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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门时撞见柳一帆,那家伙依然留着不男不女的长发,此时穿了西装,搭配一张生人勿近的臭脸,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冷酷的帅气。

    徐知乐惊讶极了,他还以为这穷鬼会被突如其来的富贵生活冲昏头脑、乐不思蜀呢!没想到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徐知乐已没了眼红的权力,强行挤出笑容,想打个招呼,但想起上次问好时挨了顿打,最后只是僵着笑脸、一言不发。

    柳一帆眯起眼睛扫视他,未及开口,徐知乐的肩膀突然搭上一只手:“嘿,我的两位可爱的弟弟,你们都在这里呀。”

    徐怀远出现在徐知乐身后,将他顺势朝自己怀里一搂,又上前给柳一帆一个拥抱:“一帆,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欢迎你回家。”

    柳一帆瞪他一眼,挣开他的怀抱,扭头就走。

    徐知乐莫名其妙:“他……他又怎么了?”

    徐怀远眼尾上挑:“你看不出来吗?一帆他并不喜欢这里。”

    “怎么可能?”徐家这么有钱,徐家人对他又这么好,为他的回归忙前忙后、费尽心思,柳一帆……为什么不喜欢呢?“难道是因为……他很喜欢原来的家吗?”

    徐怀远却没接话,只是似笑非笑地低下头,整理徐知乐的衣领,抚平褶皱。

    “好了,乐乐,”他牵住徐知乐的手,“等会和我一起去吧。”

    徐知乐对徐怀远这些天回避他的行为颇有怨气,但二哥的的确确是目前家里对他最好的人,于是只得听话地反握住他的手。

    虽然,二哥对他的好……也是靠做爱换来的。

    徐知乐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道理: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好。

    以前家里人纵容他,只因为他是亲生的少爷。而现在二哥对他特别,也不过是因为他付出了身体。

    宴会上宾客如云。少爷被掉包十七年并不光彩,但柳一帆回归又是件大事,综合考虑,最后只邀请了徐家内部的人,不让外人进来看笑话。即便如此,也有不少的数量。

    柳一帆被架在门口,和父母一同与每一个入场的亲戚见面,徐知乐远远望着他时不时低头扯弄衣服,或侧过身避免和客人对视,心里涌出一丝幸灾乐祸。

    从前他被众星捧月惯了,如今沦为一颗星,还是最黯淡的一颗,难免会有落差。但看见新升的月亮也不适应现在的生活,突然产生精神胜利的愉悦。

    活该!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一定很难受吧!徐知乐嘴角咧到颊边,没发现许多人也在注视他。

    直到所有宾客落座,徐父徐母又发表了一番致辞,宴会正式开始。悠扬的音乐声和谈话声交织,徐知乐执起刀叉,准备饱餐一顿。

    为了躲开柳一帆,他刻意坐得离徐父徐母那桌很远,几乎是没什么人的角落的位置。

    爸妈这回费了心思,各色食物将桌子堆得满满当当,门口甚至有一个摆着七层蛋糕的推车,散发香甜的味道,就等结束时推到柳一帆面前,待其切开。

    但刚吃一会,就有几句悄悄话随风飘进徐知乐的耳朵里,搅坏他的心情:

    “那个冒牌货……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他以前见面就喜欢说我胖了,偏偏我还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说什么重话,真是……可给我憋坏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和咱家人其实没有一点点相像,一帆比他讨喜多了。我就说,他们家几个孩子都有出息,只有小儿子烂泥扶不上墙,原来骨子里就是个坏的。”

    “唉,大伯一家都是善良的人,居然还愿意继续养这个灾星。要是换作我孩子被换走了,我肯定把那家人搞得生不如死。”

    ……

    食物卡在徐知乐喉咙里,咽不下去。

    他熟悉这些声音的主人,都是从前有过走动的亲戚,但那时对方即便对自己有所不满,也得做出热情宽容的姿态:“小孩子嘛,都这个样子,没关系的。”

    真是一群虚伪的家伙!

