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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顾迎清刚换了衣服在接水喝,疑惑回:“怎么了?美术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赵缙默了一会儿:“你还跟她说了什么?”

    “说你高中时喜欢打篮球,很多人追你,但你喜欢莫妮卡·贝鲁奇那款。”

    赵缙呵声道:“你记得挺清楚。”

    顾迎清不徐不疾笑回:“就算跟条狗认识几年,也会知道它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狗粮吧?”

    她说完立马又补充:“没说你是狗的意思,把你比作狗都辱狗了。”

    赵缙怒火难平,一口气憋在喉咙口:“你除了逞逞口舌之快还能做什么?”

    “的确不能,但你除了说这句话还能干什么呢?至少我看你气急败坏很高兴。”

    赵缙没工夫跟她耍嘴皮子,直接问她:“证券公司的事,是不是你让程越生搞的鬼?”

    顾迎清怔忪一瞬,平静说:“我没那么大本事。”

    她想起了程越生之前说,她给许安融的料太猛,他有其他办法,总之言语间透露的意思是,针对赵缙要一步步来。

    赵缙是赵家的人,凛兴国际又是德信旗下的公司,如果一下子爆出大雷,不仅赵缙容易狗急跳墙,对德信也会造成不小的冲击。

    程越生没跟她细说过,但她觉得这次赵缙丢标,也许真是他的手笔。

    赵缙讽刺:“我以前也觉得你没什么本事,现在看来,你本事大着呢。”

    “过奖了。”顾迎清心情霎时低落,不想继续应付他,匆匆要挂电话。

    赵缙的声音却阻止了她:“我说过,我有你的把柄,”他语气难辨,“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有。”

    顾迎清捏着手机,被他暗示得心下惴惴,却又想不起他到底有什么把柄。

    孩子?

    可当初让她跟赵南川有了孩子的始作俑者是他,他可摘不干净。

    还是说,她和程越生的事?

    可一开始也是他逼她去找程越生,而且他有什么证据?就连当时赵家客房里那个摄像头是她自己激活启动,视频上传到云端也是在她的账号里。

    说起来,最开始录那视频的目的,就是为了威胁程越生。

    但根本没用上。

    程越生那时候估计也觉得她挺下作的,对他而言,他才不管她是不是被逼,在他看来,她就是犯到了他头上。

    那时肯定看她也厌恶。

    昨天早上她翻以前的旧账,他一定也觉得可笑,她怎么还有脸提的?

    顾迎清坐在沙发上,她连自己都辨不过。

    她只觉得恶心,自己恶心,这一切也恶心透了,恨不得能来个干脆的了结。

    第二天去公司,许安融叫她去办公室,让她找个时间去跟周赋吃顿饭。

    顾迎清面无表情,给双方都留了几分脸面,说:“我没理由跟他吃饭,海联和时宁的项目我都没参与。”

    第208章

    没良心的

    许安融似是没料到她语气这样干巴又强硬,颇为讶异地看她两秒,敲桌子说:“这是合作伙伴的要求。”

    “哦?”顾迎清笑不达眼底,讥诮道,“原来许总还负责给合作伙伴拉皮条吗?”

    许安融愤然作色,指着她道:“你给我说清楚!”

    顾迎清立在大班台前,挺直背脊垂眸看她,这回不再留余地:“你之前突然叫我去饭局,让我挨着周赋坐,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签了你的合同,不代表答应会为了你的利益出卖色相。”

    “顾迎清,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啊!端什么清高架子?”许安融气急反乐,她嫌弃地看了顾迎清一眼,反咬一口说,“果然一直以来靠男人,没工作过没经验是吧?让你接待客户都委屈你了?干不了就走人!”

    顾迎清胸腔淤塞。

    好一句“把自己当回事”。

    她想说她至少在物质上没靠过男人,不管那几年里赵南川有没有给过她钱,反正那些钱一分都没到她手里。

    如今她也是靠自己的本事挣钱穿衣吃饭。

    “接待客户?我一个连核心项目都接触不到的员工,拿什么接待呢?”顾迎清浅笑质问。

    许安融干脆不装了,轻蔑道:“顾迎清,周赋看得上你,也算你走了狗屎运,你抓牢机会说不定还能在走之前捞一把。”

    顾迎清眸色安静地盯着她:“你信不信我告诉他,我跟赵南川结过婚。”

    “你敢!”许安融拍桌而起。

    “你敢我就敢。”顾迎清眼如死水,说完转身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许安融喝住她,“那天是你让程越生带你走的?”

    顾迎清心里一跳,原本还侥幸以为许安融没提,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听她话里意思,应该也不清楚细节。

    她回身故作平定说:“是的,谭总替我挡酒已经醉得厉害,我只能请程总帮忙,用我是星星妈妈的身份道德绑架的他。”

    许安融警告:“少拿你那些腌臜手段接近任何和赵家有关的人!”

