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沈言应声，那语气像是莫大的嘲讽，又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我很好啊，我又没事。”第428章
阿言不要怕，没有事的
墨夫人不管不顾地跪在地上，抓紧了墨泽江的衣服：“儿子啊，现在可不是撒气的时候啊，学文至少得活着，你就当是为了沈言跟江愉辰的以后啊。”
墨泽江终于抬脚，走向了曲学文。
他感觉每一步脚底都像是灌了铅，但清楚曲学文如果死，对江愉辰意味着什么后果，而江愉辰一旦承担太大的后果，就是沈言一辈子的负担和愧疚。
这也就意味着，他墨泽江跟沈言之间，隔着一条人命，也大概彻彻底底结束了。
墨泽江跟墨夫人一起，将曲学文带了出去。
很快警察赶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傅星寒。
警察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再现场采集了相关的证据资料，之后直接铐走了江愉辰，再是带走了当时的几个目击证人，那几个服务员和酒楼里的负责人。
走之前，李警官自然也不能将沈言就这么丢在这里，只能看向客房里唯一还剩下的傅星寒：
“傅先生，沈小姐这边，能不能麻烦您看一下，再联系一下她的家人过来接人？我们已经给司家打过了一个电话，那边应该是很快就赶过来了的。”
傅星寒看向沈言时，感觉她蜷缩在沙发上，小小的虚弱的一团，像是浑身都透明了似的。
他反应像是极度迟钝，隔了半天，才点了下头回应李警官的话。
强奸以及杀人，都绝不是小案子，警局必须尽快着手处理。
还有医院那边，警察也要尽快去了解情况，当前第一需要了解的，就是曲学文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所以李警官也急着回去，看沈言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配合得了调查，只能多嘱咐了一句：
“那傅先生，在司家的人过来之前，还请您务必要看好沈小姐，确保她的安全。”
他说完后，带着江愉辰跟酒楼里的负责人离开，又还特意嘱咐了这边的一个服务员，让去客房外面守着，确保沈言不会出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是情绪脆弱的女人，甚至是有可能想不开寻短见的。
警察离开，客房里面刚刚一堆闹哄哄的人也全部离开了。
这房间里的一切，突然就像是死了一样，冰冷得可怕。
沈言仍是坐在沙发上，始终没有动，她想将身上的被子裹紧一些。
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她的意识也恢复了不少，视线里也看得清楚东西了，但还是使不上力气，或者说也只是累得不想使一点力气。
哪怕是手指动弹一下，她都不想动。
她就这样静静坐着，等着盼着这一场梦能醒来。
傅星寒走近她身边来，低眸看着她时，呼吸粗重眸色猩红。
随即他掌心抬起，像是抚摸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掌心在她头上乱糟糟的发丝间摸了摸。
他说话时有些抖：“阿言，不要怕，没有事的。”
他声音轻而温和得，就像是安抚当年那个十二岁个子小小的沈言。
傅星寒认识沈言，到如今已经快十三年了。
他给过她的好和温暖很少，算算也就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次。
他以前很难得有耐心，有好心情，对沈言好一些。
但也是有过对她好的时候的，以前他也像这样摸过她的头，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的，在她待在傅家战战兢兢，受了委屈害怕惶恐不已的时候，这样摸着她的头安抚过她。
或许那也仅仅是因为，他确实比她大了很多，一个年近二十的男人，面对一个弱小无助十二岁的小女孩，而那么一时之间偶然生出来的同情心而已。
可也就那么几次，让沈言那么多年都记得很清楚，以至于她在往后的很多年里，心甘情愿给他一次次献血，心甘情愿辍了学再照顾了他两年。
沈言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应，她只是一点动弹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傅星寒蹲身到她面前，看向她惨白的一张脸：“要不先回去吧，你不想再待在这里吧？”
这里都是血腥的味道，还有她的身上，还沾染了曲学文的味道，那样肮脏不堪令人作呕的东西。
她现在很想，将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刷掉一层皮，好像只是那样，才能自我安慰那个男人并没有碰过她。
傅星寒也不顾及她的不回应，继续道：“李警官是给司老夫人打了电话，或许你奶奶沈老太太还有小宇也会过来。
你不想见的话，要不我送你去司烨的别墅，我打电话让司烨回去。”
沈言断断续续只听见了他前面一句话，眸光里浮现慌乱和抗拒。
她有些着急，终于开口说了话：“不见他们，我要见我哥，我不回司家。”
她不要让司老夫人看她这幅模样，而沈老太太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
至于沈宇，他还小，她也害怕听到他的哭声，看到他冲动去做什么。
傅星寒点头：“嗯，先回司烨那里吧。我打个电话，在司老夫人和小宇他们过来之前，我们先离开。”
傅星寒起身先打电话，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司烨因为温知意的事情，心情差得厉害，还在醉今朝喝酒。
