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桃以往和红袖相依为命,也知道红袖的性格,她爱美,更爱攀高枝。她虽然不理解小姐为什么要发卖红袖,但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走吧,我们见爹爹去。”
南织鸢将自己收拾好,面对残局去了。
正院大堂。
堂上坐了三个人,南织鸢的目光先落在了连晚霁身上,之后才是南清姿,最后才是南父。
“爹爹。”
“嫡姐,未来姐夫。”
她将未来姐夫二字咬得极重。
南父是个暴脾气,像极了他那早死的乡下妇人娘。
“混账东西,跪下。”
他一拍桌面,怒气腾腾。
南织鸢没跪:“女儿有何错?”
她直面对他,这些年,她真是窝囊够了。
阿娘刚死不久,爹爹就迎了继室进门,继室就算了,他们还早有了外室女南清姿。
南清姿比她还大一岁。
她从南府唯一的嫡小姐沦为了二小姐就算了,还成了庶女。
“你下作。”
“勾引自己的姐夫,使这些下流手段。”
“你当真要为父说明白给你听吗?”
南父气死了。
这桩婚事是他从小就定给大女儿清姿的。
他和连父是异姓好兄弟,还一同考中了举人。
他们约定好了,两家要结亲家。
如今连贤侄不过年十五就中了秀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这个小女儿怎如此有心计?
“爹,别说了。”
南清姿哭泣,被帕子遮住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谁要嫁给一个穷苦书生?她要当皇上妃子。
皇帝三年一次选秀,今年的大选怕是要开始了。
“女儿和晚霁哥哥,怕是有缘无份了。”
南清姿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连晚霁一脸心疼,他忙要追出去。
他看着南织鸢,更是没有好脸色。
自毁清誉,小人所为。
“贤侄且慢。”
南父叫住了连晚霁。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了避免流言蜚语。
他和南织鸢,必须成婚了。
这样,也才不会误了他的仕途。
连晚霁自知已不配南清姿,他的心中升起一阵恶寒。
他救南织鸢上来的,此刻碰过她的手,他都觉得恶心至极。
他突然想:那时候南织鸢怎么不直接死在湖里算了?
南父在商量着婚事,既然连贤侄和小女儿有了肌肤之亲,那就配不上他家清姿了,但他还想要这个女婿,所以两手都要抓。
若连晚霁日后考中状元,他就有一个状元女婿了,多好?
这桩买卖,对于南父来说,不亏。
南织鸢冷眼看着堂上两人,她突然开了口:“我和未来姐夫并未发生什么。”
“如何成亲?”
“即使我们当时在湖里,可我们的衣服还好好的。”
“如何叫有了肌肤之亲?”
“女儿不嫁。”
她看着连晚霁,眸中坚定。
“放肆,婚姻大事,岂是你说了算?”
南父生气,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连晚霁的眸中有了丝丝的意外,这婚事,不是她算计来的吗?如今,她居然不想嫁了?
“若爹爹以为女儿辱了门楣,女儿愿上庙中当姑子。”
反正,她死也不嫁。
“好好好,反了你了。”
“那你就上山去。”
南父以为,南织鸢定会后悔。
她以后一定会求着回来的。
连晚霁一脸淡漠地坐在一边,他不言半句。
在他的心中,南织鸢和阴险小人没两样,不过只是一个下作的女子,爱抢自己嫡姐的东西。
南织鸢转身就走,春桃都急死了。
“小姐不能去当姑子。”
女子怎么能当一辈子的姑子呢?
“春桃,不急。”
“收拾东西。”
“我不当姑子。”
她不仅不当姑子,她还要尽情享受,不管是美男,还是银子。
这辈子,她想要的,就要尽力去争取。
连晚霁日后考上状元又如何?
他就算是状元,她也要将他狠狠踩在脚底。
南织鸢突然间想起一件事,上辈子太子殿下在三清道观养过伤。
这还是连晚霁告诉她的。
她就要勾了那太子殿下做太子妃,将南清姿踩在脚底,让连晚霁高攀不起,让爹爹后悔去吧。
听说那太子殿下最爱美人?
