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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顾迎清自言自语般接话:“所以是王致徐牵线让你认识了赵缙……”

    王致徐又是沈纾纭的好友,可是沈纾纭失踪许久,不知生死,连沈家都公开承认不知道她消息,默认她人已经死了。

    当然不排除她被沈家的人藏了起来。

    顾迎清将手机递过给林北望,上面是她精心准备的忏悔书。

    有人打开手机,在一旁录像。

    “你自己拿着念吧。”

    阿南看她一眼,“要松开他?小心他……”

    “松开吧,你们这么多人,他能对我怎么样?”顾迎清说。

    蒋骁跟那两人使了个眼色,林北望重获自由。

    他懒懒跪地,接过顾迎清递来的手机,上面是备忘录页面,大半页的字。

    林北望瞥见正在录像的蒋骁,嘴角颤动,深吸一口气,照着备忘录念起来:“尊敬的顾迎清小姐,我,林北望,在此向您表达我的歉意……”

    林北望看着接下来的三个字,喉咙像被人扼住,发不出声音。

    双膝之下是皴裂硌腿的硬泥,细微又持续地让他与地面接触的皮肤隐隐作痛。

    他的尊严似乎也因此被一点点击破。

    “……对不起。”他咬牙念出这三个字。

    顾迎清无动于衷地看向远处。

    “我曾多次因为自己追求顾小姐不得,而出言不逊,对其进行人身攻击和精神打压。”林北望眼睛肿起来,视线不是很清晰,机械麻木地念着那些字眼。

    他心里想,想方设法占有一个女的,真的是错吗?他并不认为。

    他念着这封信的原因,是因为被顾迎清反将了一军,是这女的玩儿阴的。

    “……我承认我试图采用非法手段侮辱顾小姐,此种行为已经构成违法。我对我的过错,感到非常后悔。”

    只要念完这封忏悔信,顾迎清就会当做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我意识到,我的种种行为,对顾小姐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我愿意承担这一切责任。”

    可是顾迎清手里还有他那么多的把柄,万一她不守信用,将这一切曝光呢?

    “我已深刻反思自己的行为,我保证从今以后,不再骚扰顾小姐,不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那样,他照样全完了。

    全他妈完了。

    “请容许我再一次对顾小姐表达我的歉意……”

    林北望抬起头,看着顾迎清,面无表情五官绷紧,脑子里嗡嗡作响,愈发急促的心跳声盖过一切。

    他咬牙,一字一顿道:“对、不、起——”

    话音才落,他一个挺身站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几步之外的顾迎清。

    直接用身体重量将她压倒,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大吼:“谁敢过来?信不信我掐死她!”

    第460章

    答案错误

    男人极端条件下的爆发,瞬间夺去顾迎清的呼吸。

    脖间剧痛传来的同时,血液流动受阻,大脑缺氧,她窒息之下,整张脸憋得通红,连动弹的力气也因此变得弱了大半。

    保镖见状,立马冲上去要拉开他。

    无论怎样踢打,林北望两只手绞死她的脖子,就是不松。

    林北望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额头脖颈上青筋迸现,整个人疯魔一般,眼球暴鼓,狂热地锁住她的脸,黑色瞳仁里满是癫狂。

