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的。我不太饿。”“嗯。”
“刚才那只狗好大。”
“很胖的狗。”
“下午程哥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周一去他们公司先看看。”
“挺好的,你跟着程期能学到东西。”
“是。相亲怎么样?”
温让听着问题,转过头看着沈既拾突然笑了。他正站在路灯底下,头顶朦胧的灯光里扑楞着几只说不出名字的小虫,沈既拾与他对视,陡然觉得他在这光线底下看起来似真似假,仿佛是个虚无的幻影一样。
“突然笑什么,相亲很顺利么?”他忍不住追问。
温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沈既拾问出这个问题时会笑起来,他有些像做了坏事,急于跟小伙伴分享的坏孩子,带着些刺激且小心的快乐,甚至有些小得意,用新奇的神秘语气回答沈既拾:“你能猜到么。”
“嗯?”
“李佳鹿,就是我跟你说过,上次跟程期吃饭见到的姑娘。”温让故意停顿了一下,沈既拾被吊足了胃口,才接着说:“她是弯的。”
沈既拾看了他一眼,挑起眉毛问:“那你要形婚么?”
“不。我没这个打算。”
温让的回答很果决,他歪身靠在路灯的柱子上,就这么盈盈地望着沈既拾。路灯光透过他茂盛的睫毛,在眼周映射下半圈儿好看的光影,覆盖住他的瞳孔。那双总是隐匿着扑朔雾气与迷蒙距离的眼睛,现在被裹在黑色的光芒里,给沈既拾一种清晰无比的感觉,那是喝醉了一样,轻飘且无所顾忌的松快,灵动极了,让沈既拾觉得这样难得的温让实在诱人的过分,需要做些什么,才能不辜负他轻松的心情。
他向温让走近一步,偏偏头,细致打量温让面庞上每一处五官,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温让抬手触了触沈既拾的颌角,这对温让来说,已经属于在室外过于胆大的动作,可他心情太好了,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别的,至少此刻的他什么都无所顾忌。“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很轻松。”他说。
沈既拾扣住他的手,凝视着路灯下的男人。他的眼窝比一般人略深,双眼皮是一副无辜的形状,这样的一双眼睛每当做出深情凝视的状态,总有让人心脏漏拍的效果。他捉着温让抚摸他脸颊的手,明明怀里还抱着一塑料袋的苹果酸奶黄桃罐头,牢牢注视着温让,轻拧脖子,亲吻手中指骨的样子,却姿态昳丽的像个贵族。
他以嘴唇缠绵摩挲,啄吻着温让的手指,从每一节指节上蝴蝶停花一样快速又缱绻地掠过。麻痒挠人的亲吻停顿在温让手腕的脉搏上,沈既拾呓语般轻轻蠕动嘴唇,喷吐出微弱燥热的气流,说:“我想亲你。”
“就现在,特别想亲你。”
温让觉得自己可能确实喝了酒,他能感到自己脉搏强烈的搏起着,沈既拾温热的嘴唇几乎要融化成丝绒绵密的糖水,渗透进肌肤里,流淌进脉搏血管里,与自己流淌于一具躯体中存活。
他突然毫无缘由的想起,晚上吃饭时,温母给沈既拾夹菜的场景。母亲对沈既拾,从眼神里都能看出喜爱。大概跟自己一样,无意中就把沈既拾当做温良了吧。
温良。
温让觉得自己有些晕眩。
如果是温良,在亲吻我,在用这样湿漉黏腻的眼睛注视我,向我呢喃撒娇:我想亲你……温让腰椎一麻,迅速抖起一身寒噤。
太过分了,自己太过分了。
他心跳砰砰,面红耳赤,被自己不知羞耻的联想臊得几乎不能呼吸。温让伸开被沈既拾握在肩头的手掌,牢牢掌住沈既拾的脖颈,感受到他血管里沉稳的起伏。这是真实的生命,不是梦境里触碰不到的温良,不是自己痛苦嘶吼一万次也见不到的,不知死活的温良。温让望进沈既拾的眼睛,觉得胆战心惊。
