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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我就猜到,”邓荣涛叹息,“事情刚出来的时候我没往你身上想,后越琢磨越不对劲,沈家遭遇的这些,背后的人像是又被而来。我想到德信和时宁能源关系,加上以前你家出事后传出的那些流言,才想到你……”

    程越生靠着楠木椅背,静静听完,说:“邓叔,您当初因为程家的事受累,生涯若是顺利,如今也是一把手了。好不容易再起来,我不想再把您牵扯进来,希望您别责怪。”

    他说罢,微扬了扬手,以茶代酒敬对方。

    “你不用说这种话,都是命罢了,我没怪过谁。”邓荣涛喝过茶,说,“当初事发突然,我很快被人盯上,即便有传言说与沈家有关,我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去调查,接着就调岗到南江。你这么多年没动静,还以为你已经查证,这事与沈家无关。”

    “您当时沉默是对的,要是把自己搭进去,程家欠您的就说不清了。”程越生转着茶杯说,“而且沈进友和他同谋手段周密,其中细节早已无从查证,其实我也只知道个大概。”

    邓荣涛搁下茶盏,怅然道:“谁能想到呢,你爸出事的前个周末我们才打过牌,哪里料得到……我没有劝你的意思,只是沈进友阴险,当初你爸都栽在他手里,你爸就你这一个孩子,可千万别把自己赔进去。”

    程越生说:“您放心,我有数,这件事您就当做不知道。”

    “我既然知道,哪能装作不知道?”邓荣涛还是叹气,“我只能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能帮上忙的我尽量帮。”

    程越生点头:“多谢。”想了想,徐徐道,“之前沈纾纭找到我,说手上有沈进友跟他人合谋的证据,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有可能是沈纾纭撒谎。”

    邓荣涛隐隐透露出担忧:“沈纾纭可是沈家的人,当心她耍花招。”

    事到如今已经不难猜到,程越生之前那些年接近沈纾纭所图为何。

    邓荣涛又拍拍他肩膀:“还有,你切勿操之过急,沈家所涉人脉太广,太激进了容易惹祸上身。”

    程越生坐进车里,想到邓荣涛最后说那话,跟谢汝景如出一辙。

    这么些年,他很少单独见谢汝景。

    以前偶尔到北城出差,碰上谢汝景在北城的时候,会吃个便饭。

    谢汝景的儿子知道程越生私下在做什么,他自然也知道。

    程越生行事小心,不想牵连谢家,从没开口让谢家人帮忙疏通过什么,也就这回,让帮忙查了查邓荣涛。

    只是因为内部的人查起来,不容易弄出动静。

    谢汝景一直让谢秋西和谢洹西时刻关注程越生动静,他知道程越生是个什么性格,就怕他关键时候被仇恨冲昏头脑。

    这回在北城见面,谢汝景就斥责程越生在沈家的事上太过激进,“沈家那边你动静搞太大,沈家不是什么小作坊,这种规模的企业地震,足够引起整个股市动荡,你现在逼太紧,小心惹火烧身。”

    之前有国内房地产大企出现恶意资本内斗,引起股市动荡,被证监会以损害股民利益出面制止,各打五十大板后勒令停牌。

    国内说是自由市场,但也由不得人乱来。

    程越生当时开玩笑似的来了句:“说穿了,还是因为沈家人没死绝才有狗急跳墙的机会。”

    当年要不是沈进友跟程家公司内部的走狗里应外合,买财经黑公关的当天,程云治“跳楼”身亡,紧接着二把手也死在挽救公司的过程中,也不可能那么快溃败。

    程越生的意思是,如果在沈贯期和沈家的丑闻爆出当天,沈家人先后死光,沈氏集团现在也只有被人瓜分的份。

    谢汝景听出他不像玩笑,当时就怒斥:“荒唐!”