他手机没电关机了，也没去管，一个人坐在包厢里。
傅星寒打电话过去，机械提示音说是关机了。
司烨是商人，清醒状态下，哪怕是大半夜睡觉，手机也是从不会关机的。
最近温知意的事情，傅星寒也听说了，想想也不难猜到，司烨是干什么去了。
江城适合清净喝酒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他拨了几个酒吧和夜总会的电话，很快醉今朝那边就有了答复，说司烨正在那里。
傅星寒只说沈言出了点事，让司烨回他自己住处那里去，服务员立刻答应了下来，说会去转达。
他挂了电话，沈言仍是坐在沙发上没什么反应。
他走近过去，怕声音大了话说错了刺激到她，几乎每个字都小心翼翼：“司烨很快就回去了，我送你去他那里吧？”
沈言没吭声。
傅星寒再问她：“你现在不能走路吧？”
沈言仍是没吭声。
第429章
她头一次在他面前安静温顺
傅星寒迟疑了半晌，沈言身上还裹着被子，几乎只露出来一个头。
他也不好直接去看被子里面，不确定她衣服到底穿上了没有。
但既然要离开这里，她也总不好直接包着这么大一床被子离开。
傅星寒只能在房间里四处找了一圈，直到在浴室地面上看到了沈言的衣服。
大衣鞋子，连带着毛衣里衣，都直接丢在地上湿透了，没一件还能穿的。
也只剩下裤子，丢在大衣上面，算是几乎没湿，只是因为浴室里的热雾，而有点泛潮了。
这里面也找不出另外一条裤子，能给沈言穿的了，相比之下，上衣倒是还稍微好解决一点。
他拿着裤子出去，走回沈言那边。
沈言面色是有些抗拒的，无论是面对这条被曲学文碰过的裤子，还是面对傅星寒要给她穿衣服这件事情。
但她也清楚现在没有别的选择，除了皱了下眉头，神色仍是恍恍惚惚的，也没了别的反应。
傅星寒给她穿好了，再从这房间衣柜里，拿了一身没用过的睡袍，给她穿在里面。
薄款的睡袍，前面开口也低，而现在室外的温度，已经将近零度了。
他四处环顾了一圈，也找不出别的衣服来了，将自己身上大衣脱下来，要包她身上时，感觉这里里外外一身是真的委屈她了。
在她眼里，他这件大衣，大概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他有些试探着开口：“先穿着，你回去就换掉吧？”
沈言仍是没说话，但也没了要拒绝的神色。
傅星寒就没这么小心翼翼过，如履薄冰一般，将大衣给她包上，再又开口：“我抱你下去，到楼下车里就放你下来。”
自从时隔两年再回国后，沈言大概是头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安静温顺过。
她之前面对他时，就像是竖起尖刺的刺猬。
而现在，就像是浑身上下的尖刺和利爪，都被人拔干净了，以前眉眼神色里的锋利敌意，现在荡然无存。
傅星寒抱着沈言出去时，明叔已经赶了上来，出了电梯急步往这边走过来。
一看他过来，傅星寒面色里浮现一丝不悦：“不是让你在楼下车里等着就行吗？”
沈言的头本来是朝着外面的，视线里出现明叔的身影，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时，她面色青白，偏头将脸侧向了傅星寒身上。
好像这样，明叔就看不到她了似的。
实际上，明叔也根本没敢往她身上看一眼，只沉声解释：“先生，只能先去地下停车场，再开车从酒楼后门离开才行了。酒楼前门外面，都被记者堵死了。”
傅星寒眉心拧紧，继续往电梯那边走：“谁传出去的消息？”
明叔有些无奈道：“这个还不太清楚，不过那帮狗仔一个个都是千里眼，狗鼻子似的。
刚刚酒楼外面，先是警察带走了江先生，再是墨家的人将生死不明的曲学文带走了，围观的人也不少，记者很快就过来了。”
他声音微顿，再说话时，有些吞吞吐吐的：“那帮记者堵在正门外面，叫嚷着要了解一下沈小姐的经历和，和想法打算。”
傅星寒侧目看了他一眼，明叔立刻低了头，两只手规规矩矩搭在了前面：“我多嘴了。”
傅星寒要不是现在脱不开身，只想要现在立刻从正门出去，揍那帮傻逼一顿。
“了解个屁，那堆蠢货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声音压得极低，有些咬牙切齿的。
沈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傅星寒发泄了一句，又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傅星寒将沈言抱上车时，沈言仍是闭着眼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闭着眼睛发呆或者想事情。
他说好了的，上车就放她下来，也没敢食言，在后座坐稳后，就将她放到了自己身边。
让她自己坐着后，沈言头一歪，脸侧向了远离傅星寒这边的窗外，这模样是在继续睡。
但她的身体就是一直抖，抖了一阵后，傅星寒就开始不耐烦地找前面明叔的茬：“大冬天你开什么冷空调？”
明叔已经将热空调的温度调到挺高了，暗暗抹了把自己额头上的汗，多少觉得有些无辜：“先生，再调高温度的话，会容易中暑的。”
他话落，从后视镜里对上傅星寒一道阴恻恻的目光，随即一只手不听使唤地又将温度调高了些。
隔了没多久，明叔踩了刹车等红绿灯，立刻又遭到了傅星寒的嫌弃：“明叔你踩什么急刹，大白天前面是撞鬼了？”
明叔自认刚刚那一脚刹车踩得真的还算温和，开车回去他也总不能一直不减速不停车，总不能红绿灯跟十字路口横冲直撞。
好歹也开了几十年的车了，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车技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他也不敢反驳，默默地被傅星寒嫌弃了一路，直到车子终于在司烨别墅外面停下来。
明叔人生中头一次，有一种开完了车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一回头，正想要提醒傅星寒，司烨这里到了。
