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她敢赌吗?不敢。
她抿着唇说:“没有,我没反抗过。”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像你现在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反抗,因为男女悬殊力量很大,与其被你弄伤,不如好好享受。”
沈明衿气得青筋暴起,伸手掐住她的咽喉,却没舍得用力,咬着牙说:“真行,宋清杳你真行。”
他慢慢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清冷的月色被他遮挡,他点燃了一根烟,说道:“滚。”
宋清杳踉跄的站起身来,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下楼。
刚走到二楼就看见那个小女孩正站在走廊,已经换上了鹅黄色的睡衣,站在那里蹦蹦跳跳可爱至极。
她看了一眼后便迅速下楼。
按理来说,沈明衿的司机应该就在附近,她在教学楼周围走了一圈,看见了停车场里停着一辆vanquish,快速走上前就看见司机正坐在里面等候,她敲了敲车窗,对方摇下车窗,“宋小姐?”
“沈明衿喝醉了,在天台。”
“嗯,我知道,今天先生喝了很多。”
“为什么?”
“额……因为跟阚家的事……”
对方扭扭捏捏,明显是不太方便说。
宋清杳明白了,沈明衿婚期将至,婚前两家有摩擦也算正常。
只是沈明衿的性格一向沉稳,也不知道这次发生什么能让他喝成这副德行,抬头看了一眼天台的方向,“上面很冷,你还是劝他回家吧。”
“没事的,比起之前宿醉,他这次挺清醒的。”
他那样子哪里算清醒?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有些冒犯,这毕竟是他跟阚静仪的事。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他们交往时也经常吵架,回回都是因为有别的男人靠近她,他就开始吃醋发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跟阚静仪亦或者阚家发生了怎样的摩擦。
但总归,都是不关她的事。
她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沿着教学楼的西侧离开,走到教学楼正面的时候就看见一抹黑影从楼梯上走下来。
由于光线黑,她也没看清对方是谁,多走了几步就听到他喊道:“宋清杳。”
她下意识的回眸,就看见对方扔了一个东西过来。
伸手接住——是她的手机。
侧目望去,他单手插在西装裤里走向停车场,背影颀长,留下一句,“滚远点。”
“……”
*
宋清杳回了医院,回去时还下了点小雨,头发略有些被淋湿。
里面的短T也被沈明衿暴力撕扯破了,她没法换只能让护工帮她,脱了衣服、用毛巾擦拭身体,再换好衣服入睡。
灯一关,她侧躺着望着窗外的景色,却怎么都睡不着。
不是因为生理上的睡不着,只是单纯的想起了晚上发生的那些事而睡不着。
打开旁边的夜灯,单手拿出手机,就看见一条资讯弹了出来。
[沈氏集团继承人与女友恩爱逛街,随后吵架离开。]
配图就是一张很模糊的沈明衿跟阚静仪的背影照。
不知道两人说什么,但阚静仪看起来情绪很激动,沈明衿抽着烟,眉头紧锁,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模样。
所以是因为两人吵架了他才去喝酒,才跟她发酒疯?
想起刚才在天台上发生的一切,心中莫名的有些闷。
还好她没当真,真要是当真了,就真的成了笑话,等他第二天清醒过来,不知道要怎么嘲讽她。
垂下眼眸,默默地关上手机睡觉。
第二天陈奚舟来看她时带了很多赔罪礼物和水果,嬉皮笑脸的走进来。,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清杳看他那个样子,说道:“别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不想听。”
“没说这个。”陈奚舟把花束放到她旁边,“我们什么关系,用得着说这个吗?”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沈家从昨天开始送婚帖了。”
他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烫金古典邀请函,“有没有请你?”
