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贺容璎依依不舍,眼睛酸酸的,但忍着没哭。怕不吉利。
邵静姝已换上戎装,摸摸她的头,温声道,“你在家乖乖听话,不要调皮,姐姐给你抓一只小鹰。”
贺容璎眼里还有泪花,脸上已笑了,“真的?!”
邵静姝心说真是个孩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贺容璎想了想,笑道,“没有,姐姐从没骗过我!”
不像峪表哥,说会送她很远,结果半夜悄悄跑了。
咦?峪表哥长什么样?她咋一点儿想不起来?只记得很高,比她和娘都高,可能也比姐姐高。
算了,忘了就忘了罢。
“祖母、父王、王妃、二婶、三婶,姝儿告辞!”
眼看天色不早,邵静姝拜别众人,翻身上马,身后跟着一群亲卫疾驰而去。
贺容璎挽着叶老王妃的手臂,眼里满是艳羡和骄傲,“祖母,谁家姐姐也没有我家姐姐厉害!”
叶老王妃:“姝儿确有将门之风!”
说着微微一笑,“祖母年轻的时候,也曾横刀立马,驰骋沙场!”
贺容璎吃惊地道,“您也会打仗?”
她的表情让叶老王妃有些小得意,“会,不会也不行。家在边境,男女老少都得上,北蛮子杀起人来,可不管你是谁......”
想起当年的峥嵘岁月,叶老王妃很是感慨,一老一小边说边回府。
邵沉锋则安排了马车,要带贺芳亭游览北安城。
二夫人金氏和三夫人彭氏相视一眼,也转身回府里。
彭氏小声嘀咕,“这新婚的劲儿还没过呢。”
账目她都理清了,就等着交出去,结果那两人如胶似漆,老王妃也说不急,让她们先管着。
还真是不怕她和二嫂中饱私囊啊。
金氏微笑道,“大哥大嫂琴瑟合鸣,是邵家之福,镇北王府之福。”
彭氏心想就你会说漂亮话,明明就是盼着那两个不能生的绑死在一起,还装什么装,口中奉承道,“二嫂说得对。”
两人一同到了议事厅,安排完今日的家务,坐着慢慢喝茶,说些闲话。
彭氏笑道,“二嫂,大嫂那些侍女,你看见了么?个个都是美人!尤其青蒿和白苓,稍微打扮打扮,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金氏看她一眼,“大嫂是美人,侍女也用美人,这有什么奇怪的。”
彭氏目光闪烁,“就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把持住?”
侍女年轻,有几个看着还好生养。
也不知贺芳亭是什么意思,要是抬举她们当妾室,那可麻烦。
金氏淡淡道,“要不,你去问问?”
彭氏:“......二嫂说笑了,这事儿怎么问!”
还不死心,撺掇道,“二嫂,你稳重大方,不像我毛毛糙糙的,不如你劝一劝大嫂?”
金氏:“劝她什么?”
这个老三媳妇,这么多年了没长进,一张嘴她就知道她有什么目的,还想拿她当刀使?
彭氏:“劝她生嫡子啊!庶出哪有嫡出金贵,妾室生的,根子上就不如正房生的......”
简王妃就是非要生嫡子,才有那般下场。
她倒不盼着贺芳亭死,只盼着她越想生越生不出,白耽搁了年岁,也耽搁了王爷。
金氏慢慢喝茶,笑而不语。
彭氏看着她的笑容,也忽然住了口,脸上火辣辣的。
因为,她自己虽然是嫡女,嫁的邵三爷却是妾室所出,方才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打他们夫妻的脸。
如果让夫君听到,还得闹出场风波。
等她脸色恢复正常,金氏才轻声道,“急什么,我看大嫂不像是能容人的。”
贺芳亭又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都嫁过一次了,不会那么傻,就算真想给大哥纳妾,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贴身侍女,只会另外找。
小门小户的做派,才会把心腹给丈夫,得不偿失。
等大房真露出纳妾的苗头,她们再想办法阻拦不迟,现在跑去指手画脚,白惹人生厌。
何况,哪个女子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她们是迫不得已,不这样做容易惹来非议,而且也管不住,男人在外,她们又不能随时跟着。
可贺芳亭怕什么?人家是公主!