——自己对温良的渴想,已经接近病态了。
跟沈既拾的性爱,合拍到像吸吮罂粟的地步。
温让紧紧揪住枕头,紧绞到手指勒痛。沈既拾在他耳边喘息着呼唤哥哥,温让痛苦又幸福,泪水从眼角滑下去,被沈既拾用舌尖舔掉。
哥哥。
温良。
哥哥……
温良。
温良。温良……温良。
越发硬挺的性器让他几乎痛恨自己,快感无法停止,沈既拾每一次挺腰,每一次在他身体里的抽插,让他骨髓都在激荡。自欺欺人的悖德快让他窒息了,无耻到没有人性的幻想为什么这么酥爽。
我完了。
温让抬腿缠绕上沈既拾的腰肢,在他往自己身体深处倾泻精液的同时,眼泪磅礴而出。我完了。沈既拾,温良,我完了。
沈既拾抽出性器,将温让紧紧搂在怀里,安抚他的背脊。
“别哭,没事了,别哭了。”
温让依偎在沈既拾怀里哽咽,他咬住沈既拾的肩膀,深深嗅着弥漫在二人间体液的味道平复心情,沙哑着嗓子小声说:“抱歉。”沈既拾温柔地拍拍他的头。
拧亮床头灯,一切黑暗中的旖想与罪恶都被拽出现实,温让松了一口气,照例喝下一大杯水,沈既拾为他点一根烟,二人在吞云吐雾中恢复体力。
“沈既拾,”温让弹弹烟灰,他今天很想说些什么,具体说什么不重要,他只想说话。“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沈既拾替他掐灭烟头,说:“大年初一。”
温让无声笑笑:“好日子。”
“给温曛买的衣服,她喜欢么?”
“喜欢。尤其是你挑的那条裙子,要不是我妈说要洗洗才穿,她都不愿意脱下来。”
沈既拾有些羞涩又得意,轻轻弯起嘴角。
“你的生日呢?”他问温让。
“我成年后就不怎么过生日了,四月九号。”
“已经过去了啊,那明年再陪你过生日。”
温让没有接话,他沉默一阵儿,开口说:“有时候想想,觉得很对不起温曛。”
别人的家务事,沈既拾不知该如何接话,好在温让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继续倾诉着:“温曛出生的时候,我从我妈怀里抱过她,很小。”他又笑笑:“小婴儿,也不太好看,像个丑猴子。”
“她算早产儿,我妈生她的时候不太顺利,脐带缠着脖子了,小脸儿憋的通紫,又抠嘴巴又打屁股,好久才把她打哭,我妈说哭声都跟猫叫似的。”
“我第一次抱温良的时候,他很健康,白嫩嫩的,像个大奶糖。我伸手点了点他的脸,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震颤——他握住了我的手。”
“连眼睛还不会睁呢,就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瞬间真的感觉,心都化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人儿,当时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对他,把最好的都给他,让他平安健康又帅气的长大,陪他打球,打游戏,教他谈恋爱,带他吃所有我爱吃的东西,带他去每个他想去的地方,他值得所有好的东西。”
“我妈掀开他的小被子给我看,”温让扭头,摸摸沈既拾的黑玫瑰文身,指尖儿圈出一个大概的位置,嘲讽地笑笑:“就在这儿,一小块胎记。当时家里人还开玩笑说,这里有块胎记,以后就算丢了都能找到。”
沈既拾攥住他的手。
“我第一次抱温曛,”温让绕回温曛的话题,看着沈既拾说:“她和温良一样,也握住了我的手。”
“四根小指头紧紧包着我的食指,嘴唇瘪啊瘪,想喝奶。”
“当时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就觉得,怎么这么讨厌她。”
