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缺觉的确会让人愚笨,不然她为什么还是想不通,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人物,会画一点画,再无其他,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想让她好过?算了算了。
其实从五年前开始,那时只要她死了,赵缙也只能另想他法,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事已至此,程越生的本事比她大,办法比她多,命比她的值钱,也比赵缙的值钱。
她真是,累死了。
第221章
把他腿打断
程越生昨晚三更半夜才回家,一早起来又电话不断。
秦宗诚说沈进友现在家都不敢回,沈家内外也无一人出入,沈家放出消息说明日会举行记者会,由沈进友的大儿子当发言人说明情况。
沈家之前横行霸道,黑白两路的蛋糕都动,程家倒了之后他一家独大,更加有恃无恐。
沈进友这些年揽财无数,用利益笼络黑白两道,又两路都想称霸,极端手段下结仇无数。
只是碍于他逐渐势大,道上有人罩,小纷小争不断,却找不到机会把他怎样。
现在上面宣布要彻查洗钱事件之后,先前因利益跟沈家捆绑过的集团和帮会,选择及时撇清。
媒体将沈家堵得水泄不通,他从前结下的仇家,想趁乱找他算账的也不在少数。
等沈贯期被捕认罪,沈家给外界一个交代之后,或许才能堵住悠悠众口,缓解困境。
秦宗诚跃跃欲试:“你和蒋岳怎么想的?要不要现在出手,教训教训他?”
程越生说:“这回有的是人冲到前面教训他,他一时倒不了,先别让他发现我们的人。”
挂了电话,程越生眼皮跳了两下。
他中午到谢秋西家吃午饭,下午要陪程之兖和谢秋西的儿子去攀岩馆。
程婉黎说:“昨天端午你都没来,今晚你想吃点什么,我好让人订餐。”
沈贯期的事程婉黎已经听说了,冯若泠也松口说程越生跟沈纾纭订婚,确实跟这事有关。
这现在,自然就没后文了嘛。
程婉黎看这侄儿,又哪儿哪儿都满意了。
程越生:“不用,我晚上有安排,程之兖也不送过来。”
“咦?”程婉黎好奇,“去哪儿干什么?你前段时间忙得见不到人,才有时间,又要干嘛去?而且节假日孩子不都放我这儿嘛?”
程越生挑眉笑了下,说:“有事。”
吃完饭,歇了会儿就跟谢秋西一起带着俩孩子出门了。
到攀岩馆,刚给孩子穿好护具,绑上安全绳,程越生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手机,走到一边接起。
“怎么了?”
蒋骁语气凝重:“顾迎清不见了。”
程越生脸色顿变,背过身去,沉声道:“说清楚。”
“她之前拎了东西下楼,穿的也是家居服,说她朋友来了,她到小区门口给她朋友送东西,过了几分钟,又说她和她朋友一起,去她朋友的新家了,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们直接去她朋友家在的小区。到了地方之后,没一会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再打她电话已经关机了,上楼去她朋友家敲门,开门的根本不是她朋友。”
顾迎清如无意外就是家和公司两点一线,有其他的行程都会提前发给保镖,如果要出差还会提前一两天告知。
平时她下楼扔个垃圾,也会说不用跟着她。
因此,她今天穿着五花肉一样颜色的家居服下楼,素面朝天,又只在门口逗留,蒋骁他们也没多想。
而且临时行程有变,她也通知了。
程越生来回踱步,等人说完,他重新站定,动了动喉咙问:“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顾迎清给的地址不是她朋友的家,离嘉楠梦苑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
蒋骁听那边的人使劲提了口气,他连忙又说:“嘉楠梦苑门口有监控探头,应该能看见她往哪儿走或者上了什么车,至少能锁定方向和车牌号。”
程越生冷静地做安排:“我这儿离她家更近,我先过去,你通知下去,让其他人待命。”
谢秋西见他不太对劲,面沉如水,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焦躁。
他过来问:“怎么了?”
程越生收了手机说:“孩子先给你,顾迎清不见了,初步猜测是赵缙和沈家人其中一方干的,我先去调小区监控,麻烦你联系下谢家在公|安的人,可能需要定位之类的。”
开车去嘉楠梦苑路上,程越生给顾迎清打电话,毫无意外,是关机状态。
他又打电话给蒋骁,让他给顾迎清那个姓金的朋友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顾迎清去哪儿了。
又让蒋骁派几个人去找赵缙,多方同时行动。
凭顾迎清给了个虚假的地址这一点就知这事不单纯。
可他又没有收到任何绑票的消息,也不知对方到底要什么。
程越生不断超车,以最快速度到了嘉楠梦苑,从物业那里拿到监控。
监控显示她的确上了辆等在小区门口的黑色轿车。
他把车牌号发给谢秋西,等消息的时候他去了趟她家里,想着能不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刚开门,那猫正守坐在门口,冲他“喵”地叫了一声,原地转了两圈。
他没理,要进卧室的时候,路过书房,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凉意,空调还开着。
程越生推门进去,正好有人给他打电话,说找到了赵缙,他在外面跟人谈事。
“带走顾小姐的人虽然不是他,但他说跟顾小姐约好了晚上见,”电话那头的人说原因,“他之前一直在威胁顾小姐。”
一开始赵缙说没带走顾迎清,怕姓赵的隐瞒,打了一顿才招了后面的内容。
赵缙还在那边叫嚣威胁:“程越生!我有你们俩的视频,你敢动我!”
