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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现今水上68人有,定然也68是68暂时的,等再过几年68,所有水上68人尽数改籍登岸,这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这可真是68……”

    与唐家人同来此处的还有孙阿奶,她摩挲着68手里木牌,不禁红了眼眶。

    “没想到我都土埋脖子了,还能沾上68儿68子儿68媳的光,舍了贱籍当上68良民68。”

    她大字不识,不清楚该怎么说清此时的感受,非要说的话,那便是68痛快!

    只可惜孩子他爹走得早,不然留到今日,他们老68两口就能一起享儿68孙福。

    一时间68,县衙门前68方圆百米的地界里,尽是68水上68人又哭又笑的模样。

    ——

    夜半时分,弦月凌空。

    钟洺披着68半湿的头发从堂屋进来,见苏乙一手搭在68竹床里轻拍着68长乐,另一手摆弄着68手里的小木牌,翻来覆去68看个没完。

    “睡了?”

    他轻声询问,苏乙顺势停了手,把小床里的小被子往上68拉了些,盖到孩子下巴往下些的地方。

    “睡了有一阵了,不到半夜醒不了。”

    哥儿68在68他之前68沐浴洗发,此刻长发披在68身后,愈显温柔,钟洺走过去68并肩而坐,看向那木牌。

    “我还以为你已经收起来了。”

    苏乙笑了笑道:“原本是68收起来了,和那新得的地契放在68一起,可路过时又想拿出来看看。”

    为了避免木牌丢失,拿回68来后苏乙就翻出家里的彩线,和钟涵一起给家里的三68枚木牌打了绳结,还在68下面挂了穗子。

    “我也68会和二姑一般,觉得好似在68做梦似的,只有摸到这牌子,才确信今天白日里的事是68真的。”

    苏乙侧首看向钟洺,他还记得对方立下宏愿,说将来要寻到路子,带着68家里人到乡里去68生活时的模样,那时的自己以为这一天或许会来到,但八成68会在68许多年68以后。

    未料到数月后官府便指出一条买田开荒种稻的路子,钟洺依旧行事果断,重金置地,还说动全族一并迁往千顷沙,而今凡是68当初出钱买了地的都得了实实在68在68的好处,成68功脱去68了贱籍。

    他们一家还在68这之外,因稻谷丰收,亩产最高的缘故,得了知县奖赏的五亩新田地,到了来年68,家里又能多打十石粮,这都是68实打实的好处。

    “我时常觉得,相公你很厉害,好像生了一双眼,能看到将来事一般。”

    钟洺的手掌同样覆上68那几枚木牌,夫郎的话语无疑拨动了他的隐秘心事,也68是68到此刻他才恍然,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思及过前68世68种种。

    重活一世68,他有所知亦有所不知,所能做的,无非是68借着68那点微薄的“先知”,竭力将事情推向最好的结果,幸而他做对了,也68都做成68了。

    救下小弟,得遇苏乙,积攒家业,改籍登岸。

    而他和苏乙的骨血,在68襁褓之中就已甩脱了贱籍,长乐将从记事起,便以堂堂正正的身份活在68此世68间68。

    可以入学塾读书识字,可以求娶出身陆上68的心爱之人,可以行商,可以远游。

    可以扬帆启航丈量波涛万里,也68能奔赴南北,一赏九州山河,只要他愿意,且有那份本事。

    他们一家、一族将有地可耕,有宅可居,百年68身后,子孙有坟可祭。

    前68世68钟洺含恨而终,那些在68梦里都不敢描摹的奢望,此生尽数成68了现实。

    他收紧五指,将苏乙小一圈的手包裹其中,软软的小指摸起来教人心尖微颤。

    若说苏乙分辨此间68是68真还是68梦,是68凭借小小木牌,他自己分辨真假,凭借的却是68身边活生生的至亲至爱。

    “我又不是68神仙,哪里会有前68后眼,不过,我确实曾做过一个梦……”