    徐知乐突然饱了,“啪”地扔下餐具,四处寻找二哥的身影。

    却率先撞上一双眼睛,明明带着笑意,却阴鸷无比。

    是堂哥徐际中。

    徐知乐头皮发紧:他以前就和堂哥不对付。两人见面时说话拿腔带棒,闹过许多次矛盾,有一回甚至到了大打出手的程度。但最后都以徐知乐拿叔叔婶婶的工作威胁,逼迫他给自己道歉告终。

    现在,徐知乐可没有身份的倚仗,徐际山若想报仇雪恨,可总算等到了好时候。

    果然,对视的下一秒,徐际山突然起身,朝徐知乐的方向走来。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小少爷徐知乐吗?”徐际中拿腔怪调地说,嘲讽之意满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是因为大家都去欢迎我真正的弟弟了吗?”

    徐知乐下意识想破口大骂,但大哥“不要惹事”的话浮在耳畔,于是压抑住脾气,也装出一副假笑:“我没有一个人坐在这里啊,这不有你凑上来给我解闷吗?”

    没想到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竟然没被自己激怒,徐际中扬起眉毛,继续添一把火:“我这不是担心弟弟你伤心难过嘛,唉,我理解,突然被人发现是假货,换作谁也不好过啊。”

    这时,两人的争执已吸引周围人的侧目,年长的倒显矜持,只微微侧目,至于小辈就不懂掩饰,目不转睛地投来注视。其中更有曾与徐知乐结怨者,已掩了嘴窃笑,等待瞧他出丑。

    远处,徐云霆正在和几位族中长辈交谈,突然像觉察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状似无意地朝某个角落看去。

    12

    徐知乐已经发现有许多人围观,但并不在意,逞口舌之快的胜负欲占据上风,他以清晰可闻的声音说:“是吗?那你可要小心点,万一被人发现你爸妈以前和什么人出轨了,或者也有人在医院把你换了。到头来,你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那可就糟糕了。”

    “你……”徐际山脸色难看,不远处,他的父母也拉了脸,终于决定上前阻止这场闹剧。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徐际中恢复冷静,皮笑肉不笑,“徐知乐,别人都不敢说,但其实他们都讨厌你。我和你不同,因为我不像你……”故意朝柳一帆的方向一瞥,“做多了亏心事,最后遭报应。”

    几个小孩子咯咯笑出声来,徐知乐想到方才听见的议论,又环顾四周,撞上一双双看笑话或鄙夷的眼神,顿时从脚底凉到头顶。

    叔叔婶婶已走上前,拉住徐际山的手。“行了行了,出门在外少说几句,你难道要把自己变成他那种人吗。”“他就是那样,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声音很轻,但仍被徐知乐听见了。

    徐知乐还记得这对夫妇曾经代替儿子和自己道歉时,那副低声下气的作态呢,原来是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身份是假的,旁人的畏惧是假的,父母的喜欢是假的,他十七年的人生,彻头彻尾是假的!

    徐知乐不敢将事情闹大,可当着这么多讨厌他的人的面,他不想丢脸。

    当即咬了牙,扭出一丝阴毒的笑:“哥哥,谁说你没做过亏心事?”故意大声对徐际中身旁的叔叔婶婶说:“你们还不知道吧,他在外面拿钱逛夜店、还骗了好几个女生上床,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他有没有得性病!”

    “你!”徐际中气得胸膛起伏。

    “够了。”

    是大哥的声音。

    徐云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死死捏住徐知乐的肩膀,低声说:“这是欢迎你弟弟回家的宴会,你就非要把场面搅得这么难看?”

    徐知乐一哆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明明是他先过来欺负我的……”抬手指向脸色铁青的徐际中,对方骂道:“你别血口喷人了,徐知乐!我哪有逛过夜店——”

    “可以了,”徐云霆冰冷的面孔使两拨人均住了嘴,“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不希望有任何插曲打扰大家的兴致。”将徐知乐往身侧拨,一边低头看向他:“你回家好好反省,接下来的宴会,不用继续参加了。”

    明明是两个人都犯了错,被赶出去的却是自己,徐知乐终于哭出声,袖子一擦脸:“本来也不想来的!谁稀罕!”

