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温让在空调屋里闷了一天,面对满眼的术语头昏脑涨,推开窗子通风,看外面的天色竟然堆起来层层叠叠的灰云,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落一场暴雨。沈既拾他们公司有没有备用伞?
温让把空调关掉,靠在窗边点烟抽,给沈既拾打了个电话,没接,便发了条短信:在公司么?下班打个电话,去接你。
他今天莫名十分想吃醋溜包菜,本来肚子没觉得饿,想象一下那天沈既拾做得包菜,突然就饿得无法忍受一样,决定去买一颗包菜回来做。
一个人去超市,温让还是和之前一样,直奔蔬菜区捡了颗顺眼的,包起来就打算去结账。经过副食品区的时候他想了想,过去拿起两瓶黄桃罐头,再去生活区挑了把伞。
超市里安宁热闹,推开门出去,黑云低沉着快要压到超市楼顶,大雨前夕的气压越发低沉,一卷携着细小沙土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雨气。
这样的天气,温让的心情总是很需要什么来发泄。
他抱着东西慢慢往家走,握着买给沈既拾的伞。没撑开,就这么握着。
温良被抱走那天就是这样一个天气,云压得很低,燕子,蜻蜓,都飞得很低,荒红的夕阳中雨风大作,一切景象都像在为即将出现的鬼祟打着掩护。
也不知道挨没挨淋。
那么小的孩子,淋了雨,发烧,生病,不给他看医生,可怎么办。
熟悉的负罪感丝丝缕缕把他缠裹起来,温让现在很想见沈既拾。
他在分析自己的情绪上面从来都很认得清,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怎样才能缓和,有什么解决办法,温让极擅长做自己的医生。
沈既拾大概是一帖药。
温让在他身上能找到近乎完美的,属于自己对成年温良的幻想,幻想中的眉眼嘴鼻,性格情绪,与沈既拾这个人严丝合缝的契合着。
或者说,沈既拾的每个细节,都能满足他对于温良的幻想。
从沈既拾第一次开口喊自己那声“哥哥”,那声带点儿戏谑,挑逗,情欲,与撒娇的“哥哥”在二人之间发酵,沈既拾就成了他温让的一剂药。
温让快走到家楼下的时候,身后传来加快的脚步,没等他回头看,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他的肩膀,搂着他一个大步,一起跨进楼道里。
沈既拾笑嘻嘻地松开他:“老师去超市了?”
温让眨眨眼,没提脚上楼,歪着脑袋打量沈既拾。
这个人是神仙么,每次想见他的时候,他都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已经下班了?”
“没看到我的短信么?”
“我不是让你下班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么?”
温让开合着嘴唇,轻声吐出一串问题,中间没有停顿,飞快地说。
沈既拾弯起眼仁儿,替他接过手里的东西,回答道:“今天七夕节,公司说早点儿下班,让年轻人去约会。”
温让算了算日子,他对这个节日没概念,点点头答应一句:“已经七夕了啊。”
“信息看到了,赶着雨还没落下来,就没给你打电话。总算能一起吃顿像样的饭了。”沈既拾抬腿上楼梯,边问:“有想吃的么?”
“我买了包菜。”温让跟在后面,看着沈既拾宽阔的背,从后背向下缓慢梭巡,腰臀,腿,脚后跟。“想吃醋溜包菜。真巧,你回来了,我打算自己做的。”
沈既拾听了这话,很受伤一样回头看看温让,他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楼道里泛起忧郁神色,简直能要了人的命。
温让喉咙有些痒痒,低头咳了咳,问沈既拾:“怎么了?突然这个表情。”
“我早上说得话你果然没听到。”
“什么?”
“我说今天想跟你一起吃饭。”
温让看他因为这事委屈,蓦地嘴唇一勾,忍不住笑了起来:“抱歉,我还真没记住。”
沈既拾在家门口停下来,掏钥匙开门,边问:“那你是不是连早饭也没吃?”