    程越生不当回事笑笑。

    “你还敢笑?!”谢汝景脑袋都大了,要是他儿子他就动手了,“现在沈家已经乱套,势不如昨,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不必非要现在就闹倒两败俱伤的程度。还有件事,我已经听说了,沈家联合州港财政部的人正跟国资企业在洽谈中,要买入沈氏集团股份。”

    引入国资不过是沈家为了稳定市场的手段,短时间内沈氏表面上看不再是单纯的家族企业,但将来让财政部从中斡旋,沈家回购股份也不是难事。

    程越生当下脸色就不太好,不置可否。

    谢汝景又说,邓荣涛更是不能动,他的关系网中哪个不是人物?动他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没有切实证据,轻举妄动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程越生坐在车后座,夜已深,城市的光透过车窗,在飞速之中呈光怪陆离之色。

    眼看仇人的面目已经浮出水面,却跟他说不能动,只差最后一击的,却说不能追太紧,要他眼睁睁看沈家回血。

    什么惹祸上身两败俱伤,他要是畏惧后果,就不会出手。

    程越生阖眼,半晌说:“去拳击场。”

    第280章

    随他吧

    刚过十二点的凌晨,四下寂静,顾迎清站在一家健身房隔壁。

    没有招牌,跟健身房差不多的面积,从外面窗户看进去,一片漆黑。

    顾迎清在唯一的入口输入密码,刚推开门,顿时听见“梆梆”闷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动静大得她心口一惊,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顾迎清打量周围水泥工业风的环境,越往里,光照不见的地方越黑暗。

    只余更衣室和卫生间里透出的不甚明亮的光线,让她可以瞧见离中间拳台不远处有个人影。

    环境本就晦暗,看不清脸,只大概瞧得出他身形轮廓,打着赤膊,穿运动短裤,正对着沙袋迅速踢腿出拳。

    听声音便知力道极狠。

    顾迎清出门时穿着羊皮底的平底鞋,没什么声响,他应该还没注意到她。

    她猜他应该有什么事,这几天他回她的消息和电话内容都过于简短,现在又半夜跑这里来发泄。

    顾迎清在拳拳到肉般的击打声里,静静靠在拳台旁边的立柱里,大半个身子被阴影笼罩。

    程越生挥拳如风,一个直拳砸到沙袋上时,顾迎清想到以前在赵家,他直接一拳把一个男人干得几乎昏死过去。

    此刻顾迎清凭借感知到的力道,猜测当初他出手时估计力道还有所收敛。

    等待良久,本想等他累了停下来她再出声,顾迎清站得累,而且突然想起他晚上有应酬,要是饭局喝了酒,又在半夜做这种程度的运动,身体受得了?

    “我都站累了,你还不歇口气?”她走出阴影,去饮水机接水。

    程越生动作顿收,胸膛起伏着,喘着粗气看向来人。

    “怎么找这儿来的?”

    “你一直没过来,打电话又没接,我就问了蒋岳你在哪儿。”顾迎清端着水递给他。

    程越生接过水喝了一口,找手机,记起换衣时放在了更衣室。

    顾迎清才发现,他手上既没缠绷带也没戴拳套,直接打的裸拳,指骨处已经皮开渗血。

    她抬起他手,有些生气,“你疯了吧?”

    “小伤。”程越生不以为意,反手将她拽进怀里,似笑非笑凝着她脸,“想我了?”

    黯淡光线中,他双眸更无丁点光亮,沉得令人心悸。

    他问这种问题总是很得心应手,自己却不会正面回应。

    “都是汗……”顾迎清不回,想要躲他,“我已经洗过澡了。”

    她穿着面料触感细腻的丝缎长裙,长发挽在脑后,身上清香干爽。

    程越生握着掌中柔软腰肢,又见她双目清亮,柔柔看着自己。

    方才那些宣泄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程越生扣着她的腰,故意将她往自己身上压,“待会儿再洗一次。”

    室内开着空调,他却像冒着热气的火炉。

    程越生压低头颅:“就在这儿洗。”