大哥如果不是镇北王,就成了驸马,哪个驸马敢纳妾?
最主要的是,大哥似乎对贺芳亭情根深种,眼里没有别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风流花心。
那她还担心什么?管好中馈,不出差错,到时清清白白交出去才t?是正经!
想让大哥大嫂选择她的儿子,她就必须是个好人!
第204章
镇北王府对得起手中权柄
今日小雪飘飞,下得不大,路上行人增多,开门的铺子也多起来。
贺芳亭掀开车帘一角,仔细看这北安城。
前晚虽曾夜游北安,看不真切,与白日里所见的不同。
邵沉锋安排的不是镇北王规制马车,但也很宽敞,四、五个人坐在里面也不嫌拥挤。
此时只坐了他和贺芳亭,更显得空旷,手脚都能随意伸直。
角落里摆着仙鹤腾云香炉,让车厢里暖融融的。
本来两人并排坐正好,邵沉锋非要让贺芳亭坐他腿上,坚实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叹道,“继承了王爵,空闲反而多了。”
他做世子时,这会儿已跟姝儿一样去卫所了,哪能安安稳稳待在家中。
两个亲兄弟,以及众多同族兄弟、叔伯,眼下也在巡查边境呢。
贺芳亭微笑道,“世人只知镇北王府在朔北一手遮天,却不知镇北王府付出多少。”
邵沉锋顿生知己之感,“没错,镇北王府对得起手中权柄。”
历代邵氏族人上马征战,牢牢扼住北蛮南下的通道,为大昭守住了北方门户,他的二叔、四叔以及许多叔祖,都是马革裹尸,捐躯疆场。
但朝廷是怎么对邵家的呢?无尽的猜疑。
上几代的事儿就不说了,他小的时候,有两年北境遭天灾,粮食欠收,军粮不够,请朝廷赈灾,朝廷的回复是你镇北王府已截留了七成的税赋,还赈什么灾?
余下那三成必须如数上缴,一斗都不能少。
朔北冬季长,税赋并不多,七成之数,堪堪够大军、各级府衙开支,因此大昭太祖褚世英,才会答应了邵家先祖邵满江的这一要求。
可在后世的大昭皇帝看来,这是大罪。
据说有几代镇北王也曾想过,要不要放弃这一项权利,把所有税赋都缴回朝廷,结论是不能。
因为一旦交回去,就被朝廷卡住了脖子,也没把握再要出军资军粮,那北蛮子打过来怎么办?难不成敞开关卡,不战而降?
不可能。
所以,邵家明知皇帝忌惮,也依然保留截取七成税赋之权。
那两年几乎耗光了镇北王府多年积蓄,方挺了下来,他身为世子都过得紧紧巴巴。
然后,狗皇帝还毒杀了他的父亲。
此仇不报非君子。
褚世英曾立下毒誓,后世子孙若对邵家不利,必将遭受他的诅咒,并且江山易主,邵氏为尊。
这誓言也该应验了。
万种思绪一闪而过,邵沉锋又笑道,“凤主儿,喜欢北安城么?”
贺芳亭点头,“喜欢。”
北安没有京城重安那么大,却似乎更为厚实,可能是因为城墙更高更宽的原因。
邵沉锋:“但你还是更喜欢京城。”
贺芳亭反问,“你不也是?”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笑,很多话尽在不言中。
贺芳亭在他怀里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声音很轻,“也不知道,他动手了没。”
她说的他,指的自然是太子褚中轩。
邵沉锋:“动手是必然的,就怕他找不到时机。”
狗皇帝戒心很重,对亲生儿子也非常警惕,褚中轩同样十分谨慎,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轻易动手。
顿了顿,附在贺芳亭耳边道,“我暗示他,必要的时候,可串联后宫。”
皇帝对后宫美人的戒备,没有对太子那么重。
贺芳亭:“......好办法。”
邵沉锋怕她误会,又连忙解释道,“凤主儿,并非我心思龌龊,而是,他早已和几位妃嫔有了首尾。”
狗皇帝只顾着防备太子谋权篡位,却不知道后宫早已失火。
太子被关在东宫,整天读无用的圣贤书,憋屈得要命,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美色上。
而东宫到皇帝的后宫,距离并不远,同在一片宫苑中。
年轻的妃嫔美人们,又有谁会真心喜爱朽迈孱弱的老皇帝?
