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算她识相。男人摸黑走到了走边,或许是因为对这不熟悉,他磕磕碰碰了好几回。
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若不是遭了算计,他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连眼睛都失明了。
该死的。
赫其樾指尖攥紧,今日之仇,他来日定要报回去。
男人坐在床边,看起来孤单极了。
就在他思考着暗卫能什么时候找到他的时候,房间门突然开了。
有人进来了。
谁?
赫其樾瞬间防备了起来,后来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阿其哥哥应该也饿了吧?”
“这些饼子,阿其哥哥将就将就。”
她将饼子放在了那碗药旁边。
见人的面色又难看了起来,她开门就要走。
临走前,她又关心了人一把:“阿其哥哥不用担心。”
“阿鸢一定能将你的伤和你的眼睛治好的。”
“明日阿鸢便去找大夫。”
“只盼着阿其哥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吃些东西,将药喝了。”
“不要让阿鸢担心。”
她说完才离开。
少女话里话外都是心疼和关心,听在赫其樾耳中只觉得恶心。
这个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关心吗?
连他的亲生父汗都要他的命,这个与他只见了一面的女子就如此关心他?
她觉得他蠢吗?
这个叫阿鸢的女子,她定别有目的。
不过,她有什么目的他也不甚在意,只要她别再靠近他,在他面前蹦跶就好了
。
赫其樾想到这里,胸膛突然一阵刺疼。
父汗的心可真够狠,为了让他给他的宠妃所生的儿子让位,都舍得派重兵追杀他了。
人人都在逼他,人人都要他死。
有那一瞬间,赫其樾想,他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死了也好,这样,就不用被人追杀了。
像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确实不如死了算了。
他的眼睛,日后还能好吗?
赫其樾想触碰自己的眼睛,可他不敢。
他以后都要成为瞎子了吗?
男人浑身充满低气压,他简直要疯。
死吧,死了也好。
也是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响了起来。
从昨日被追杀到现在,他什么东西都没吃。
饥饿感占据了他一切感官,男人的脸色又黑了几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所以那个女子带来的饼格外的香。
男人的鼻尖动了动,可他久久没动。
他才不会吃她拿来的任何东西。
这一刻,赫其樾一心求死。
饿死了也好。
……
南织鸢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就休息了,或许是因为今日太累了,她一躺下就睡着了。
然,半夜一场雨将她闹醒了。
六月恰好是南雨季节,雨水多发。
南织鸢皱着眉头翻了一个身,后来想到了赫其樾,她到底还是下了床。
算了,醒着也是醒着,去看看人。
深夜,他可能会发烧。
南织鸢提着灯笼过来的时候,周围都静悄悄的。
她突然有些怕,这个世上有没有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自己算一只鬼。
她没敲门,直接进了房中。
屋内黑漆漆的,她燃起了烛火才往床上去。
彼时赫其樾正紧闭着双眸。
南织鸢不知道人有没有睡着,她试探性地开口:“阿其哥哥?”
她到底怕被人再一次掐住脖子。
那可太疼了。
“阿其哥哥?”
叫了两声,男人都没有反应。
南织鸢放心了,她抬手摸上了男人的额头。
真的很烫,他果然发烧了。
南织鸢瞬间着急了起来,她看向了药,发现人根本没喝,就连饼子也没吃。
“……”。
春桃或许也没有睡沉,她也过来了。
“小姐,奴婢去熬药。”
主仆二人又忙了起来。
南织鸢打了一盆井水来给他擦身。
望着男人健硕的身体,南织鸢有些恍惚起来。
这男人的身体看起来比连晚霁强壮,到时候他们要是干起来,她会不会疼死?
第6章
亲他
遥想上辈子她和连晚霁那唯一的一次,很恐怖,想想她就害怕。
上辈子她和连晚霁只圆了一次房就怀上了孩子。
这个太子看起来比连晚霁强壮,他能让她一次中个孩子吗?
这么想着,南织鸢的眼睛又不受控制了。
少女思绪乱得很,耳尖罕见地变红了。
等给人擦完上身,春桃也将药熬好了。
“春桃你去休息。”
她喂他喝下药就走。
春桃什么都没说,退下了。
可让南织鸢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喂药这么难。
人根本喝不下去。
那该怎么办?
少女思考着,可她又不是大夫,哪里有什么好办法?
没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她就发现人醒了。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一件事,也不知道男人从哪里找来了一条白布,他将眼睛遮住了。
他看起来更是清冷了几分。
“阿其哥哥。”
她瞬间柔着声音唤人,语气有些许的哽咽。
“阿其哥哥,你终于醒了。”
她仿佛很担心他,语气充满急切。
“阿其哥哥发烧,阿鸢都担心坏了。”
“阿其哥哥,快喝药,这是新熬好的药。”
她哄着人,靠近了人许多。
赫其樾听着人的声音,指尖攥紧,眉头皱起。
她怎么又来了?
