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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看守的下人面色惨白,沈婉立刻慌了。“怎么回事?侯爷不是把他锁起来了吗?”
她拔下簪子,朝我威胁道:
“你敢跟他多嘴一句试试!现在你的身份,永远也不可能踏进侯府的大门了!”
我恨她,可我更恨霍远宴。
亲近之人的背叛最是可恶!
“把我送回房间,我不会说。”
沈婉命人将我重新拖了回去,地上的血迹没来得及清理,就从后门溜了。
霍远宴匆匆赶来,跟老板娘逼问了半晌。
目光触及地上的血迹,吓得立马冲到我房门前。
“鸢儿?鸢儿你在吗?是我。”
“你把门开开,我们之间的误会要解释清楚。”
“你的腿伤怎么样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开门啊!我带你走!”
我背靠着房门坐在地上,鲜血流了一滩。
咬牙开口:“不用了,我说过,你娶沈婉之后,你我之间再也没有关系,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如果你真的自觉有愧于我,就替我去相府看看我娘,若是我爹爹不让郎中治她,你.......”
经历这些,我再说不出求他的话。
可他却领悟了我的意思。
“我定会让郎中尽心医治,你放心!”
“让我看你一眼可好?我从府里逃出来跟我爹彻底闹翻了,就是为了带你回去。”
泪水顺着眼角肆意流淌,我深吸口气,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必,拜你所赐,我再也回不去了,遂了你的意,以后沈婉就是相府唯一的嫡小姐,你走吧。”
他拍了很久的门,久到我背脊被震得发烫。
门外的叫喊声才渐渐平息。
我听见他跟老板娘说好好照看我,别让任何男人靠近这间屋子。
可老板娘顶着摄政王的命令,自然不可能收他的钱。
二人争吵了许久,霍远宴才着急地离开,连忙赶去了相府。
临走前还不忘朝我喊了句:
“鸢儿!你等我!我今夜之前定来接你!”
断腿疼得厉害,让我连从地上爬去床榻都做不到。
看伤口处隐隐泛着黑色,我这才明白,沈婉给发簪上下了毒。
我就这样瘫在地上,听着那女人在门外跟另一个男人议价,将我今夜也卖了出去。
三个时辰后,从前伺候我的婢女不知道如何进了这院子。
一边敲门一边哭嚎:
“小姐!小姐你别怪奴婢,都是二小姐逼我的,相爷已经对外公布了你意外身亡的消息,我这才趁机从府中逃了出来!”
爹爹.......
哀莫大于心死,我从未想过以前疼爱我的爹爹会有这样对我的一天。
出神片刻,我缓缓道:
“你走吧,以后你自由了,你的卖身契我几年前就撕了,不用来找我。”
她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被院里的打手赶了出去。
伤口的毒性渐渐蔓延到全身,我五脏六腑都疼得扭在了一起。
还没天黑,买下我的人便迫不及待闯了进来。
看着我的惨状暗骂了一声,说出去要让老板娘退一半的钱。
我如同傀儡一般任他摆布。
毒性发作后,我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那人怕我讹上他,探了探我的鼻息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刚离开,霍远宴就推门进来。
着急道:“鸢儿,夫人她得知你身亡的消息,忧伤过度刚刚咽气了!”
一瞬间,我脑海里仿佛五雷轰顶,浑身力气都被抽干。
想起娘亲那日说过我出事她绝不独活的话,我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房间里光线昏暗,他走到塌前才发现我状况不对。
“你怎么了?鸢儿?你说话啊!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不......不必大费周章了,我现在这样,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霍远宴,我自问从未亏欠过你,你却害得我如此。”
“若有来生,我再也不愿同你相识。”
说完这句话,我再也没睁开眼。
或许世上真有鬼魂,咽气后,我竟还能看到人间景象。
霍远宴发了疯地抱着我的尸体哭嚎,双眼溢出两道血泪。
扬言要将这里夷为平地。
府中的下人拦不住他,当天夜里,他就血洗了妓院。
他爹赶到时,他已经杀红了眼。
固执地要问我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得到答案后,他状若癫狂。
沈婉吓得浑身颤抖,想逃离此地,却被他一箭射死。
他仰天长啸,问为何无人告知他摄政王的决断。
看着他的模样,我越来越不明白。
明明一切都是他亲手促成,现在后悔给谁看?
事情闹大,风声传到了摄政王耳边。
侯爷还没将人带回去,摄政王便赶到现场,以反叛之罪将他诛杀。
万千箭矢刺入身体,他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听着侯爷的痛哭哀嚎,我缓缓望去相府的方向。
入眼一片刺目的白。
娘亲,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