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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于舟恶狠狠地盯着她。

    “如此虚张声势,你心虚?”向挽偏头,问她。

    “我心虚?啊哈哈哈哈我心虚什么我心虚?”于舟笑了,咽了咽喉头,余光又瞥到向挽戴着指套的手指,不得不说向挽的手指很好看,又长又细,白嫩得像裹了层牛奶。

    奶味的指根被粉红色的胶皮包裹,就有了偷尝禁果的情.色。

    “摘了!”于舟小声斥她。

    “你还没告诉我。”向挽有些执拗,还有一点委屈,于舟这么反常,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装蒜。”

    “我知道什么?”向挽蹙眉,清音也有些急了。

    “你不知道,你往中指套!”于舟很生气,她不知道向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仔细回忆ipad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我……不能往中指套么?”向挽低头看一眼。

    “我只是觉得,这个圈儿,圆圆的,似是戒指,我便将它滚在手指上,略推了推,便覆住了。”她解释。

    于舟看她说得诚恳,好像也圆得过去的,火就消了大半,见向挽因为自己恼怒,急得眉头皱出折痕,两头有小小的突起,跟小山丘似的,有点可怜的样子。

    她又不忍心了。

    “我刚有点急了。”她别别扭扭地说,又小声跟一句,“我以为你自己找片儿看呢。”

    这姑娘鬼精鬼精的,按过往推断,翻到自己旧手机里的什么网站,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便同我说,好不好?”向挽伸了另一只手,轻轻摇了摇于舟的大腿。

    一个不明显的祈求动作,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于舟叹一口气:“这个指套,是……那个,我们拉拉,鱼水之欢的时候用的。”

    她用了个含蓄的古词,也很适合向挽理解。

    向挽望着她,眼白一点一点漫上粉色,嘴唇张开,轻轻抽了一口气。

    尴尬了吧,于舟朝天吹刘海,脚趾仍然在抠地。

    几秒后,向挽低下头,又望着自己的手,背面瞧一眼,正面瞧一眼,以极小的声音问她:“如何做?”

    是气声,如今房间里也没开灯,像两个闺中密友在悄悄说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于是于舟只瞥了她一眼,向挽的心就怦怦跳起来。

    她略探了探身子,手撑在床上,戴着指套的那一根支起来,刻意不碰着床单。

    于舟看一眼她的这个动作,耳朵更红了,抿着嘴没作声。

    打死她也不再说了,无语。

    “你说,要我自个儿去同人打交道,要似个大人了,可许多大人要懂的关窍,你却不告诉我,那……我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好?”向挽慢慢地说,细细地说。

    于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叹着呼出来,润了润嘴唇,然后认真地看着向挽说:“向挽,我很担心你是不是会上当受骗,但我也同样很怀疑你。”

    “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于舟盯着她,问。

    向挽眨了眨眼。

    “你十八了,在你们古代大概十四便要及笄,你应该也到了定亲、许人家的年纪,你的教养嬷嬷,没有告诉过你男女之事吗?”

    “我……”

    “你跟我说,你知道断袖分桃,磨镜之好,以你的好奇心,以你现在这样的好奇心,你不会想办法弄几本禁书,在你漫长而无聊的深闺生活中,偷偷解惑吗?”

    “你气定神闲地跟我说磨镜的时候,弄懂了为什么叫磨镜吗?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是你大家闺秀名门才女的作风。”

    “对吧?”她两唇一碰,挑眉问她。

    很少见于舟这样,原来这才是她认真且带着嗔怒的样子,向挽将身子撤回来,不逗她了:“方才确实不知晓,不过渐渐有些猜测,但并不完全确定。”

    她小声问:“是将这个,放入交合之处,是吗?”

    “嗯。”于舟见她问得坦然,便也点头。

    向挽抬起手,将中指顶出来,其余四指略微弯曲,若有所思:“果然。”

    “哎!”于舟怼一把她的腰。

    “嗯?”

    “别对人竖中指,不礼貌!”

    “哦。”向挽要收回去。

    俩人正对着,却听一阵风一样的女声飘过来:“我说吃饭了吃饭了要喊多少遍呀,吃不吃啦!”

    赵女士生气,拍一把门,门却没关牢,一把就拍开了。

    赵女士拿着筷子,入定一般看着向挽的手。

    三人相对无言,数秒后,赵女士迸发出一串惊人的高音:“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她把眼睛捂住,转头就往外走,气急败坏:“你们搞什么!不关门的呀!我要长针眼了!”