巧了,她随了早逝的美人阿娘。
收拾行李去道观之前,南织鸢还送了连晚霁一份大礼。
她给南清姿下了春药。
既然连晚霁那么爱她,那她就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吧。
她也让南清姿尝尝被婆母磋磨的滋味。
连母刻薄,上辈子她刚刚嫁过去,她就翻了她的嫁妆。
因为是意外结亲,加上爹爹不喜她,所以只给了她两台嫁妆和一个婢女。
连母嫌弃她没多带些银子嫁妆帮衬婆家,对她颇有怨言。
为了能有一个去处,加上她对连晚霁心怀愧疚,她什么都忍了。
可没想到,她忍了之后,人会越发的得寸进尺。
这次,就让南清姿嫁过去试试吧。
第4章
我叫阿鸢,我救了你
“小姐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会在这里?”
主仆二人徒步上山,一路上,春桃都在担心着。
小姐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天机不可泄露。”
南织鸢没打算将上辈子的事情告诉春桃,不是怕她嘴巴不严密,而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少一个人知道也好,她才不会被吓死。
景和二十年,太子冲怒圣颜,被流放到了岭南,圣上命其自省。
只有南织鸢知道,太子在五年后会成为新帝。
所以,她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她现在接近太子,等太子回宫,她跟着他回去,若他足够爱她,她做太子妃又何尝不可?
只要她当上太子妃,那五年后太子登基,她就一定是皇后。
到时候,她要那对渣男贱女,跪在她面前忏悔。
这辈子南织鸢想的清楚,既然女子只能依附男子而活,那她为什么不攀高枝?做那人上人?
如此想着,她就捏紧了自己的小包袱。
没有娘亲撑腰,爹爹又不爱她,她只能为自己寻一条出路了。
“春桃,我们到了。”
走了许久,她终于到了道观。
这里是一处废弃道观,她要找的太子就在里面。
“小姐,我们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了吗?”
春桃还有些犹豫,这道观,会不会闹鬼?
“不怕。”
南织鸢其实也有些怕,她安抚完自己之后又安抚了春桃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帮她,下一刻,她果真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一身玄衣,手上和脸上都带了血。
难道,他就是受了伤的太子?
连晚霁上辈子倒没有欺骗她,他说太子在道观养伤,还真的是。
只是,她来的也太巧了?居然让她捡到刚刚受伤的太子。
可能是她上辈子太惨了,这辈子老天都在帮着她。
南织鸢带着春桃往前,眼中满是欢喜。
真好,她要是救了太子,那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许了。
少女蹲下身,她刚刚要看看人到底是不是太子的时候,一把匕首先一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南织鸢被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碰撞,南织鸢望着那双寒潭一般的眼睛,心漏跳了一拍。
为什么,她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
很像那个男人……
那个帮她收了尸的男人,叫……兰舟。
可上辈子那个兰舟他戴着面具,她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吗?
可他是太子。
南织鸢瞬间回神,她望着离她越发近的匕首,浑身都在紧张。
他……要杀了她吗?
就在南织鸢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男人的手突然一松,他昏了过去。
匕首砸在了地上,吓得主仆二人浑身颤了颤。
好在南织鸢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匕首这么精美,刀柄之上还有一颗绿色宝石,一看就很名贵。
“春桃,帮我把他弄进道观。”
南织鸢和春桃两人用了很大的劲才把人搬了进去。
“去将我带来的药膏拿来。”
知道要来道观寻受伤的太子,南织鸢早早的就做了很多准备,她带了许多药材药膏。
“小姐,我们真的要救他吗?”
这个人刚刚还要杀小姐呢!
春桃一点都不想小姐救这个人。
“嗯。”
这道观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有这个昏迷的男人。
他一定就是太子。
“要是他不是小姐要找的人呢?”
