下一根野草,在指间碾碎,“就因为这个?”
“不够呢!”刘胜成指指远处背对着他们干活的人,“他啊!出了名没人情味的白眼狼!”
“他?看起来不太像呀。”青黛柔柔道。
“呸!”刘胜成看向青黛,挺直胸板
,底气很足,踩了一脚比他更优秀的人,似乎给他带来莫大的自信。
“他十七还是十八岁那年,不晓得在外头搞了什么生意,赚了很多钱嘞!村里人都穷啊!无论是想借钱,还是想求门路的,他统统不理!”
“自已闷头赚钱,和姓贺那女的两个人吃上肉了,完全不管村里饿死的人。哪怕一丁点活路不给村里人留。”
刘胜成又呸了一口,“他在外头有小买卖,村里分到的田却不肯让出来,一天掰成二十四天过,也要把田占得牢牢的。”
“嗯嗯嗯。”青黛依旧一张笑脸,点头,“我听明白了。”
“贺惟知恩图报明事理的优点我听完了,你可以开始说他到底哪里不好了,值得你们追着他辱骂了二十几年。”
侃侃而谈的刘胜成哽住,没反应过来,“不是……”
李康脑子转的稍微快些,他听完臊得慌,“好了好了,别说了。”
青黛面露疑惑,“说呀。为什么不说?”
“难道你们也知道自已是吸食贺家母子血肉不成
,才恼羞成怒的?”
她站得高,脚尖突然用力,灰尘和沙石飞起,跟刀子似的刮在面前两个男人脸上。他们一时来不及闪躲,手忙脚乱地栽倒泥地。
刘胜成的身边还有一把谈到兴起时扔着的镰刀,他登时龇牙咧嘴地捂住小腿,鲜血淋漓,“他娘的!你干什么!”
“你们别干活了,多累。”青黛居高临下,语气诚恳,“干脆去要饭。你们说呢?”
刘胜成大喘气,脸色又红又紫,被青黛赤裸裸点明事实后,愤怒的难堪甚至盖过了痛感。
“你……!”
青黛抚平裙摆,莞尔,“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美人小意温柔,脑子根本不会转弯的刘胜成面色稍缓。
自觉得到美人低声下气的道歉,他粗着嗓子,得意,“我的腿不成了,你要赔钱。”
青黛道,“我没有钱。”
刘胜成轻佻地看她,“赔人也行。”
“不成不成。”青黛托住下巴,“你说贺惟有钱,我比较想和他在一块儿。”
刘胜成气急败坏,“有钱?他可是拿钱养外头的女人!”
青黛指着自已,“哦?那你看我像什么?”
“什么?”刘胜成傻傻跟着问。
“……梁小姐?”沉稳冷静的男声在几人背后响起,“你怎么来了?”
青黛紧接着,“像他拿钱养着的外头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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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惟原本在另一头干活,越来越大声的交谈传过来时,他听见了,却不以为意。
谈话内容跟往常村里人说的没什么不同,无非是诟病他的出身、他的冷血、他的“狼心狗肺”。
总归也不是一回两回。
贺惟熟视无睹,手下更加卖力。
直到那道女声毫不客气地回击,让多嘴的人干脆去要饭,贺惟才放下手中镰刀,
他扭头回望,一个嫩黄色衣裙的女人站在田边草丛里,姿态高傲。
贺惟呼吸微滞,用手肘重重地蹭过眼皮,再睁开眼,他依旧看不清女人的相貌。
是谁?
他这是被……维护了?
那边交谈逐渐激烈,落了下风的男人气急败坏,竟然开始口不择言地欺辱嫩黄衣裙的姑娘。
贺惟没有多加思考,马上放下农具,三两下大跨步往田埂上走。
走得近了,一股熟悉的栀子香气轻柔地充盈在鼻间,贺惟脚步停住。
他的手紧握成拳,心跳一荡。
是梁青黛么?
底下面目狰狞的人说,“有钱?他可是拿钱养外头的女人!”
一丝焦躁攀上心头,贺惟虽没确定是不是梁青黛,但他果断出声,“梁小姐?”
青黛笑容满面,亲密得刻意,“贺惟哥~”
居然真的是梁青黛。
贺惟垂眼,看底下两人,一人狼狈难看,一人流血不止,视线转到青黛,明亮的暖色连衣裙干干净净,浑身上下散发盎然生命力。
“叮——任务达成进度16%”
刘胜成见到贺惟,表情更加难看:“狗东西,你果然花钱养女人!”
青黛侧过身看他,微微浅笑。
“所以?”贺惟竟没有反驳,直接道,“我的钱花在哪,和你们有关吗?”
