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言，你要跟我一起出国吗海市，墨泽江的别墅里。
沈言已经昏迷近两天了。
她是被噩梦惊醒的，醒来的时候，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人离她极近，正盯着她看，眸子里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沈言跟那双眸子极短暂的对视，被吓到差点要尖叫出声时，靠近她的人已经起身退开了。
江愉辰面色略有些不自然，收起了手上的诊断仪器：“看你一直没醒，给你检查下眼睛，没吓到吧？”
沈言松了口气，可能是因为刚做了噩梦的缘故，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摇头，扫视房间里陌生的环境：“我没事，这是江医生你家吗？”
江愉辰给她递了杯温水过来：“不是，这里是海市墨先生的别墅，是他先救走了你，再联系了我过来的。你住不习惯的话，可以先搬去我那里，我再帮你物色合适的住所。”
沈言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看着这里陌生，随口问了一句。
卧室门打开，外面墨泽江走了进来：“醒了，你这都昏迷两天了，再昏迷下去，我还真只能送你去医院了。”
沈言围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昏迷了这么久，她现在感觉还好：“谢谢墨先生，我应该没有问题了。”
墨泽江点头，走近了床边：“没问题了就行，我有急事得出国，可能得去一段时间。
你现在的情况，人皮面具的事情未必能瞒傅星寒多久，你要跟我一起出国吗？也安全一些。”
沈言还没回答，江愉辰先开了口：“她的情况，先留在国内好好养身体比较合适。我可以照顾她，墨先生不用担心。”
墨泽江略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江愉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但也并没有多说。
他看向沈言：“只是建议，当然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思。”
说起来，他跟沈言之间也不过几面之缘，确实也不算很熟。
站在沈言的角度，似乎也没道理愿意跟着他出国。
沈言相比之下，还是相信江愉辰多一些的，出声婉拒：“我想先留在国内，出国的话不太方便，也不好给墨先生添更多的麻烦了。还有沈宇的骨灰没拿到，我想设法妥善安葬一下。”
说到这里，她心口有些绞痛，但现在也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她再难过，眼前的人也没义务听她宣泄负面情绪。
墨泽江也没多劝：“好，你决定了就行。沈宇的骨灰，我派人帮你想办法拿过来，你最近还是不要回江城的好。
住的话，我这里是独栋别墅，四处有保镖把守，枪子儿也打不进来，你可以考虑多住段时间。”
江愉辰似乎有些不高兴：“不用这么麻烦墨先生，我那里有住处，这边也有朋友可以帮沈言找找房子。”
气氛略有些尴尬，沈言立刻多说了一句：“谢谢墨先生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自己会小心的。”
墨泽江仍是不多劝，帮不帮是他的事，但别人不接受，他也没必要强求。
他应声：“行，我事情比较急，晚点就得走。我管家吴叔会留下来，你待会可以找他要张名片，有事情联系不上我的话，可以找他。这边别墅的钥匙，你也可以找他要一个，以防万一。”
他这边的住所，连警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轻易过来搜。
沈言点头：“谢谢墨先生。”
墨泽江手机响起，那边助理再打了电话过来，是要催促他。
他之前很多年都是待在国外，这一趟回国，那边很多事情都有些乱了。
匆匆说了几句，墨泽江当天就离开了。
等他一走，江愉辰说沈言在这里肯定待不习惯，执意要立刻带她离开，去他那里。
沈言在海市没什么认识的人，现在身边也就江愉辰还算是熟悉，租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定得下来的，至于住酒店的话，她现在没有身份证，也住不了。
所以算是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去了江愉辰那里。
过去的路上，江愉辰似乎是忍了很久，提醒了沈言一句：“那位墨先生，你还是不要太信任的好，外面都说他性子狠辣，手段不少。对不熟悉的人，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一点的。”
沈言坐在车后座，脑子里还在想着沈宇的事情，闻言回过神来。
她出声解释：“江医生，墨先生应该不是坏人，你不用太防备他的。他之前已经救过我一次了，后来还帮沈宇找到过适配的心脏。
他是商人，行事可能干脆了些，但确实也帮了我很多，并没有坏心思的。”
江愉辰应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吧，你之前对傅先生，就是太信任了，现在却被他害成了这样。对人还是不要太信任的好。”
沈言也不好再多解释：“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到那边别墅的时候，江愉辰的姐姐江薇也在，他们进去时，江薇正洗了头发从楼上下来。
沈言跟江薇见过一次，当初她被傅星寒逼着跪在医院外面的大雨里，剧痛昏迷时，就是江薇救下的她。
但她一直都并不知道，江薇就是江愉辰的姐姐。
江薇显然也认出了她，江愉辰介绍了一句，沈言略有些尴尬地打招呼：“江小姐。”
江薇笑着点了下头：“愉辰的朋友吧？随便坐。”