    顾迎清垂眸,定了一瞬,出去了。

    许安融看着她背影,气不顺,头有些晕,撑着办公桌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她以为这段时间以来,看顾迎清能稍微顺眼些,可只要重提起赵南川,她恨不得剐了那女的。

    她的南川……

    她的儿子。

    下午在程越生办公室跟其他两个董事谈了会儿事,许安融留下,头疼地跟程越生提起:“周赋那个色鬼,真是难缠。”

    程越生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还是意思性地接了下茬:“怎么回事?”

    “他今早找到我,点名要顾迎清跟他吃饭,谈一下时宁股权的事。”许安融不屑,“真是头回见这么不要脸的,公私不分,将裤裆里那回事摆上台面当交易筹码,听说已经不是头回干这种事。不过呢,跟这种人打交道也挺简单,开的条件只要合理不苛刻,让他玩舒服了,他就点头了。”

    程越生盯着她,不做声。

    许安融被这人一言不发看得心里不自在,毕竟拿员工换合作这种事的确不够光彩。

    但她不信这家伙能干净到哪里去,跟周赋顶多是不把工作和私欲混淆的差别。

    许安融又刺探:“你那天又帮顾迎清解了围?”

    “不算解围。”程越生说,“要是传出去说德信靠卖女员工做生意,不好听。”

    许安融却不以为然:“怪只怪她运气不好,谁让那天来送东西的阴差阳错成了她,周赋只说要跟她吃饭,接下来如何就看她本事了,她要干不了就滚。她竟敢威胁我……”

    无论如何,为了增持时宁的股权,海联这边一定不能出差错。

    许安融见他神情古怪,脸色黢黑,一时没往下说,问他:“你觉得该如何?”

    程越生转了转手里的钢笔,打发她说,“我会再找姓周的商议。”

    许安融想到什么,眼神探究地瞧着他:“说来也是巧,你都帮她几回了?”

    程越生一时烦躁,不免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觉得逼急了她有什么好处?尤其是她又在德信工作,别忘了她手里还有股份,她的确有本事威胁你。”

    许安融脸色铁青,走时撂下一句:“那有什么办法,要是周赋坚持,我绑也要把姓顾的绑到他面前。”

    程越生沉着脸把笔扔桌上,盯着那笔,想到什么,拉开抽屉,翻出一支镀铂金的黑色钢笔,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扔回去。

    没良心的东西。

    他按内线,让李方长跟周赋约时间。

    周赋听说是他,说今晚就有时间。

    李方长又说:“他还让我转告,如果可以……”

    程越生最烦人说个话支支吾吾,不悦催促:“说什么?”

    李方长嗓子卡得不行:“可以的话,最好能把顾姓女员工一起带过去。”

    程越生的反应却很平淡,眼皮都没抬一下。

    下午程越生跟李方长一同离开公司时,遇见等电梯的顾迎清。

    李方长笑着跟她打招呼说:“梁倩没跟你一起?”

    顾迎清说:“她约了人,先走了。”

    专用电梯先来,程越生已经踏进去,李方长叫她一起。

    顾迎清欣然道:“好啊,谢谢。”

    电梯里,李方长又跟她聊了几句闲天,到了一层,顾迎清道别出了轿厢。

    昨天从老家回来,汪素莉让她帮忙给金玉吟带了些东西,当然也有她的份,金玉吟昨晚去跟一个猎头吃饭没空,今晚来她家取。

    汪素莉做的牛肉酱一绝,顾迎清自己做了饭炒了菜,配了一起带回来的桑葚酒。

    吃饭时,金玉吟啃着她妈做的卤味,问顾迎清爷爷病情怎么样了。

    顾迎清说:“还好。”

    她抿了口酒,平静道:“昨天我跟我奶奶去了趟公墓,看好了墓地,交了定金。但是我爸妈旁边没位置了,我们给爷爷看了块比较宽敞的地儿,我其实想把我爸妈到时候也挪到那边去,但奶奶说现在墓不便宜,人死如灯灭,何必搞这些,只是给活人空安慰罢了。”

    第209章

    为了个女的

    金玉吟说不上来安慰的话。

    虽说生命终会走到尽头,可有的人能睡梦中安详辞世,有的人最后这一遭却饱受折磨。

    她说:“你奶奶说的对,你爷爷估计也不同意吧,反正都在一个公墓里,走几步路就到了。”

    顾迎清点点头说,想到什么,好笑说:“那个卖墓地的,还带我们去看了山腰上的另外一块地,说那里风水朝向如何如何好,邻居也少些,更清静,吹得天花乱坠就是价格翻了一倍。”

