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便连剑君想要杀他也不容易,此人该多强?”或者说,“盘龙教,又该有多强大?”如温长荆这般的人,盘龙教还有多少?
若只是一个便罢,倘若还有许多……众人不敢深想下去。
他们本以为盘龙教虽卷土重来,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算不得多大的威胁。而今,却不敢这般想了。
气氛变得很是沉重。
今夜一战,虽是剑君赢了,但无暇剑君终究只有一人。
众人一路沉默的回了帝都。
乘袅一路陪着蔺霜羿回了无忧苑,然到了门口,她却停了下来。蔺霜羿转头,略有些疑惑。
乘袅道:“今夜斗法,剑君定消耗了不少,夜已深,我便不去打扰剑君休息了。剑君,我回宫了。”
“……好。”
蔺霜羿压下了心里的失望。
乘袅行事向来果断,话落下,也没耽搁,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没多久,便彻底消失在了蔺霜羿的视线中。
蔺霜羿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没收回目光。
“师尊在看什么?”
安静的院门前,季烆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冷意和讽刺。
蔺霜羿收回视线,抬眸淡淡看去,平静坦然,毫无半点羞耻:“本君在看什么,你不清楚?”
季烆几乎要被这种眼神激怒了,或许在察觉到自己师尊的心思时,这股愤怒便已经压不住了。
“为什么?”
他忍不住愤怒的质问。
“——因为本君心悦于她。”
他承认了。
他真的承认了。
不知羞耻,不顾伦常,承认喜欢上了自己徒弟的未婚妻子。
季烆恍然觉得自己陷进了一场噩梦中。
“袅袅不喜欢你,她不会喜欢你的。她现在只是中了情人咒而已,”他像是找到了最有力的武器,果断地攻击自己的敌人,“只要解了情人咒,她就会离开你,一定会离开你!”
是吗?
那不解开便是。
蔺霜羿的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便不由你操心了。她会不会离开本君,暂时不知。但她已经彻底离开了你。”
扔下这句冷漠的话,他一甩衣袖,挥退了季烆,冷静地转身进了院子。
如乘袅所说,今夜他消耗的确很大。
身体其实很累。
但蔺霜羿有些无法静下心休息,他盘腿坐着,心里却莫名生着焦躁。温长荆临走前说的话,季烆的话,全部在他的耳间回响。
他闭着眼,只觉无比烦躁。
元婴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疼痛,能够忍耐,却难以忽略。
那一刻,不知为甚,他忽然很想看到乘袅。
“剑君,剑正这般想着,女孩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了起来。蔺霜羿蓦地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乘袅正笑意盈盈的立在他的面前。
“剑君,我来看您了,您开心吗?”
是梦吧。
蔺霜羿略有些恍惚的看着那俏生生的姑娘,只觉如此前的许多夜一般,做了一场美妙的梦。
“剑君,您怎么不说话了?”乘袅朝他一步步走来,“你不想看到我——呀!”
话未说完,蔺霜羿已经一伸长臂,把人用力锢进了怀中。
垂首。
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第81章
破道
拥抱她,
亲吻她。
这是蔺霜羿早便想做的事,也是他在幻梦中早已越过的雷池。
在这里,他不用有任何顾忌。
他抱紧了怀中的人,
一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一手牢牢扣住她的头,
垂首压下,
微凉的薄唇不容拒绝的抵住那柔软饱满的唇瓣。
动作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般,无比熟练。
辗转厮磨,不放过一丝一毫,
几欲吞进胸腹之中。
空气中的温度急剧上升,
如他的身体一般,在看到她时便已着了火。烈火焚遍全身,说不出是痛还是什么,只知道不顾一切的索取、占有。
“唔……疼。”
锋锐的牙齿划破了柔软的唇,
属于血液的铁锈之气迅速在交、合的唇间蔓延。蔺霜羿听见了那声微小细弱的呼痛,却置若罔闻,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发用力。
他近乎痴迷的索要着她。
是梦而已。
蔺霜羿一边不受控制的沉沦在这片幻梦中,一边又无比清醒,放任着自己沉浸在虚幻中。
在他的梦中,
他不接受任何拒绝。
即便那份拒绝来自于她。
沉重的气息带着压抑,近似疯狂,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粘腻。乘袅张嘴想要喘口气,
