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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赵缙发疯一样,微信语音、视频,FaceTime和电话狂轰乱炸。

    顾迎清直接关了机。

    直到深夜她输完液回家,要打车了,这才开机。

    一开机就弹出多条微信消息,顾迎清点开和金玉吟的对话框。

    「迎清你跟赵缙哥怎么了?」

    「他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儿,听起来着急得很。」

    「你怎么关机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其余是几条未接通的语音电话。

    金玉吟是顾迎清在奶奶老家的发小,她也在赵缙和朋友开的美术馆工作,做的是行政。

    过年金玉吟回了老家,之前的消息都是跟她说老家的事,养老院怎么怎么样,过年和爷爷奶奶一起去寺里烧香,还给她发来了合照。

    顾迎清简单回复了一句:「我晚上出去吃饭,手机没电关机了。」

    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吟告诉赵缙她开机了,没过两分钟赵缙的电话便打来。

    顾迎清深吸口气,接了电话。

    “有人看见你在饮泉路1号。”赵缙的声音冷静得出奇,像暴风雨酝酿时表面的平静。

    “什么饮泉路?”顾迎清不耐烦。

    “谁带你去的?”赵缙突然暴怒,“是不是非要给你点苦头吃你才知道老实?!”

    顾迎清将手机拿开了些,等他发完疯,她回了句:“说了不知道,想发疯的话滚远点,畜生。”

    骂完便掐了电话。

    上次赵缙给她“苦头”吃还是四年前。

    那时她刚发现怀孕,赵缙要她生下来,她第二天就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想打掉孩子。

    显然她没成功,赵缙早已派了人跟踪她。

    事后,赵缙也说要让她吃点苦头,她那时没当回事。

    结果没几天,她奶奶陪爷爷去医院做最后一次肿瘤切除手术的时候,二老在路上出了车祸,双双住进骨科。

    对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摔个跤都是致命的,何况是此种程度的伤筋动骨。

    好在伤得不重,最后也都痊愈了,但腿脚再也没有从前利索了。

    她也是那时候知道,赵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他是真的会对老人动手的。

    思及此,顾迎清又给金玉吟发了消息,让她父母多帮忙照看一下老人家。

    金玉吟爸妈在养老院工作。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顾迎清发现她家门口有一地烟头。

    她抬脚踢了踢,低头一看,像是赵缙抽的那种。

    顾迎清拿工具将外面的烟头清理了,公主应该被砸门声吓到,一直躲在她房间窗帘背后的角落。

    顾迎清抱着它坐在椅子上,一边顺毛安抚,一边将医院的单据拍照发给程越生,还附上三种支付方式,微信支付宝和银行卡号。

    第二天醒来,手机上有银行发来的到账提醒:来自转账收入,685.2。

    有零有整,一毛都没多给。

    顾迎清又给他发去短信,说她卡包不见了,请他帮忙看看有没有落在他车上。

    一连几天都没回复。

    顾迎清也因为赵缙的话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日日跟二老视频电话,然而一直到春节假期结束,都无事发生。

    她刚放下悬吊的心,许安融的秘书又给她打电话,要她第二天去德信集团,许安融要见她。

    还特地强调了九点到。

    她心情复杂,赵缙的“苦头”没等到,许安融那边又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第二天早上,顾迎清按时到了德信集团。

    许安融的秘书下来接她,走高层专用电梯。

    等电梯时,旁边一堆人挤在一起,饶有兴致地谈论新上任的总裁履历如何传奇,既是史上最年轻投行CEO,还曾是某五十强家族企业的第一个外聘总裁。

    有人调出了那人的领英个人主页,一群人对着他的照片评头论足,说哪有人的证件照长这样,是不是找了百万修图师P图?

    “我有认识的人在总裁办,到时候让人拍个照片,是不是见光死,生图见分晓。”

    有个男的不屑道:“我高中同学的亲戚认识他,以前还一起打过球,上学时长得的确人模狗样,家世好硬性条件佳,就是玩儿得挺花。”

    说到后面,不知怎的,一脸贱笑,语气也变得耐人寻味。

    “有多花?”八卦的人正在兴头上,也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只想听一嘴热闹。

    顾迎清也不由竖起耳朵。

    “发图会被夹,打字会被屏蔽那种。”

    顾迎清正听得起劲,电梯门开了,她脚步一动,又一顿。

    里面站着“人模狗样玩得花”本尊。

    第19章

    乖乖听话

    秘书伸手挡着轿厢门,朝里边恭敬称呼了一声:“程总早。”