春桃边拿东西边说。
南织鸢却突然亮了眸子,“他一定是太子。”
“你瞧。”
这是她在他身上看见的玉佩。
这块玉佩名贵无比,上面还刻了一个字:其。
太子的名讳,不也有一个其字?
这就是太子。
“奴婢马上去烧热水。”
春桃见自家小姐异常肯定,她也信了。
罢了,只要小姐想做的,她都陪着。
她是小姐一个人的奴婢。
南织鸢花了好一会的时间才将人身上的衣服扒开,她看着横在胸前的一道伤痕,眉头微皱。
这太子是被人追杀了吗?
不然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伤口还在渗血,她忙扯了些布摁住。
血很快就染红了她的手。
“我救了你,你以后可要报答我。”
春桃很快就将水弄来,少女嘀咕着。
她不求太多,只求日后能让她痛快报仇,做那人上人。
昏睡中的人闷哼一声,应该是药洒上去之后,他感觉到了痛。
等处理完伤口,天都黑了。
南织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先去吃些东西?”
她们来的时候带了干粮,随时可以吃。
“好。”
这道观虽然废弃了,但一切东西都还好,房子也好好的。
听说是因为闹鬼?所以才关闭了。
春桃去将房间打扫了一遍,而后去烧了热水。
小姐待会要沐浴。
等南织鸢沐浴完,月早已上了中天。
“小姐,他还没醒呢!”
“小姐先去休息吧?”
春桃看自家小姐坐在床上,生怕她还要给人守夜。
“嗯。”
“春桃,你先去休息。”
南织鸢还有事想做,但这件事不能让春桃看见。
将春桃哄走之后,少女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床前,她看着男人的下身。
某处,鼓鼓囊囊的。
南织鸢想得通透,一个女子若要赖上一个男人,怀上一个孩子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怀上孩子,她怎么也算有太子这个靠山了。
南织鸢没想用一个孩子拴住男人的心。
男人的心最是捉摸不透,若是用孩子便能拴住,她和连晚霁就不会是这个下场了。
有一个孩子,即使太子日后不再爱她,她也能安稳余生。
南织鸢如此想着,她的手就动了。
她得先验验货,看到底要多久才能怀上孩子?让太子爱上她?
然而,就在南织鸢的手刚刚碰到男人的腰间时,床上的人陡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她的脖子就被人掐住。
“额。”
南织鸢后悔死了,早知道人会现在醒来,她就不碰了。
“咳咳咳。”
被人掐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感觉要窒息了。
“放……开我。”
南织鸢轻拍着人的手,眼中满是痛苦。
造孽了,难道她要死了吗?
赫其樾听着那道娇滴滴的女声,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下一刻,他满脸阴鸷。
她是谁?
杀手?谁的暗卫?派来杀他的?
她刚刚又想做什么?
赫其樾还能察觉到自己腰间上残留的温度和柔软。
这个女人,她要对他做什么?
“我救了你。”
“咳咳咳。”
南织鸢涨红脸,不断地拍打着人的手。
就在她以为这次真的要死了的时候,男人突然松了手。
“滚出去。”
不管她是谁,现在立刻消失在他身前。
赫其樾能感受到自己胸前的伤口被包扎好了,他知道这个女子没有撒谎,所以他留她一条命。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我叫阿鸢,我救了你的命。”
她没走,捂着自己的脖子,大着胆子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勾引人第一步,必须让对方记住自己。
南织鸢轻咳了两声,再一次开口:“公子叫什么?”
她随口一问,眼睛观察着人。
不得不说,这太子长得不错,剑眉星目,宽肩窄腰,比连晚霁都要好看几分。
赫其樾没有吭声,他此刻正低垂着头,指尖攥紧。
他有些失神,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
他不禁又看向了南织鸢的所在地,他看不见人。
所以,他瞎了?
