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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542章:嘉礼至

    姜扶光在阿娘怀里拱了拱:“好久没有和阿娘一起睡了。”

    搂在怀里的女儿,瘦瘦小小的一只,戚思穆心中没有半分女儿即将出嫁的喜悦。

    她是过来人,比谁都清楚一入宫门深似海背后的辛酸与苦楚。

    她的女儿啊,原是立于朝堂,与男儿共谋天下的监国女君,亦是心怀天下,平灾治疫,为民请命的贤主,更是远赴国难,与众将士共守城池的无冕女将,如今为了戚家,却甘心囚于深宫。

    光玄帝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礼聘亡国公主为后,为的是阿琰背后的戚氏,一门三虎将,十万戚家军,世代忠烈,抗击外族的名声,无论哪一样都能令光玄帝借着戚氏之威名,彻底奠定南北统一大局,令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分裂了三百余年的南方收入囊中。

    除开戚家不提,阿琰本人也是贤德于外,尽得人心,是沟通南北之间隔阂的桥梁,聘阿琰为后的好处,更体现在南北顺利融合统一上。

    风光的嘉礼背后,充满了居心叵测的算计。

    戚思穆心碎不已:“阿娘知道你主意大,只要你认为对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可是阿娘很怕你将来后悔。”

    明知皇命不可违,可她和长兄仍然想知道,阿琰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入宫为后。

    姜扶光低声问:“那么阿娘可有后悔过?”

    戚思穆不由一怔,朦胧的光影,在她脸上蒙了一层幽暗之色,她的面容晦涩不明。

    过了好大半晌,她嗓音柔哑:“没有!”

    姜扶光心里有些发酸。

    “我怨过他,甚至恨过他,”戚思穆嗓音干涩,“唯独没有后悔过,他礼聘我进宫那日,曾对我说,要做一个好皇帝,护我一生,也会护住我在意的亲人,二兄没有的时候,我那时怀着璧儿,质问他,二兄到底是怎么没的?我怀疑他忌惮戚家功高盖主。”

    戚家发动宫变,左右皇权,触犯天威,也触犯了朝中大部分贵族的利益,令皇家忌讳不已,令戚家如履薄冰,她进宫为妃,是为了令陛下安心,缓和戚氏与皇家的猜忌。

    所以,她才会产生这样的怀疑。

    怀疑令她惶惶不可终日,每日都在焦虑不安之中度过,这才没能保住璧儿。

    “后来璧儿也没有,我发了疯一般质问他,你不是说过要护我一生吗?你连我们的孩子都护不住!”

    她那时,怀疑璧儿的事和林后有关,要求陛下彻查,可陛下没有。

    戚思穆苦笑了下:“后来父亲告诉我,我才知道,那时朝中的旧勋党派势力强盛,他们视戚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并联合起来,欲对戚家除之而后快,戚家功欲高,便越不能容戚家,戚家满朝皆敌,他那时才登基,对朝堂掌控不足,只能借助同为旧勋的承恩公,对抗旧勋势力,力保戚家。”

    如果那时动了林氏,就形同于将承恩公府推向旧勋势力,再为戚家树了一个强敌,戚家的处境会更艰难。

    他在明里暗里,为戚家挡了不少明枪暗箭,如果不是他,但凡北边的粮草供应不上,戚家军就要全军覆没。

    因主将暴毙,伐越军队群龙无首,遭到了越民激烈反扑,损失惨重,当时旧勋党派叫嚣着要将一切过错推到了二兄身上,但凡他软弱一点,二兄英年战死,一身忠肝义胆,就要被抹黑成为罪人。

    戚思如低哑道:“我那时年轻,并不知道,有些承诺是需要用一生去守护,去践行。”

    姜扶光抱紧了阿娘:“父皇他一直很爱您。”

    戚思穆沉默了片刻,终于没忍住问了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话:“阿琰,你是真心愿意嫁给光玄帝吗?”问完了,她又觉得这话十分可笑,“是不是真心又能怎么样呢?皇命不可违,又能改变什么呢?我的阿琰这一辈子,都要囚困在深宫大院里。”

    她这一生,虽有太多的遗憾,终究还是有幸的。

    得一心人不负。

    阿琰呢?

    姜扶光眉眼含笑:“我与阿娘是一样的,决定了,便不会后悔。”

    戚思穆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阿琰,你从前说过,你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们……”

    姜扶光紧紧地抱着阿娘,小声地说:“是他!”

    清亮的嗓音,罕见地透了点羞涩。

    戚思穆没听清:“阿琰,你老实说,你和那个人之间……”

    “他就是那个人,”姜扶光嗓音低柔,有些含糊,显得又娇又软,“一直都是他。”

    戚思穆愣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了让阿娘安心姜扶光小声地说起,她与姬如玄从前的种种:“他曾在西山行猎时候,救过我的性命……”

    “可他……”戚思穆突在想到,阿琰平灾治疫回京后,身边多了一个暗卫,两人形影不离。

    是他!