    他恨死大哥了。他恨在场的所有人。

    头昏脑胀,徐知乐只觉得如坠地狱,周遭一张张脸孔都扭曲成恶鬼,可憎可怖。

    像身处晕晕乎乎的噩梦,眼前只有一团模糊的暖色亮光。他甩手朝门口跑去,却没看清路,脚步也发软。

    低着头,歪歪斜斜地朝前奔,只听有人惊叫:“蛋糕!”徐知乐一惊,下一秒,什么东西绊了他一脚,整个人迎面撞上比他还高的七层蛋糕,坠入一团气味甜腻的糊状物中。幸而有一堆软绵绵的事物缓冲,但托着蛋糕胚的架子也硌着前胸,只听啪唧一声,浑身上下被奶油淹没,嘴边也沾了甜滋滋的东西。

    有人在笑,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窃窃私语:“他这是故意的吧?看不惯弟弟回家,就故意把人家的蛋糕弄坏了。”

    徐知乐挣扎着撑起上身,坐在一地狼籍间,却连哭也发不出来。

    因为脸上油腻腻的,奶油糊住他的眼睛和鼻孔,呼吸都很困难。

    实在狼狈不堪。

    有人把徐知乐从蛋糕里捞出来,是服务员,掏出餐巾擦拭他的脸。

    一双皮鞋进入视线,是徐云霆站至眼前。

    他打量自己的弟弟:一身西装被弄皱,脏兮兮的,沾满巧克力、水果和奶油,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睫毛上也留存些星星点点的白。若是忽略其难堪的处境,只闭上眼睛的话,倒能嗅到对方身上浸透了的甜香。

    徐知乐看见大哥,不敢哭,也不敢靠近,怕脏了他似的,只瑟缩着微弯了背,哑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大哥对他的耐心一定到极限了。

    徐云霆没有理他,转身吩咐旁边的人:“给他开个房间洗澡,顺便叫人在最近的店里给他买身新衣服。”顿了一下,才报出徐知乐的衣服尺码。

    徐知乐被带出宴厅时,是垂着头的。

    甚至不敢打量周围人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些讨厌他的人心中定很痛快。至于柳一帆和爸妈,他们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吗?到时候……会怎么处置他?

    从没体会过如此难堪的感觉,他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被送去楼上的房间洗澡,出来时,新衣服已整齐叠放在床上。

    徐知乐慢吞吞穿上衣物,简单的休闲服,材质和剪裁完全比不上方才那套定制西装,更别提一早精心修饰的发型早就乱了,经过刚才一番冲洗,湿漉漉挂在额边,显出落魄的败犬相。

    在众人面前被议论,又被当众嘲讽,然后被大哥赶走,最后摔在蛋糕上,倒霉事接二连三,他哪里还有曾经耀武扬威的小少爷的样子。

    被送回家、又钻进房间里,徐知乐伏在床上,缩进被子里,却没有哭。

    他只是觉得浑身发冷,四肢百骸的血都冻结了,不由自主地哆嗦,额头却滚烫昏沉。好像发烧了,那倒是件好事,爸妈可能就会看在生病的份上原谅他。

    可惜不知不觉睡了一觉,被二哥唤醒时,徐知乐却发现自己健康依旧,反而因睡饱了精神,没那么头疼了。

    “爸妈叫你去书房,想和你说说话。”徐怀远摸了摸徐知乐的头,声音柔和,“听阿姨说,你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快晚上了。”

    徐知乐意识到肚子饿瘪了,可比起身体的不适,可能迎来的训斥和责罚更为可怕。

    “我……我不舒服。”徐知乐想靠撒谎逃避。

    徐怀远笑了笑:“乐乐,爸妈现在真的很生气,如果你态度好一点,他们可能会消气。但如果发现你撒谎,那后果可能……”

    “我……那我会去的。”徐知乐深呼吸,险些流下泪来了。

    徐怀远想拉他的手,但徐知乐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朝书房走:白天在宴会上,见他出丑,二哥根本没有帮他出头,也没有多关心他。

    但徐怀远坚持不懈地跟上他,抓住他的手:“你放心,如果爸妈坚持要赶你走,我会遵守约定,帮你留下来的。何况……”他嘴角掠过一抹讥讽的笑,“有人护着你,你怎么可能被赶走。”

    徐知乐扭头看他:“谁?”是妈妈吗?