不怕死?
屋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内少女和少年坐得极近。
“阿其哥哥是怕喝药吗?”
“可惜,阿鸢暂时没有蜜饯。”
“若阿其哥哥不想全喝也没关系,喝一点就行了。”
她将药碗递进了几分,她怕他看不见,还特意碰了碰他的手。
从小到大,赫其樾从没有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
她居然敢碰他!
谁允许她碰他的?
“滚出去。”
他再说最后一次,她再不走,他必定要她的命。
赫其樾的身体此刻很不舒服,他的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也热乎乎的。
他好想冲一个凉水澡。
他没空和这个女人说废话。
“阿其哥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阿鸢不喜欢听。”
她直截了当地说。
她不喜欢总听他说出赶她走的话。
“阿鸢捡到了阿其哥哥,还救了阿其哥哥,阿其哥哥就是阿鸢的未婚夫婿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阿鸢也很喜欢阿其哥哥的。”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面色都没有红半点。
赫其樾一点都不想听这些话,他指尖攥紧,觉得恶心至极。
她的脑中,就只有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吗?
“匕首。”
他朝她伸出手,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他的匕首呢?
南织鸢知道他在找匕首,她却不打算将匕首还给他。
“匕首和玉佩就当作是阿其哥哥给的定情信物了。”
“阿鸢一定好好保管。”
“来日,等你伤好些了,我们就成亲。”
她笑着说,语气带着期待。
她仿佛真的在深深爱慕着他。
赫其樾听完她的话,更觉恶心。
定情信物?
做梦?
他的东西,丢也就丢了,她休想当作定情信物藏起来。
他就算有中意的女子,也定然不会是眼前的中原女子。
不知廉耻还胆大包天。
南织鸢忍着困意继续道:“阿其哥哥,快喝药吧。”
“喝了身体才能好。”
“不然身体要是坏了,孩子都生不了了。”
“阿鸢以后还想和阿其哥哥生一个孩子呢。”
她说着,又坐近了几步。
她完全不怕眼前的人是太子,怕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瞎子,就算她撩拨不成功,以后她也可以跑了,不怕被人抓到算账。
在此之前,她还是想试试,她到底能不能让太子做她的靠山。
赫其樾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少女的鼻息离他不远。
他瞬间又怒了。
谁给她的胆子,敢离他这么近?
男人瞬间又掐住了她的脖子,南织鸢:“……”。
她挣扎着,人从床边站了起来,她的眼睛都充血了。
“咳咳。”
“咳咳咳。”
“阿其哥哥。”
她推着他的手,可怎么也推不开。
赫其樾这个人心狠手辣,他从不心软。
四岁他就能杀死侍卫,七岁他能活着从关着老虎的笼子出来,他这一生,只有一个狠字。
他杀南织鸢不过只是动动手的事情。
他的手慢慢收紧。
就在南织鸢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男人突然松了手。
她浑身一软。
“小姐没事吧?”
春桃第一次干这事,她怕极了。
南织鸢这才知道,春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救了她。
做的真好。
“春桃。”
她给了人一个眼神。
很快,主仆二人就将赫其樾桎梏住了。
或许是因为春桃刚刚击中了他的伤口,他疼到几近昏迷,她们才能将他绑住。
南织鸢再一次将春桃打发了。
她被人掐了两次,这仇不报,她不是女子。
少女端起药,她走向了人。
或许是因为伤口疼,男人的脸更苍白了。
“阿其哥哥都将阿鸢掐疼了。”
“阿其哥哥说,你该怎么弥补我?”
她笑着开口,人越靠越近。
赫其樾就算看不到,也知道她离他不过一只手指的距离。
这个不要脸的中原女子!
他定要杀了她。
她还敢绑着他!简直该死!
她绑着他想做什么?
就在赫其樾思考着人要做什么的时候,南织鸢却给他松绑了。
“阿其哥哥还没喜欢阿鸢,所以才掐阿鸢。”
“阿鸢不生气,阿其哥哥日后一定会喜欢阿鸢的。”
她赌一文钱,他一定会喜欢她的。
若不喜欢,算她输。
第7章
从来没人敢亲薄他
“阿其哥哥现在不想看见阿鸢,阿鸢便先回去。”
“只是希望阿其哥哥记得把药喝了。”
她说着就要离去。
赫其樾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脸色依旧难看。
呵,这中原女子也就这点胆子。
然,他想错了。
这该死的中原女子胆子大得很。
她确实走了,可临走前,她竟然勾着他的脖子,她亲了他。
男人的口中被苦涩的药汁占满,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等他咽下去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怒气瞬间腾起。
下一刻,他听见少女略为得意的声音:“阿其哥哥,好梦噢。”
“药虽苦,但阿鸢的嘴巴甜甜的噢~”
少女不等人开口,她闭门就走了。
其实她嘴巴甜不甜她还真的不知道,但男人的嘴巴好像是甜的?