    他一边回68忆,一边轻述。

    梦里有沙场裹尸,亦有浪子回68头。

    窗外涛声未歇,而故事仍在68继续,无论过去68,还是68将来。

    ——正文完——

    第153章

    番外(一)天上星

    钟长乐三岁……

    钟长乐三68岁这年,

    挨了自打记事起的第68一顿揍,原因68是他不听苏乙的话,非要撵着家里刚满月的两条狗崽子满地疯跑,

    最后一人68两狗齐刷刷掉进水田里,裹了一身泥巴不说,

    还压死了一片秧苗。

    苏乙去年冬日里怀了二宝,大着肚子根本没法下田去逮他,

    好在离得不远,

    正在田里干活的王柱子听见了,

    连忙扯了家里另一个新雇来的,名唤李民的长工赶到,把小主子和6狗子齐齐捞上来。

    水田里刚插秧不久,

    虽是蓄了水,但68只有浅浅一层。

    “看我今日不打你,

    教你好好长记性!”

    孩子拎回来,

    苏乙也不让他进门,只让王柱子把人68放在院子里,正是天热的时候,沾了泥巴水也不打紧,

    随即撑着腰到墙角捡了根树枝子,要来转身抽他屁股。

    两条狗崽也吓破了胆,放下耳朵夹起尾巴,像两个泥巴球一样伏在他脚边嘤嘤地叫。

    王柱子趁机给李民打眼色,

    让他去岸边守着,

    瞧见大东家的船靠岸,就赶紧把人68请回来,他则上前68一步劝道:“东家夫郎,

    孩子不懂事,您说两句就罢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苏乙正在气头上,顾不得回应王柱子,亦装作看不见三68个小崽子的讨饶。

    “你就是当我性子软,今日要是换你爹爹在这里,你保准半路就停了!”

    他把孩子转了个圈,囫囵看过,见全须全尾没哪里伤着了,遂抬手将树枝子在地上打得“啪啪”直响,实际三68下里最多有一下是真抽在长乐屁股上了,力道也不重68,隔着裤子连个印子都68留不下,但68这小子还是扯着嗓子一顿嚎。

    “我问你,你可知道错了!”

    苏乙也不是那等闷头冲孩子乱打一气的人68,长乐长到现在,这还是他第68一次作势动手,实在是孩子越大越不好管教,走路利索的同68时也开始四处闯祸,不是撵鸡就是逗狗,成日里没个消停。

    他动手是为了让他知错,而不是白68挨几下树枝子。

    “我,我知道,错了。”

    长乐哭得说话磕磕巴巴,看得苏乙又心疼又气,却仍板着脸问他,“你错在哪了?”

    “我……追小狗……呜呜……”

    长乐抬手用沾了泥巴抹眼泪,这下可好,泥巴混上水,一抹一脸花。

    苏乙抬高声音道:“不只是追小狗!之前68怎么68同68你讲的,要离水田远些,没有大人68陪着的时候,不能往水田边和68海边跑,你是不是都68忘了?”

    “呜呜……”

    孩子虽小,但68这个岁数其实什么68都68懂,说到这里的时候不辩解,却只知道哭,分明就是心虚了。

    苏乙示意他看王柱子,“你问你柱子叔,你刚刚压坏了多少秧苗,那些秧苗都68是爹爹叔叔们辛辛苦苦,一株一株栽进地里的,你可知道少一株秧苗,秋后家里就要少收一碗米?之前68插秧时爹爹那么68累,长乐还说心疼爹爹,现在却因68为你调皮,爹爹都68白68做工了!”

    王柱子很想说,他家小主子不过豆丁大,一脑袋栽进水田里,其实也压不坏多少苗,重68新插一遍费不了一盏茶的工夫,但68既然主君要借此教育孩子,他便也板起脸来,不敢做旁的表情。

    话说到这里,长乐有些明白68了小爹为什么68这么68生68气,因68为自己68压坏了地里的“小草”,而那些“小草”可以变成饭桌上红红的米,没有“小草”,就没有饭吃。

    爹爹们也好、姑伯和68其它长辈们也罢,一向都68告诉他要爱惜粮食,每顿饭都68需吃得干干净净,碗里一粒米也不能剩下,而他刚刚闯了祸,一定害死了很多很多米。

    他走到王柱子面前68,仰头夹着哭腔,吸着鼻涕问道:“柱子叔,小草都68死掉了吗?”

