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他右手算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左腿恢复情况一般，至于右腿，目前来看算是完全废了，几乎谈不上恢复好转，更不用说指望能走路了。身上的伤养了好几个月，也就最近这半个月来，他偶尔回去了几次，其他时间，一直在医院。
傅星寒看明叔很是担心的语气，似乎生怕他抽了这点血就会出事，他就没好气说了一句：“大夏天太热了而已，你担心什么。”
明叔很是无奈道：“先生，您现在的情况，一次抽了四百毫升血，肯定对身体也有不小的影响了。
我推您回病房，您还是好好休息下吧，等会我就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熊猫血的人，过来给沈小姐献血。”
傅星寒想到什么，离开抽血室不远，又将轮椅转回去，回了抽血室那边，看了眼抽血室里面。
这时候抽血室里没人了，那个刚刚给傅星寒抽血的护士，有事暂时离开了。
傅星寒想起她刚刚给他抽血时，用到的那些东西，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完全没必要浪费那么多口水。
他直接进去，就拿了一套抽血用的针头针管，再是药棉跟几个血袋。
明叔吓了一大跳：“先生，您这是干什么，您不会还想抽血吧？”
傅星寒没吭声，拿了东西，就推着轮椅回身出去，回自己的病房里了。
明叔一跟到病房，傅星寒就将东西放到了茶几上，再到沙发旁边拍了拍沙发：“明叔，过来坐。”
明叔看明白他想干什么，杵在门口一步也不愿意再走过去了：“先生，刚刚那位护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的身体不能拿来开玩笑，可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傅星寒看他不过来，直接伸手就撕开了一次性针管的包装袋。
他再拿药棉在自己手背上擦拭了一下，找了找血管，一边开口：“我是记得你跟白医生学过点医，让你顺手帮个忙，你不愿意那我自己来，还能多抽点。”
明叔眼睁睁看着他什么都准备好了，真拿针头要往手背上扎，吓得立刻急步过去：“您别把针头划到动脉上去了，这样很危险。”
他走过去，再立刻将傅星寒手上的针拿走了。
傅星寒手上的东西被拿走，也没浮现不悦，只是平静看向他：“明叔，什么后果我都很清楚，但我总得救她跟胎儿。”
明叔抓紧了手里的针，没吭声。
傅星寒再开口：“现在的情况，我多抽点血，最多失血性休克，无论如何死不了人。
但我现在不救她，她跟胎儿或许就真的会有生命危险，这个时候，等不了了。”
明叔低了头，听到他继续道：“你最清楚，我欠她的，傅家欠她的。
这么多年她为我不顾性命的时候多了去了，不能总是这样，只有她给我送命的时候，等她出事了，就没人冒险管她了。
何况现在她是两条命，我已经欠过她一条命了，当年那个孩子。”
明叔说不出话来，傅星寒也不再多说：“明叔，你不愿意就出去吧。我自己来，你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不牵连你。”
明叔站着没动，没多久，终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过了那只血袋。
司烨待在抢救室外面等了没多久，就看到明叔拿着血袋送了过来，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护士。
明叔的面色明显不对劲，有些灰白。
护士叫开了抢救室的门，再将那血袋递给了里面的医生：“这位先生帮忙找人另外献了血过来，检查过了，血液没有问题，血型也跟里面的伤者匹配，可以直接拿进去使用。”
里面的医生点头，接过血袋迅速关上了抢救室的门。
司烨立刻站起身来，刚刚那血袋里的血，应该不会比傅星寒才献过的那四百毫升少。
司烨问了一声：“明叔，你从哪里这么快拿来的血？”
明叔含糊应了一声：“是我联系人来献的血，那人刚好在这边住院。”
司烨没说话了，明叔很是慌忙地离开。
送进去的血全部输给了沈言，因为担心胎儿在宫内窒息死亡，医生很快安排了剖腹产手术。
司烨拿了些婴儿衣物让护士送进去，自己心急如焚地在外面等着。