    程越生颔首,看了眼站在外面的顾迎清。

    秘书解释:“这位是许总的客人,”她笑得周到,“顾小姐,请。”

    “谢谢。”顾迎清进了电梯,站在右侧位置,背对着程越生。

    轿厢内部镜面反光,她一直垂着眸,电梯快速上升,她依旧感觉度日如年。

    忍不住抬头看楼层,余光捕捉到那人,神态沉稳,目不斜视。

    不像她眼神乱飞,似心中有鬼。

    到了管理层办公楼层,一出电梯,两拨人往同一方向走,然后在相邻的两个办公区各入其位。

    “顾小姐,许总要开个会,您稍等。”秘书将顾迎清领进总经办外的会客区等待,贴心地为她准备了咖啡和甜点。

    不多时,许安融和程越生一起往会议室走去。

    会客区的真皮椅十分舒服,顾迎清看了会儿,简单回复了几条后,她掏出平板电脑,开始画画。

    心里装着事,没什么灵感。

    顾迎清看了眼窗外,德信大楼几十层高,远眺能望见几公里外的跨江大桥。

    她用笔对着比划了几下,描出结构,填充时又将现实中的高楼大厦改换成砖瓦墙楼,修修改改,涂色后竟变成了一幅水墨宫墙红梅雪景图。

    完工后,顾迎清细看几眼,虽说跟一开始的构想不一样,但也有惊喜在。

    她将图发在名为“页青”的,想不出文案,标了个tag:给宇宙,给星星。

    顾迎清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甜品她没动,咖啡已经换过两轮。

    这时秘书给她送来午饭,并说:“您可能还需要再等等,刚散会,大家都去吃午饭了。”

    “下午呢?也有会吗?”

    秘书并未隐瞒,“是的,毕竟是春节后第一个工作日。”

    顾迎清懂了。

    没有意外,她又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秘书进来说:“顾小姐,许总请您进办公室。”

    顾迎清进去后,许安融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

    许安融头也不抬说:“你手里的股份该交出来了,我找个时间让法务部拟文件,你签字,从今以后你跟赵家再无瓜葛。”

    顾迎清没接话,准确来说是在想怎么接话。

    她若是不想惹麻烦,最好是乖乖照做。

    但这样一来,赵缙肯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没听见声儿,许安融问她:“你有什么条件?”

    “我没有条件。”

    “那就是不想交的意思。”

    许安融从前保养得好,容光焕发,如今儿子刚逝,也没心情做保养,即便化了妆也无法掩饰干瘪下垂的皮肤和眼里的疲态。

    顾迎清正要开口,许安融直接撵人:“行了,你走吧。”

    顾迎清拿不准她的意思,这是放过她了,还是别有打算?

    外面有人敲门,许安融说了声:“进。”

    程越生推开门,看了眼站在里面的顾迎清,又移开视线,“许总,该走了。”

    “等下,我有事跟你说。”许安融眼神不耐地看向顾迎清,“你可以走了。”

    顾迎清转身离去。

    程越生还站在门口,正挡住去路。

    顾迎清绕过他出去,经过他时,见他抬腕看了眼时间。

    人走后,许安融开门见山道:“越生,有件事想让你帮忙,想办法让她把手里德信的股份还回来。”

    “您这是让我做恶人?”程越生挑眉,看了眼紧闭的门,“可我跟她不熟,不了解,不知从哪儿下手。”

    “我哪会让你做恶人?”许安融一脸悲苦,“我和你大哥年纪大了,既要维持公司运转,还得提防那两姐弟,没那么多心力,这事儿交给你办我更放心。现下南川没了,星星还小,今后重任肯定是会落在你身上的。”

    程越生没说话。

    赵南川有个无用的残废二叔,可那残废却有一对不省心的儿女,赵缙和赵笙。

    这姐弟俩觊觎家产已不是一天两天,从前赵南川在,他俩还不敢轻举妄动,只敢玩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如今赵南川没了,这姐弟俩眼看没有竞争对手了,也开始露出獠牙。

    许安融没得到他的应承,又循循善诱:“她老家只有爷爷奶奶健在,住在她爸妈生前创办的一家养老院里,你从这儿入手即可。”

    “这事真不难,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瞧着也小,一吓唬再震慑,她定会乖乖听话。”

    第20章

    一周之内

    顾迎清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可她只是被晾了一天,几句谈话后就打发她走,连咄咄逼人都没有。