程越生听着,正好瞧见了书桌上的烟和满烟灰缸的烟蒂,还有几把散在一旁的折叠刀。
他一时心神全乱,抹了把脸,冷声说:“把他腿打断。”
刚挂电话,蒋岳那边来电,“确认了,金玉吟今天并没有跟顾迎清见过面,也没联系过。”
不是赵缙,那多半是沈家的人了。
谢秋西那边查到车子最后开去了机场,他就顺便请人查了出入境记录,去的州港。
程越生立马开车往机场赶,私人飞机来不及安排,直接让人买最近去州港的机票,又打给秦宗诚。
早上才通过电话,秦宗诚刚想问他又有什么事,来不及开口,程越生直接说:“你带人帮我盯着沈家那边,等下蒋岳会联系你,再派部分人去机场守着。”
他使劲鸣笛,让前面那车给他让位。
他下颌绷得死紧说:“沈进友带走了顾迎清。”
肯定是。
第222章
给你收尸
下了飞机,顾迎清身旁一左一右两个男人,都是从南江随行而来的,其中一个男的拿着她的证件和手机。
周边经过步履匆急的旅客,脚步声在廊桥里沉闷交错,像踩在她心跳上。
之后这两人带着她从特殊通道走。
顾迎清低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其中一个男的斜瞥了她一眼,见这个女人一副脸色惨白,吓得六神无主,眼看就要哭出来的虚弱模样,没有丝毫怜惜地恶狠狠警告她:“闭嘴,不该你问的少问。”
之前在飞机上,她问了句,你们什么时候跟着我的?如果我不跟你们走,或者告诉我的保镖会怎样?
同伴说,会另有办法捅死她,让她闭嘴,否则有她好看。
她听完就被吓得全程失语,面无人色。
“我能见到沈叔吗?”她惊惧又小心翼翼地问。
男人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到了州港,越来越害怕,才不惧威胁地多嘴。
顾迎清抽噎着吸了吸鼻子:“你们到底要把我怎样呢?我想见沈叔……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有什么都可以谈的。”
她被恐惧逼出了眼泪,沉默了一路,突然崩溃似的,哭哭啼啼的真烦人,男人不耐烦地说:“沈叔请你来做客嘛,当然要先见你一面啦。”
“那就好。”顾迎清像看到希望似的,又哭又笑地喃喃说,“那就好……”
男人有点同情地看着她,像看个空挣扎的傻子,还以为见到沈进友能有什么改变。
他话音才落,接到电话,等对方说完,他说:“知道了。”
他跟同伴使了个眼色,“计划有变。”
“什么意思?”顾迎清钝钝地看向说话那人,“我……我见不到沈叔了吗?”
那男人不再理她,拽着她七弯八绕地走到一间隐蔽的洗手间面前。
顾迎清突然挣扎:“到底能不能见到沈叔?我要见他!”
那男人见她挂着眼泪,极端的恐惧之下,神情显得有些呆滞木讷,两眼痴痴望着他。
“见见见!等下就带你去见!”他大声说完一把将顾迎清搡进去,留一人守在外面。
顾迎清之前很久没进食,为了恢复体力,在飞机上她勉强吃了好几口飞机餐,结果堵在胃里有些积食。
被人推得身体大幅度往前趔趄,顿时又想吐。
洗手间里,男人找到个包裹,从里面掏出件宽大的棒球帽衫和长裤,让她套上。
顾迎清照做。
最后,她被人扣上帽子,一路带到地下停车场,电梯间通道外就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出了电梯立马有几个穿西服的保镖似的人将她团团围住,顾迎清被重重人影挡住视线,有人从后面推搡她往前走。
不知道是有什么活动,还是明星接机,嘈杂不堪的尖叫呐喊声刺得她耳膜和胸腔齐颤,神经都被震出一股痛麻感。
刚一上车,她立马被人从后面套上头套。
车行许久,她被人推下车,又有人拽着她进了室内,才被扯下头套。
室内金碧辉煌,习惯了头套下的黑暗,视线刚触及如昼的灯光,她立马闭上不适的双眼。
一路进电梯,上楼,抵达某层一间套间外面。
室外有数人把守,沿着走廊而站。
有个穿着绿色印花衬衫的男的,本来坐在走道外面的椅子上,像打boss环节,镇守新手关的守卫。
见了顾迎清,他站起来,不怀好意地贴上来:“这就是程越生的女人?怎么这副衰样?”