    所以,姬如玄留在南朝,待在阿琰身边做了一个暗卫,那么回朝的人是又是谁?

    她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姜扶光将脸贴在母亲怀里,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道:“娘,他对我很好,还说要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一辈子太长,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我会努力去经营……”

    说着说着,她呼吸渐浅,人也有些迷糊了。

    戚思穆低头,见她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她笑了笑,小心为她掖了掖被角,阿琰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她相信阿琰。

    这一夜,姜扶光睡的很安心,被璎珞叫醒时,人还有些迷糊,懒洋洋的躺着不想动。

    璎珞担心误了吉时:“今儿是您和陛下的吉日,要早些起身准备,免得忙中出错,误了吉时,宫中的使女内侍,还有仪官人等,都已经到齐了,在院子里候着。”

    使女和内侍,是过来等侯差使,仪官负责长公主衣饰礼仪,浩浩恐荡荡百来人,寅时初(凌晨3点,)就从宫里出发,卯时不到,就进府了。

    姜扶光了思维回笼,撑着身子从榻上起来,简单梳洗了一番,璎珞端了一碗燕窝粥,让她垫了垫肚子。

    第543章:迎亲

    仪官扶着她去了浴房,华液池里,飘了厚厚一层精心炮制过的干花,等姜扶光从华液池里起身时,连骨都酥软了,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整个人被花香腌泡入味了,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使女托着金盘,如鱼贯耳地走进殿内,排排站定,排在最前面的是,梳头的使女。

    “长公主的头发长得可真好。”使女满脸赞叹,灵巧地为长公主梳了一个两博髻,两鬓蓬松掩耳,发髻拢在头顶,在辉映的烛光下,散发着乌艳斑斓的色泽。

    托冠使女躬身上前。

    金盘上美伦美焕的龙凤冠,使女一下屏住了呼吸,稳了稳心神,这才伸手稳稳地托起大冠,小心翼翼地固定长公主发顶。

    大冠上青、白、红、黑、黄五色宝石,全是未经打磨,精挑细选的天然宝石,每一颗都有鸽蛋大小,四周九条赤金花丝九尾凤凰,展翅欲飞,凤嘴里衔着长长的南珠流苏,一直垂至肩膀上上方,冠顶上九条赤金花丝长龙,怒龙怒张,龇牙裂齿,仰天怒咆,龙口衔着九颗龙眼大小的龙玄珠。

    整个大冠充满了令人窒息一般的威仪,令人不敢直视。

    梳头使女完成使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直到姜扶光开口:“起身,退下吧!”

    使女磕头谢恩,功成身退。

    接下来,司容的使女,司服的使女,轮番上阵,好不容易折腾完,已经到了午时末。

    姜扶光穿戴整齐,仪官围绕着长公主,为她整理衣饰。

    十二章纹玄黑色凤纹翟衣,上衣肩挑日月,身负星辰山龙,华虫(雉鸡)。

    腰间饰大带、玉革带,下裳饰以宗彝(祭祀器物)、藻(洁净)、火(光明)、粉米、黼(斧头决断)、黻(同服明辨),敝膝以金丝作线,绣了一只华美大凤,姿态翩然,栩栩如生。

    整件冠服华美庄严。

    折腾了大半天,姜扶光浑身软绵绵的,趁着吉时还没到,同阿娘和大舅舅一起叙话。

    戚凛风拍了拍她的肩膀:“进京那日,陛下在私底下询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向陛下求了一个恩典,请求陛下保留长公主府,允你三不五时回长公主府小住几日。”

    长公主入主中宫之后,就是后宫之主,回不回长公主府,那是陛下说了算,一张嘴就要行使陛下的权利,有插手后宫的嫌疑。

    戚凛风敢这样提,也因戚家有这样的底气,本身也没有损害天子的利益,或许会令天子不快,但大抵不会拒绝。

    不过,光玄帝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姜扶光眼眶发酸。

    戚凛风打量她一身十二章玄黑凤纹翟衣:“这是仪同君王的殊荣,陛下对你应当是看重的,不过即便如此,也要时刻记得,你是戚氏女,只要有戚家在的一日,便不会叫你跌落云端。”

    “大舅舅,”姜扶光鼻子一辣,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我从小就在宫中长大,深宫对我来说不是牢笼,困不住我的,也没有人能困得住我。”

    戚家满门武将,旧朝多战事,从前她与大舅舅他们总是聚少离多,今日这一别,再相见就是宫墙相隔,君臣有别,想要见面,也不像宫外那样随意了,她心中越发难过。

    戚凛风红着眼眶,重重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不知不觉,就到了落日时分。

    仪官匆匆进来禀报:“长公主,陛下御驾亲临,迎亲的仪仗在外面候着,陛下说时辰还早,长公主身子虚,受不了折腾,便先吃用一些东西,不用着急。”