看来,那些人是真的很想要他的命。
赫其樾满脸嘲讽,整个人都阴郁了几分,戾气环绕。
南织鸢等不到人开口,她自顾自地说:“我见你身上有一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其字,日后我便唤你阿其哥哥好了。”
太子身份尊贵,又受了伤,他不信任她也不愿说名字,她也能理解。
她就装作不知道他是太子了。
“阿其哥哥觉得好些了吗?”
她往前了几步,故作娇柔道。
“阿鸢将阿其哥哥从道观前搬进来,手都酸了。”
她故意说出自己做的事,让他明白,她救了他,是他的恩人。
“阿其哥哥,快喝药吧。”
“喝了药,身体也能快些。”
少女坐在了床边,她将药递了过去。
她倒也不怕被人掐脖子了,这次他敢掐她,她就把药倒在他身上。
烫死他。
“出去。”
赫其樾听着那一声声的“阿其哥哥”,眉头皱的发紧。
不是说中原女子含蓄吗?看来,事实未必如此。
他挣扎着下床,可没一会,他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竟然被椅子绊倒了。
南织鸢也被吓了一跳,他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直往椅子上撞?他没看见椅子吗?
难道……
南织鸢不禁又看向了他的眼睛,双目无神犹如死去的潭水一动不动,她瞬间得出了一个答案,他瞎了。
瞎了好,南织鸢突然更开心了,嘴角扬了又扬。
太子瞎了眼,身边又无人照顾,她刚刚好趁虚而入,拿下太子指日可待。
南织鸢这般想着,眼中瞬间含泪。
“阿其哥哥这是怎么了?”
她一脸担心地扶住了他。
柔软的身体擦过男人的胳膊。
他的衣服在他昏迷的时候就被她脱下了,不然怎么上药?
第5章
实不相瞒,阿鸢对阿其哥哥一见钟情
这个时候,男人的上半身光着。
她故意接近他
赫其樾只觉得浑身仿佛通了雷电一般的酥麻,特别是他的胳膊,僵住了。
他看不见南织鸢,这才被她碰了个正着。
“出去。”
他不需要她。
他也不需要她救他。
暗卫自会寻到他,她最好走得远远的,不然他杀了她。
南织鸢见人又赶她,她有一瞬间的害怕。
她是真怕自己会被人掐脖子。
“阿其哥哥,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让我出去,我上哪里去?”
她想扶人回床上,可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到底有些发怵。
“阿其哥哥快喝药然后休息吧。”
“不然对身体不好。”
“阿鸢不想再看见阿其哥哥身上有伤痕了。”
“阿其哥哥今日流了许多血,吓坏阿鸢了。”
她说着,假装啜泣了两声。
赫其樾被她吵得很烦,吓坏了她还敢救他?
她就不怕他掐死她?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要弄死一个女人还是容易的。
“阿其哥哥以为阿鸢谁人都救吗?”
“实不相瞒,阿鸢对阿其哥哥一见钟情,所以即使很害怕,阿鸢还是救了阿其哥哥。”
“阿鸢喜欢上阿其哥哥了。”
这话说得南织鸢自己差点都信了。
好一个一见钟情。
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一见钟情,定能让那个男子得到极大的满足感吧?
赫其樾听着这些话,心中只有厌恶,他只觉得恶心。
他最恨旁人同他提起情爱。
情爱,是这个世上,最恶心的东西。
喜欢他?
呵,那就让他杀了她?她甘愿吗?
“滚出去。”
她最好不要再挑战他的耐性。
不然,他真的会杀了她。
他赫其樾从不欠人情,今日,他就放她一条生路,她若识相,就麻溜的滚。
待明日,他杀她一个片甲不留。
南织鸢也不敢再多留,她想说的话已经说了,也该走了。
她也怕再被人掐一次。
少女将药放在了床尾处的椅子上,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
“阿其哥哥,药要趁热喝噢。”
“阿鸢明日再来看你。”
她说完就离开了。
她房间,其实就在他对面不远处。
赫其樾听见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他才确定人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