他身上汗味混合浓烈熏鼻的烟草味,让顾迎清想吐。
但他的话提醒她,她现在的样子肯定难看。
押送顾迎清的人提醒他:“耀哥,别耽误了时间,延误了沈叔的计划。”
顾迎清被推着进偌大的套间内部,她眼神空洞,微微瑟缩发抖,目光没个定准似的,害怕地闪烁躲避。
她目光恍惚地扫过墙边竖着的高尔夫球杆,又掠过角落的青花瓷瓶,最后才看向坐在客厅正中沙发上的沈进友。
茶几上摆着数瓶啤酒和两瓶洋酒,左侧的单人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眼熟的人,正是上回在州港时,沈进友派来半山酒店找她的男人。
“顾小姐,你怎么这样子了?”沈进友啧啧两声,面露虚伪的同情,“是不是被这帮粗人吓到了?”
沈进友怀里搂着个年轻性感的女人,那女人上下打量她,嫌弃地皱眉,又倾身往杯子里倒了酒递给沈进友。
顾迎清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肌肉紧缩,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皮肤毛孔收缩,连太阳穴都鼓胀狂跳。
一股股热意不受控制地顶上眼鼻,让她眼发热,鼻发酸。
后面的人把她推到沈进友面前。
她怯怯地挪上前两步,音腔颤抖,几乎是用气声说:“沈叔,你要我来到底要做什么?别为难我……”
“我不会为难你,我只是想为难程越生,”沈进友夹着雪茄指了指她,“沈叔说过,想泄愤。”
他看了看手表,又仰面瞧着她,说:“时间未到,可以再跟你聊聊天,你告诉沈叔,还有什么遗言?”
顾迎清两行热泪滚落,张了张唇,说不出话。
她试着握住手,但力气欠佳,连拳头都握不紧。
左侧那个男人有电话进来,他拿了手机出去。
沈进友笑说:“纾纭之前要我教训你,我觉得是她小女孩子脾气,阿生肯定只是玩玩你而已嘛,干嘛跟你计较。但昨日她又告诉我,阿生对你很不一般,我就说试试看是不是真不一般,结果还真是。”
顾迎清一动不动盯着他说话时,脸上因表情而牵动的皱纹沟壑。
“这才多久,就有好些人打电话来问你的消息,你猜我怎么说?”沈进友用闲聊天的语气跟她笑了两下,面容立马狰狞,“我让他等着给你收尸啊!”
他劈手指着顾迎清,雪茄灰烬簌簌飘落,“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怎么过的?谢家的人我动不了,我还办不了个你!他敢把我逼成这样,就该付出代价,你要恨就恨他!”
顾迎清失去表情,无声恸哭着又靠近,无助地祈求:“沈叔,求你别这样……”
第223章
就是现在
沈进友笑微微地说:“你放心,我给你选了个景色很好的葬身之地。”
顾迎清眼神放空,脑子也放空。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沈进友的笑,这一刻竟然会想到她在西南古镇买的那两尊小弥勒佛。
“你知道吗,阿生他小叔,还有他的弟弟妹妹就死在那里,你下去了也不孤单。”沈进友说完,畅快地笑了两声。
顾迎清已经分不清眼泪为什么而流,脸上的湿意就未干过,这一刻更加汹涌。
沈进友又看向门外,眯着眼饶有兴致说:“也不知道又是谁打给天河,真烦人,哪儿来这么多人帮阿生做事啊?他妈的,这些人是不是看我一时遇到麻烦,就不把我沈进友当回事?”
林天河在之前就接到好几通电话,都是熟人来问,是不是他们带走了程越生的女朋友。
他一律打哈哈说:不知道,怎么会?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事?
沈贯期洗钱的事已经捅出去,上面已经展开调查,闸口一旦被捅开就覆水难收。
沈贯期势必要坐牢,沈氏势必会面临巨大损失……一切都是无可挽回的。
沈进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今后怎么搞程越生那是之后的事,现在这口气他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要让程越生难受,让他后悔。
谢家的人他不敢动,也动不了,搞死个顾迎清泄泄愤还是可以的,他还要把顾迎清怎么被折磨死的过程录下来,再发给程越生。
所以林天河一开始就被勒令闭紧嘴巴,松口时,就是让程越生收尸时。
这次林天河却犹豫了。
对面说:“程越生带了人来州港,要是顾迎清死了,今晚就不惜一切代价弄死沈进友,直接新仇旧仇一起算。”
林天河沉默了一瞬,笑了笑说:“可州港是我们的地盘啊,还怕搞不赢程越生?”
“今时不同往日,沈进友现在能调动几个人?怎么在自己的地盘家都不敢回?你猜沈进友这么多年仇家又有几多?而且这么多年,程越生毫无动静,都以为他放下过去了,现下直接动手把沈家弄成这样,谁知道他有没有后手?我猜先前已经有不少人要你放人了吧,你还觉得程越生在州港没门路吗?要是逼急他……”
话未说完,室内突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
林天河赶紧收了手机往回跑。
门一开,只见玻璃渣碎了一地,沈进友躺在沙发上,那个女人躬身匍匐在沈进友上方,两个小弟刚冲上去想要拉开她。
顾迎清耳边极其的安静,手臂上拽疼她的力道,对她而言也不是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