    顾迎清主动屏住气息,没有推打,而是挣开林北望的力量,往自己身下摸索。

    身体在受威胁的情况下,她想起西南森林里悬在崖边的恐惧,州港的海水将她淹没的濒死感……

    而此时的林北望像打了一剂肾上腺素,将所有的力量汇聚于此刻。

    将所有恨意与恐惧,全数施加在她身上。

    他只有一个念头——顾迎清死了,这事更容易结束。

    过错杀人,总比失去一切,声名尽毁,被他爸打得半死,下半生都活在白眼中来得干脆。

    林北望身体被撼动的那一刻,他伸手抓过旁边的石头就想往顾迎清头上敲。

    只是刚攥紧石头,他的大腿被锋利的异物刺穿。

    他仿佛被扎破的气球,突然泄气。

    林北望咬牙将痛叫的声音咽回喉咙。

    顾迎清漆黑的瞳孔里燃起一团火焰。

    蒋骁怕林北望的力量弄伤顾迎清,一脚踩住他拿起石头的手。

    其他人去握住他手腕,掰开他掐住顾迎清脖子的手。

    而顾迎清眼睛一眨不眨,拔刀,抬手,一举将小刀刺入林北望的肩前束。

    林北望面孔扭曲地闭上眼,哀嚎从口中溢出。

    脖子上失去束缚,林北望被人控制。

    顾迎清却一个翻身,全程握着插入林北望肩头的小刀未松手。

    她骑在他身上,盯着他狰狞的面容,用喃喃自语的沙哑声音说:“我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怎么用刀……怎么出刃,怎么能一刀致命,怎么能避开要害……”

    她回忆着去年夏天看来的知识,回忆着啤酒瓶扎进沈进友脖子时,反杀恶人,利物刺穿皮肉那一瞬间的淋漓……

    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血液都沸腾起来,也不怎么能感觉到痛。

    大概就是刚才林北望掐住他不撒手的感觉。

    顾迎清猛地将刀拔出,她出现了耳鸣,连林北望的哀嚎都像从很远处传来。

    她又将刀插进他的左肩同样的位置。

    还不等他好好体会这种痛,她又将刀拔出,抵住他的脖子。

    林北望不敢再动弹,看着她脸上有种诡谲的冷静,眼神确是在笑。

    “疯、婆、娘……”

    “答案错误,”顾迎清单手持刀,插进他手臂,“你应该说对不起。”

    顾迎清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在林北望非要害处戳了几个窟窿,又将他脖子上的皮割出血来,总之,后来总算在他口中听到充满恐惧的“对不起”三个字。

    她有些累地收了刀,拍拍他脸,柔声笑笑:“早说不就好了。”

    顾迎清咽了咽喉咙,站起来,将小刀上的血,在大衣上擦了擦。

    黑衣服,看不出来。

    她撩开大衣衣摆,将小刀放回大腿处安在袜夹上的刀鞘里。

    顾迎清站起来,高跟鞋在方才挣扎间蹬掉了,她躬身捡起来挂在手指上。

    她晕晕乎乎地往前走,脚踩着树叶堆,沙沙作响。

    耳边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一抬头,天色茫茫。

    第461章

    没发生过

    顾迎清走回了不远处的温泉别墅里。

    百米距离里,她身体里沸腾的血液逐渐冷静,一股怅然若失油然而生。

    她被难言的复杂情绪充斥。

    既有种做了错事,打破她历来遵守的善恶界限的懊悔,又无法摆脱流窜在四肢百骸的报复的快意。

    心里空荡荡的,大脑又很亢奋。

    像她曾经从商场里刷了卡出来,想用物欲填满内心,带来的却是更无尽的空虚。

    不断反思这东西于她而言到底有没有用处?

    只图一时痛快,是否有必要?

    她要画多少幅画才能重新赚回来?

    就像此刻,心中有个声音在问她,报复林北望到底有没有意义?