“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不是我的温良,她身上也没有菱形胎记,她为什么要跟温良一样。简直不喜欢到了生气的地步。”
“后来我和温曛都慢慢长大了,这些情绪才逐渐消散,开始觉得她很可怜。”
“莫名其妙就被哥哥讨厌的孩子,很可怜。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只不过她不是温良而已。”
“温曛很黏我,从小到大都是,但是我,就是没办法坦然地对她好,我做不到。”
“我和温曛之间,永远隔着一个温良。”
“大概什么时候,我的温良回来了,我就能够以平等的心态对她了吧。像个真正的大哥一样。”
温让说出这些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样,疲惫地闭上眼睛。
第024章
沈既拾和温让最近都忙碌起来。沈既拾在程期公司里实习,温让则是忙着“约会”。
李佳鹿在影院门口的露天酸奶摊子等他,嘴里叼着吸管,脸上架一副硕大的墨镜,翘着二郎腿把手机按得噼里啪啦响,大大咧咧喝着酸奶,像个不怕被偷拍的小明星。
温让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李佳鹿摘掉墨镜愁眉苦脸地望着他说:“让哥,过两天我就得跟你分手了,再这样下去我爸妈就认准你了。”
这话说得惹人发笑。温让在这件事上无可无不可,可以完全配合李佳鹿的安排。
“好啊,给你一个甩我的机会。”他转头看看影楼上悬挂的巨大宣传海报,问李佳鹿:“想看什么?”
“小温曛想看那个动画片儿。”
温让一愣:“温曛?”
“啊,”李佳鹿赶紧把手机摆到温让跟前,对话框里俨然是温曛的头像,“她知道咱俩准备看电影,说自己在家太无聊了,也想看,我就问她要不要过来。”她解释道。
温曛不知道温让已经看到她们的聊天记录,还在那头飞快地打着字: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啊佳鹿姐!我哥会不会不高兴?
温让看着这两句话,一瞬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李佳鹿倒是生怕他误会,赶在温让开口前就连连摆手:“我真的不对未成年下手啊让哥,小温曛就是偶尔找我聊聊天儿,话题还总是跟你有关。”
温让笑笑,说:“那就让她过来吧,我确实没带她出来玩儿过。”
二人坐在酸奶摊子等温曛,左右闲着无事做,便聊起了李佳鹿的情史。
李佳鹿说,她有过三个女朋友,比她小的,比她大的,跟她同龄的,各一个。
“每个我都很喜欢,至少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很喜欢。”李佳鹿从包里摸出烟点上一根儿,吁出一线烟气,接着说:“分手的时候也真的很轻松。”
温让对于李佳鹿会抽烟这事儿毫不奇怪,他只打趣儿道:“都是你甩别人?”
李佳鹿哈哈大笑:“我从来都是被甩的那个。”
“让哥,你知道有些人天生不适合谈恋爱么?”她说:“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我跟别人的一起,只是单纯的想跟她在一起,只要那种陪伴的状态就够了。但凡跟我扯感情,扯爱啊什么的,我就烦了。”
“我挺王八蛋的其实。”李佳鹿笑嘻嘻的说。
温让对他人的情感向来没什么看法,他点点头回应李佳鹿说:“你跟我一个朋友差不多。他也是抗拒恋爱,抗拒一切亲密关系。”
他说的是裴四,李佳鹿的眼睛“噌”得一亮,问:“女的?”