    过程太过轻松简单,不太符合许安融的行事风格,不知之后还有什么样的手段等着她。

    顾迎清生出一种等待靴子落地的急切,焦虑难安。

    假期结束,顾迎清接到通知,去了趟美术馆。

    鹭隐美术馆的前身是一家画廊,前两年赵缙牵线,跟生态园合作,转型成了现在的美术馆,开在生态园内的人造湖边。

    她在馆里的定位,更像是编外人员。

    团队里多数人都身兼数职,只有她,只需写写推广文章和宣传文案。

    一开始是因为赵缙从中作梗,使她找不到任何工作,只能接受他的安排进了画廊。

    控制一个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使她失去谋生能力。

    赵缙深谙其道。

    本来在画廊能结识到不少画家和藏家,顾迎清一开始还挺有干劲,直到有一次她遇见要办展的画家是她的师哥,被了认出来。

    赵缙得知后,立马把她调到幕后做文字工作。

    逐渐,她成了团队里可有可无的人,无事可做,却拿着中层的工资。

    其他部门的成员闻到味儿,也能品出她身份尴尬,后来直接接到馆长示意,开会不叫她,工作安排也不带上她。

    平常她一个月里来美术馆的日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策展人偶然发现她在画画和鉴画上有点功力,倒是会让她帮忙写一些解读晦涩类别画作的文章,画个宣传画什么的。

    别人假期都要连轴转,线上会,线下展,忙都忙不过来。

    她从结婚、赵南川去世,春节,休了快一个月,这期间里,她连工作消息都没收到一个。

    昨晚策展人给她发消息,说新的展在筹备中,让她假期结束到馆里来一趟,跟团队开会。

    顾迎清刚到馆里,碰到来上班的金玉吟。

    金玉吟大学学的是行政管理,也算是工作对口了,可惜她们部门就她一个人,她常戏说自己是臭打杂的。

    金玉吟上前狠狠抱了抱她,然后臭美地转了个圈,亢奋道:“看看我有什么不一样,猜对有奖!”

    顾迎清将她从头看到脚,“头发烫了,衣服不错。”她看着金玉吟身上那件白色的皮草,“不便宜吧?”

    金玉吟伸出三根手指,“人造皮草啦,入门款的,好看吗?”

    “好看的。”顾迎清不吝夸奖。

    金玉吟身材高挑,比167的顾迎清还高个几公分,加上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有气质。

    “喏,你的奖励。”金玉吟从包里掏出几个红包,“你奶奶替你收的压岁钱,让我转交给你。最上面是你奶奶给的,薄的是你军海表叔的,厚的那个是你表姑的。”

    金玉吟羡慕地用指腹感受了一下红包的厚度,恋恋不舍地给了顾迎清。

    顾迎清很意外,“表姑的怎么这么厚?”

    金玉吟从包里掏出瓶牛奶,“你表姑的男人好像发财了,今年来你舅公家过年,开了辆新车,路过咱们村儿的时候,还特地在我家门口停下跟我妈打招呼,我妈呵呵笑,问她开的什么车,你表姑说奔驰E,配置高,都快一百万了哦!我妈气得半死,转头就骂我:‘人家都开上奔驰了,与其指望你找个有钱男人,不如我自己去傍个大款!’”

    顾迎清听得笑。

    金玉吟妈妈打小就希望她长大要么自己发财,要么找个有钱的男的,一开始给她取名金玉银,还特地去问算命的,她女儿有没有富贵命。

    算命的说有,但是得改个名字,这孩子的命格压不住“金玉银”三个字,会被反噬。

    现在金玉吟妈妈成天骂那算命的死江湖骗子,孩子眼看都要二十六了,青春都要没了,没房没车没钱没老公,说不定就是改了名字耽误了!

    金玉吟让顾迎清看看表姑红包有多少。

    顾迎清拆开数数,整两千。

    “我今年压岁钱才一千二!”金玉吟心理不平衡,“亲戚还说,要是三十还不结婚就不给压岁钱了!”

    突然来了笔意外之财,顾迎清本来挺高兴,听到结婚,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她和赵南川结婚的事,没有告诉金玉吟,怕她回老家说漏嘴。

    金玉吟看向她手里的红包:“你要怎么安排?”

    顾迎清明白她意思,弹弹钞票,大方道:“请你吃一直想吃的那家日料。”

    顾迎清随团队开完会已经是下午,馆里也没金玉吟什么事儿了,两人一起打车去餐厅。

    吃饭时,金玉吟接到她妈妈的语音电话。

    金玉吟有点烦,以为又是打来唠叨的,接通后听她说着,却变了脸色,担忧地看向顾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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