却不料刚张开唇,
另一道气息便霸道的闯了进来,
堵住了所有通道。
若她是凡人,怕是已经要窒息了。
然即便是修士,
乘袅竟也莫名生了一种要溺毙在这突如其来的吻中的错觉。虽然惊喜于蔺霜羿的主动,但修士的敏锐令她察觉到一种未知的危险,乘袅自是不想继续下去了。
况且,她也发现了蔺霜羿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男人的身体意料之外的滚烫,竟似如凡人一般,仿若起了热。这种状态分明是出了问题,乘袅想到蔺霜羿修的无情道。他动了情,此道自然便破了。
破道自然不是说说而已,便是强如蔺霜羿,怕是也要受一番折磨。虽是乘袅计划之内,但真看到蔺霜羿这般,她竟难得心软。
只是不想蔺霜羿力道出乎意料的大,她一时竟挣脱不得。最后还是她祭出噬魂藤,又拿出安魂香,两者结合,这才勉强得了一点自由。
噬魂藤与安魂香,便是对大乘期修士也有作用,加之蔺霜羿对她并不设防,很快便在两者的作用下昏睡了过去。
然便是睡着,他也没有放开扣住她的手臂,便连力道也没松几分。
乘袅脸颊绯红,一双眼睛像是水洗过一般,眼角还挂着几滴生理性的泪珠。她微微喘息着,唇瓣微微红肿,显得越发饱满欲滴。
她轻轻舔了舔唇上的伤口,轻嘶了一声,随即皱眉看着紧闭着双眼的男人。
“……是梦吧,肯定是梦吧。”回天珠几乎无法接受看到的这一切,“一定是梦,或者是幻境?这个蔺霜羿定然是假的!”
在看到蔺霜羿强硬地把乘袅拥进怀中时,它就已经懵了。又瞧见蔺霜羿竟然抱着乘袅便亲,还亲的那么狂放,有那么一瞬间,回天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
毕竟眼前的这一切实在太超出它的想象了。
乘袅对蔺霜羿有企图,它清楚。但它一直以为蔺霜羿清心寡欲,一心向道,乃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结果?
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假的!
修无情道的无暇剑君怎可能被女色所惑?!
乘袅没理它,而是小心的从男人怀中出来,便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做得也不容易。
像是野兽,即便睡着了,也要用尽全力去守护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不容任何敌人觊觎。
蔺霜羿眉头紧蹙,修长如玉的手指紧握,过于用力,指节泛着点白意。随着乘袅的动作,他的眉皱的越来越紧,甚至多了一丝令人心惊的凶戾。
直到乘袅重新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才似安抚了他。
回天珠勉强冷静了下来,见此,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中了谁的算计,比如情毒情蛊这种恶毒的东西?”
所以才对乘袅做出那种举动?
乘袅脸上早就没了笑:“你认为那种低劣的手段,能影响到无暇剑定然是不能的。
回天珠当然清楚这个事实,它只是难以接受现实罢了:“……那他是不是把你认成了其他人?”
“……乘袅。”
恰此时,蔺霜羿动了动唇,无意识的唤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回天珠:“……”这一回是如何也说不清了。
蔺霜羿是真的喜欢上了袅袅。
回天珠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虽然乘袅漂亮、聪明、天赋好,偶尔还有点可爱……
乘袅从储物袋里拿出了药,解开蔺霜羿胸前的衣裳,果然在胸口上发现了一道伤口。
她心情越发不好了。
虽已止了血,但还未完全愈合,看上去仍然有些狰狞。
无暇剑君太过强大,在无数人心中,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不过是一个盘龙教余孽而已,虽知道其厉害,但还是没人认为那温长荆能伤到蔺霜羿。
唯有当时与蔺霜羿靠得最近的乘袅发现了不对。
她在男人的身上闻到了血气。
不是其他人的血,反倒是带着蔺霜羿的气息。
他受伤了。
乘袅抿着唇,手指从那道伤口轻轻抚过,那微带粗糙的触感令她眸色暗沉。沉凝须臾,她才表情严肃的开始仔细上药。
以蔺霜羿的性子,怕是不会管这点‘小伤’。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严肃,回天珠也渐渐闭了嘴,直到乘袅为蔺霜羿处理完伤口,它才重新开口:“那个温长荆竟然这么厉害?”
这一回不等乘袅开口,它便说:“上一世我没听说过他的名字。盘龙教有一教主,两个副教主,虽都是大乘期修为,但应该都不是蔺霜羿的对手。”
反正上一世,蔺霜羿飞升失败陨落前,盘龙教也没闹出什么风波来。倘若盘龙教有温长荆这般的高手,怎甘愿沉寂这么久?