第498章
终生植物人
剖腹产手术的时间并不会太长，但司烨站在外面等，还是感觉每一分一秒都过得格外慢。
他脑子里反复回想起，医生提出让沈言剖腹产将孩子生下来时，告知他的那几句话：“伤者伤及了脑干部位，会对人体意识造成很大的损伤。
我必须提醒您，要有心理准备，您的妹妹如果能熬下来，也很可能会成为终生植物人，因为脑干部位受创，对意识的损伤，很可能是不可逆的。”
司烨无力地坐到走廊的座椅上，这同一家医院里，司董事长还始终昏迷不醒，目前等同于植物人的状态。
而司夫人，已经只剩下骨灰了。
现在沈言也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司烨甚至想，倒不如再一场车祸，让他也丧失意识才好，这样就不用再体会，像现在这样绝望的处境。
司家这些年一直做慈善，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就司正海坏事做尽，也已经被司家扫地出门，现在司家的族谱上，也不再有那个男人的名字。
可为什么这么多接二连三的伤害，全部都这样无休无止地、落到了他司烨在意的家人身上来。
司烨看了眼自己掌心，笑得眼睛都红了，真好，干干净净什么都算是没了。
妹妹回来，一家团聚，现在却是落到家里不剩下几个完好的人了。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他自己这样没用，好像连任何一个家人都保护不好。
司烨感觉想哭，想想当初温知意背叛他的时候，离开了的时候，他也恨极了怨极了，但也没有过这样想哭的感觉。
一个大男人，遇到什么事情想要拿哭解决，未免也太没用了，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就是没用透顶。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来，门一开，婴儿的啼哭声刹那清晰传了出来。
司烨低落到了谷底的一颗心，在听到那声音时，猛然颤动了一下，像是一潭死水突然被激起来涟漪。
他“噌”地起身，急步走向医生那边。
襁褓里是小得有些可怜的一个婴儿，因为早产的缘故，一张小脸显得皱巴巴的，身体也特别瘦小。
小娃娃被医生抱着出来，一哭就小嘴也皱着，哭声也细细弱弱的没什么力气，看起来委屈极了。
医生出声告知司烨：“是个男孩，体重还只有四点一斤。心肺也肯定还没发育好，您可以看一下抱一下。
我们很快就要将孩子送去新生儿科，要尽快进保温箱，再完善一下检查。后面这段时间孩子只能由医护人员照料，家人短期内不能探望。”
司烨立刻伸手，小心将婴儿接过来。
医生四处看了一眼，又问道：“孩子的父亲呢？早产儿前面这段时间只能住保温箱，一个人会缺乏安全感。
让他在进保温箱之前，感受一下父母的气息和声音，孩子能安心很多。”
司烨抱着孩子，反问了一声：“他能认识谁是他父亲吗？”
医生应道：“血浓于水，哪怕是新生儿，也多数会有对自己生父母的熟悉和亲近感的。”
司烨有些不太乐意，站在不远处的明叔，走近了过来。
傅星寒现在失血昏迷了，还在病房里打点滴。
明叔听到沈言进手术室剖腹产了，多少有点担心，就来了这边，但怕司烨不高兴，他也就一直只远远站着。
现在看婴儿顺利生下来被抱出来了，他才到底忍不住，走到了这边来。
医生认出来他是傅星寒身边的那个人，立刻出声道：“您是跟孩子父亲一起过来的吧？
孩子父亲去哪里了，现在能来吗，孩子马上就要被送去新生儿科了，他要是现在能过来，就尽快过来看一眼吧。”
明叔看司烨不愿意，试探着好声好气开口：“司先生，我将孩子抱过去给先生看一眼行吗？您放心，孩子很快会交还给医生，再送去新生儿科。”
这个时候，傅星寒还昏迷着，看一眼怕是不行了，但能将孩子送去他身边待一会，明叔也觉得他一定能感觉到，会很高兴。
司烨再不情不愿，也还是勉强答应了，但也不放心将孩子直接交到明叔手里去，只开口道：
“我送过去给他看一眼，你带我过去吧。等看完了，医生直接抱去新生儿科。”
司烨其实能隐隐猜到什么，傅星寒现在但凡自己能过来，肯定早就自己过来了。
正是因为他猜到了什么，所以他才更加狠不下心来，真不将这孩子给傅星寒去看。
到病房那边的时候，傅星寒还躺在病床上没醒。
医院这边还在设法从别的地方调血过来，暂时也没血能输给他，只能先给他打一些其他的点滴。