温让有些不好意思:“吃早饭那句我听到了。”
沈既拾做出无奈又好笑的神情瞥了温让一眼,转动钥匙推开房门,在进家之前倏地回头,托起温让的脸在他鼻子上亲了一口。
“进来,给你做醋溜包菜。”
温让摸摸额头,拖鞋进屋。
“给你买了黄桃罐头,这把伞也是给你的。”他靠在门框上看着沈既拾忙活,像沈既拾第一天住进来时一样。
“这么棒。”沈既拾取出包菜,翻翻袋子看清楚里面的罐头和伞,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起来。
“温老师。”他抱着包菜走过来,把温让揽进怀里低头亲吻,这个吻与刚才亲在鼻子上的又不一样,有力,火热,唇舌交缠,温让抬手撑住他的肩膀才让自己站稳。
沈既拾松开他的嘴唇,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像匹动物一样,释放出浓郁的性暗示。温让拍拍他的脸,有些喘,“先做饭,我饿了。”
这本该是个尽情挥洒荷尔蒙的氛围,偏偏此时那颗包菜不老实,沈既拾胳膊一抖,它从臂弯里摔了下来,滴溜溜直往前滚,沈既拾“哎”一声,赶紧弯身去捡包菜,放到水槽底下冲洗抱怨:“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温让被这孩子气的话笑弯了腰。
【第二卷
Chapter2】
第026章
裴四得了重感冒。
蒋齐不顾他嗦着鼻涕黑着脸,二话不说把人拉回家往被窝里一塞,大夏天,不给开空调,灌一大杯热水,让他捂汗。
裴四没有力气,骂蒋齐,蒋齐不理,打蒋齐,又打不过,一整个人气得歪在被窝里直哼哼,驴一样伸出脚丫子去蹬坐在床边的蒋齐。蒋齐健康结实的一个男人,并不与他一般见识,反正裴四那点儿力量也不能把他蹬飞出去,就像头没有埋怨又踏实的老牛,不声不响任由裴四耍性子,裴四每踢他三下,他就握住裴四的脚踝给他塞回被窝里去。他越这样裴四就越生气,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子对待,一卷被子冲着墙,径自委屈起来了。
蒋齐即使不通恋爱的事理,大概也知道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对,惹了这小祖宗生气,呐呐地伸手想去摸摸裴四的肩膀,被对方一抖身子甩开,就不好意思再碰,默默呆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瞬间,裴四的怒火“咻”的蹿到了最高点,狠狠把枕头拖起来掼到地上——神经病啊!
发脾气这事儿,就跟小孩子闹哭一样,没人理就显得无趣,裴四气得像个球,在床上弹了半天,蒋齐也不再来哄他,自己就蔫儿了。他从衣柜顶上翻出空调遥控器,开到18度,赖唧唧地在床上寻了块儿洒满阳光的位置,把自己摆成一个舒适的“大”字,还不忘裹好被子。
裴四瞪着床头墙上挂着的画走神儿,那是一副装饰油画,画里的女人大概是个圣母打扮,臂弯里轻飘飘托了个肥肥胖胖的大婴儿,裴四左右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母爱来,不明白蒋齐弄这跟他本人画风不符的东西挂着是个什么审美。
明明是个地头蛇,整这些虚头巴脑儿的。
裴四是个不屑于谈情说爱的人,他有着美丽且流氓的劣根性,他的“寻找”酒吧里每天都能上演无数起眼泪与热吻、欲望与交易,足够他去做一个免费的看客,在酒精与烟雾缭绕中超脱于情场之外,做个独善其身的小老板。
他这种骨子里没有情根儿,生怕被人以爱之名捆绑束缚的人,最怕蒋齐这样的男人。
东区老大带他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给他送亲手做的饭,把他带回家里养感冒,这些匪夷所思的事不是为了跟他上床,是为了追求他……是不是有病?!
裴四这么一想,又生气了。
“狗日的
蒋齐!你给我进来!”
他拥着被子一坐而起,塞得水泄不通的鼻子瓮声瓮气,冲门外奋力大喊,蒋齐束个围裙举个大勺儿,推门探进来一颗俊朗的脑袋:“嗯?”
“嗯你妈嗯!”裴四一蹬被子,扭头狠狠打了个喷嚏,震得自己头昏眼花,蒋齐暗含担忧地望他,神色却一片沉稳坦然,惹得裴四又捂着鼻子开口臭骂:“看什么看!给我拿纸!”
在蒋齐的注视下擤了个尴尬的鼻涕,裴四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坨安全的茧子,清清嗓子,开门见山:“上床?”
蒋齐定定看着他,摇头。
“不上床你把我薅来你床上趴着?!你就这么追人啊大爷?我感冒碍你什么事儿了你管我?”
裴四瞪着蒋齐吸溜鼻涕,从裤兜里往外掏烟,刚叼到嘴上就被蒋齐拽走往床边垃圾篓里一丢,也不说话,就这么一丢。
裴四愣一愣,扬手把火机和烟盒摔了,握起拳头往蒋齐脸上招呼:“你他妈有病啊!”
“你当你是我妈啊!我妈都没这么管过我!”他骂。
蒋齐打架的经验实在超出裴四不知道多少,侧侧脖子轻松避开绵软的拳头,一伸胳膊兜住裴四的腰,把他搡回床上。
“想不想上你?当然想。”他掐住裴四的下巴,跟他鼻尖挨着鼻尖,喷出低沉的吐息:“但不是现在。”
这老男人……
蒋齐在裴四面前一向扮演着寡言沉默的角色,用笨拙的方法表示着自己的情感,冷不丁这么爷们儿一下,地头蛇的气势还真把裴四唬在了床上,眨巴着睫毛跟蒋齐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蒋齐撂下话又起身出去,裴四瘫在床上,回想那天他在酒吧把蒋齐叫到自己的休息室里,两人的交谈——
“蒋爷,您到底想做什么,直接说明白,咱俩都痛快不是。”
“追你。”
“哎哟,你这是想跟我谈恋爱?”