    另一个声音又回答:我若是不先下手,受伤害又会是我,我受够了,林北望今晚没有进她房间,一切也不会发生。

    顾迎清甩甩头,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拐进带温泉的那间卧室里。

    她将高跟鞋扔在地上,脱掉上衣,裙子,丝袜,内衣裤。

    将自己放在淋浴下,被热水淋透了,才又泡进温泉池里。

    她趴在仿岩石池畔,盯着远处黑幽幽的山,山底温泉酒店星火成簇般的光。

    静下来,才发现手在抖,眼皮也不断地跳。

    她知道这是血清素高度刺激大脑皮层使其活跃,又陡然走向平和的过程中,无法遏制的生理反应。

    她放空自己,接受这个过程。

    过了很久,脚趾和指尖皮肤泡得发皱,顾迎清才从水中起来。

    那日离开这儿之后,有人来打扫过,床品也已更换。

    她关了灯,发觉有些害怕,心突突地跳,于是又重新打开。

    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在临近午夜之际,顾迎清起身从衣柜里找了身干净衣物换上。

    门外客厅有人值夜,她问人蒋骁在哪里。

    那人指向一间客房。

    蒋骁还在安排善后,怕打扰她休息,关着门打电话。

    顾迎清敲敲门,说睡不着,想开车出去山上转一圈。

    “你喝了酒。”蒋骁皱眉。

    “我没醉,都是香槟,酒劲过去了。”

    蒋骁从她苍白的脸上看出一些不寻常,或许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多少有些后怕。

    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生哥不痛快时,也会找法子发泄,只要过后舒坦了就行。

    他跟顾迎清一起,院子里停着两辆车,还有一辆车在暗处,一辆车出去处理事情了,让顾迎清自己选一辆车开。

    看见那两辆黑色庞大的钢铁车身,觉得不大适合女人开,想起车库里有辆车,替她把那辆车开出来。

    看顾迎清坐进车里,蒋骁说:“生哥已经下飞机了,正在往这边过来。”

    驾驶室里,女人没有血色的脸神情怔了下,应了一声“好”。

    关门,松开刹车点油门,车身猛地往前窜了窜,又忽地急停。

    蒋骁:“……”

    疏忽了,这么久以来没见她开过车。

    原来是真不咋会。

    蒋骁紧拧眉心,大步上前敲敲车窗。

    “你不会开车?”

    顾迎清不太好意思,“我会,只是太久没开,有点生疏。”

    “你有驾照?”

    “大学就有了。”

    之后一直没开而已。

    说完,顾迎清怕蒋骁反悔,脚尖轻点油门,缓缓将车开出私家道路,上了山道。

    蒋骁上了一辆车,一边接刚进来的电话,一边让人跟上去。

    他估计跑车也不太好上手的原因,加上顾迎清技术不太熟练,开得很谨慎。

    或者说是过分谨慎了。

    引擎咆哮,气势磅礴,车如流线,速度四五十码。

    然而顾迎清也是个胆子大的,操作上手之后,开始在山道上疾驰,拐弯减速太多,操作不太流畅。

    顾迎清绕着盘山路转了一圈,上了山顶,又顺着背山的山道往下开,又从下返回去温泉别墅的路。

    最后停路边人为开发的停车坪,不再往前。

    蒋骁才发现,路对面隔着些距离,便是台阶,台阶上是两扇紧闭的红门,飞檐红墙。

    是一座小庙。

    门上的牌匾上书写着没听说过的庙名字。

    小门矮墙,香火应该不太旺盛。

    规模不能和他们之前去的明法寺相比,寺庙院子里不知种着什么树,树叶稀稀拉拉,枝丫伸出墙外,攀着屋顶往天上够。

    蒋骁看了眼停在一边的黑色跑车,车窗紧闭。

    她在想什么?

    因为今晚的事害怕不安?

    正好他的手机也安静下来,有人送了林北望去私人医院就医,医生也是提前打点好了的,这两人会守着林北望确定他死不了。

    他哥又打来电话,问他们人在哪里。

    原是顾迎清开车从温泉酒店上来的时候,开上了另一条岔路,刚好跟他们错过。

    蒋骁报了地址。

    不久,一串车灯由远及近。

    三辆车挨着挤满了本就不大的,属于那座小庙的停车坪。

    他迟疑了一下,本来想下车的,结果程越生目不斜视,大步从他们车前经过,径直到了顾迎清的车边。

    他看到了蒋岳,才推开车门。

    蒋岳看过来,面色凝重,连眼神也透着不悦,像是在警告他:你这回摊上麻烦了。

    蒋骁面不改色,余光里,车门解锁,程越生进了那辆车的副驾。

    顾迎清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他,眼神闪烁,神情迟钝地看着他。

    一只手还扶着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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