“男的。”温让露出促狭的眼神:“正在被人追,快烦死了。”
李佳鹿抚掌笑个不停:“理解,理解。”
温曛穿着温让买给她的裙子乘车过来,隔着马路跟温让二人挥手笑,没等红灯彻底变色就往这边跑,引的好几辆车连着按喇叭。
李佳鹿连忙起身到红绿灯这头迎她,温曛喊着“佳鹿姐!”扑进李佳鹿怀里,特别开心。李佳鹿故意板起脸教训她:“急什么,现在车那么多,万一碰着了怎么办?”温曛皱了皱鼻子,答应以后不会了。蹦到温让跟前儿,她就老实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喊:“哥……我来了。”
从李佳鹿去迎接温曛,到现在温曛来到自己跟前,这么短短的半分钟里,温让看着那个画面,发现自己想了很多东西。
小时候,父母去上班,自己在家帮着带温良,每次下楼梯出去玩儿的时候,都要把温良牢牢抱紧在怀里,一步一个台阶慢慢走下去,生怕一脚踩空把怀里的小孩子滴溜溜摔滚出去。
过马路的时候也要抱着,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谨慎得不得了,指着红绿灯教温良:“红红的不能走,绿绿了才可以走,不然就会被车车撞到,可疼啦,要打针的!”
温良被他宠成了一个小娇包,怕疼怕的不行,听到“打针”两个字就小嘴一瘪,想哭。温让赶紧再把他抱在怀里哄:“好好好不打针不打针,我的温良最乖了,不给温良打针。”
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他也才十多岁,是个自己走路还会平底摔跤的毛躁小孩儿,抱着白白胖胖的小温良都胳膊打晃,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认为自己可以把温良保护成最安全的一朵蛹,温柔抱着他,不让他摔跤,不让他接近危险,不让他掉眼泪。
一千天的小心照料,一千天的宝贝呵护,终止于一分钟的疏忽。
不知道有没有人再去教温良不可以闯红灯,有没有人又温柔又做出吓人鬼脸的样子吓唬他:闯红灯要打针哦!
温让看着眼前的温曛,轻声指责她怎么这么不注意安全。然后叫来服务员,给她点了爱喝的饮料。
如果刚才冲自己这样跑过来的是温良,自己会这样呆呆地坐着,没有反应么?
温良应该很高大了吧,自己可能已经抱不起来他了。
在影院找座位的时候让温曛很是苦恼了一番,她想跟哥哥坐一起,也想挨着李佳鹿,可是坐在两人中间也未免太不像话了,本来自己就已经是个“电灯泡”的身份,还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嘴都张不开。
李佳鹿看出她的犹豫,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得要死,直接拉人在自己与温让之间坐下:“怕什么,影响不了我和你哥,今天我俩就带你玩儿。”
温曛小心地转脸看看温让的脸色,见他也对自己露出笑容,便夸张地抱住李佳鹿的胳膊磨蹭,嚷嚷着“佳鹿姐你真是太好了!”李佳鹿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温曛想看的动画片儿对两个大人来说就是个诙谐的玩意儿,看不出什么深意,搞笑好玩儿就是了。电影播完散场的时候温曛依然沉浸在剧情里,兴奋的拔不出来,挽着李佳鹿的胳膊左一句右一句说个不停。
温让被她这小孩子的模样逗笑,看看时间,说:“饿了没?去吃饭吧。”
李佳鹿刮刮温曛的鼻子,问她:“说吧宝贝儿,想吃什么?”
“火锅!”
李佳鹿推荐了一家火锅店,店内的装饰既粗犷又柔情蜜意,温让点了单子,暗暗琢磨着下次可以带沈既拾来这里吃一顿。
那孩子跟自己住一块儿后,还没好好带他吃过一顿饭。
这么想着,他掏出手机给沈既拾发了条短信:下班了么?
程期给沈既拾安排的实习是构架公司某交流会的整个流程,这对在校大学生来说很考验行动力与运筹的头脑,沈既拾开始几天由前辈领着走一圈儿熟悉情况,现在开始亲自操控,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跟温让吃顿饭的时间都碰不上。
锅底都开了沈既拾的短信才回过来:点了外卖,你呢?
温让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吃火锅。
“多吃点儿,连着我的那份儿一起吃了。”
温让忍不住笑:哪天带你来吃。
“哥,我嫂子还在旁边儿呢,你盯着手机在笑什么?”温曛突然出声,鬼头鬼脑的往这边瞅,李佳鹿搂着她的肩膀把人摁怀里乐:“别胡说。”
一顿火锅快吃到底儿的时候,温让的手机嗡嗡震动,沈既拾竟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喂?”温让滑下接听键,起身示意二人去接个电话,“既拾?”