    徐怀远没回答,只是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13

    走进书房,爸妈和大哥已在里边候着了。徐知乐一眼看见大哥肃然的面孔,不由停住脚步,悄悄藏在二哥身后。

    “徐知乐。”

    他们似乎已聊了一会,不知内容如何,徐父眉头紧锁,但声音倒也平静。

    徐知乐毛骨悚然,挨得离二哥更近了些。

    “今天的事,徐知乐,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徐父声音低沉,但个中威严压得徐知乐险些站不稳。以前他犯了错也敢在爸爸面前耍横,现在却战战兢兢地低下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颤声解释了来龙去脉:徐际山的主动招惹,以及后边自己没看清路、一头跌进蛋糕里。末了,小心翼翼抬起睫毛,眼里闪着水光,凄楚可怜的样子。23﹝069@23︶96,整理本文

    “所以,你就当众造谣你堂哥,说他乱搞男女关系?后面还吼你大哥?”徐父呼出一口气,眸光盛厉,“徐知乐,有时候能不能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爸……”徐知乐抽噎着哭出声来。

    以前他做过更过分的事,徐父却从来没这样吼过他,何况今天他根本无意搞砸柳一帆的宴会。

    “我们想了很久,你和一帆住在一起,确实相互不对付。”徐母此时开口,“当初留下你,可能的确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所以我们想……”

    “不要!”徐知乐无法支撑身体,跌倒在地,“妈……妈……不要赶我走!别赶我走,好不好?”

    他不顾形象地号啕大哭,隔着朦胧的视线与父母、大哥对视,渴望寻得一丝转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都说我不想去了,非要我去……是他先来骂我的,我……我以后再也不惹事了……不,我以后再也不去参加这种聚会了,好不好?”

    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父亲严肃依旧,妈妈稍微动容,而大哥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

    徐知乐被绝望包裹,他转过头,找二哥求助。徐怀远眯起眼睛,慢慢挪至身后,将他扶到一旁凳子上坐着。

    “爸,妈,”徐怀远轻声说,“今天那事,很多人也都看见了,的确是二叔那个儿子主动找他的,和乐乐没关系。”

    徐知乐默不出声:回忆起他求着二哥帮自己留下的那天晚上,二哥的态度是冷冷的,和现在截然不同。想来,只是因为上了床,二哥才肯帮他的。

    只要发生过关系,就能让哥哥为自己死心塌地吗?

    那……大哥呢?

    徐知乐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悚,尤其迎上徐云霆冰冷的目光,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呸!那个凶巴巴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和他上床,把他揍一顿还差不多,毕竟不是谁都和徐怀远一样变态,对自己的弟弟感兴趣!

    最终,徐知乐没被赶出去,但爸妈勒令他给堂哥打了电话道歉,之后在家闭门思过一周。

    听闻这个结果,徐知乐像被夺了舍,浑浑噩噩地出门,想要回房间睡觉。徐怀远跟他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突然抓住他的手:“乐乐,我有个惊喜想给你。”

    徐知乐拍掉他的手:“我要睡觉了!不想看!”心情糟糕透顶,全然不顾方才二哥在书房为他说过话。

    “你过来嘛,之前不是怨我骗了你吗?我就想着补偿你。”

    徐知乐没对二哥的“补偿”抱有多少期待,无非是钱或礼物,他根本不缺。

    但见二哥急切的模样,最终还是被拉去对方房间。

    进门的一刹那,徐知乐顿时睁大了眼睛。

    熟悉的陈设布局,但被气球和鲜花重新装饰了一番,桌子被拖到正中央,其上摆放了一个蛋糕,桌下还堆放了一圈礼物。

    就像……在庆祝什么似的。

    徐怀远关上门,从背后将弟弟搂在怀里,轻咬他的耳朵:“乐乐……我知道,这几天家里人都在准备一帆的欢迎宴,你不开心了。所以,我就悄悄给你也布置了一个。”

    徐知乐仍然是懵的,可看见蛋糕上“祝乐乐永远快乐”的字样时,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眼睛里滚落而出。

    “可能有些简陋,但看起来……应该像是个宴会了。”徐怀远抓住他的手,“乐乐,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很高兴你来到我们家里。我也很高兴你不是我的亲弟弟,因为这样,我才可以和你……”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从后方扭过徐知乐的脸,吻住弟弟的嘴唇。

    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知乐的心跳得好快,他在哭,他想起这些天遭受的委屈,众人的冷语和忽视将他从云端打入泥地,而这时徐怀远将他捧着举着,他一颗心都颤抖着融化了。

    原来二哥先前不让他进房间是为了这个,

    原来还有人在乎他,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更喜欢柳一帆……

    明明应该高兴的,可眼泪却越流越多,好扫兴。徐知乐回头,对上徐怀远微笑的表情,也拼命挤出一个笑容。

    好想接吻。

    他突然有一点点理解二哥为什么会喜欢亲嘴这种行为,明明只是简单的嘴唇相贴,却好像将两颗心靠在一起。

    “就一个……一个破蛋糕,还以为是什么惊喜呢……”徐知乐使劲擦了擦眼睛。

    徐怀远扑哧一笑:“还在生我的气?”紧紧抱住他:“那你原谅我,好吗?”