    金玉吟跟着笑。

    她看顾迎清状态还挺平静的,不过是那种努力过后不得不接受的,带着一种挫败和无力平静。

    金玉吟最开始是从汪素莉那里得知顾中敏的情况,回去看过一次。

    汪素莉打电话来的那天,说她偷偷听见顾迎清跟她奶奶在屋里说话,顾迎清一直哭,叫金玉吟多跟顾迎清联系,安慰一下。

    回想一开始那几天,顾迎清日夜难寐,现在总比那时好。

    顾迎清转移话题问金玉吟找工作的话题,在鹭隐待太久,金玉吟眼光也拔得挺高,工作找来找去不是嫌工资,就是嫌环境。

    其实做行政上升空间有限,而且她也腻了,但又挺喜欢这行,加上她之前在鹭隐除了行政,还接触了一些艺术行业的人脉,这几年积累的行业经验也不少。

    最终猎头帮她谈好了一家大型美术馆的策展部门的职位。

    金玉吟决定辞职之前,早已经起了做策展人的念头,在鹭隐内部提过,没转成功。

    这回她就想奔着做策展人去,开始系统研究艺术管理,自己还报了商务英语的课程在上。

    金玉吟吃聊都不落,却没怎么见顾迎清动筷。

    见她又倒了一小杯酒,金玉吟问:“你怎么光喝酒?”

    顾迎清说:“同事请了下午茶,还没怎么饿。”

    虽然她只吃了一几口芝士蛋糕,但确实还没什么饿感。

    金玉吟离开的时候带了垃圾下去,但愿楼下停着辆眼熟的黑色SUV,她记得是程越生派来的保镖。

    这两人都掰了,那男的还继续把保镖留在她身边,还算个人。

    树影下的驾驶室里,有俩人坐在里面,五官看不太清晰,金玉吟想到上次在楼道里碰见的那个冷酷硬汉。

    她拎着垃圾小跑上前,假装对着反光的驾驶室车窗整理头发,还特意将更好看的左脸侧过来。

    不久,车窗缓缓降下,金玉吟脸上的笑都准备好了,结果看见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

    帅,但不认识。

    金玉吟的笑尬在脸上。

    蒋岳忍笑:“小姐,需要镜子吗?”

    金玉吟的脸腾地一下烧红,脑子忘了转,倏地转身离开,二话不说,用跑的。

    蒋岳从后视镜里盯着那道高挑的娇影,笑得不行。

    旁边的手下伸过头来,“岳哥,这女漂亮吧?”

    蒋岳目靠着车座,眼睛依旧盯着后视镜:“嗯,不错。”

    “所以说咯,骁哥眼神有问题,他说人家穿得花花绿绿的,很土。”

    蒋岳没接话。

    “要不你回去休息?换个人来?”男人又说。

    “不用。”

    蒋岳有点困,但这边,他和蒋骁至少得有一个人在,昨晚就是他的班,今天蒋骁又被程越生叫去,他就来顶班。

    周赋把程越生约到一家私人会所,周赋晚点在这儿有局,聊完要赶场。

    程越生进门的时候,周赋故意做样子,吊儿郎当地往他身后瞧,明知不会见到那女的,就想膈应一下他:“哟,真没带……”

    话说一半,他看见守在门外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黑衣黑裤戴着通讯器,保镖打扮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目光冷锐地盯着他。

    程越生半回头给了个眼神,蒋骁才把门拉上。

    周赋气笑了:“程总,什么意思啊?”

    来硬的?

    程越生在他对面坐下来,隔着餐桌,挑眉瞧他一眼,掏出烟和打火机,和和气气说:“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是来跟你谈时宁能源的事。”

    周赋意兴阑珊地歪靠在椅子里,说:“你不早说,我中午的酒还没醒彻底呢,可谈不了正事。”

    程越生恍若未闻,点了烟,“我这儿有个内部消息,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周赋将信将疑看着他,顿了一会儿,“你说说看。”

    “证监会最近盯上了证安证券,这家公司涉嫌恶意做空,内幕交易,资金来源不明。”

    周赋乍听觉得跟自家没关系,但又觉得程越生提这事肯定有目的,没插嘴,静待下文。

    程越生又说:“如果我没猜错,怂恿海联抛售时宁股份的,是中历和锋单两家新能源企业。”

    周赋脸色一变,不由直起坐姿。

    “中历并购另一家科技公司的时候,就是证安拉的资金;帮锋单发债融资的,也是证安;在这次时宁能源事件中,本来老大和老二之争已经由明火专为暗斗,平息之时又跳出来谴责时宁,闹着要打官司的,就是中历和锋单。”

    程越生掸了掸烟灰,“这些都能查到,应该不用我再多说。”

    “证安的事你怎么知道?”周赋脸色凝重。

    程越生说:“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两家能源公司看似前景光明,但财报和数据说话,时宁独大的局面一时难以改变。”

    周赋忍不住说:“那又怎样?时宁再牛逼,实际控制人握死控股权,海联拿着那点股份,还一直被稀释,不如……”

    “不如扶持其他有潜力和竞争力的企业?”

    周赋默认,冷嗤:“你们德信不就是拿了时宁好处来当说客吗?你们持股又比海联多,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换海联也一样。”程越生淡然道,“情况给你摆在这里,你们可以选择抛售股份,无非就是能发泄下怨气,结果是得罪时宁,和背后各大投资方,再投资中历和锋单恐怕还要落入别人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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