“温老师,”紧促的工作量让沈既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他在电话那头笑:“我再过一阵儿就下班了,好累啊,你来接我吧。”
撒娇。
温让忍不住弯起了眼仁儿,沈既拾跟自己相处起来十分会把握方式,温柔的,严肃的,轻松的,霸道的,他可以随意转换恰到好处的态度,让自己跟他越接触越轻松,毫无一开始预想的压力。
“好啊。等我把她们送回家就去接你。”
“她们?”沈既拾发出戏谑的腔调:“不愧是我的温老师,约着好几个姑娘呢?”
“一边儿去。”温让解释说:“带温曛出来看电影了。”
“真羡慕小温曛,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
温让撂下一句“等着我吧。”轻松的挂了电话。
李佳鹿牵着温曛在小区门口下车,答应温让一定把温曛送到家门口,挥手让温让赶紧忙自己的去。温曛跟着李佳鹿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冲温让摆手:“哥你开车慢点儿!”
从温家小区开到程期公司用了一些时间,他赶到的时候看到沈既拾已经靠在路对面儿抽烟等着。沈既拾这两天似乎晒黑了一些,精神气却是比之前显得更好,现在撑着两条大长腿闲散站着,温让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在停车位把车停下,下车走向沈既拾。
沈既拾灭了烟,在路那头儿等着,问温让:“怎么过来了?要买东西么?”
温让指指他身后的便利店:“火锅吃渴了,买瓶水。”
收银的小姑娘说零钱不够了,找您一根棒棒糖可以么?温让道谢后接过来,撕开糖纸塞进沈既拾嘴里,逗他:“累了吧,吃糖甜一甜。”沈既拾猝不及防被喂了一颗糖,用舌头卷着硬糖在嘴里转了一圈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闷头笑,拉着温让准备过马路。
“不许闯红灯。”温让抬头看看对面儿,对沈既拾说。沈既拾便听话的把迈出去的半只脚收回来。
“好。”他答应温让。
第025章
沈既拾的实习现在到了最忙碌的阶段。
清晨,温让睡得迷迷糊糊,沈既拾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弯腰小声对他说:“我做了早饭,温在锅里,记得吃。”温让哼哼着答应一声。沈既拾摸摸他的头发,又说:“今天晚上等我下班了,一起吃饭吧?”温让翻个身,胡乱动动手,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沈既拾给他调低空调,出门去公司。
沈既拾说了什么,温让确实没记住。
他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瞪着窗外醒困儿,隐约记起沈既拾说给他做了早饭,起床洗漱,去厨房掀开锅盖,粥和小菜都还温着。
温让捏一根儿咸菜放进嘴里嚼。厨房窗户外面的楼下是喧嚣的早餐铺,这个点正热热闹闹的收摊,生活的泼杂气息扑面而来,温让觉得他和沈既拾真的很久没有一起像样地吃顿饭了。沈既拾刚搬进来那天,在厨房系着围裙做饭,当时外面也是这样嘈杂热闹的氛围,又香又烫嘴的醋溜包菜,奶糖和黄桃罐头,他们站立在这丝丝缕缕的生活琐碎之中,像一对儿真正的家人一样。
想吃醋溜包菜了。
温让把沈既拾留下的早饭解决掉,在心里默算最近的时间安排。前两天程期又找了他,之前他跟自己提过一嘴儿程老太太要办杂志的事儿,温让没想到老教授行动如此迅速,说要做,就真的做起来了。
程期在老太太跟前儿为他挣了个面儿,找他约两篇稿子。老太太的意向就是想做个既有分量,又能让学生阶层看得懂的学术指引杂志,温让想了想,准备拿出自己以前写的两篇论文修改。
改稿子说慢不慢,说快也费神,回过神儿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快赶上晚饭的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