    于舟无奈地将肩膀塌下来,用中指和无名指抵住自己眉心,沉沉叹气。

    进来之前,赵女士就用一种“玩很大”的眼神看着她,看起来是误会了她和向挽搞厨房py。

    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46章

    赵女士的声音消失,向挽才反应过来。

    脸一下便红了,说了句:“对不住。”

    于舟抬眼,看向挽有点无措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说:“做个鬼脸。”

    “嗯?”

    “我要花很多时间解释的,做个鬼脸我就原谅你。”她没有真的生气,但是真的想看大家闺秀做鬼脸。

    向挽果然小心翼翼地问她:“做……鬼脸?”

    她不会。

    于舟于是抬手,捏着她的脸颊轻轻往外一扯,向挽的睫毛一跳,嘴唇被扯开,有点滑稽有点愣地望着她。

    哈哈哈哈哈哈,向来骄矜的人被这么弄好搞笑,于舟开心了。

    向挽从未被人掐过脸,懵且吃痛,本能地抬手扶住于舟的手。

    但左手的指套没摘,黏腻腻地搭在于舟的手背上,于舟扫一眼。白中一点粉……真的好涩啊。

    向挽反应过来,忙收回手,垂头摘指套。

    于舟也松开,看着她手脚利落地把指套滚下来。

    到底是丞相家的小姐啊,这手也太嫩了,不过就是一个指套,竟然能把她给箍红了。

    不对啊,这个红色很可疑。

    她越过向挽,抽一张纸:“擦擦。”

    不会是套套掉色了吧。

    向挽接过来,擦了擦,没掉色,但还是很红,而且她伸手在指根处挠了挠,又红了一小片。

    “嘶……”于舟仔细看,“是不是有点痒啊你?”

    “有一点。”

    “不会过敏了吧!”实在太久没用了,也不知道这玩意保质期是多久。

    她忙站起来,拉起向挽的手往卫生间走:“你先洗一下,看看还痒不痒。”

    向挽依言来到卫生间,于舟给她把水龙头打开:“多洗两遍,有时候我切山药过敏,得洗得很干净才行。”

    外面赵女士还在喊:“吃不吃了啊!”

    “就来,洗手呢!”于舟拉长嗓子应道。

    眼看着向挽把手打湿,接了点洗手液,先把自己的手洗了一遍,然后认真地清理中指。

    左手微微垂着,右手手指一下一下地用力擦,又包裹住,从指根拉到指腹。

    于舟瞟到这个动作,这下是真的很心虚。

    她移开目光,抱着胳膊靠在门上,感叹有些事真是无师自通。

    有这天赋,做什么大小姐啊,做个1多好,甜妹1,现在很流行。

    不过她想了想向挽做1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笑着笑着又若有所思地停下来,这场闹剧有点歪打正着,她在和向挽的你来我往中,第一次意识到,这姑娘好像年纪也不小了。

    说难听点,以前总把自己当她妈似的,忘了人家是古人,不是现在意义上的十八岁。

    老当小丫头片子也不行。于舟把交叉着的胳膊掉了个个儿,继续抱起来。

    “想什么?”向挽抬头看她。

    “没什么,洗好了吗?”

    “嗯。”

    “那出去吧,吃饭了。”于舟抽一张纸给她擦手。

    俩人擦着手走出去,纯情赵女士的脸又红了,装腔作势地清清嗓子,阴阳怪气地说:“舍得出来啦?”

    眼神剜一眼于舟,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和二十九是下面那个,和十八也是下面那个。

    十八岁啊,有没有天理了。

    她越看越觉得向挽是被逼的,毕竟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如花似玉的,懂什么?还不是大人怎么教就怎么做喽?

    她打了个嗝,看一眼于舟,欲言又止。

    “妈……你不要用那种色欲熏心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求你了。”于舟很无语。

    “咳嗯……”赵女士第三十八遍清嗓子。

    于舟放下碗,决定直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手套才放去厨房的,我就跟她说了一下,她不懂,就拿着玩儿了。而且我们俩,真就是朋友。”

    “嗯。”向挽点头。

    赵女士看着向挽的眼神,比于舟的话可信太多了,但她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乱想,于是提溜着眉毛又夹菜,身子歪了一下,哼唧一把:“那我又什么都没讲的咯。”

    “你最好是。”

    “你们两个没什么,个么,我能不能约唱唱吃饭呀?”赵女士端着饭碗,来劲了。

    又瞟一眼向挽,无风无浪地吃菜,哦,看起来真的是一点什么都没有。

    “你很想她啊?你跟她过吧。”于舟阴阳怪气她。

    赵女士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们小年轻,就是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较劲的啦,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这些什么,啊,年少轻狂的爱恨情仇,那都不值一提。”