这个温长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乘袅为蔺霜羿重新穿好衣裳,边淡淡道:“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回天珠一怔:“你是说这温长荆只是一个化名?”
乘袅没有正面回答,只意味深长地道:“只要有那般的修为,谁都可以成为‘温长荆’。”
若是以往,乘袅会趁机逼问回天珠更详细的情况,但此刻,她却没了那点心思,只目光深深的看着睡在榻上的男人。
自相识至今,她还是第一次见蔺霜羿这般脆弱的模样。
在她面前,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那么强大,似乎能为她挡住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和激烈的风雨。
可其实不是的。
被无数人仰望崇拜的无暇剑君也只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也会……死。
心脏忽然紧紧缩了一下。
乘袅猛然闭了闭眼,压下了那股突然涌上的难受,良久,才重新睁开了眼睛。眼底、脸上一片肃杀之气。
温长荆,这个人她记下了。
……
蔺霜羿不过是随手一挥,季烆便不受控制的被逼出了昆仑府邸,若非他反应及时,怕是已经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但即便还能站着,季烆的脸上也没一点喜色。
再一次意识到他与蔺霜羿的差距,于他而言,不亚于又在身上狠刺一刀。
无暇剑君强大,无人不知。
曾经,他以此为傲为荣。因为无暇剑君是他的师尊,作为其唯一的亲传弟子,虽需要承担更多的压力,却也注定比其他人沐浴更多的荣光。
可当没了这层师徒关系,当他们成了敌人。
敌人的强大,便成了最可怕的武器。
该怎么办?
蔺霜羿已是大乘期,而他只是元婴期,便是他日夜不休的苦练,也无法很快追上他。
但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抢走,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季烆微有些恍惚的立在夜空之下。
“烆儿,你在这作甚?”
父亲的声音忽然响起,唤回了季烆恍然的神智。他转头,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担忧和关切,喉间忽而一哽。
“父亲,”他张嘴,声音出奇的嘶哑,“如果我不是无暇剑君的弟子——”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不等他说完,季父便笑了起来,“你本就是剑君唯一的亲传弟子,这事谁人不知?烆儿,剑君性子虽冷淡,但你们到底有多年的师徒情谊,只要你多用点心,尽心侍奉孝敬他,无人能比得过你。”
“剑君不过是因你之故,才指点帝女几句罢了。归根结底,你才是剑君真正的弟子。”
最后一句,季父意有所指。
季烆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话全被堵进了喉咙里。
“对了,你也不要再惦记那个文喜。”提起此女,季父面上便不掩厌烦和轻视,“为父已经派出季家甲卫,配合昆仑,势必会尽快把那妖女缉回。”
“此事你暂时不要管了,待把人抓回来,直接取蛊便是。而今,你便回昆仑好好修炼。如果可以,最好是能入无暇峰,不仅能多得剑君指点,也更利于培养感情……”
季父还在继续殷殷嘱咐着。
季烆站在原地,听着父亲的话,只觉胸腔处气血翻涌,一股腥甜之气猛然从喉间涌出。
他用尽全力,才把那口腥甜压了回去。
“在父亲的心里,我是否永远也比不过无暇剑君?”他再也听不下去,声音越发沙哑。
分明问的是父亲,但更像是在问另一个人。
在她的心里,他是否也比不上蔺霜羿?
季父说了什么,季烆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
……
“唔——”
急速在山林中奔跑的文喜一时不察,脚下踩空,竟是直接从高处滚落了下去,重重撞在冷硬的石块上,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但刚发出声音,她便反应过来,紧紧咬住下唇,压下了喉间几欲而出的痛呼。
月色凉白,映出了她惨白的脸色和满身的狼藉。青色的衣裙早就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鲜血和泥土污渍混在一起,比之乞丐也干净不了多少。
只瞧着,便令人作呕。
自从入了昆仑,文喜便再也没有这般狼狈了。此时,她恍惚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姑。
手无缚鸡之力,挣扎在温饱之间,每日为了吃一口饱饭,绞尽脑汁,蓬头垢面。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
“文喜,别跑了,你跑不掉的!快滚出来束手就擒吧!”一声声厉喝在上方响起,“只要你回头是岸,我们可以饶你一命。但你若执迷不悟,休怪我们不客气!”