他冷漠又不留情面,正是村民口中“不近人情”的模样。
青黛笑意扩大,葱白指间优雅地整理自已的衣领,扮演一只合格的狐狸精。
“唉。”沾满污泥的李康站起,缓缓摇头,想打个圆场,“小贺,你这么说就有点伤人了。你好歹是在向阳村长大的。”
“贺惟是他妈妈养的大,不是向阳村。”青黛此刻不优雅地撇嘴,嫌弃道。
她揪起一根杂草,低垂的狗尾巴摇摇晃晃,“怎么?你被路边野狗咬了一口,就因为他是同村狗,你得跪下来点头哈腰叫一声爹,然后感谢它的不杀之恩?”
“这位姑娘你……”
“你!”
底下两人这回都听懂了,脸色相当难看。
贺惟盯着她手里的狗尾巴草,俊挺深邃的五官流露些许意外和迷茫。
刺眼阳光洒在脸上,贺惟才惊觉他身体大半都是冰凉的。
他搓了搓手指,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不敢上前走到青黛身边。
见多嘴的人终于闭上嘴,青黛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转身走到贺惟身边。
“你……”
“哎。”青黛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往远处走,小声道,“你先别急着感动,我不是好心为你出头。”
贺惟喉咙干涩,一顿,“我知道。”
毕竟她亲口说过讨厌他。
青黛眼珠一转,“我算是在别人面前帮了你一次吧?”
尽管贺惟根本不把向阳村村民的恶意中伤当回事,他看青黛一眼,低下头,“算。”
青黛得意地扬眉,似乎扳回一城,“那你得给钱。”
贺惟:“……”
毛子:……
青黛:嘻嘻。
贺惟像骤然停住的木偶,高高悬起的牵引线绷紧,一时起也不行,落也不行。
“我可是身价千万的,你背我一次要一毛,那我帮你一次要一块。”
“不过分吧?”
贺惟半天说不话,最后憋了一个字,“好。”
青黛叉腰,哈哈大笑。
她摊开手掌,“现在给,还是记账?”
大小姐自认拿住了讨厌鬼的命脉,还狠狠报了一回昨晚的仇,她看路边的野草都眉清目秀。
从没被她这么热切地对待过的贺惟再度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掏口袋,没能掏到钱。
他出来干活一般不会带钱,怕丢。
贺惟暗自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先记账,面前神采奕奕的女人忽然捂住肚子,脸色飘红。
他看日头,“饿了?”
青黛哼了一声,“我大中午跑来给你教训小人,费神费力的,我还不能饿了!”
“我以为……”你是吃过中饭后才来的。
“看着我干嘛!”青黛明显会错了意,打断他,“难不成你觉得我是特意跑来给你送午饭的?自恋狂!”
贺惟礼貌移开视线,青黛红彤彤的耳朵像块热铁印在他脑中,他冰凉的身体终于慢慢回温。
青黛背对贺惟,在青黛看不见的地方,贺惟不自觉翘起嘴角。
身后沉默了一阵,贺惟忽然改口,“你说的一块,我没有。”
“你没有?”青黛怒目而视,“一块都没有?你明明有钱!”
贺惟两步跟上青黛,走到与她并排的位置,垂眸,“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青黛抿唇,想起贺惟那一手好厨艺,她放开捂着肚子的手。
“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
“哼。那我要吃肉沫茄子,要吃土豆鸡翅,要吃爆炒大虾,要吃辣子鸡。”青黛报复性报了荤菜名。
“好。”贺惟不假思索。
青黛倒意外。
贺惟眼中沉静的湖泊水光潋滟,“就当抵了那一块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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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任务达成进度20%”
青黛没回话,走得更快。
她埋头走,脚踝处凝固的白色膏体若隐若现,正是昨晚贺惟带给她的那一只。
其实…贺惟对身边人挺好的。
他也没有那么讨厌。
不知贺惟哪来的神通,一小时内竟然真把所有菜都备齐了。
最后一道辣子鸡上桌,贺静淑目瞪口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小惟你在外头捡到钱了?”
贺惟解开围裙,递过筷子,“妈要是爱吃,我天天给你做。”
青黛从他手中抽走一双,迫不及待夹了块鸡翅,边吃边翘起脚跟晃动。
一个递得自然,一个接得自然。贺静淑左右看,抿唇笑,“小惟会疼人了。”
贺惟大口扒碗里的米饭,不吭声。
等涮完所有的碗,贺惟提了个水壶就出门去干活,青黛从房内瞧见,二话不说跟上他。
青黛也不开口,眼巴巴看着人家。
贺惟往左一步,青黛就往左一步。地上重叠的影子相互缠绕,比真实的两人亲密数倍。
他转身,用眼神询问青黛用意。
青黛撇开脑袋,装作没看见。
贺惟只得问,“你是想要什么吗?”
青黛声音提高几度,“什么你都愿意给我买?”
贺惟没有一口应下,捏紧水壶的手突出明显的骨节,实话实说,“贵的,我买不了。”
“便宜的呢?”
“……不能随便买。”
他并不遮掩,坦荡道。
青黛一笑,“瞧你紧张的样子,我需要骗你兜里的那几块钱?”