与史上历代皇帝比起来,褚沧阳其实不算很好色,但妃嫔也不少,正好便宜了褚中轩。
贺芳亭眼神厌恶,“没人伦的腌臜泼才,恶心。”
褚中轩连她都敢觊觎,打妃嫔的主意也不算多奇怪。
这父子俩真是没一个好人。
邵沉锋一手环过她后背,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慰。
贺芳亭又道,“安世杰降了么?”
狗皇帝派来的那一群人,以禁军小头领安世杰为首,除了她自己,密折能直呈御前的也唯有他,这阵子,邵沉锋正设法招降。
虽然镇北王府也能伪造给皇帝的密折,但若能降服安世杰,更无破绽。
邵沉锋:“暂时还没松口。”
贺芳亭轻叹口气,“是我太急了。”
这才几日,安世杰若是这么快就能背弃旧主,想来皇帝也不会委他重任。
邵沉锋把玩着她纤长的手指,“不用担心,手段还多着呐。”
安世杰也算条好汉,拷打上刑都咬死了绝不叛变,所以他也就不让人打了,而是把他丢去离北蛮最近的五尧山卫所,熬鹰一样慢慢熬。
贺芳亭想了想,道,“如果他是牵挂京中眷属的话,可以告诉他,我的娘家人也还在京城,起事前一并搬出,不会让他们折损于京。”
邵沉锋含笑点头,“此计甚妙。”
有人共谋大业,帮着出主意的感觉真好。
虽然范长史、公羊先生他们也献计献策,但跟枕边人怎么比。
他很庆幸,去年到了京城,遇上芳亭。
第205章
你不怕?
贺芳亭有些遗憾地道,“第一次密折,就只能伪造了。”
邵沉锋:“放心,公羊先生善于模仿笔迹,能以假乱真。”
公羊先生有些偏才,会易容,还会仿造。
贺芳亭笑吟吟地道,“守宁,公羊先生写好后,我想先看看。”
邵沉锋搂紧她,“求之不得!”
他亲眼看着她碾压云山书院,步步为营,周旋狗皇帝,早知她有大才,若只用于内宅之中,未免可惜。
贺芳亭深深看着他,“你不怕?”
她与江止修成婚后,前几年双方大约都在压抑自己的本性,还算融洽,后来她略说些有见地的话,江止修就迫不及待反驳,非常努力地证明她见识有限,目光短浅。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跟他极力争辩,气得他脸红脖子粗,拂袖而去。
但没多久就明白了,他是怕她比他聪明,损伤自己的男子气概。
也就懒得再说。
这世上的男子,大抵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比他强。
邵沉锋:“怕什么?怕你当武则天?”
贺芳亭:“......那倒还早。”
八字还没一撇呢。
邵沉锋哈哈一笑,“为夫会努力活着,不让你得逞!”
贺芳亭也笑,“什么死啊活的,口无遮拦,不许胡说!”
又抬手抱着他脖颈,郑重道,“守宁,我们要白头偕老,谁都不许先走,听见了么?”
她并没有当武则天的执念,只想要实权。
何况,武则天之前,太后、皇后参政的不少,尤其汉朝,太后、皇后都有名有姓,是非功绩也在史书上记得清清楚楚,而武则天之后,历代皇帝警惕后宫干政,皇后渐渐变成某氏,正史上连自己的名字都未曾留下。
归根结底,女子卑弱这种世俗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并不是出个女皇帝就能解决的。
远的不说,就说那恶鬼李壹秋,自称来自更好的世界,不也认为男尊女卑自然而然?
邵沉锋柔声道,“听见了!”