    戚思穆有些恍惚,突然想到,当初先帝礼聘她进宫时,也像今日光玄帝这般,亲自上门迎亲,因为陛下没有提前安排,等仪仗到了太尉府时,府里愣是折腾得人仰马翻,险些误了吉时。

    家里一通兵荒马乱,她几乎都忘记紧张了,等大兄背着她上了辇轿,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嫁人了。

    直到这时,姜扶光这才有了一种将即成亲的真实感,心中不禁漫出了阵阵喜悦。

    戚凛风出去迎驾。

    姜扶光吃用了一些东西后,仪官又过来为她补了一遍妆,整理仪容,待一切谁备就绪,吉时也到了。

    戚思穆取了红纱,轻覆姜扶光的面容,眼前一片朦胧的红雾,喜娘笑盈盈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去了前厅。

    厅中挤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姬如玄一身与她相差几无的十二章纹玄黑冕服,站在堂中等她。

    少女娇美的容颜,覆于红纱之下,满目灼灼红意,如火似荼漫进眼底,姬如玄想到了当年永安街初见,当时她就坐在辇上,明红的霞影纱,轻垂在大辇四周,灿如烟霞一般的红纱,衬得她娇颜如火,艳不可方物。

    他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扣在腹间的手,在满堂异样的目光下,坚硬的五指带了点蛮横,挤进了她柔软的指缝里,与她十指相扣,大袖里面红色的袖缘,将紧扣在一起的双手遮掩。

    礼部尚书黄景州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当众宣读册文和表文,随后将册宝,送到长公主面前。

    姜扶光挣了一下手,想要双手去接,姬如玄去不肯放手,单手接过金盘,递给了一旁的金宝。

    黄景州无语了片刻:“礼成!”

    喜娘命人摆了蒲团,接下来,姜扶光要拜别父母亲人。

    坐在堂上的,一位正是娘亲舅大,可代父受礼的大舅舅戚凛风,另一位明面上是戚家旁支亲戚,实为亲母的阿娘。

    姜扶光又挣了挣手,没有挣动,忍不住偏过头去狠瞪了他一眼,姬如玄咧着嘴笑,仿佛没看到一般,执起姜扶光的手,走到蒲团面前,拉起她一起跪到堂中。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万万不可啊!”

    “陛下……”

    此起伏彼的惊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文武大臣们诚惶诚恐,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主持嘉礼的黄景州,顿时冒了一头冷汗,人还站着,但小腿肚子禁不住打起颤儿来,嘴巴仿佛粘住了一般,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所以他是应该跪下呢,还是下跪呢?

    第544章:同牢合卺

    戚凛风眉头动了动,坐在堂上没动。

    戚思穆蹙眉,正要开口……

    姬如玄气都不打一处来:“朕和长公主夫妻一体,礼该一同拜别长辈亲人,你们跪什么?”

    有你们这么拆台的吗?

    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是起来也不是,跪着也不是。

    “你们,”姜扶光一个头两个大,“都起来吧!”

    大臣们稀稀落落地站起来。

    黄景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镇定下来:“一拜父母养育恩!”

    姬如玄握着姜扶光的手,伏地磕头,堂中不少文武大臣们亲眼目睹,陛下的额头碰到地砖了。

    大礼啊!

    黄景州双眼放空:“二祝父母寿延康泰。”

    两人双双再拜。

    黄景州:“三愿辞别珍重。”

    三拜完成,戚凛风背起姜扶光,将她送上了轿辇,浩浩荡荡的迎亲仪仗绵延十余里,沿着永安街游行,街市两旁灯结彩,喜气洋洋,挤满了激动欢呼的百姓。

    百姓们跟着迎亲的仪仗一路欢送,一直将长公主送到了永安街末。

    黄昏时分(19点),迎亲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午门。

    此时,太阳落下天幕,黑暗还没来得及降临,天色由蓝转青,遥遥远去,万里青天共一色,宛天一片天镜,静谧而明亮,神秘而旷远,这正是白黑轮转,阳交汇之时,也是一日之中,天地最神圣、最庄严的一刻。

    姜扶光一矮身,低头从辇车下来,满身华贵庄重,令天地浑然失色。

    姬如玄执起她的手,与她携手走向太极殿前。

    黄景州唱念了赞词:“昏礼,乃天地人伦之始也,阴阳合德之纲常,乾坤交泰之根本,人以昏礼定其礼,奉天作合,秉地之和,从二人之意,合一体之心,匹配同称,同一席而坐,同一器而食,三牢而食,合卺共饮,结发执手,谨以白头之约……”

    姬如玄和姜扶光一起并肩,立于天地之间,聆听赞词。

    赞词毕,黄景州宣礼:“沃盥乃百礼之始也,夫妻之礼,受礼于天,当身心皆净,正冠整衣,以昭仁义明德,彰天地之至大!”