    几天不见,这中间心情又起起伏伏,顾迎清被他声音和眼神勾得心猿意马起来,一只手撑住他运动过后汗湿的坚硬胸膛,犹豫着看了圈周围。

    程越生见她心有顾忌,哄她:“这儿没别人。”

    他已经不容分说地拎起她腰往浴室里带。

    水帘之下,他力气极大,毫无克制,肆意发泄。

    顾迎清有些受不了,看到撑在她身前墙壁上带着血痕的掌背,还是想着,随他吧。

    第281章

    你不用管

    顾迎清看不清背后他的表情,被他箍住腰按住背,只有他寸寸肌肉迸发出的凶悍力量,传至她身体。

    又是在陌生环境,精神和体感上来讲都让人崩溃。

    她在换衣服的时候,对着镜子照了照,他指腹嵌进皮肤和用力时留下的痕迹遍布全身。

    程越生已经收拾好,顾迎清吹头发花了些时间。

    她出去时,外面仍是没开灯,程越生坐在拳台边上抽烟,黑暗使他身上气息更为沉默。

    顾迎清绕到他身边,走进他支地敞开的双腿间,坐在他左腿上。

    程越生懒洋洋朝她脸上喽了眼,往后靠着拳台围栏,吸了口烟,手拿下后将手臂搭在底层围绳上,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抚在她后腰揉弄。

    顾迎清倾身靠在他胸膛,环住他脖子,轻声问:“抽完走吗?”

    “嗯。”

    顾迎清的裙子修身,勾括出臀线,她侧坐斜倚在他身上时线条更加性感有致。

    程越生手往下捏了把。

    顾迎清抽了口气,“痛!”

    他低笑:“又没使劲。”想到什么,又故意使坏,贴她耳边问:“刚才扇痛了?”

    顾迎清仰着脸,发现他神情既放肆又恶劣,眼神深邃却露骨。

    这人调起情来驾轻就熟,所有的暧昧举止撩拨言语,由他做起来说出口,随性不显刻意,似属于他身体一部分那样理所当然。

    不知道其他女人会不会像她一样,受不了他盯着自己看时,深沉眼色中无声又狂肆流泻的暧昧,身体会在他掌心底下忍不住地颤栗酥麻。

    她抿住唇,压住心中的酸意,将他搂更紧,轻声问:“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呢?”

    顾迎清面对他时偶尔感到矛盾。

    他身上成熟男性的性感和外放的强悍令她着迷,她确信没女人不会被吸引,哪怕只是瞬间。

    身份与经历又赋予他慑人的强势,即使再亲密的事已做过,却还是会畏惧,令她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

    程越生点了下烟身,淡淡答:“没什么事。”

    她顿了下,问:“工作上遇见麻烦?还是沈家的事不顺利?”

    “不重要,”他说,“你不用管。”

    顾迎清愣了愣,看着他侧脸,没有再问。

    她闻着他身上刚沐浴后的气息,也许是身体还没从刚才的纠缠之中缓过来,以至于她觉得此刻两人之间黏腻气味犹未消散。

    回到家里,顾迎清在客厅找到医药箱,从里面找到消毒棉球和消炎软膏,关了客厅的灯,进卧室。

    程越生已洗漱完趴在床上休息,衣裤脱完,被子搭在腰间,肩宽背阔腿又长,睡姿不拘小节,手枕在脸下,一腿抻直一腿曲起。

    顾迎清看了眼床上的人影,这床她一个人睡的时候绰绰有余,他在时占据大半空间,床都显得窄仄。

    顾迎清跪在床上挪动膝盖到他身边,“手给我。”

    夜里寂静,她不由把声音放低。

    睡意来袭,程越生疲倦地皱眉,睁眼转过头瞧了下她手上的药,“没必要。”

    “快点。”顾迎清把他拔出来。

    程越生将手往后脖颈上一搭,眼睛闭上,随便她弄。

    顾迎清用镊子捻出浸了碘伏的棉球,一一涂过他绽开的关节皮肉。

    她越想越气,这人发泄的方式非常人能忍受,她故意用力将棉球往他伤口怼,碘伏浸进伤口,程越生掀起眼皮,“嘶”了一声。

    顾迎清瞧他一眼,小声说:“你不是能忍吗?”