    “你看妈妈的初恋,就是老同学刘叔叔,你记得吧?我们都各自有家庭了,那也一样是老同学的革命友谊,他儿子还是我干儿子的,我和你阿姨天天一块跳广场舞,关系不要太好。”

    “你什么眼神,我跟你讲,日子还长,你和唱唱,未必老了就不能一起跳广场舞的。”

    “我是想着嘛,唱唱优秀,人又乖巧,多个照应多条路,也不是要多往来了,只是说逢年过节想起来,问候问候,万一你自己在江城生个病啊什么的,妈妈能问个人打听打听。”

    于舟不说话,埋头扒饭。

    知女莫若母,赵女士知道,于舟不高兴了,于是也识时务地闭嘴,不提了。

    “哎。”她很忧愁,通常于舟回家,她们要到第三天才从含泪重逢转到相看两厌,现在这才第二天,乖女儿就跟老妈没话讲了。

    她默默把住七天的计划,改成了五天。

    这几天过得很快,向挽紧急培训了一些基础的课业知识,比如硬笔书法什么的,于舟怕上课要记笔记,向挽可以不怎么会写,但也不能用架着毛笔的姿势把签字笔拎起来。

    至少样子上要让同学们看不出破绽。

    又加强了一点ipad的使用方法,因为于舟也太久没上课了,她不太确定,万一是用ipad之类的电子设备教学呢?

    操碎了心。

    到了第四天,向挽要去上学了,于舟像个老母亲一样帮她整理了一个小书包,还带了个水壶。

    赵女士用鸡毛掸子扫着柜子,看得很鄙夷:“现在哪里还有人给小朋友带水壶的啦?”

    “啊?不带吗?”

    “她那个什么配音工作室,没有矿泉水的啊?”

    “哦,好像有。”但她没培训过向挽用自动贩卖机啊,还是带上吧。

    眼看时间差不多,告别赵女士带向挽下楼,说要去教向挽坐地铁。

    “莫名其妙的,”赵女士看着她们关门出去,念叨,“怎么跟葫芦娃刚成人一样,什么都不会的?”

    “哎,饭盒带没带啊?”赵女士朝门外喊。

    “带了带了!”

    提前了二十分钟到天音大厦,又在楼下遇到了苏唱,她照例端着一杯冰咖啡,和一位男性友人在大堂里讲话。

    见到于舟和向挽,她点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对面前的人笑了笑,男性友人先上了楼,苏唱也没走,站在那等着她们,喝一口咖啡。

    于舟和向挽过去,定睛一看,苏唱穿了那天在购物中心买的那一身,正好向挽也穿了新衣服。

    白衬衫和白长裙,又是一个牌子同一季的主打款,设计上有共通的地方,看着跟情侣装似的。

    于舟想起来网上的传闻,感觉有点不妙。

    苏唱问她:“既然来了,上去坐会儿吗?”

    于舟还有点事没跟向挽嘱咐完,于是也跟着一起上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她跟向挽说:“我给你带了盒饭,但你中午看看同学们怎么吃饭,如果都自己吃自己的,你就把盒饭拿出来吃,微波炉这次会用了,对不对?”

    “如果同学们都到楼下食堂吃饭,你也就一起,你不要搞特殊。”

    向挽点头记下,苏唱在一旁听着,支起一边眉头,好像在好奇她哪里来的这些讲究。

    于舟看到她的眼神,解释:“我以前上班就是这样,不跟同事一起吃饭,同事说我不合群,背地里diss我。”

    苏唱有点惊讶,欲言又止几下,最后轻声说:“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没说过吗?”于舟愣了愣,“不记得了。”

    苏唱垂下眼帘,没再说话。

    电梯到了十五层,苏唱率先走出去,向挽和于舟走在后面,休息室里已经有几个学员了,见到苏唱,有一点紧张,但都是成年人,紧张也不会太表现出来,大大方方地叫:“苏老师。”

    还有之前有点相熟的,笑嘻嘻叫她:“唱姐。”

    苏唱淡淡笑着打招呼:“好早。”

    有学员把目光投向她身后半步的向挽。

    于舟很警惕,观察里面有没有混着邪恶的嗑药鸡。

    确实有人多看了两眼,但二次元和三次元到底不一样,哪怕在二次元磕出血来,三次元也只是表面姨母笑,心里鸡狂叫。

    姨母笑是哪种笑于舟不太好判定,于是放弃,跟向挽说:“过去吧,有事给我发微信。”