哼,谁叫他掐她?
她就亲他。
多亲几次,他一定会沦陷。
世间男子多为好色之徒,她就不信了,多亲几次,太子会不心动?
不是都说太子爱美人吗?
他怎么还没喜欢上她?脾气也阴晴不定的?
他真的是太子吗?
她会不会救错人了?
南织鸢思考着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算了,他肯定是太子。
或许是因为突发变故,才让太子变得脾气糟糕。
只要她耐心点,一定能俘获他的心。
少女回去倒头就睡,另一边的赫其樾久久没睡。
他的唇角紧紧地抿着,喉结上下滚了又滚。
他浑身怒意。
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如此……轻薄他!
她简直放肆。
赫其樾还能感受到唇边残留的热意和柔软,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想杀人。
他想杀了那个叫阿鸢的女人。
可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突然觉得冷。
他冷极了。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周遭回归安静。
赫其樾重新躺下,他将身体蜷缩起来。
这一次,他是要死了吗?不然为什么才六月,他就觉得冷呢?
他闭着眼睛,牙关都在上下碰撞。
他突然期待起来,死了也好,脱离了一切纷争。
他就自由了。
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他头一次那么盼着死亡。
……
南织鸢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春桃早就起了,连热水都备好了。
“小姐快洗漱吧。”
今日她们还吃干粮。
南织鸢吃完又休息了一会才晃悠着去找赫其樾了。
也不知道人退烧了没有?
药有没有喝?
“阿其哥哥?”
她笑着开口,直接往床那边走去。
彼时赫其樾正蜷缩着,他的身上盖着快发霉的被子。
“阿其哥哥。”
她弯腰,抬手就摸了摸人的额头。
烧竟然退了。
“阿其哥哥?”
少女又唤了一声,察觉到人还是没有动静之后,她沉默了好一会。
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单纯不想理她?
南织鸢又等了好一会,发现人还是没动之后,她只能放弃叫人了。
他或许在睡觉呢?
算了,她不打扰他了。
她今日还要去集市。
“小姐,我们就这样下山吗?”
春桃其实不想小姐来回奔波。
她皮糙肉厚,自己下山就好了。
“嗯,我和你一起去。”
南织鸢点头,她们得买很多东西。
她还得去请一个大夫。
春桃见自家小姐坚持,只能闭嘴了。
很快,主仆二人就出了道观。
南织鸢不知道的是,她刚一出去,赫其樾的身子就动了。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睡着。
屋外的天很亮,可他的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他的心也全碎了。
赫其樾的指尖紧了又紧,他四处“望”了“望”,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眼睛瞎了,日后,他该怎么办呢?
他以为父汗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可,这一次,他错了。
父汗,恨不得他死去。
仔细想来,就没有人想要他活着。
就连母妃,也厌恶他。
赫其樾从床上起来,他的眼睛依旧被一块白布遮挡着。
他看不见,但他想离开。
去哪里都好,他就是不想留在这。
他不想再被那个女人看见他的狼狈,这是他的耻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他碰到了一件里衣,他也只剩下一件里衣。
他随便将里衣拢好,而后继续摸黑往常走。
可他一步一个绊倒,三步一个摔倒。
赫其樾走都走不稳了,他磕磕碰碰的。
他越发的觉得难堪。
若是以往的他,这短短的一段路,他何须那么久?
赫其樾的心再一次凉了半截。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了道观门口,却直接滚了下去。
山路难走,地上还有许多尖锐沙石。
他那件单薄的里衣瞬间割破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一定会死的时候,他停在了一棵树下。
这样废物的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赫其樾心中的怒意在不断汹涌着,可他也充满无力。
他都这样了,还提什么报仇呢?
报不了仇了。
男人的心中满是绝望,他就那样躺着,一动也不动了。
另一边的南织鸢对此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她都要心疼坏了。
她当了好几件首饰。
她从南家离开,南父并没有给她银子。
她一切都得靠自己。
南家的管家权,在继母手中,她也不会给她银子。
“小姐就剩那几件首饰。”
怎么还当了?
为了那个太子,真的值得吗?
万一最后这一切都打水漂了呢?
“打水漂我也得试试。”
“春桃,我只是一个小官之女,爹还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