“嗯。”
“哈哈哈……滚你丫的!”
没错,滚你丫的。
裴四眯眯眼,气极反笑,在床上伸个懒腰翻了个身。
你乐意伺候老子就伺候,谈恋爱,做你家的傻逼梦去吧!
这么想之后,他反倒相当坦然起来,蒋齐笨手笨脚端来的粥他也老实吞了,盘腿在蒋齐的大床上安心当老太爷。
“我说蒋爷,”喝完一抹嘴,裴四又开始跟蒋齐耍嘴皮子:“你到底哪儿想不开,看上我什么了?”他低头打量自己,眼睛一眯,露出好看又狭促的笑:“觉得我屌大,屁股翘?”
追人,蒋齐不会,开黄腔,他更比不过裴四的二皮脸,瞥瞥裴四裹在被子里笼统的线条,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揉揉鼻子不接腔。
裴四仰头哈哈大笑,笑到一半被口水呛住,老绵羊一样“喹喹”咳了半天。这次蒋齐没去管他,乜着裴四,眼神儿里颇带着些“嘴贱活该”的意味。气得裴四又伸脚踢他:“水!水!”
二人倒难得这么和平相处了一个半天。
睡了个冗长的午觉,裴四醒过来觉得舒爽许多,他活动活动筋骨,在另一个男人家里醒来,身体却没有任何被触碰的感觉,还让他真有些不太适应。
得去店里了。
摸过手机看时间,提示栏里一串消息,他挑挑拣拣,滑开来自温让的那一条。
温让没什么事儿,发来两件衣服,询问裴四的看法。
衣服的风格不像温让,裴四笑歪了嘴,给他回复:给你那小炮友买的?你跟养儿子似的。
蒋齐就像在喂兔子,又端来一碗青菜白粥给裴四喝,裴四不乐意,被蒋齐捏着后脖子往嘴里喂。
这人怎么总在这种时候不容抗拒?烦死人。
裴四呼噜呼噜把粥喝完,气哼哼地把碗往桌子上一墩,瞪蒋齐:“老大。”
“嗯?”
“给你个追我的机会。”裴四的烟被扔了,这时候只能衔根牙签在嘴里吊儿郎当,冲蒋齐挑挑眉毛:“我有个朋友,亲弟弟被人抱走了。十七年前。”
第027章
裴四没有告诉温让他找了蒋齐帮忙。温良丢了十七年,能找到的希望太渺茫,以蒋齐的身份和人脉,能找到线索是好事,找不到,也不至于让温让再难受一把。
裴四跟蒋齐说这事儿的时候,温让正在帮沈既拾收拾东西——再有两天就开学了,沈既拾的兼职也赶在这时候结束,活动算得圆满,至少没出什么纰漏,程期还以老板身份表扬了他。
“有什么想吃的?”
温让把几件叠好的衣服递给沈既拾,看着他放进箱子里,倚着门框问。
“黄桃罐头还想吃么?我妈那儿的……上回被我顺光了,只能从超市给你买了。”
沈既拾合上箱子,他来的时候东西并不多,现在收拾起来也极方便。把箱子竖起来靠墙放着,沈既拾轻松地往床上一坐,仰着脖子看温让,开口说:“今天不想吃罐头,我们去吃火锅吧,去上次你说想带我去吃的那家。”
温让轻轻笑了,“好啊。”
二人稍微收拾收拾,驱车出门。盛夏,九月初的傍晚,太阳的半个脸已经坠到地平面底下,燥热的暑气依然像某种阴魂不散的鬼怪一样盘踞在地面上。温让怕热,出门前专门洗了个澡降暑,偏偏他怕热,又闻不了汽车空调的味道,沈既拾开车,他只能开窗享受自然风,车还没开出去五分钟,他感觉自己一整个人已经被蒸成一滩黏糊糊的果冻。
沈既拾看他蔫儿叽叽的样子觉得好笑,空出一只手摸摸他汗津津的额头,把额发给他捋上去。
“热坏了吧。”
温让晃晃脑袋,把沈既拾的手拿下来捏了捏。沈既拾体温偏低,手指摸起来凉凉的,要不是顾及他开着车,真恨不得攥着不撒手。
“冬天也这样么?”他问。
沈既拾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温让这问题指的是他手掌的温度。“还真没在意过。”他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怕热,也不怎么怕冷。大概冬暖夏凉吧。”
“这样倒真是很不错,我一过夏天就像受刑。”
“夏天怕热,冬天也怕冷么?”