杀意腾腾。
不,现在比曾经还要糟糕。
那时,至少还有娘亲陪着她。
而现在,文喜仰头看见了围在上方的人,有很多熟悉的面孔,皆是曾与她一同修炼或者历练过的同门。
他们都用带着愤怒、蔑视,甚至恨意的眼神看着她。
娘亲死了。
李师弟死了。
师尊那里,在她决定从牢里逃跑时,便再也回不去了。
“文喜,出来吧,莫要再负隅顽抗了。你跑不掉的。”来抓她的人,有十几人,其中不乏元婴化神,而她仅是一个金丹,还受了伤,怎么跑?
怎么逃?
文喜眼里的恍惚缓缓消失,她站起了身,仰着头,低低说了一个字:“不。”
“哼,冥顽不灵!”上方的人冷斥一声,“动手!若她还要反抗,就地格杀!”话音落下,数道灵光朝着文喜急速攻了过来。
铺天盖地,避无可避。
“啊——!”
文喜惨叫一声,身上多了许多伤口,数不清的血涌了出来。她煞白着脸,摇摇晃晃,几乎要被血淹没了。
恍然间,脑海中仿佛多了几道声音。
或是焦急或是恐惧,或是冷酷。
“你打不过他们的。”
“还是认输吧,否则,他们真的会杀了你。”
“认输也没用。你杀了同门,还畏罪潜逃,便是跟他们回去,你也活不了。”
“我没有杀同门。”
“他们是奸细。”
“你没有证据,没有人会相信你。你将背着满身污秽去死,将背着骂名,将成为昆仑的耻辱!”
“你死了,就无法给李韶报仇了。”
“他们会杀了你的。”
“他们会杀了你。”
“他们会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不,不,不!
“文喜,别再抵抗了,没用的,你不可能逃的了……”
一片猩红缓缓占据了文喜的眼睛。
咚咚咚——
胸前里的那颗心脏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下一下跳得越来越快,无尽的力量从它那里蔓延开来。
无穷的力量在她身体里炸开。
欢喜剑发出尖利的鸣叫。
文喜仰起头,看着包围着她的那些人,眼中红光闪动。他们从四面八方围着她,堵住了她所有的去路,满脸愤慨和厌恶,誓要抓住她,杀了她!
“我要活下去。”
她缓缓启唇,声音再无往日的清越,尖利沙哑,刺耳至极。
“去吧,杀了那些挡住你去路的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就能活下去了!”
为首的人心中忽然一股不安:“不对劲,不好,她入魔了!”
金丹巅峰、元婴初期、中期、后期、化神……直至一跃攀至出窍!
轰!
……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扉照了进来,洒落在屋中各处角落,也落在了蔺霜羿的脸上。在那和煦的照耀下,他乌黑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忽地睁开了眼睛。
自修为精深后,蔺霜羿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入睡过。
此刻睁开眼睛后,竟罕见的有一瞬的失神。
“剑君,您醒了?感觉怎么样?”直至耳畔传来女子熟悉的声音,蔺霜羿才猛然回过神来,倏地偏头看去。
便见一张带着娇柔笑意的面庞正近在咫尺。
“乘袅?”
“是我。”乘袅眨眨眼,露出颊边小窝,带着俏皮,“剑君是睡迷糊了么?竟不认识我了。亏我昨晚照顾了您一夜呢。”
她说着,轻轻扬了扬手。
蔺霜羿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竟紧紧攥着一只小了一圈的柔荑,许是握着太久,两人的手都烫得厉害,掌心甚至有些汗意,他怔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了。
“你照顾了我一夜?你……”你昨晚不是走了吗?
后面一句,蔺霜羿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乘袅仿佛没察觉到他的变脸,笑着道:“是啊,因为想剑君,所以我便偷偷过来了。我本以为进不来的。”
无暇剑君所居住的院子,自是设了阵法和结界的。
但乘袅还是进来了,没有受到一点阻拦。
思及昨夜的‘梦境’,蔺霜羿心中难得有些慌乱:“昨晚……我有做什么吗?”他五指不由收紧,手心微有些湿润。
乘袅看着他,看着男人无意识绷紧的下颌。沉默了几息,才笑道:“没有,昨晚我来时,您已经睡下了。”
说到此,话锋又一转:“剑君想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所以昨夜的确又只是一个梦。蔺霜羿心里说不清是放松多些还是失望多些,他起身坐了起来,欲要下床。
正要掀开被子,又忽然停住。
他转头,看向乘袅:“本君要换洗了。”面上正正经经,眉间清冷如月霜,哪里有昨夜半点的炽热痴狂?