芳亭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她是个十分仁义的人,江家那般伤她,她也没想着报复,这其中固然有一双儿女的缘故,更多是她性情本就如此,别人对她一分好,她都记在心间。
这样的人,当不了武则天,心不够狠。
武则天能做的事,她做不了。
但她能做的事,武则天也未必做得了,他其实有些期待。
不过,正如她所说,一切还为时尚早。
——
朔北夫妻俩耍花腔时,远在京城的老皇帝也想起了他们,背着手站在窗前,幽幽道,“也不知到哪儿了。”
自从那两人离开,明德殿变得很安静,再也没人在他面前吵吵闹闹,也没人语笑盈盈地叫他舅舅。
还有点想念。
李荣贵赔笑道,“奴婢算着日期,大约已到了北安城。”
皇帝沉默会儿,忽道,“你说,顺安会不会怨恨朕?”
邵沉锋是该死,镇北王府最好死绝,但顺安......他有点舍不得。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他感觉自己变得心软。
要换了前些年,绝不会生出这种妇人之仁。
李荣贵语气里充满疑惑,“怨恨您什么呢?奴婢说句不敬的话,顺安公主和离再嫁,还能当镇北王妃,都是因为您的照拂。她该满心感激才是!”
皇帝叹道,“她本不想嫁。”
李荣贵:“可她还是答应了!”
皇帝看着窗外新发的枝桠,慢慢道,“没错,她答应了,她也想当镇北王妃,让世人看看她离了江家过得更好。”
所以t?,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得他。
而且她是褚家后裔,也该为褚家出力。
又吩咐李荣贵,“去跟他们说,那边的折子一来,即刻呈上。”
“遵旨!”
李荣贵退下,换了另一个大太监吴福连进来伺候。
没一会儿,新近得宠的李昭仪求见,亲手炖了糯米百合金丝枣羹,娇娇地笑道,“臣妾特意搜罗的方子,最能补气血,又看了几个时辰的火,圣上好歹尝一尝!”
皇帝和蔼地笑道,“竹儿一片心意,朕怎能辜负。”
吴福连赶紧从李昭仪的宫女手中接过羹盅,另用一个小碗,分出两汤匙,让两个试食太监吃过,等了约一刻钟,并无异常。
皇帝这才吃了几口,夸她心灵手巧,又说好晚上陪她。
李昭仪忍着内心的厌恶,娇羞告退。
回到自己宫中,交待心腹嬷嬷一番,派她送一盆绿梅给太子妃。
褚中轩也就知道,此事不成,得另想辙。
心中恨得要滴血,他乃堂堂正正的皇太子,却二十六岁还未入朝,父皇,父皇,你真能霸占龙椅百年千年?!
母后总让他等,说是他的就是他的,不要着急,可再等下去,他都老了!
就算登上皇位,连幸个美人也是有心无力,又有什么趣味?
还有贺芳亭,他不是皇帝,就无法召她回来!
比贺芳亭美貌的女子,宫中也不是没有,可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是想要。
第206章
我明白了,她拿咱们当管家!
贺芳亭如果知道离得这么远,褚中轩还贼心不死,肯定想扇他两大耳刮子。
然而她不知道,心情也就不受影响。
对坐在面前的金氏、彭氏笑道,“这味蔷薇帐中香,我闻着还好,两位弟妹若是喜欢,一会儿带些回去。”
彭氏很捧场,“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多谢大嫂!”
金氏也道,“没想到大嫂还是合香高手,多谢!”
她在娘家的时候,也曾学过合香,虽不精通,也能闻出这蔷薇帐中香清淡宜人,属香中上品。
不过,她们今日来巍山院,不是为了跟贺芳亭谈论合香、赏花、品茗之类,有正事儿!
放下茶盏,关心地道,“大嫂已到北安城半月,水土可还适应?”
贺芳亭笑道,“许是与北安有缘,并无不妥。”
金氏:“那我们就放心了!”
话锋一转,慢慢道,“镇北王府的中馈,本该是王妃娘娘掌管。因大哥多年未娶,我与三弟妹才暂时代管。如今既有了大嫂,便该交回,不知您何时有空?”
彭氏也连忙道,“账目、库房我们都理清了,各项都对得上,就等着交给您!”