温让耷拉着眉毛:“冷倒是不怕。就怕热。”
沈既拾发现自己越来越爱看温让露出这样细微的表情。他想起第一次跟温让遇见的时候,这人在酒吧的卫生间里问自己“有约了么?”一张白净脸皮几乎称得上神色寡然,一双眼睛里藏着几千斤的重物。
“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样子么?”沈既拾歪歪嘴,侧过头瞅了温让一眼,向他抛出一个问题。
温让歪着头望回去,沈既拾好看的嘴唇勾着笑,引得他对这话题起了兴趣:“什么?”
“白。”
沈既拾吐出这么一个字,又认真酝酿起话语,向温让解释道:“不止是觉得你皮肤白,温老师,你身上有一种空白的气质,这种白可以扩散到性格的每一处,素净、沉默、寂静……苍白。”
“我不太会措辞。”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就是觉得,你像对生活已经没什么想法了一样,你……举着一根已经熄灭了的火把在照明。”
这个比喻让温让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
“咱们是五月份认识的,到现在也就三个月吧,可是我总感觉已经跟认识了很久。温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他把话说一半儿,突然停在此处,像在故意吊着温让的胃口,带了狡黠的神情,从方向盘上空出一只手拍拍裤子口袋,要拿烟。温让帮他取出一根来送到嘴边,又掏火给他点上,沈既拾这才惬意地喷出一口烟雾,接着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表情,变得丰富多了。”
“会抱怨了,会委屈了,还会撒娇了。”
他们正从大桥上快速驶过,车窗外涌进一簇簇呼啦啦的晚风,太阳已经彻底下了山,大桥上的建筑灯扩散着黄白的光晕,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像是镶嵌在墨蓝天幕上的硕大星子,被一路甩在路途上。
“更可爱了。”沈既拾说。
不知道是不是都想赶着暑假的小尾巴放松心情,火锅店里人满为患,麻辣的热气和鼎沸的人声混裹在一起,被空调一升腾,温让刚站到店门口就脑袋一大。沈既拾看看这个场面,低头问温让要不要换一家店?温让摇摇头:“吃火锅嘛,就是得热闹一点儿。”
二人点了一桌子菜,大多是温让擅自为沈既拾加上的。
两个月前,他很是纠结了一阵子才开口让沈既拾搬来家里跟自己住,那时候的自己满是顾虑,他不习惯让别人过分进入到自己的生活,炮友关系也本来就不该过分亲近。
沈既拾去盛料碗,温让慢吞吞地往锅里下着菜,散漫思考着沈既拾对自己说的话。
“苍白。”
“举着一根已经熄灭的火把在照明。”
温让幻想出一个羸弱佝偻的老年人,背着一蓑斗笠,在雪夜里高举一根潮湿的火把蹒跚前行。他为自己想象出的画面笑了起来。
自己这些年的状态,跟个老头儿也差不了多少。温良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是死是活,自己的火把也确实是熄灭的。
“会抱怨了,会委屈了,还会撒娇了。”
“更可爱了。”
有么?
温让盯着鸳鸯锅里沸腾的汤水,丸肠菜肉在其中浸泡翻滚,不时从自己桌边走过去热情吆喝着的服务员,店里氛围很好,上次与李佳鹿和温曛一起来这里,就想着有时间带沈既拾来一次。
两个月前两人是炮友。顶多再加一层师生关系。
现在,沈既拾说自己的情绪变多了,多了么?
温让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对沈既拾的需求越来越深。像吸毒。
沈既拾五官长得过于英俊好看,笑起来可爱迷人,玩闹起来很放得开,认真严肃起来又相当能坐得住。他与这样的沈既拾共同生活相处下来,即使只有两个月,也不能不承认,他被沈既拾影响了。
他越来越忍不住在生活的各个方面想到沈既拾,比如这家火锅店,比如黄桃罐头,甚至白天的时候,他还自然而然的给沈既拾看起了衣服。
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在温让心里明晃得扎眼。
——他需要一个温良,太需要了,真的假的都无所谓,他想要一个温良。只要有温良,他的生命就能是鲜活的。
沈既拾这一去拿料碗拿了许久,温让把第一轮菜都滚熟了他才回来,手里拿着的也并不是料碗,是一支好看到花哨的冰淇淋花球。
他穿得时尚,长得好看,腰高腿长的一个人举着冰淇淋向温让走过来,引得隔壁桌小姑娘频频回头。温让接过冰淇淋,有一种被小孩子取悦了的惊讶,忍不住就撑着下颌笑个不停,目光在沈既拾与冰淇淋之间来回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