    来了这么多人,她就不多呆了。

    “嗯。”向挽朝她站着,却没动。

    于舟抬头看她。

    向挽说:“你先进电梯,好不好?”她记着于舟的嘱托,将“可好”换成了“好不好”。

    “行,那我走了。”

    向挽看着她的背影,插着兜,肩膀稍稍晃着,走得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空落落的,向挽觉得。

    第47章

    向挽有些紧张,但好在不太多,和同学们简单寒暄了几句,仍旧不大适应。

    他们聊的配音圈相关的事情她不大懂,并且,有一点想念于舟。

    她掏出手机,打开和于舟的对话界面,按下语音键,张了张嘴,又放弃。

    然后往上滑,将语音取消。

    向挽站起身来,走到拐角处的茶水间,仰头看着比人还高的自动售卖机。

    里面花花绿绿的,装着人渴了时想要喝的汽水,好像装着被华丽包装的普通念想。

    后面想起轻轻的脚步声,以及有距离感的香气。

    “她走了吗?”苏唱问。

    “嗯,方才要同你打招呼的,你没在。”向挽转过身,对苏唱说。

    苏唱“嗯”一声,把手里的一沓资料递给她:“我提前要了今天两位老师的讲义,还有我的,转换成繁体,打印了一份。”

    向挽接过来:“多谢。”

    “不确定简体你能看懂多少,不懂的地方,你用这个对照一下。不过,你还是尽快学简体比较好。”

    “我在学了,”向挽说,“认得一些了。”

    又晃了晃手机:“我如今系统也调成简体了。”

    苏唱笑了笑:“买了水就进去吧,有需要可以找我。”

    向挽点头:“我知道的。”

    苏唱本来要走,听到她说这四个字,又顿了顿,轻声问她:“是……”

    “她跟你说过,让你找我吗?”

    心一顿一顿的,话也有一点犹豫,像在期待什么。

    “什么?”向挽没听太清。

    “没什么。”苏唱抿抿嘴角,往外走。

    三十一人坐在一个简单的教室,白色桌椅,面前一张大屏和白板,有负责人做简单的讲前介绍,大概是关于三声工作室的成立和发展,以及这次培训班所开设的课程、讲师和主要内容。

    苏唱作为开场讲师,站在最后,侧靠着无人的桌椅,等待负责人介绍完。

    有学员时不时往身后瞟,苏唱淡淡看一眼。

    被捉住,学员又讪讪缩回去。

    讲到最后,负责人的PPT上放映出一张二维码,说:“各位同学加一下我们这个培训班的微信群哈,老师们也在,有什么问题可以在群里提问,有临时通知也会发群里的。”

    学员们纷纷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扫码。

    向挽看了看旁边的人,也掏出手机,但她调出了相机的功能。

    默默拍了一张,低头,对着那二维码研究了半晌,也不知如何使用。

    苏唱看她一眼,收回眼神,拿出自己的手机。

    学员陆陆续续加了进群,通过扫码分享加入,有活跃的在里面打着招呼。

    突然下方出现一行提示语:群成员“苏唱”邀请“向挽”加入群聊。

    微信群骤然安静下来。

    教室也安静了一些,向挽转头,对上一位男同学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负责人见都加好群了,把PPT关掉,告辞。

    苏唱直起身子,将手机在课桌上轻轻一磕。

    “上课。”她说。

    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得很顺利,从于舟在地铁口接到向挽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年轻的脸上洋溢着一点雀跃,甚至主动提出要顺便去超市买菜,赵女士昨天说想吃豌豆尖儿但是没买到,她和于舟去看看今天有没有。

    还是没有,不过买了两把其他的小菜。

    钱是向挽付的,然后又给于舟转了微信钱包里剩下的25.7元。

    “我上回交音的那个项目,给我打钱了,就一点点,我交给你。”她说。

    网友们都爱吃瓜,在网上闹了一场之后,也有不少人知道向挽了,又进了苏唱介绍的那个社团,社团的人拿不准给她什么项目。

    毕竟是苏唱介绍来的,让她跑龙套好像不太合适,但社团都是用心做剧的人,让一个新人空降商剧主役协役也不太合适,因此一周后才有人找她,说有一个古风原创剧的客串,问她愿不愿意试一试。

    她当然愿意,很快就录好发了过去,对方第一天没有反馈,第二天就提前给她结钱了。

    钱不多,毕竟词也没有多少,但是向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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