    媵郎和御娘请礼器,为新人焚香熏身,浇水盥洗。

    昏礼正式开始。

    “对席乃夫妻结义之根本,古有明训,男女七岁不同席,自昏礼始,男女相对而坐,男坐西面东,女坐东面西,同一席而坐,以共尊卑,彰太阳从东而起,渐西而落,阴阳交会有渐。”

    姬如玄行礼作揖,请姜扶光对面入席。

    姜扶光作揖还礼,冠上流苏轻盈地摇曳晃动,衬她仪态万方,双双入席,隔了一条卷耳长案,两人面对面,相对而坐,彼此的目光隔了朦胧的霞影,缠绵交汇。

    “古有明训,男女七岁居不同室,食不同器,自昏礼始,三牢而食,同一室而居,同一器而食,合二体一心,荣辱系一身,祸福共一体,苦乐皆一心,同心同德,不变不易,永结为好。”

    礼官端了三盘食物摆到卷案上,美味的煎羊肉,干硬的烤饼子、清炒苦瓜。

    饼子是由稻、黍、稷、麦、菽五谷杂粮做的,不仅口感粗糙,难以下咽,还有些刺拉嗓子,对应的是同甘共苦里的苦。

    姜扶光吃完一小块,姬如玄愣是狼吞虎咽,把剩下了饼子全部包圆了,因为吃得太干,咽得太急,饼子愣是堵在喉咙里,咽不动,他用力咽了咽嗓子,这才勉强将饼子咽了下去。

    这操作,愣是把姜扶光都看呆了。

    她怀疑姬如玄是不是忘了,三牢而食的食物,每样只要象征性吃一口,不需要全部吃完。

    姬如玄浑然不知自己出糗了,他还一脸得色,只差没明着说,你看,我一个人把“苦”都吃完了,你就跟着我享福吧!

    姜扶光用力抿唇,憋住不笑。

    礼仪上前斟酒。

    姬如玄执酒樽,与姜扶光相敬。

    酸甜的果酿入喉,一股烧灼的酸意漫入心田,沿着耳根子烧灼了整个了面颊,姜扶光面颊发烫,衬得娇颜似火,灼灼的艳色透过霞纱,尽落了姬如玄满眼。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娇颜似火的模样,重逢之后,她脸色苍白,总带了挥之不去的病色。

    姬如玄舍不得挪开眼睛。

    他只手挽袖,执起银箸,夹起一块肉丁,放到姜扶光的面前的小碗里,满眼灼灼的热烈。

    姜扶光目光仿佛被烫了一般,连忙敛下眼睛,挽袖夹了一块肉丁,准备放到他面前的碗里……

    哪知姬如玄突然探头,张嘴叼走了银箸上的肉,看着姜扶光,吃得有滋有味。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作妖,姜扶光实在拿他没办法,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警告他老实点,这才夹起碗里的煎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

    一口食一杯酒,姜扶光整个人心都酸透了。

    她迷朦的双眼,透过霞纱,看到了对席而坐的姬如玄,他一直看着她,目光几乎没有从她身上挪开,满心满眼盛满了她。

    最后一盘苦瓜,姜扶光仍是象征性吃了一口,而姬如玄已经在昏礼的亢奋下,彻底迷失了自己,神魂也彻底颠倒在霞纱覆面下,姜扶光娇艳如火一般的盛世美艳,整个人忘乎所以,什么礼仪全部抛之脑后,所行皆凭本心。

    半生半熟的苦瓜最苦,都能苦掉了舌头,他却浑然不觉,仿佛吃进嘴里苦,这一刻也是甜的。

    同饮三杯酒,以结夫妻之义,同吃三口食,以结夫妻之恩,此是谓之“同牢”。

    “执合情杯,饮合欢酒,合卺而酳,合二体为一心,宜室宜家,尊卑一体,荣辱与共,缔结夫妻之情。”

    一个苦匏瓜一分为二,成了两个瓢,以彩丝相系,夫妻连接一体,即为合情杯,杯里盛了合欢酒,又为合卺酒。

    礼官以卺酌酒,姬如玄和姜扶光各拿一个卺酒,各饮一半苦酒,随后两人交换合情杯,将彼此剩下的一卺苦酒喝完,苦酒穿肠过,从此之后,人生的酸甜甜辣,也当共担而过。

    合卺礼成!