她双脚并拢,向前跳了一步,“我是想,跟着你。”
“跟着我?”贺惟没明白,“你想让我带你去什么地方吗?”
“不去别的地方。你去哪我就去哪。”
贺惟疑惑,“为什么要跟着我?”
“无聊。”青黛再跳了一步,“待在家里不好玩。”
“你跟着我,大概会更无聊。”
“那我也要跟着。”青黛被问得不耐烦,直接道,“别人都说我是你外头养着的女人,我不得出去逛一圈?”
这是什么逻辑?
这样做不是把谣言锤得更实?
青黛回头看忙里忙外的贺静淑,“他们骂你就算了,还连带着不尊重贺姨。”
“我看他们不爽,我们过得越好,他们越眼红嫉妒,呕死他们最好!”
“我呢,就勉强扮演一下你外头的女人。”
贺惟没法看人脸色,只能从语气辨别对方的心情,青黛语气听起来兴致冲冲,他说,“你是女孩子,这样对你不好。”
“怎么了?”青黛好似根本不在意,“我名声坏了,你就娶了我。”
“不可以。”贺惟沉声。
他言简意赅,语调平缓,却带了股不容置疑的严肃。
青黛本是玩笑的心态,被贺惟吓了一跳,不悦道,“你又不吃亏!”
她越想越气。
未婚夫徐之川更喜欢方蔓,这个一穷二白的贺惟竟也看不上她!
一股劲儿憋在胸口,青黛眼里的火烧的滚烫,她直接握上贺惟的手腕。
男人手腕坚实有力,她一只手都握不下,只得更加用力地扣住他。
粉嫩的指甲嵌入贺惟的手里,他感觉到面前人生气了,没有扯回手腕,任青黛死死地抓他。
“你怎么不说话?让你娶我,你倒是挺委屈的。”
“你看不上我?你也觉得我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你嫌我脾气不好……”
“梁小姐。”贺惟打断青黛的胡思乱想,沉着道,“是我配不上你。”
贺惟两指捏住青黛手腕,青黛不得不松开了他。
他眼皮低垂,嘴角紧抿,从眉骨到下颌每一处的轮廓都完美,也都冷峻。
贺惟后退一步,看青黛的视线很淡,“我会去跟他们澄清这件事。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青黛咬牙,心里委屈又酸涩,她抱着双臂蹲在路边,转过脑袋不说话。
“梁小姐……”
“你不许叫我。”
青黛闭着眼睛,“你以为我看得上你吗?好笑!不过是句玩笑话。”
今早在外看到那群人这样对待贺惟,再加上……中午他确实做了一桌符合她口味的菜。
她不过是想帮帮贺惟而已,贺惟至于那么嫌弃她吗?
前一刻觉得贺惟人还行的她简直大错特错!
贺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讨厌鬼。
身前没了动静,青黛睁眼,对面的人不见踪影,她用力地捶了一下大腿。
忽然,眼前压下一片黑影。
青黛仰头,贺惟右手撑了把伞,手臂举直,把青黛完全笼在伞下,自已站得远远的。
“梁青黛。”贺惟嗓音放低,往日冷淡的声音压得有些哑。
他第一次正式喊了她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青黛明白他的认真。
“你很好,一定值得更好。”
“哪怕是玩笑,也不要和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叮——任务达成进度40%”
毛子诧异:他怎么一边把你推远,还一边疯狂涨攻略啊?
青黛笑起来:明知不可而动心,清醒着沉沦,这才是贺惟。
青黛一下弹起,固执地看他,“我真的很好?”
“嗯。”
“哦。”
只要这一句话,青黛的气就消了大半。
她抢过伞,向贺惟的方向迈了一大步,抬高手臂,把贺惟也遮到伞下。
“好了。我们走吧。”
“去哪?”贺惟怔住。
“我没说吗?我要跟着你走。”
“你……”贺惟重复,“我不是说你不要和我……”
“你说什么是你的事,我做什么是我的事。”
贺惟发愣,跟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你嫌弃我?”
贺惟摇头。
“那不就好了。我就要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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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惟没动。
大小姐对他的态度变得很奇怪。
她的维护,她的靠近,对于贺惟而言,都是危险讯号。
不该有的心思,黄粱一梦,转醒成空。
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可以任性,但他不能。
宽大遮阳伞打下一片阴影,贺惟长时间的沉默,到青黛支撑不住转动手腕时,他才开口,意味不明,“我不算什么好人。”
“跟着我,不是一件好事。”
他推过伞柄,大幅度偏移到青黛头顶。
青黛略带不屑扯开嘴角,“我敢为我自已当下的选择买单。”
“今天我说要跟着你,明天就可能讨厌你。”青黛满不在乎地睨他,“你管我呢?”
胸口一闷,贺惟捏紧伞柄,“那就好。”
“叮——任务达成进度50%”
倾斜的伞柄下,阳光再度照到贺惟脸上,可他没有感觉到一点温度。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