司烨抱着孩子进去时，有些明知故问了一声：“就抽了四百毫升血，能到这地步？”
明叔到底是说了实话：“后面送过去的那些血，也是从先生这里抽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能献血的人。”
司烨看向床上的人，“哦”了一声，将孩子递向了明叔：“快点吧，医生还在门外等着。”
明叔面色有些惊喜，立刻小心翼翼将孩子接了过来，再走到床边，将孩子慢慢放到了傅星寒身边去。
他声音都哑着：“先生，沈小姐已经剖腹产将孩子生下来了。”
第499章
才他手臂一半长的婴儿
宝宝被放到床上，刚刚还一直哭，现在倒是不哭了。
也可能是哭累了，像是没了多少力气。
他挨着傅星寒躺着，很细声地发出微弱奶声奶气的声音，小脸直往傅星寒的怀里蹭，看模样像是亲近得很。
医生进来出声道：“小宝宝这是饿了，大概以为是自己妈妈在身边，想找吃的。我得把他抱走了，家属将奶粉之类的送来新生儿科，会有医护人员给他喂。”
早产儿身体娇弱，明叔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孩子才算是刚放到床上去，他听到医生开了口，还是立刻伸手就要将孩子抱到医生手里去。
他手刚伸过去，小宝宝的手晃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傅星寒身上抓了一下，床上躺着一直没动的傅星寒，就皱了下眉头。
再没多久，明叔要将宝宝抱走时，傅星寒眉心多皱了几下，醒了过来。
他勉强才睁眼，就看到一个还没布娃娃大的小婴儿，正躺在他身边发出细微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明叔要将宝宝抱走的动作顿住，看傅星寒醒了，有些迟疑地将手收了回去。
傅星寒费力挪了挪身体，让自己离宝宝近了些，才看了一眼，他眼睛就没忍住红了。
这么多年来，现在这场景，梦里梦外他都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
只是很清楚，有些悲剧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哪怕是想，他也觉得心虚，不敢多想。
他伸手想触碰这个孩子，可早产儿看起来实在太小了，大概才他手臂的一半长。
他的手伸向婴儿的脸，不敢碰，转而想碰一下头顶，想到婴儿的头骨都还没长合，又更加觉得不能碰。
最后医生急着要将宝宝抱走了，傅星寒才算是终于很紧张地，用手指指尖碰了一下、婴儿晃动着的一只手臂。
这一碰，也不知道是他触碰的缘故，还是医生突然将宝宝抱起来的缘故，宝宝“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傅星寒几乎是触电一般，立刻忙不迭就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回想起来，怎么都觉得是自己刚刚力气大了，后悔不该没忍住碰了那只小手臂。
医生边哄着宝宝，边说了一声：“那我就先将孩子带去新生儿科了，晚些你们将孩子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送来。
护士会给你们一个基本的清单，大概照着那个单子送东西过来就行了。”
司烨点头，要跟着医生出去时，傅星寒有些吃力地出声叫住他：“阿言怎么样了？”
司烨走到门口，又顿住步子，回身淡声应道：“医生说，剖腹产算是顺利，她跟孩子暂时没有出现另外的问题。但她现在的情况，你清楚，不会醒，也谈不上好不好转。”
傅星寒又问了一声：“孩子名字取了吗？”
司烨简短应声，也没多的任何解释：“司煜，火焰的那个煜。”
明叔在一旁愣了一下，他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这孩子会姓傅。
毕竟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子随父姓的。
但转念一想，以沈言跟傅星寒现在的关系，别说孩子随父姓了，就是孩子能生下来，都是一大奇迹了。
所以说起来孩子会随了司家姓，才是再正常不过了的。
傅星寒沉声：“嗯，挺好的。”
他还想说什么，又没说得出来。