    第545章:结发为夫妻

    “结发为夫妻,是男女以青丝相结,你缠我绕,永结同好,一世情丝结缡相系,至此情系一人之身,心结一人之处,身归一人所有,夫妻恩爱不疑,以示同心。”

    姬如玄近乎虔诚地解下了姜扶光发间的红缨绳,随后各自剪下自己的一缕绺发。

    礼官以红缨,将两绺发梳结在一起,结成了同心结:“侬既解云环,郎以分丝发。觅向何人处,绾作同心结。”

    礼成之后,姬如玄起身,走到姜扶光身边,向她伸出手。

    姜扶光抬头,霞纱之下,她眼里满含了笑意,素手轻抬,便放入他的掌心,他掌心的厚茧,似乎较以前又厚实了许多,坚硬又温暖地将她包裹,这是他历经艰辛,不辞艰险,义无反顾向她奔赴的证明。

    帝后执手,并肩立于天地,接受了文武大臣的参拜。

    天地之间最后一抹深青被暗夜吞没,嘉礼在天地最后的神圣下,承天启地,誓约而成。

    太极殿前灯火辉煌。

    “陛下,西南捷报!”

    “西南大喜!”

    “大喜!”

    金宝举着金盘,冲进了午门,两脚踩着小碎步,飞快地腾挪,沿着极殿前长长的甬道,气喘吁吁攀到了太极殿前。

    “奴婢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将金盘高高托起,连气也不带喘一下,“征南将军并骁骑将军大败西蕃,西蕃大军损兵折将,拉犁可汗仓惶退兵。”

    拉犁可汗是西蕃国主,之前西南那边的消息,并没有提及拉犁可汗亲自领兵的事。

    姜扶光听出了不对劲,迅速拿起战报。

    姬如玄凑过头去。

    战报是征南将军亲笔所写,信中写了抗击西蕃的始末。

    拉犁可汗率了三十万大军南侵,西南兵力不足,戚家军粮草缺乏,也得不到朝廷的补给,这一战打得万分艰难,加之拉犁可汗太狡猾,故意消耗戚家军的物资和兵力,伤亡很惨重。

    姜扶光呼吸一滞。

    从西南传到京中的消息,一直是西蕃十万大军压境,然而事实上,此次西蕃南侵,是由国主拉犁可汗亲自领兵,率了整整三十万大军,大兄和阿兄却一直瞒着她。

    征南将军又在战报中写,长公主以天下楼的名义,号召各地有志之士,捐助物资,助戚家军抗击西番,还真召了不少热血之士,募了不少义捐的物资,戚家军才至于陷入孤立之无援之地,粮草断绝。

    新皇登基前三天,拉犁可汗发动了总攻,前方战事吃紧,西南王与抗击西番的道长方士,以硝石、硫磺和木炭等物,炼制出了黑火药,把吊线点燃后,用抛石机抛掷出去,能够炸敌百里之外,发出隆隆巨响,令敌人战马受惊,不受控制,进攻的阵形全乱。

    黑火药扭转了战局,西南王又发奇想,将火药球缚于箭镞之下,将引线点燃后用弓射出,制作出了火箭,减小黑火药的消耗,漫天火箭射出,立时就能吓退敌人。

    姬如玄看得眼睛锃亮,眼底异彩连连。

    他从前还真没看出,西南王姜景璜还是个学究人才啊,或许可以在六部外,再设一个科部,招揽一些特殊人才,专门负责研究,如何提高农作物产量,种植高产新种,新型兵械,农具,以器械提高生产力,解放人力。

    但因黑火药有限,威力也有限,拉犁可汗兵力强盛,始终不甘退兵,转而打起了消耗战术,打算将戚家军彻底耗死,而各地义捐粮食有限,戚家军粮草吃紧,后面几乎断了粮。

    将士们一天一个饼子,饿得连力气都没有了,在这危难之际,定远将军率护军三营的兵力,护送了大批粮草驰援西南,简直就是及时雨。

    戚家军吃饱了喝足了,兵力也得到了补充,一个个养足了精神,而此时,拉犁可汗还在做着,拖垮戚家军,马踏中原的白日美梦,被戚家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战局就此逆转。

    姬如玄满脸喜意:“戚家军真不愧战神之名,等征南将军和骁骑将军归朝,朕一定重重有赏。”

    底下一干文武大臣们却面带异色,戚家已经封了一个定国公,而征南将军和骁骑将军打退了西蕃,功劳也不比定国公小,这要怎么封,怎么赏?总不能一门四爵,纵观历朝历代,一门数爵同临,可都是乱国之象。

    心中这样想着,文武大臣们也不会在嘉礼当天表露出来,触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霉头。

    金宝又道:“西南王贺陛下与皇后娘娘嘉礼大喜,永结同好,并亲笔写下降书,主动交出藩地,降为庶民,待西南局势大定,将随三诏首领一同进京,拜见陛下与皇后娘娘。”