一开始,她们猜测贺芳亭腾出手脚,就要逼着她们交中馈,因为这是一家主母最大的权利,必须握在手中。
心里气不大顺,但也知这是正理,随时做好准备。
后来更想着这事儿要做得漂亮,不让贺芳亭心生芥蒂,某些没平的账,也自个儿补上。
谁知左等右等,贺芳亭就是不开口。
她们等得不耐烦,主动提了几次,贺芳亭都不接。
今日必须得让她给个准话,这不上不下的,好生难受。
贺芳亭微笑,“这事儿不急,合府都称赞两位弟妹持家有道,就劳烦你们继续执掌。”
她不急,金氏、彭氏急。
金氏还稳得住,暗想她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挑理?
彭氏已经急道,“哎呀,我的好大嫂,王妃娘娘!您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再等下去,她怕自己更舍不得,没这么折磨人的!
镇北王府每月进出的钱财,是笔大数目,邵家主支人是少,但还养着许多无儿无女的孤寡老兵,以及落魄的旁支同族。
如果不是想着大事儿,她可能忍不住伸手。
为了跟二嫂相争,她是真的很清白,宁愿拿自己这一房的积蓄补贴,也不动公中一分一毫。
贺芳亭也是好笑,“三弟妹,喝茶!”
别人家妯娌要争中馈,这俩儿是一点儿也不争,还像是烫手山芋似的,一门心思要抛出去。
虽然明白她们为的是什么,也觉得有趣。
知道这两妯娌是金氏为主,对她笑道,“二弟妹,我说的是真心话,内宅中馈,往后还是劳烦你们。”
金氏大惑不解,“可这是为什么?没有这样的道理!”
贺芳亭身为长媳、宗妇、王妃,理应执掌镇北王府中馈。
要说有什么陷阱,也不大像,贺芳亭都没管过中馈,又能怎么陷害她们呢?
贺芳亭沉吟道,“眼看就要春耕了,我可能会很忙,没空管中馈。”
她从江家内宅出来,不是为了落入另一个内宅。
姝儿觉得后院小,她也感同身受。
金氏:“......你要劝课农桑?”
彭氏脱口道,“简王妃也曾做过。”
说完自知失言,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讪讪道,“你看我这嘴,真是不会说话,大嫂别往心里去。”
贺芳亭并不介意,“是么?那我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金氏还是不解,“这也不耽误什么事儿呀。”
劝课农桑,不就是去田间地头看几日,跟民间百姓说几句话?
何至于连中馈都不要了。
贺芳亭:“我没来过朔北,还想到处走一走。”
家里有这两位弟妹,没什么不放心的,她们管家不错,上上下下井井有条,那为何不用?
荒漠、草原、雪山,她都想去看看,邵沉锋也想带她去看。
朔北如此广阔,像新的天地。
最主要的是,想要造反,总得知道有些什么家当。
金氏:“......大哥也是这样的意思?”
贺芳亭笑道,“是!”
她确实跟邵沉锋商议过,他说随她的意。
金氏无言,与彭氏又坐了会儿,告辞出去。
彭氏跟她回二房,狐疑道,“二嫂,你说大嫂到底什么意思?”
金氏叹口气,“我也不知道。”
这贺芳亭,跟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彭氏:“那咱们,管不管?”
金氏反问,“你能拒绝?”
彭氏:“......还真不能!”
忽然惊道,“我明白了,她拿咱们当管家!”
金氏:“呵呵,你真聪明。”
罢了,管家就管家,跟以前没啥区别。
第207章
胆大包天的儿子,娶了个胆大包天的儿媳
让两位弟妹继续执掌中馈,这事儿贺芳亭也告知了叶老王妃。
她听完半晌没作声,沉默许久才道,“你们心里有数就成。”
邵府中馈,本来老二媳妇一人就能管,她后来加上了老三媳妇,是怕老二媳妇一家独大,给未来的长媳添堵。
谁知长媳不一般,她这番筹谋全白费了。
贺芳亭安慰道,“母妃不用担忧。”
叶老王妃长叹口气,“我老了,管不得你们的事儿,但,一定要谨慎小心啊!”