    徐知乐吸了吸鼻子,注视二哥明亮的眼睛,轻哼出声:“早就……早就不生你气了。”

    “那就好。”徐怀远笑容愈盛,“来吃点蛋糕吧,乐乐,听说你今晚没吃饭呢。”

    徐知乐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慢吞吞坐在桌边,注视着徐怀远切下一块蛋糕,盛在盘中,置于自己眼前。

    “乐乐,你有自己的蛋糕可以吃。”

    徐知乐知道他所指的是柳一帆的事,心绪复杂。慢慢叉起一块,填入口中。

    很甜,但心里更是甜滋滋的。也许真是饿了,没几口就把蛋糕吃了干净。擦了擦嘴,徐怀远低下头,给他切第二块:“你还想吃别的什么?我去给你买。”

    “二哥。”

    徐知乐突然抓住对方握住蛋糕刀的手,徐怀远扭头看过来,徐知乐定定注视着他:“我饱了。”

    “只吃这么一点……”

    “我想吃点别的。”

    然后,踮起脚尖,首次主动吻住徐怀远的唇。

    他想要徐怀远,他太冷了,只有肢体缠抱时才能感到一丝温暖。

    这是一个奶油味的吻,徐知乐几乎是笨拙地撞在二哥嘴上,却不知继续如何动作。徐怀远在短暂愣怔后微微一笑,转守为攻,吮吸弟弟的舌,尝出甘美的香甜味道。

    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哄,失意难过的小孩子更甚,有时候不需要真金白银,只需要给一块糖、一个蛋糕,他们就会死心塌地,付出全部。

    徐怀远的唇角翘起来。

    徐知乐被吻得面颊滴血,他们相拥着滚到床上,衣衫凌乱。

    不知亲了多少次,到最后,徐知乐的大脑都有些缺氧了,迷迷糊糊地任二哥在嘴里掠夺。

    他很想要二哥,也很想……让二哥舒服。

    亲吻结束时,徐知乐突然解开徐怀远的皮带,释放出那根休憩的猛兽。

    “哥……”

    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低下头,模仿着第一次性爱时二哥的所作所为,伸出舌头,舔上柱身。

    而就在不远处的某间卧房,徐云霆还惦念着方才书房里发生的事。

    他手中正捧着一卷书在读,几十分钟过去,却没翻几页。最后干脆将书丢在一旁,凝神注视台灯挥洒的光晕。

    在房里走了几圈,他终于吐出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慢慢踱出房门,朝某个房间走去。

    14

    徐怀远没想到,这次“补偿”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弟弟大约是真的深受感动,习惯了被伺候、又怕脏的小家伙,竟会给他口交。

    还以为要再调教一段时间才能享受到被徐知乐唇舌侍弄的待遇,徐怀远喜出望外,呼吸却粗重起来,目不转睛地注视胯下跪伏的身影。

    从这个角度看,徐知乐两扇睫毛格外纤长,唇瓣微翘,吸引人吻上去。一根软舌色如红莓,探出口中,小猫喝水般试探地舔舐肉棒,带来若有似无的快感,一直挠到了心里去。

    明明是生疏的动作,却撩得徐怀远难以自持,两手当即按在徐知乐头上,声音嘶哑:“乐乐,张嘴。”

    徐知乐已猜到二哥想做些什么,面上一烫,心里虽有些抗拒,但气氛刚好,于是短暂犹豫后还是顺从启唇,将那根已勃起挺立的阴茎含进嘴里,包住龟头。

    好腥,徐知乐鼻尖萦绕着男性浓重的气味,下意识想逃跑,但后脑勺的手强硬地按住他,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徐怀远温柔的声音:“乐乐,吃深一点。”