    南兴帝是一位明君,他在位十六年,大施仁政,广利民生,谨修律法,整饬吏治,使旧朝百姓从庞杂的苛税之中解脱出来。

    百姓还念着旧朝兴帝之治,姜景璜身为兴帝唯一的皇子,他在旧朝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凡他有一点不臣之心,打着要复兴帝之治的名义,以西南王的身份,在西南割据一方,定会一呼百应,形成一股对抗大姜的反叛势力,朝廷一时半会,就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他选在封后嘉礼当天,主动降了大姜,堂而皇之地告诉世人,他臣服的不是陛下,而是身为旧朝长公主的皇后娘娘。

    西南王姜景璜是正统的旧朝天家血脉,他主动降了大姜,将彻底奠基了南北统一的大格局。

    文武大臣们纷纷跪地高呼:“恭贺陛下,威临四海,令天下归心,德被苍生,重定九州之社稷!”

    姬如玄淡声道:“这是长公主的功劳。”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只有一个意思,长公主就是长公主,便为皇后,其长公主的身份,也不会有所改变,从前长公主如何,从后还当如是。

    文武大臣们想到,旧朝时期,长公主摄政监国,权倾一时。

    帝后立地太极殿前,夜风拂得玄色袍袖猎猎作响,帝后居高临下,俯视群臣,遥望远方的人间烟火。

    光玄元年,帝后嘉礼,大姜迎来双圣同朝的盛景。

    ——姜太祖光玄皇帝讳如玄,北旧朝厉帝嫡长子,母柔嘉诚孝俞皇后,出生之际,天伴异象,即封储君,幼废,居冷宫,性勤勉,好武功,以质子之身,与南旧朝护国长公主讳扶光,结下因缘。

    ——光玄元年,帝与长公主嘉礼缔成,称明光圣德大懿皇后,自此九州始定,四海归心,帝罢黜六宫,其爱重之心,逾之性命,与明光皇后同心同德,共襄伟业,帝后执政五十余年,驱羌西迁,大漠无王庭,灭西番雄主,开西土疆域,使万朝来贺,创不世之千秋盛世,史称“光玄盛世”。

    《后姜书*太祖本纪》

    2024年1月8日(全文完)

    番外1

    夜风寒凉,吹得衣袍翻飞作响,姬如玄牵着姜扶光的手,并肩站在拔地数丈的太极殿前。

    当年他以质子之身,与姜扶光永安街初见。

    那时他满心都想着,眼前这人,是南兴帝为了平衡,戚林两家争斗的关键,是他统一南北最大的拦路石,也是他宿命的敌人。

    他不惜以质子之身前往南朝,最终目的,就是杀死姜扶光,打破南朝朝廷的平衡局面,挑起戚林两家争斗,进一步削弱,甚至是毁灭太尉戚氏,为将来统一南北做准备。

    最开始,他接近姜扶光,主要还是出于想要了解对手,打着知己知彼的阴暗心思。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眼前这人是他白骨载道,血从铺途,披荆斩棘的的九十九步,是他剜心刮骨,捧着一颗真心,打碎了一身傲骨,乞求她向他踏出的最后一步。

    离开洛京那日,他遥望皇城方向,心里想着,再相见就是南朝国灭之时,不知道姜扶光,能不能接受亡国的事实,但不论是与他并肩携手,此生独一的皇后,还是旷古烁今,君临天下的至尊女帝,只要她愿意做他的妻,余生便都依了她。

    她想做皇后,他就罢黜六宫,一辈子对她好。

    她想当女帝,他就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刃,愿以一身杀戮,打破世俗加诸在女子身上的一切藩篱。

    入主皇城那晚,他悄悄摸进了长公主府,问她:“阿琰,不如我扶持你做女帝,你给我封个皇夫当当?”

    姜扶光一脸无语,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姜朝新立,南越暴乱,西蕃入侵,天下动荡不宁,南北分裂了三百多年之久,如今统一在即,你不要节外生枝,否则又要平生许多纷乱。”

    这天下男人坐得,女人也坐得,但她更清楚,女人想要登上帝位,遇到的阻力,比男人更甚,首先要打破的是,世俗加诸在女子身上的藩篱,这不是容易的事,她有敢为天下先的孤勇,却不打算为了一已私欲,在统一关键时候,令天下再起争端。

    姬如玄咧着嘴:“谁敢反对你,杀了便是。”

    姜扶光看着他,咧着一口白牙,笑得阴气森森地,也不知道究竟多久没有睡觉,眼底青黑一片,眼睛充血,满是红血丝,更衬得他凶残嗜血,像一个索命的恶鬼。

    她气得不轻,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头:“不许笑。”

    姬如玄脸上的笑凝固在脸上,嘴角不住地抽搐,要笑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姜扶光瞪他:“你不用试探我,我对当不当女帝,没那么感兴趣,我希望南北统一,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希望世道能对女子宽容,女子也能有一番作为,这些通过你也能做到。”