贺芳亭郑重保证,“您放心,绝不会轻举妄动!”
两人都没把话说透,但都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等贺芳亭离开,叶老王妃颇为苦恼地道,“胆大包天的儿子,娶了个胆大包天的儿媳,怎生是好!”
为何不接邵府中馈?
因为人家目标远大,要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想管的是皇帝后宫,并非王府内宅。
唉,原以为娶了皇帝的外甥女,长子能安分收心,放下那些危险的念头,没承想,他这妻子竟和他一样。
也是,若不一样,他也不会喜欢到非要娶回来。
黄嬷嬷笑道,“这才叫天生一对!”
叶老王妃琢磨数息,也笑了,“还真是佳偶天成!”
再没比这两人更相配的。
“祖母,走,冰嬉去呀!”
正说着,贺容璎和邵景岳、邵景舟兴冲冲地跑进来。
朔北的冰嬉场比京城的还大,玩起来很畅快。
但雪儿姐姐说,天气很快就要暖和了,得趁冰还没化玩个够。
叶老王妃:“......这是你们小孩子家家玩的,祖母一把年纪,再去冰嬉让人笑话。”
贺容璎:“为什么笑话?上回您不是溜得很好么?”
邵景岳、邵景舟也不解地看着她,当时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祖母这般厉害。
叶老王妃:“......问题不在于溜得好不好。”
上回她陪他们去,一时技痒上了场,惊得三人张大了嘴。
她年轻时,也在冰嬉场上玩得飞起,真的像飞一样轻盈。
贺容璎目光清澈,“那在于什么?”
是啊,那在于什么?叶老王妃一时说不清。
黄嬷嬷笑道,“老王妃年纪大了,腿脚不大灵便,也受不得冰嬉场上的寒风。”
贺容璎恍然大悟,“对哦!”
祖母那日身手矫健,她都险些忘了祖母是老年人。
懂事地道,“祖母好好待在家里,我们去玩啦,晚上再来看您!”
拉着两个小兄弟要走。
“等等!”
叶老王妃把拐杖一丢,这本来就是摆设,“谁说我腿脚不灵便了?一起去!”
黄嬷嬷是拦也拦不住,只好多叫会冰嬉的仆妇、侍卫跟着。
贺芳亭听说,有些忐忑,“璎儿不晓事,怎能邀母妃去冰嬉!”
若是摔着磕着,可t?怎么办,立时要派人去追回来。
邵沉锋倒是不以为然,“娘现在还能上马奔驰,冰嬉算什么!”
又笑道,“璎儿很好,自从父亲去了,母亲再没这么高兴过。”
让她别管,带她一起去前院看公文。
傍晚,叶老王妃和三个孩子都好端端回来了,个个兴高采烈,贺芳亭也就由得他们去,再不管了。
——
且说金氏、彭氏,虽然贺芳亭已经明确表示,让她们继续执掌中馈,但两人商议过后,觉得不能自专,又去跟贺芳亭说,每月十五、三十请她查账。
贺芳亭笑着允了。
两人走后,孔嬷嬷满意地道,“这两位夫人还算识相。”
她是真不赞同芳姐儿不掌中馈,哪家主母不掌中馈呢?那是责任也是权力,不接不像样。
但芳姐儿主意正得很,十几岁的时候,就不怎么听她的,现在更不听,只会在嘴上哄着她开心。
两位夫人主动让芳姐儿查账,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芳姐儿也不算当了甩手掌柜,这样很好。
不得不说,这邵家比糟心的江家强太多了,不愧是王府,就连庶子媳妇,也有大家风范。
贺芳亭笑道,“是啊,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呢。”
心想这是因为我还没怀孕,等我有孕,她们不一定这么安分。
反过来,在她怀孕之前,真是安枕无忧。
毕竟她们都认定了她不能生,邵沉锋有暗疾。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这几人虽素未谋面,却是心有灵犀,哈哈。
一盏茶还没喝完,金氏去而复返。
贺芳亭问道,“二弟妹还有什么事?”
金氏一脸羞愧,“大嫂,我,我是来给您赔罪的。”
贺芳亭好奇,“赔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