    徐知乐只得将其咽得更深,鲜明感受到二哥的阴茎在嘴里膨胀。他怕咬到二哥,只得竭力张开嘴,简直喘不上气来了,眉头紧蹙,口水也因含不住而流出、挂在合不拢的下巴上。

    生理泪水从徐知乐脸上淌下,同时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一副被欺负惨的样子。

    仿佛血腥味刺激食肉动物,徐怀远欲望愈燥。他真想撕开伪装,抓住幼弟的头发,将那不断收缩的口腔当成飞机杯,在温热的喉管里猛烈抽插。

    如果徐知乐挣扎反抗,就给他戴上口球和手铐,弟弟皮肤白,很适合黑色的皮质束缚带。他又那么不听话,就该被绑成跪下的姿势,然后用鞭子抽打,在小屁股上留下道道红痕,把两口穴都抽烂抽肿,再扒开了操进去。

    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胸膛间狂热的施虐欲望,徐怀远暗沉眸色翻滚着深不可测的危险,但嘴唇却在微笑:“乐乐,可以了。”

    他压抑住自己变态且隐秘的欲望,阴茎抽离徐知乐的嘴,俯身将小孩儿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嘴角:“乐乐真厉害,哥刚才很舒服。”

    徐知乐觉得口腔有些难受,但看见二哥夸他,于是抿了唇,弯起眼睛:“那……那我下次考虑考虑,还给二哥做。”

    到底从哪里学来的勾引人的手段?!

    徐怀远压上他,迅速扒光了他的衣服:“乐乐,小声点叫,爸妈都在家里。”

    兄弟二人紧密结合,房内春光旖旎,床板震动,肢体起伏,呻吟不断。

    徐云霆走到徐知乐的房间门口,门上贴了一张彩纸:“这里是徐知乐的房间,其他人进来要敲门!”他注视那串歪歪扭扭的字,忍不住皱了皱眉,又低下头,面上掠过一抹笑。终于下定决心伸出手,敲了敲门。

    “乐乐,是我。”

    他等待一会,却没得到回应。

    难道是睡着了?还是说……在生他的气?

    想起白天徐知乐脸上不加掩饰的憎恶表情,徐云霆放空目光,敲门的力度重了些:“乐乐,我想和你聊一聊。”

    依旧没人开门。

    负责打扫卫生的刘阿姨恰巧经过,在身后说:“徐先生,我刚看见小少爷了,好像和二少爷一起去了他的房间。”

    徐云霆食指微抖,低声道了句谢,却没有立即前往徐怀远的房间,而是在原地立了几分钟,看刘阿姨走远了,才慢慢挪至徐怀远房门口。

    他没有立即敲门,而是盯着房门的锁,心里隐约划过一丝预感,手搭在门把上,却一动不动。最后,觉得自己疑神疑鬼似的,自嘲地笑了笑,却放纵僵硬的身体前倾,将耳朵贴在门上。

    细碎的声音随风飘来,虽很轻微,但落入徐云霆耳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隐约的水声,夹杂着呼吸和啪啪声,还有人在说话,但很低沉,显得含混不清。

    “唔……呼……唔嗯……”

    徐云霆捏起拳头,眉眼间笼着风暴,面色愈显阴郁。

    他浑身僵硬,仿佛变成一具干焦的尸体,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显出他的活气。

    侧耳倾听一会,屋内的声音渐渐失了控,音量变大不说,频率亦加快了:“哥哥!哥……慢……慢点……!”

    即使变了调,徐云霆依旧听出那是徐知乐:想不到他沉浸在性爱中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像平时撒娇时故意捏出的甜腻声调,却带着被欺负狠似的颤音。

    不难想象,房间里正经历怎样一番激烈的情事。

    徐云霆的眼睛红了,呼吸急促,胯间却肉眼可见地顶起一个夸张的弧度,轻易令人遐想它完全释放勃发时的巨大尺寸。

    “啊!哥,顶到了……太深了……哥……要坏了……”徐知乐尖叫,随后是绵长的一声哭吟。

    “乐乐,小声点!”徐怀远也在喘,“你……嗯哼……不怕被人听见吗?小心……你大哥就在门外,听见你叫床,发现……发现我们两个人正在做的事情……嗯,宝宝夹得真紧……”

    徐云霆愣住,像被浑身浇了一盆冷水,欲望迅速退却,原本压抑的愤怒却汹涌而出。

    “不……怎么会……”

    “他肯定会被乐乐叫硬,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会一边想着刚才乐乐的声音,一边撸管,想象刚才是自己操在乐乐的小逼里……”

    徐云霆脸色铁青,这时徐知乐慌乱的声音传来:“别胡说!大哥不会做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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