    姬如玄恍然明白,姜扶光并不贪恋权势,她从始至终,想要做的都是为生民之计。

    功于谋国,拙于谋身。

    她是姜扶光,日以阳德,大日明光,是驱散黑暗,普照众生,照彻苍生的日华。

    也是他的阿琰,从玉炎声,是玉中火,意为温润美好,她也将一生的温静美好,全都给了他。

    今日,他们在天地的见证下,同牢合卺,解缨结发,执手为誓,从此之后,她就是他的妻。

    姬如玄心中火热,又握紧了掌心里的手,她手心里出了汗,握了满手的湿腻冰凉,亢奋的情绪,宛如被人当头泼了一头冷水,顿时冷却下来,心中不禁涌现了一股强烈自责,怪自己沉浸在成亲的喜悦里,忽略了她的身子,一直没发现她身体不适,是强撑着行完了礼数。

    待文武百官三拜完成,姬如玄迫不及待地抱起她。

    “你干麻呢?”姜扶光吓了一跳,连忙提醒他,“快放我下来,这样不合规矩。”

    姬如玄已经在嘉礼上,做了许多不合规矩的事了,姜扶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担心他作出妖蛾子来,连吉日都折腾坏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嘉礼快要结束,姜扶光终于松了口气,这一颗心还没放松下来,他又双叒叕折腾上了。

    姜扶光有些恼了:“这么多人看着,你怎么……”

    姬如玄透过霞纱,看到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面容透着病气,眉目间流露了淡淡的疲倦。

    礼官和媵郎追在后面喊。

    “陛下,嘉礼最后的礼赞还没完,也就半柱香的时候,耽搁不了您多少时间。”

    “陛下,太极殿安排了宴会,今儿可是您和皇后娘娘的大喜日子,您要留下来大宴文武大臣。”

    “陛下,合床礼的时候还没到,您可别乱来!”

    “陛下!”

    “……”

    姬如玄置若罔闻。

    “快把我放下来,”姜扶光难得一脸急色,伸手拍了他胸口下,“礼数还没有完成,这样不吉利,要回去把礼行完了……”

    姬如玄将她按到胸口:“后面的礼赞黄景州会搞定,吉不吉利,也是朕说了算。”

    姜扶光欲言又止。

    眼见陛下是追不回来,黄景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木着脸,扬起声音,对着空气一通唱念:“值此良辰,以吉作礼,天地为证,日月为名,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也,显人伦之重,乾坤之交泰,万物萌生,阴阳交感,品物咸亨……”

    文武百官也是一阵骚动。

    按照礼制,嘉礼一应礼毕之后,御女先送新后回到新房等待,天子会留在太极殿大宴文武百官,直到亥时末宴会结束,返回新房,与新后一起完成合床礼。

    但是!

    陛下都抱着皇后娘娘跑了,太极殿的大宴到底还办不办了?他们是该等着呢,还是直接出宫?

    姜扶光浑身疲惫,被姬如玄抱回了两仪殿。

    两仪殿是天子处理政务,日常起居的宫殿,姬如玄入主皇城之后,命工匠将两仪殿重新整改、修缮,将风水最佳的南院,改成了他和姜扶光生活起居的地方,原本安置在南院里的“南书房”,迁到了北院,改成了“御书房”。

    同时,他还改姜扶光的“未央宫”为中宫,住不住是一回事,关键是属于姜扶光的,一点也不能含糊。

    番外2

    新房里一派喜庆,挂满了扎彩的喜带,帘幕幔帐也都换上了红色的喜绸,窗棂上贴着美伦美焕的剪纸,墙面张贴了大红“囍”字,烛光辉照,映得满室通红。

    姜扶光累得都要虚脱了。

    姬如玄心疼死了,伸手就要取下她头上的龙凤冠,却让姜扶光严正拒绝了。

    “我就是太累了,歇一歇就缓过神了,没行合床礼,龙凤冠还不能取下来。”说完,她还不忘狠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警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一辈子也只一次,你不许再乱来了,听到了没有。”

    昏礼的每一个礼节,繁复庄重,蕴含了对新人的美好祝愿,她希望能够圆满完成,不想往后余生回忆起今日大婚,想到那些没有完成的礼仪,会留有遗憾。

    她眸光似水,映着满室红霞,瞪起人来,眼里潋滟水色,如横波乍起,娇嗔灵动,我见犹怜。

    “两次,”姬如玄看着她笑,“你忘啦,等我们回到安京,会再举行一次封后嘉礼。”

    她从今日卯时就起身了,一直折腾到现在,整个人都虚脱了,还都没完!