明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却只能强忍着翻涌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去,而且到年底说不定我能还完所有的钱了,到时候就离开京市。”
第25章
第
25
章
陈奚舟笑笑不说话,
他觉得还不还钱、走不走是其次,主要是宋清杳的态度。她对沈明衿到底是放弃,还是存着爱,
他拿不准,但不管怎么说,
沈明衿的婚期将至,除非他不结婚回头来追她,否则这两人走到这就差不多了。
他特意推掉了几天的工作来陪她。
两人会一起逛街、一起看电视、一起吐槽某个明星或者讨厌的人,
在拆除石膏的最后一天晚上,
陈奚舟还买了啤酒偷偷庆祝,瞒着护士和医生躲到病房里喝了起来。
宋清杳让他拿只笔在自己的石膏上留言,
拆除完以后还能当做个纪念。
陈奚舟想了想,就在上面写:“祝贺宋清杳同志重获新生。”
真矫情的文字啊,她想。
但不得不说,这个词儿,
还挺应景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碰杯,喝完就倒头大睡,
一个睡床、t一个睡地上,睡得五迷三道的时候还能听到聒噪的说梦话的声音。
至于是谁说的,
两人心里都有数。
第二天,
她拆了石膏,医生让她尝试着动动手,
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会不会疼?拿重物有没有刺痛感?
她按照医生说的一一尝试,动手不疼、提重物不疼、干什么都很顺畅。
很新奇的体验。
陈奚舟看着她那嘚瑟的样子,
笑着问她这手术做得怎么样?
“勉勉强强。”她笑着回应。
如此讨打的回答,自然免不了被调侃。
毕竟某人之前可是打死都不愿意做手术的,
喊她来医院,跟要命似的。
“行了,别嘚瑟了,我给你安排了出院一条龙服务,保准你满意,走吧!”他大大方方的搂着她的肩膀,“今晚喝不死你,我就不姓陈!”
喝酒没意思。
吃饭倒不错,陈奚舟这胃比一般人会享受,哪儿有好吃的,他第一个知道。
两人说着说着,陈奚舟就去给她办出院手续,她则留下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收拾到一半,手机就响了。
按下接听键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和嘈杂的人声,“喂,宋小姐,快来江华路!”
后面那句话说得很急促,急促到她只听清了两个字,车祸。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泛疼。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扔掉手里的东西就往外跑。
华江路距离市立医院并不远,一条街的距离,跑过天桥就看见华江路西侧的聚集了一堆人,不知道是围着什么东西在议论,就连蹬三轮的老大爷都停下来拍照,一条血痕顺着公交车站的方向一路拖延到不远处的绿化带。脚步开始变得有些踉跄了,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因为知道躺在那里的人是谁。
小小的身子可以顺利的往人缝里钻,钻到最里面的时候,就看见母亲穿着一条蓝色的毛衣和裤子,外面披了一件风衣,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手呈现出一种畸形的姿态,像是被扭断了,抑制不住的往手腕里面折叠。
她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脚不利索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就跌倒在地,嘴里想喊一句‘妈’却怎么都喊不出口,直到丧失意识的母亲用另外一只还算完整的手指勾了勾她的手,她才猛地缓过神来,爬着爬到了母亲身边抱住她。
那会儿,她喊不出来一个‘妈’字,就是一个劲的‘啊、啊、啊’的乱叫,明明脑海里想着的是,快点打急救电话,快点把我妈送到医院,可是她喊不出来,只能抱着母亲乱叫。
想求助于周围的人,可是仰头望去,那些陌生人的面孔在眼前晃了晃去,找不到一个支点,一个能让她求救的支点。
“杳……”母亲虚弱的喊她,带血的手摸了摸她的脸,在白皙细嫩的脸颊上留下三条血痕。
另外一只手艰难的从口袋里抓出一封信塞到她手里,“拿……好……”
她颤抖的接过了母亲手里的信,总算有了那么一丝理智,艰难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求救电话。
明明就三个数字,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她崩溃大哭,“我按不了数字,我按不了……啊……妈,我怎么救你啊。”
这里距离市立医院很近,路人也早就打了电话了,急救车赶到的时候,黄怡已经彻底昏迷过去,被两个医护人员抬上担架扛上急救车,而宋清杳怔怔的看着,做不了任何反应,直到护士问她是不是病人的家属的时候,她才缓过神来,自言自语,说什么没人能听得清。
护士见她状态很不对劲,赶紧拉着她上车。
从这里到市立医院就五分钟,全程绿灯,一路通行。
抵达医院后,宋清杳跟着护士和医生一起推着推床进入三楼的手术室,她一直握着母亲的手,企图跟她说几句话,但是她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有血迹,伸手擦了擦,温热的血液还没凝固,就留在她的手指上。