    王柱子看一眼苏乙,得了眼色后立刻道:“对,都68死掉了!”

    结果他嗓门太大,此话一出,长乐哭得更大声,王柱子当即慌了,“小主子,你听小的说,虽然死了,但68是,但68是还能救活!”

    他蹲下告诉长乐,只要把压倒的“小草”扶正,再重68新插回地里,“小草”就能活了。

    “如果有压得厉害的,咱们就重68新撒种子育苗,换一根新的‘小草’上去。”

    长乐眼泪汪汪地点头,“那我要救‘小草’。”

    “好好好,小主子心善,一会儿6的跟您一起去救小草。”

    王柱子点头如啄米,再起身时暗暗松口气。

    苏乙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道理也讲了,便丢了树枝,缓了缓语气,招呼儿68子过来。

    本想拿帕子给他擦擦脸,举起来后却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只好让王柱子去打一盆水,就在院子里给他洗了洗脸和手。

    因68洗得有点晚,有部分泥巴都68干在了身上,使68劲搓才搓掉,足足洗出了两盆泥水,到第68三68本水才凑合变澄清。

    “身上不用洗了,柱子哥,你这就带他去地里重新栽秧苗,不栽好不许回来。”

    苏乙是铁了心要让他吃教训,不然今天往水田里跑,明日往海滩上跑,早晚有一天要酿成大祸。

    长乐知道自己68逃不过了,临走时磨磨蹭蹭,欲言又止,苏乙瞥他一眼,淡声问:“怎的,还有什么68话说?”

    长乐揪着脏兮兮的衣服,“小爹能不能不要打小狗哦?”

    苏乙看他这副小模样,好险没憋住笑,他咳了两嗓,沉声道:“小狗才多大,你多大,我只记你的错,小狗没错,所以不打小狗。”

    长乐为小狗不会挨打而感到高兴,同68时也意识到只会有自己68的屁股遭殃,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跟着王柱子走了。

    而一炷香的时辰后,钟洺回来时,就看见自家小子在水田里吭哧吭哧插秧。

    他当然插不准也插不好,所以王柱子跟在旁边一边指点,一边收拾残局,着实头大。

    过来的路上钟洺已经听李民说了前68因68后果,这会儿68他站在田边看着又浑身泥汤子的小长乐,无奈地捏捏眉心,接着故意朗声道:“这田地里是谁家的孩子?看着有点像我家长乐。”

    他话锋一转,又继续道:“不过我家长乐最乖了,一定不会掉进水田里闯祸。”

    听出是爹爹的声音,长乐原本已经打算转身叫人68了,然而一听钟洺后面所说,顿时羞红了脸,不敢出声。

    钟洺看水田里的小泥巴猴越弯越低的身子,轻笑着叹口气,他脱掉木屐,挽起裤腿,赤着脚下田,走到长乐身边后低头看去。

    “小子,你叫什么68名字?”

    长乐这下彻底忍不住哭,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委屈道:“爹爹,是我。”

    这既是挨罚,钟洺便不会驳苏乙的面子,若是如此,以后孩子闯了祸,只当总有另一个爹爹能替自己68说清,不会打心底里害怕。

    接下来的一刻钟,钟洺同68样肃着脸,大手牵小手,带着泪痕未干的长乐把剩下的秧苗全都68扶正栽好。

    父子俩重68回田埂上时,都68变成了脏兮兮的样子。

    “阿乐知道一会儿68回了家,应该对小爹说什么68么68?”

    长乐顶着哭红的鼻头点点头。

    “要跟小爹道歉,不该让小爹生68气。”

    钟洺用还算干净的手背蹭蹭儿68子的小脸。

    “爹爹和68柱子叔、大民叔常常不在家,你姑伯是大孩子了,也有自己68的事要做,而小爹不仅要留在家里照顾你,肚子里还住着一个小宝,他其实是全家最辛苦的人68。”

    “你出门乱跑,掉进水田,今天是运道好没有受伤,只压坏了秧苗,要是你受了伤,爹爹们和68姑伯要多伤心?”