    程越生嗤了一声。

    顾迎清给他上完药,他看了眼手,麻烦道:“黏糊。”

    “先让它黏糊着吧,明早洗了就是。”顾迎清把药放床头柜,顺手关了灯。

    她躺到床上,也“黏糊”地贴近他,伸手去摸他大臂上早已痊愈的伤口。

    伤靠近他右臂内侧,摸起来有一条细细的突棱。

    “这里痛吗?”

    程越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含糊笑说:“这都多久了。”

    顾迎清搭着他手臂,掌心下肌肉遒劲,回忆起那时,心尖发软,心念浮动。

    她赧然小声地说:“你亲我一下。”

    程越生闷声一笑,伸手将人揽入怀里,寻着她唇覆上去。

    他鼻尖压住她脸,顾迎清翘起嘴角,吮住他的唇,心满意足地抱着他。

    之后两天,顾迎清白天上班,晚上都用来画那两幅莲荷图,只是想表达的细节太多,进展缓慢,偶尔在那儿一趴就忘了时间。

    程越生也来得晚,每次来书房里都还亮着灯,见她弄得满手颜料,说她睡觉不自觉。

    又一工作日午休时,顾迎清接到宋就文的电话,一开始她并不是很想接。

    之前两次,每次有宋就文的地方都能撞见沈纾纭和程越生,她感觉不对,又怕是自己多疑。

    总之怀疑的种子埋下后,她对这人的印象也发生转变。

    上回在酒店,宋就文开车到门口,给她打了通电话无人接听之后,再没打来,连一则消息都没有,说不定是猜到她被程越生带走。

    从那天到现在,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顾迎清犹豫到自动挂断,对方在微信上问她,能不能一起吃个饭,他有事想麻烦她帮忙。

    顾迎清想,人家刚才打电话都没回,微信要是秒回,刚才逃避电话的意图也就变得明显。

    于是刻意过了会儿,她回:【最近不一定有空,有什么事可以微信上说吗?】

    宋就文没回,但立刻打来的电话。

    顾迎清不得不接,保持礼貌问对方何事。

    宋就文说:“其实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停了一下,听起来有些难开口,“能不能帮我跟程总打听些事……算了,能不能帮我约他单独见一面?”

    顾迎清完全没想到。

    宋就文想通过她接触程越生,显然是知道了她和程越生的关系。

    但是,山文迪跟德信合作过,宋就文跟程越生即便不熟,但是通过李方长报明身份来意,也能联系上吧。

    顾迎清说:“那个,师兄你要是想见他的话,跟他助理或秘书约时间就可以了。”

    她本想打马虎眼,结果宋就文很坚持,声音带了几分无奈的祈求:“算师兄麻烦你,行不行?”

    第282章

    名单

    宋就文言辞透出既深思熟虑,又好像凭借冲动才开这个口的卑微,顾迎清不知他是否遇见了什么难题。

    念及在西南时,二人相处还算愉快,又有校友情谊,便先答应下来。

    白日在公司,顾迎清基本不出入总裁办公室,大部分工作只需跟他总裁办的人交接即可完成,碰面时更不好谈私事。

    她打算晚上时跟程越生提一下这事。

    邓荣涛再次请程越生吃饭。

    只是这次并非公事,而是私人饭局。

    这次地方定在卢家路的一家中餐厅,车刚开进三层洋房的花园时,程越生便觉这地方有些眼熟。

    程越生同谭令一起上了三楼一包间,里面餐桌旁坐着邓荣涛夫妇及其女儿,另外还有一对父女。

    那男的是邓荣涛老婆的哥哥楼滨宁,从南深来南江公务出差,女儿楼问是跟着一起来探望姑姑一家,顺便来旅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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