结果一往后面看，就看到傅星寒正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双手跟上半身悬在沈言的前面。
这个姿势有点难以形容，傅星寒倾身到沈言那边，大概是担心车子突然停下来，沈言会因为睡着了而撞到前面去。
所以他想挡在沈言前面，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但又不敢碰到她身上去，只能将上半身伸到了沈言跟前排座椅靠背之间。
再是一只手撑着沈言的那边车窗，另一只手伸在沈言身体的另一边。
直到车子停稳了，明叔回头，他才将身体收了回去，对上明叔的视线，眼看就是开始指责。
明叔这回识相，立刻先主动揽下了责任：“先生，我明白了，我的问题，我踩急刹了。”
傅星寒这时候情绪正不好，自打从酒楼那边出来，他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现在他的模样，好像是还想找明叔的茬，但不等他再开口，后面有车开了过来。
车在他们旁边停下来，随即是后座车门粗鲁地被打开。
司烨喝得半醉了，但也勉强还算清醒，黑着脸神色暴躁地一脚下来，就立刻走近打开了傅星寒车子的后座车门。
沈言还闭着眼睛倚靠着后座，面色苍白。
司烨恶狠狠咒骂了一声：“曲学文这个畜生，他就是还能活下来，老子也弄死他！”
司烨刚在醉今朝那边得了消息，说沈言出了点事。
他回来路上手机充了电开机，就看到了李警官的未接电话，再打过去时，那边警局就告诉了他所有事情。
虽然在酒楼客房里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也只有沈言跟曲学文两个人才知道。
但大概的一些情况，警察也是能基本猜到了的，就是曲学文将喝醉的沈言带去了客房，再欺负了她。
司烨将沈言带了进去，他现在也没时间招待傅星寒，只道了声谢，之后傅星寒也就开车先离开了。
将沈言带进去后，司烨让佣人给她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很快就接到了去医院那边查看情况的小周的电话：
“司先生，医院这边，曲学文已经被宣告死亡了。没有接受抢救，送来医院，就已经死了。”
第430章
我去求墨泽江
司烨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闻言沉声道：“确定了？”
那边小周声音笃定：“是的，确定死亡了。”
尽管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前，司烨一看到沈言面色惨白回来的模样时，就在心里泄愤一般想象了无数次，希望曲学文那个畜生能死掉。
但现在，他多少也冷静了一点，他意识到，曲学文这个时候死了，对沈言来说，只怕并不会是好事。
曲学文死了，是江愉辰动的手，哪怕江愉辰动手的原因，是曲学文强奸未遂，但这绝不算是简单的正当防卫。
江愉辰所做的，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明显过激了，而且是严重过激。
司烨在落地窗前沉默站了良久，才应声，语气沉了不少：“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回身时，沈言已经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身后的床头，正面色不安的看向他。
司烨走近过去，看向她这幅模样，心里也揪成一团。
但他也很清楚，这时候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那些同情她的劝解她的话，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不管怎么样，到了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任何事情都无法再更改。
司烨控制着情绪，只轻声开口：“你再睡会吧，这都大半夜了，警局那边我让小周跑一趟，你就不用去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我也可以替你转达过去。”
沈言整个人看起来清醒了不少，眸光里不再那样恍恍惚惚的了，过了这么久了，她面色里才开始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江医生他，是被我叫过去的，这件事情，本来不该跟他有任何关系。”
司烨白天才在警局那边跟温知意起了冲突，又喝了酒，加上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现在甚至感觉，整个脑子都要炸了。
他也疲惫不堪，在沈言床边坐下来，尽量平静安抚她：“江先生那边，我会尽量想办法的。”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少判些年。
沈言似乎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丝希望，有些急切地伸手去抓住了司烨的衣袖：“哥，江医生他不能坐牢。
我两年前就差点害他丢了性命，两年后我绝不能再害了他，自始至终他都是最应该置身事外的那一个。
你帮帮我，给他想想办法吧，曲学文去医院了，要不你先帮我找找赵教授，或者别的最好的医生，先给他治病吧。”
只要曲学文还活着，又加上本来就是曲学文有错在先，她到时候找墨家曲家跟墨泽江求求情，再答应不再追究曲学文的任何责任。
那样的话，江愉辰应该是可以全身而退，可以从警局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