直至进入手术室后,医护人员让她站在门外等候。
走廊很静、还带着难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一束光从头顶打下来,一眼望去,狭长的过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脑子开始不自觉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想今天是几号啊?距离上次去看母亲又是几号?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一片混乱。,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踉跄的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就靠着手术室大门,低头看着母亲递给她的那封信。
信封被抓得皱皱巴巴,上面有着血迹的抓痕还有几滴血。
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
母亲的字迹很好看,据说年轻的时候做过老师,后来跟随外公外婆来京市遇见了父亲,所以字迹很娟秀,很好看。
——杳儿。
[我怕我清醒的时间不够,来不及跟你说,所以就写好了。
你那天来医院问我是不是知道你爸跳楼的内幕,是不是要跟薇薇去澳洲。
我特别想回答你,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说,我现在回答你,是的,我知道你爸为什么破产,破产后我也跟薇薇商量过,一起去澳洲找你爸的情妇要钱。
说实话,我对你没有感到过任何抱歉,这是我觉得最抱歉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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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小就乖、就听话,从来不跟别人起争执,很受长辈的喜欢,薇薇不一样,她性格偏执,又不爱说话。我觉得好奇怪啊,明明我想的是,都是我的女儿,我要好好地疼爱你们两个,但不知不觉间,我对薇薇的疼爱多了几分。
可能是她打碎了家里的东西时,你会站出来帮她,说是你打的。
可能是她不小心把别的小朋友推到泳池区,害怕被长辈骂,你也说是你推的。
可能是她把你姥爷的轮椅推倒,你也会帮她说是你推的。
是不是很诧异我为什么知道你在撒谎?
因为你这个人有两件事天生不会做,第一件,撒谎。第二件,学不会喊疼。
你姥爷因为那次事故死了。
我打了你那么多下,打到你昏厥,你死都不肯改口说是薇薇推的,你但凡求个委屈、哭着说喊疼,我都不至于这样。
你姥爷死后我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心里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我还是把恨意转移到你身上了。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很荒唐,但事实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像鬼上身了一样……我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像是在找一个发泄的出口,而你连疼都不愿意喊,好像我对你做再过分的事,你都可以消化。
你就是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天生该受委屈。
你爸破产死后,我是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想把你一个人留下来担债务。
那阵子我的心理压力很大,脑海里就像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在说带你走,一个在说把你抛下。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薇薇跑了,你带着我回国,并且担起了那些不该属于你的债务。
所以我清醒的第一时间就去找沈明衿借钱,他很爽快,甚至问我需不需要别的帮助,我问他能不能娶你的时候,他说你不爱他,他不想娶一个不爱他的人。
我觉得。
他还爱你。
因为他说:“只要她开口,我有求必应,前提是,她主动来开这个口。”
我当时真想撮合你跟他,这样一来,你也不用负担我。
可我脑子里又有人开始跟我说话了,我知道,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有一次清醒过来看见我们的房子变成别人的。
有一次清醒过来看见你在写信。
有一次清醒过来是在敬老院,你因为我跟他们吵架。
我当时真想跟你说,别吵了。
为了我,真没必要。
那个晚上,你睡着以后,我把你写的那封遗书看了一遍,你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留了四个字。
我不由得开始反思这辈子,我的教育有多失败,怎么就把这么听话的女儿养成了现在这样。
是我的错,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