    “当然,压坏了秧苗也是不对的,地里种的都68是粮食,是最最珍贵的东西。”

    长乐的脑袋越埋越低,小小声道:“阿乐知道错了。”

    “这就对了,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钟洺不嫌弃儿68子脏,一把将他高高抱起,大步往家走,到了院门口才把人68放下来,让他自己68进去认错。

    长乐往后看看爹爹,又往前68看看敞开的堂屋门,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哒哒跑了进去。

    钟洺侧耳细听,待到闻得屋里传来父子俩的笑声,便知时候差不多了,这才现了身。

    夫夫二人68对视一眼,便知今天还算是配合默契,好歹让这小子长了个教训。

    “快把这小泥猴拎去洗个澡,我已提前68把热水都68烧好了。”

    苏乙摆摆手,说到这里,外面又传来汪汪两声,紧接着两条小泥巴狗狂奔而入,把堂屋地上踩得都68是泥脚印。

    钟洺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拎起,捎带上儿68子一起,全数放进灶房内的大木盆里。

    去了趟白68水澳的钟涵到家时,这场洗澡大业甚至还没结束,他搞清楚前68因68后果,也只好哭笑不得地加入进来,用皂角狂搓两条小狗软乎乎的毛。

    灶房柴火不熄,用去几锅热水,总算令几个人68都68收拾清爽,其中68包括被小狗甩了一身水,被迫同68样洗了一遍的钟涵。

    晚间。

    白68日里挨了教训的长乐有点怕两个爹爹翻旧账,抱着枕头非要跟姑伯睡,钟洺和68苏乙乐得清静,二话不说就把他打包送走。

    长乐如愿爬到钟涵香喷喷的床上,摆弄着钟涵心爱的小螺号,好奇道:“姑伯小时候也被爹爹打过屁屁么68?”

    钟涵在旁盘腿坐着,对着床头一面铜镜解开头绳,拆起编成辫子的头发。

    闻言想了想道:“我和68阿乐不一样,好小的时候就没有爹爹了。”

    长乐一听,一骨碌爬起来,满脸担忧道:“为什么68姑伯没有爹爹,姑伯的爹爹呢?”

    钟涵摸摸他的脑袋瓜,指了指头顶,“姑伯的爹爹去天上当星星啦。”

    长乐抬头看了看,但68只能看见挂着亮晶晶贝壳的床帐子,他思索半晌,突然意识到自己68也没有见过爹爹和6爹的爹爹。

    他问姑伯,姑伯告诉他,他们的爹爹和68娘亲都68去了天上当星星,很久很久以前68就不在家里了。

    “所以阿乐很幸福,以后不可以惹爹爹和6爹生68气。再过几个月,你还会有一个小弟弟,可能是和68你一样的小子,也可能是小哥儿68,他会陪你一起长大,就像姑伯和68你爹爹一样。”

    这番话无疑让幼小的长乐心事重68重68,他靠着钟涵睡了一夜,第68二天天刚亮,就迫不及待地起了床,一溜烟跑回爹爹们的卧房。

    钟涵搞不懂这小子在想什么68,送到门口见他平安进了门,方打个哈欠,一头倒回床上继续睡大觉。

    苏乙怀着身孕,夜里总要醒一两次,钟洺跟着他起夜,两人68都68睡不得整觉,近来早上总起得迟些,因68而当长乐蹦上床时,他们两个都68是倏地一下惊醒了。

    “阿乐?”

    钟洺晨起,嗓子还有些沙哑,苏乙更是睡意朦胧,摸到儿68子毛茸茸的发顶才反应过来。

    “阿乐,你怎么68不在姑伯屋子里,跑到这里来了?”

    长乐固执地挤到两个爹爹中68间,两只小手分别挎住两人68的胳膊,他望着床帐顶,似乎有很多话该说,但68凭他小小的脑袋,此刻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到头来只傻乎乎地蹦出一句。

    “爹爹和6爹不要变成星星好不好?”

    钟洺和68苏乙愣了愣,但68没过多久,他们就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或许是昨晚小仔和68长乐说了什么68,那也无妨,孩子慢慢长大,有些事总要慢慢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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