司烨快步出去，跟着医生去新生儿科那边了。
因为孩子早产，准备的衣物都偏大了一点。
另买新衣物的话，还得另外清洗消毒，一时半会也穿不上。
司烨只能先送了些之前备好的衣物过去，让宝宝暂时凑合着，再打电话吩咐了小周，去另外准备下衣服，尽快清洗消毒了送过来。
医生接过他送过来的粉粉嫩嫩的宝宝衣物，再回身看向里面保温箱里的男宝宝，面上露出有些错愕的神情来。
司烨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反正还小，粉色也能穿，回头再换。”
医生笑着，也没多说什么，接过他送过来的东西，回身先进去了。
接连好几天下来，沈言都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医生那边已经仔细检查过后做出了诊断，她是脑部遭受了重创，经历了那样惨烈的一场车祸，能保住这条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醒过来，别说这一时半会或者一年半载都不可能醒，就是余生数十年，也大概就是这样一直昏迷下去了。
司家再次遭受了这样的重创，司氏公司那边更加成了一团糟，浑水摸鱼的员工，趁乱叫嚣和动坏心思的高管股东，不计其数。
警察那边已经拿到了沈言出事那天，监狱外面的路面监控，判断出了当初撞了沈言的那辆车，车里坐着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司正海。
司老夫人年纪大了，遭受这样的多重打击，孙女出事，而凶手是自己的小儿子，她承受不住，直接一病不起。
整个司家，算是就剩下司烨一个人能打理事情了。
司烨几乎每天都要五个地方来回跑，自己家里，公司，再是老宅那边看老夫人，沈言病房那边看沈言，司董事长那边也要照看。
准确地说，应该是六个地方。
宝宝虽然这些天一直还住在新生儿科的保温箱里，不能被家属去探望，但婴儿每天吃喝拉撒总需要很多的东西。
司烨几乎每天，都得大包小包整理好了，送一堆东西过去。
偶尔碰上宝宝情况不好，医生检查说出现了什么问题，他更加得守在新生儿科的外面，签字同意医生换一些药，或者更换治疗方式。
再是等在外面，等待医生有什么事情随时叫他。
司家的佣人也不是不能帮忙打理一些，但现在司家算是就他司烨一个人健健康康的了，他更加生怕自己任何一个家人再有什么好歹，所以这些事，还是想要尽量都自己来做。
这样连续折腾了几天下来，他整个人也迅速开始筋疲力竭了。
有时候开车从公司来医院的路上，他看向前面的红绿灯，都开始感觉那些红的绿的信号灯，在他的视线里出现了重影。
司烨觉得，他可能真的需要休息了，但还根本不知道要等多久，自己才能安安心心休息几天。
沈言出事一周后，下午司烨终于接到了电话，那边李警官说，警察顺利逮捕到了司正海。
第500章
傅星寒感觉受宠若惊
司烨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正一个人待在沈言的病房里。
医生那边交代了，说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会过来给沈言注射流食，以及身体按摩，让司烨在这边等着，也好等下能帮点忙。
他坐在病床边，一接到电话，就“噌”一下站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堵在心里的对司正海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全部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司烨只感觉自己完全等不了了，只想现在就冲过去，将司正海剥皮抽筋。
如今整个司家，算是都快要毁在那个畜生手里了。
司烨想着，也就直接有些情绪失控地起身走了出去。
到走廊上走了没多远，他才勉强回过神来，意识到沈言现在一个人还躺在病房里，他得留在这边照顾她。
但司正海已经被抓了，他真的等不了了，他现在就想去弄死那个男人。
司烨拿了手机出来，给小周打了个电话过去，让小周现在过来照看沈言。
那边还在司家老宅那边探望司老夫人，司烨这几天太忙，有几天没去老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