若非经过了昨夜,她怕是也要被他骗了过去,以为他当真无动于衷。
乘袅没有动。
蔺霜羿喉结动了动,又说了一次:“我要换衣裳了。”
乘袅一脸纯真无辜的说:“剑君换便是,您放心,我不打扰您。”
蔺霜羿拉着被子没有动。
沉默片刻,他还是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先出去。”
“可是——”乘袅拖长了尾调,幽幽道,“昨夜我已经给剑君换了衣裳了,这样算来,我们岂不是已有了肌肤之亲?”
蔺霜羿呼吸骤然一重。
“剑……”
乘袅话未说完,便觉一阵温柔的风推动着她。
砰。
是关门的声音。
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那阵风推出了房间。
乘袅推了推门。
推不开。
脑海里,回天珠声音冷幽幽:“昨晚抱着亲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直到过了半刻钟,房门才重新打开。蔺霜羿衣冠整齐的走了出来,一袭玄衣,衣领挺高,把那具有力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再加之男人面色清冷,一派正气凛然,令人不敢亵渎。
乘袅眸光一转,忽然唤了一声:“剑蔺霜羿垂头问:“何——”事。
最后一个‘事’字,被一双柔软的唇堵回了喉咙里。
蔺霜羿的瞳孔倏然放大。
暖洋洋的朝阳下,俏丽的姑娘踮起脚,攥下男人的领子,没有半点迟疑的吻了上那淡红的薄唇。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可以暂时放过他,不与他算昨晚的账。
可利息,还是要收的。
第82章
毁了它
柔软、湿润。
唇上的触感是那般的鲜明。
咚咚咚——
心脏怦怦直跳。
那温软的唇瓣如娇妍的花,
带着一□□人的清甜,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攥取更多,恨不得彻底占有所有的甜美。蔺霜羿喉结快速上下滑动,
眸色暗沉如深渊,
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揽住女子纤柔的腰肢,
加深这个吻。
不问缘由,
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是她主动吻他的。
“对不起剑君,我不是故意轻薄您的。”
可就在这时,乘袅忽地放开了他的领子,
快速朝后退了两步,
一脸的羞愧道:“我只是……只是有些情不自禁。”
说话时,她已经彻底离开了他的怀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唇上一空,心中一空,
手中也空空。
一腔火热迅速冷却,满心旖旎消失无踪。
蔺霜羿才伸出一半的手僵了僵,须臾,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面无表情的说:“我知道,是因为情人咒。”
他不想再听乘袅的道歉,
抿了抿唇,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大比已结束,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当初乘袅随他上无暇峰,
一是为了修炼,
二是因情人咒。而今她已晋升元婴,
得了九胥大比第一名,还会想要来无暇峰么?他不由紧紧看着面前的女子。
乘袅道:“不知剑君可还记得上回盘龙教余孽在长灵山刺杀一事?”
自是记得。
那日,
乘袅竟当众亲了他的伤口。
那早已愈合的那伤仿佛起了密密麻麻的酥痒,蔺霜羿压下那点燥意,肃容点头:“盘龙教藏匿严密,深不可测,所图甚大。”
“不错。”乘袅面色一正,“所以皇室绝不能置之不理。前不久,我们已查到盘龙教的一处密地,我有意前往探查。”
闻言,蔺霜羿微微蹙眉,正要开口说什么,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敲门声响起。
梅望雪的声音传了进来:“不知剑君可在?”
乘袅道:“梅掌门竟然亲自来寻您,怕是出了大事。”
蔺霜羿只好先把话咽了回去,抬步走了出去。方一出来,便瞧见梅望雪领着几个昆仑长老,几人面色都很是难看。
梅望雪更是脸色苍白,眉眼间布满沧桑和痛惜,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岁。
“何事?”
蔺霜羿问。
梅望雪眼中划过一抹苦痛,忽地深深弯下了腰道:“是我教导不力,又有眼无珠,错收了恶徒,给昆仑蒙羞了。”
见他只一味难过,蔺霜羿不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三长老开口解释了前因后果。
“昨夜文喜出逃,我们便即刻派人去追。”三长老脸色铁青,眼中怒恨不已,“那文喜不过是个金丹,我们本没太放在心上,但为保万无一失,所以派出去的不仅有数个元婴,还有化神。结果——”
说到此,三长老怒道:“不想那文喜竟然是魔种,当场入魔,从金丹一跃突破到了出窍,不仅成功逃脱,还屠戮了我昆仑一共十三人!”
修为最高的那个弟子拼尽全力逃了回来,却也只剩下一口气。再禀明了情况后,便咽了气。
一共十三人,皆是昆仑精英。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即便是昆仑,也痛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