江愉辰直接带沈言上楼：“你累了，我让保姆帮你把卧室收拾好了，先带你上去。”
沈言跟着他上去，江薇仍是笑着，没有多说。
等带沈言去了主卧，江愉辰让沈言先休息下洗个澡，他去楼下让保姆准备晚饭。
等他再下楼，江薇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下来。
江愉辰走近过去，出声道：“姐，你回你自己那里住吧，她跟你不熟，你待在这里，她也不自在。”
江薇手上擦着头发，语气不轻不重：“跟我不熟，跟你熟？你们孤男寡女住这里，她就能自在了？”
江愉辰有了些不悦：“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了，她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自在的？何况这里还有袁嫂。”
江薇将毛巾放下来，抬头看向了他：“你不该将她带到这里来。我很早就说过，你对她的那种感情绝不是简单的爱意，愉辰，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江愉辰蹙眉，面色很难看：“我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很多情绪我可以控制，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江薇扫了眼楼梯的方向，确定沈言并不会下来，声音放低了些：“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你这样的爱和占有欲，是病态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彻底赶走她身边的那个傅总，她弟弟其实被你……”
第51章
擦肩而过，他来了
江愉辰冷了脸：“姐，够了。”
江薇拿着毛巾起身：“好，我不说，我收拾一下就走。我只提醒你一句，注意分寸别做不该做的，闹大了，江家再大的家底，也未必保得住你。”
江愉辰有些不耐：“我自己清楚，我的事情你不用多操心。”
江薇走到了楼梯口，又回身说了一句：“爷爷听说你来了海市，说让你顺便去这边的公司看看，该审的年度报表你去审一遍。他年纪大了，也省得特意过来跑一趟。”
江愉辰直接往厨房走：“我这两天没时间，爷爷不好过来的话，你去看吧。”
江薇看他进了厨房，将袁姨撵了出去，自己撸袖子准备做菜。
她看得直冷笑：“我跟爷爷这么多年，也没吃过一口你做的饭菜，你可以啊你！”
江愉辰头也没回：“我今天就不留你吃饭了，袁嫂，我姐要回去了，你去送送。”
江薇气得不轻，楼都不上了，东西也不收拾了，直接拎了包就走了。
厨房里袁嫂已经做好了几个菜，江愉辰另外炒了两个菜，将碗筷都摆好了，这才上楼叫沈言吃饭。
他在卧室外面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应声。
卧室里，沈言刚洗完了澡收拾了一下，她最近心脏病越来越严重，现在开始晕车了，刚刚来的路上，就一直恶心想吐。
在浴室有些闷，她洗了澡出来，呕吐了好一阵，又吐了血。
缓了口气，她身上手机也没有，看到卧室里有一排书架，就随手翻了一下。
结果刚抽了一本书出来，里面掉出来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
沈言是十九岁的时候，因为傅星寒车祸瘫痪的事情，才认识的医生江愉辰。
因为不是一个系，加上隔了好几级，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她高中跟大学的时候，和江愉辰还是校友。
现在看到书里掉出来的、她大学时候的照片，她觉得有些奇怪。
但好歹是别人的东西，她也没多看，将照片放回了书里，将书放回原位，再另外抽了一本书出来。
另一本书里，同样掉出来了几张照片，无一例外，每一张照片里都有她的入镜，但每一张，她都没有看镜头。
那种怪异感加重，沈言抬手接连扯了三本书出来，每本书里都掉出来几张照片，全部有她。
她开始觉得心里有些发毛，越不想看，手越是去抽出书架上的书。
整面书架上，摆放了近百本书，无一例外，每一本书里都有她的照片。
最早的几张，还是她高一的时候，她身上还穿着高一的校服。
书里的照片全部掉了出来，滑落到地上，铺了一地。
满地的照片，全是她的脸。
沈言的手开始发抖，几百张照片摆在眼前，能带给她的只有恐惧跟透不过气来。
她脚下有些发软，瘫坐到地上，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么多照片，几乎涵盖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到底是要怎样才集起来的。
门外的敲门声响了好几次，她许久才反应过来，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她着急起身，手忙脚乱地想把那些照片跟书放回原位。
但太多了，一时半会根本收拾不了。
她甚至不敢回头，听到脚步声从背后进来，只埋头捡地上的书跟照片，面色泛白，呼吸跟着也粗重了起来。
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下来，江愉辰的声音落下来：“没事，我来吧。”
沈言手心里全是汗，只低着头捡东西：“对……对不起啊，我刚刚想随便找本书看看，不小心把书架碰倒了。”
江愉辰视线落到她脸上：“不要紧，没撞着你吧？”
“没事。”她摇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两只手都抖得厉害。
江愉辰捡起一张照片，似乎是才想起来什么事情：“这些怎么还在这里？是你班上一个同学拍的，大概是练摄影吧，叫什么来着？
你后来大学提前辍学了，她联系不上你，就一起打包了给我转交给你，我一时给忘记了。”