    想到不久之后,还有一场嘉礼等着她,姜扶光不禁眼前一黑,睁大了眼睛看着姬如玄:“要不,安京那边……”

    “不行哦,”姬如玄弯着唇,笑得乖巧又无辜,“我已经传了旨意,令安京那边提早筹备。”

    这次的嘉礼还是仓促了一些,前前后后只两个月就完事了,听说大户人家娶亲,光是三书六礼都要小半年,想要娶合心意的女子,前前后后得一年半载,甚至更久。

    下一次,一定给她一个更盛大的昏礼。

    姜扶光累得不想同他说话了。

    璎珞端了一些吃食过来,姬如玄连忙哄着,喂她吃了一碗北芪当归红枣花胶。

    姜扶光实在太累了,一点胃口也没有,勉强吃了一小碗,就不肯再吃了。

    姬如玄见她吃的少,有些不放心:“我派人去请个太医……”

    大婚的日子,礼数都没行完,就抱着她跑也就算了,还要请太医,也不嫌晦气。

    姜扶光被他作得没脾气了,强撑着精神:“文武大臣们还在太极殿等着你过去开宴,你快点过去,别误了时辰。”

    一群大老爷们吃吃喝喝,看看歌舞杂耍,哪有投喂媳妇儿有意思,姬如玄一点也不想去。

    他假装没听到,飞快削了一个梨,切成小块,用银签扎了一块送到她唇边。

    “辽东进贡的秋白梨,昨儿才送到京里,快尝尝看。”

    姜扶光张口吃下:“秋白梨肉质细嫩,口感要绵一些,汁水不如南方梨丰沛,应该比较耐储藏,且辽东一带日照充足,香甜味更浓,吃起来更甘美,优势十分突出,”她眼睛一亮,“适合做梨膏、果脯、酿酒、调制梨味香,药用价值较高……”

    新婚之夜,你给我说这个!

    姬如玄无语极了,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在储藏得当的情况下,秋白梨能储藏到来年立夏,且贮藏后的秋白梨,色泽金黄愈正,并伴有浓郁的香气,也不影响口感,秋白梨还能冻储,经过冰冻的秋白梨,口感绵纱、香甜,就像夏天冰沙酥山,更是别具风味,很受北方许多贵族喜爱。”

    姜扶光已经在脑中,构想出了有关秋白梨的产业经济:“大部分水果因为不耐储藏,运输成本过高,运输数量有限,所以价值高昂,果物也成了稀罕物,秋白梨可以扩大种植,做为地方特产销往全国,促进地方商贸经济,增加百姓收入……”

    辽东一带地广物博,气候合适,只要朝廷鼓励种植秋白梨,派人教授种植经验,梨树五年结果,三五年就能种出规模,耐储藏,也不愁销路,是稳赚的生意。

    姬如玄张了张口,想要打断她。

    “姬如玄,我想到了,”姜扶光却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脸惊喜地看向他,“回头让户部统计一下全国各地特产农物、商品、产业等等,朝廷给予一定的扶持与嘉奖,为地方制定针对性的发展,这样能使部分地区尽快脱贫脱困。”

    姬如玄用力抹了一把脸,所以他吃秋白梨的时候,就只能想到,这梨不错,姜扶光一定会喜欢!

    而姜扶光呢?能说真不愧是当了长公主的脑子,吃个秋白梨,想到的是一地特色产业发展,进而又上升到,全国地方特色发展?

    什么叫格局?

    这就是了!

    但是!

    姬如玄一脸幽怨:你还记得,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吗?

    姜扶光越说越兴奋,满脑子都是她构想的,发展地方特色产业,形成良性的产业链,农户负责耕种,工户将收成农产品,制成各种特地商品,由商人输送买卖。

    “在生产力不足的当下,所有商贸发展,都要建立在农业上,农业的兴盛,才能保证粮产,在国家发生天灾时,才有粮可赈,所以要形成良性的产业链,首先要防止地方商绅欺压农户,还要制定一系列重农抑商的国策,加强对商绅的监管,增设算睯令的告睯令的途径,使百姓告之有门……”

    闭嘴吧你,再说下去,就该往书房跑了,姬如玄扎起一块梨,塞进她的嘴里。

    姜扶光嚼着梨块,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姬如玄凑过去亲她,刚吃完了梨,唇齿间一股香甜甘美。

    直到姜扶光软倒在怀里,姬如玄这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真甜!”

    姜扶光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

    姬如玄盯着她有些娇艳充血的唇儿,有些意犹未尽,见她喘上气后,又凑了上去。

    这时,帷幕外面传来璎珞的声音:“陛下,宴会已经准备妥当,大人们在太极殿外,等着陛下前去开宴。”

    姜扶光如梦初醒,连忙推了他一把。

    姬如玄丧着脸,气冲冲地朝着帘外吼:“不去,就不去,酒有什么好喝的,让他们自己喝去。”

    璎珞一脸为难地站在帘外,心道:君玄大人都当了皇帝,怎么这性子还跟从前在长公主府一般样子,也只有长公主能治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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