他不急不慢地将书本捡起来放回去，再整理了那些照片：“你别误会，我之前因为去了江城，这房子就留给我姐住了。她大概是随手拿了这些照片当书签了，正好你看到了，你拿走吧。”
沈言算是勉强松了口气，有些将信将疑地抬头。
江愉辰有些尴尬地笑着再补充：“好好的书里掉出来这么多照片，是不是奇怪得很？你放心，我可没什么怪癖，就是你高中时班上那个学摄影的，叫文，文什么来着？”
他说得也不像是假的，沈言应声道：“文敏。”
江愉辰点头：“啊对，就是她。我都差点把这事情给忘了，别说你被吓到了，我刚刚冷不防看到这一地的照片，都被吓了一跳。你那同学，是真能拍。”
他将照片全部收拾了，起身拿了纸袋装上：“到时候等你找好住处了，你再带走，毕竟也是你同学的一份心意。”
沈言有些难堪地起身：“她确实爱拍照，什么都拍，谢谢你了，江医生。”
江愉辰将纸袋放到茶几上：“没事，我把这里清理一下，你先去吃饭吧，袁嫂在楼下，饭菜都做好了。”
沈言感觉自己刚刚真的想多了，也有了些不自在，立刻点头，回身先出去了。
江愉辰抬手整理书架上的书，等脚步声往楼下去，直到听不到了，他才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沈言高中有一个同学，叫文敏。你帮我拿到她的联系方式，我约她喝杯咖啡。”
那边很快回了信息过来：“好的，江先生。”
江愉辰将手机收起来，回身走到了茶几旁。
他从纸袋里抽出来一叠照片，细细多看了一眼，选了几张，将其他的放了回去。
他回身离开卧室，转进书房，将那几张照片锁进了保险柜里，再出了书房下楼，神色如常地陪沈言吃了晚饭。
沈言身上没有手机也不方便，等吃过饭，江愉辰开车带她去商场买手机，顺便去四处看看合适的房子。
正值十一假期，商场里的人很多。
等一圈逛下来，沈言感觉心口不大舒服，又是那种熟悉的绞痛感。
她让江愉辰先等她，说去个洗手间。
往另一边走时，走到一半，跟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极熟悉的气息靠近过来，沈言心里那种不安迅速扩大，匆匆侧目看一眼时，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傅星寒的侧脸。
第52章
外套脱了，到我面前来
商场里人潮汹涌，四处都是喧嚣声。
沈言一眼看过去，傅星寒像是立刻感觉到了，侧目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坐在轮椅上，面色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有些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来冷厉的眸子里，此刻含着很深的疲惫，在看到沈言的那一刻，目光里由一瞬的愣怔和难以置信，迅速转为惊喜和急切。
警察之前说尸体不是她，他都觉得不真切，也直到这一刻，真正亲眼看到了她还鲜活着的一张脸，他才敢确定，她是真的还活着的。
他垂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掌心缓缓地收紧，再收紧，像是心也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刹那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甚至不敢出声，不敢动，电话那边警察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喉咙里半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他看着她，看着她目光里的错愕和怀疑，再是迅速蔓延开来的恐惧。
她在怕他，如同见到了好不容易摆脱掉的厉鬼。
极短暂的对视，沈言迈不动步子了，直到有经过她身旁的人，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随即是一声道歉。
沈言身体跟着晃动了一下，如同陷入梦魇里的人突然惊醒了过来。
她喉间呼吸猛然急促，甚至连心口绞痛都忘记了，身体连着往后退了几步，随即面色煞白地回身，慌不择路地跌跌撞撞跑进了人群里。
傅星寒心跟着刺了一下，迅速推着轮椅往那边追：“阿言，阿言你听我说！”
前面的女人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如同躲避洪水猛兽，发疯一般只顾着往远离他的方向跑，一路不断地撞到了别人的身上。
傅星寒推着轮椅的速度越来越快，死死盯着已经看不到她背影的方向，着急追过去，感觉有什么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东西，要再一次眼睁睁消失在他面前。
有推着购物车的小孩，笑着往这边冲过来，后面有家长一边喊一边追。
“砰”地一声，购物车正好撞上了傅星寒的轮椅。
轮椅失控偏向一侧，傅星寒视线只盯着沈言的方向，身体不受控制地栽倒到了地上。
后面明叔急步赶了过来，一脸惶恐地将傅星寒扶起来：“先生，您没事吧？商场里四处都有监控，还有保安跟警察，您不用急着自己亲自找。”
闯祸的小孩吓得哭出声来，家长内疚不已地连声道歉。
傅星寒什么都听不到了似的，只看向明叔急声道：“我刚才看到她了，你让王警官立刻带人过来，封锁商场查看四处监控。”
明叔立刻去照办，商场被封锁，商场里的人也迅速被清退了出去。
四处宽敞的走廊上，除了傅星寒跟警察的人，已经不剩下其他人影了。
沈言跟江愉辰藏在消防通道里，能听到外面时远时近的脚步声，是还在找人。
商场里的喧嚣声已经没有了，警察跟保镖的脚步声显得更加清晰。
沈言紧张得厉害，额上直冒汗，不知怎么身体抖得根本控制不住。
通道里有些黑，她背靠着墙面，江愉辰就站在她眼前。
光线太暗，他眸光里有平时从不会显露出来的情绪，就低眸直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